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拍打着雪之下雪乃肩膀的手掌一顿,然后平冢静注视着眼前女子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欣慰的眼神。】
【她将手掌放在雪之下雪乃的头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眼里倒映的已然长大成人的雪之下雪乃仿佛又再度变回了当年那个穿着总武高校裙坐在窗边看书,满脸不服输的少女。】
【“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把一切事情都憋在心里,固执地认为自己永远都正确,而且脾气别扭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只被家人保护在鸟笼里而对外界的险恶一无所知,只沉溺在自己小小世界中的雏鸟。”】
【“现在的你变得成熟而可靠,学会了在持有自己主见的同时听取他人的意见,学会了使用自己的眼睛对所见的一切做出评判和思考,而非一昧的否定……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真的很欣慰。”】
【“……原来我以前在老师你的眼里是这样的形象啊?那可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感受着头顶上平冢静像抚摸小孩子头发一样的力度和手掌所传来的温度,雪之下雪乃一直平静的白嫩脸颊罕见地有些发红,眼神也微微躲闪。】
【“当然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现在才意识到当年的你到底有多么让我头疼是吧?那个时候我只是应付你都感觉头痛欲裂了。”】
【“只有你一个都这么棘手,更别说是在比企谷和材木座那两个小子加入侍奉部之后,你们一起搞出来的那一堆破事,次次都让我在体检的时候检测出高血压,而且一次比一次高,差点就让我血管爆裂而住院了!”】
【平冢静满脸没好气地说道,感觉愤愤不平的她伸手捏住雪之下雪乃的脸颊当成年糕一样用力搓弄着,很快就把她的脸揉得白里透红。】
【“对唔……起,但……人总是会长大的……老师。”】
【雪之下雪乃无可奈何地承受着平冢静对自己脸颊的亵玩,感受着身后老师那在话语中积攒多年的怨气有些汗颜。】
【看来这位老师当年确实被他们增添了很多麻烦,不然不至于过去这么多年都这么耿耿于怀。】
【“……而且老师,当年总武高并非只有我的成绩最好,您还漏了三个人。”】
【在平冢静放开手后,雪之下雪乃捂着自己发红发热的脸颊,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
【“啊~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还有三个人。”】
【发泄完毕后心满意足的平冢静走到雪之下雪乃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熟练地翘起二郎腿。】
【“首先是材木座,想不到原本成绩一直在及格线徘徊的那个家伙能够像你一样考上城南大学,当时简直惊掉了所有老师的眼镜。”】
【“这些被惊掉眼镜的老师里也包括平冢老师您吗?”】
【雪之下雪乃轻笑着询问平冢静,对此她则翻了翻白眼。】
【“当然了,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能够考上城南大学,本来我以为凭他的成绩能够考个普通的大学就已经让我感到心满意足了,在他身上花的力气也不算白费,但材木座能够在只剩下一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的偏差值提升到这个地步,属实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也让我在其他老师面前狠狠扬眉吐气了一番。”】
【“如何啊?你们费尽心机排到自己班级的优等生都比不过我用一年时间教出来的吊车尾,哈哈哈哈哈哈——”】
【想起当年那些同僚在成绩出来后满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平冢静脸上笑得非常猖狂和夸张,活像一个打架打赢的小学生,完全不符合她那已经奔四的实际年龄。】
【雪之下雪乃看着眼前笑得毫无大人样的平冢静依然保持着微笑,眼神充满了关爱,有种奇特的母性在她的眼神深处氤氲。】
【这副场面着实让人一时间无法把雪之下雪乃和平冢静看成一对师生,反倒更像是一对年龄相近的母女。】
【“咳咳咳!”】
【看到面前雪之下雪乃那种诡异得近似长辈看还没长大孩子的慈爱眼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笑声和表情实在有损以往形象与威严的平冢静脸色微红地伸手挡在嘴前咳了咳,强迫自己让表情变得端庄起来。】
【虽然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和威严可言。】
【“……不过,材木座虽然让当时的我感到惊讶,但和另一个人比起来也就没那么夸张了。”】
【平冢静抖擞了几下语句,然后继续缓缓地说道。】
【“……”】
【而听到平冢静的话,雪之下雪乃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起来,沉默不语地听着。】
【“比企谷,那家伙才是总武高当年最大的黑马,也是整个日本当年那一届考生最大的黑马。”】
【平冢静再度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叩出一根香烟叼到嘴里点燃,吸了一口气平复胸膛涌动的情绪,烟雾缭绕之后的双眼充满复杂。】
【“当时那家伙选择从文科转修理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妹妹的死而自暴自弃,之后还劝诫过他好几次,但比企谷都毫不犹豫地拒绝,还说什么“这是学生的自由,您没有权力干涉”之类的……差点把我给气坏了。”】
【想起当年那个消除黑眼圈后在脸上戴上一副眼镜,颜值直线飙升,再不复以往死鱼眼时颓废感的少年在办公室当着自己的面说出的那句话,平冢静就忍不住发出叹息声。】
【就算时至今日,隐藏在比企谷眼镜后的那双仿佛丧失所有感情,变得空洞漠然的眼眸也总是会随着她对总武高的回忆而出现在脑海中,怎么样都无法遗忘,每次想起都让平冢静感觉内心某个角落一阵抽动。】
【“……本来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但没想到比企谷那个家伙在升学考试上真的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甚至是惊吓。”】
【“不止考试成绩是离谱的满分,而且还被破格允许参加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考试,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入学资格……而比企谷甚至都没有报过任何一个补习班,全靠自己自学,这一点就连同样考上麻省理工的海老名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千叶县,总武高,保健室。
“比,比企鹅这家伙有这么厉害!?”
户部翔膛目结舌地转头看向坐在身后病床上低垂着头的比企谷八幡,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浓浓的嫉妒。
他对海老名姬菜能够考上麻省理工都是不意外,要知道那可是自己的女神!能考上世界第一的大学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一点都不值得惊讶。
但就算材木座能够和雪之下雪乃一样考上城南大学也就算了,毕竟他在未来都成为了能够和那些恐怖的未确认生命体抗衡的超级战士,相比之下考上国内排名前三的大学反倒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可这区区和侍奉部的其他几人相比一点优点都没有的比企鹅居然也那么厉害,居然仅凭自学就能够考上麻省理工?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离谱的事情的?难道真的就因为自己妹妹的去世而脱胎换骨了?
想到自己未来只能够和一个以前从来都没有兴趣的女人结婚,在总武高旁边开一个小餐馆营生,而比企谷八幡却平步青云地在麻省理工毕业后拿到绿卡,在美国过起人上人的生活,户部翔的内心更加感到不平衡起来。
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
比企谷八幡坐在病床边缘,双手捧着自己的手机看着视频,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得知未来的自己考上麻省理工而有任何的欣喜,就好像那是属于别人的成功。
手机视频的反光照亮了他脸上的暗影,却照不亮那双暗沉如墨的双眸。
“喂,比企谷,你还好吧?”
站在比企谷旁边的平冢静有些头疼和担忧地在坐在病床两面的材木座和比企谷身上来回扫视着,尤其是重点集中在比企谷的身上。
材木座还好,在一开始得知自己父母在未来的死讯时情绪非常不稳定,但经过时间的流逝和众人的劝诫后,他也渐渐平复下自己内心的焦虑和不安,虽然眼中还不时闪现烦躁,但总体是平静了下来。
相反,反而是在得知自己妹妹的死讯后就一直表现得非常冷静和正常的比企谷八幡令她感觉非常不安,因为此刻这份正常就是最大的反常。
从刚才开始,比企谷就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床边看着视频,虽然平时的他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接近十分钟的时间内连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出。
而且不同于往日的颓废与散漫,他整个人周身缭绕的气氛如今死寂得令人感到不安,那份镇定在平冢静感觉就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和。
一旦惊雷划过,暴雨降临,绝对是天翻地覆。
侍奉部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比企谷的异常,雪之下雪乃站在床位前看着背对而坐的两个人微蹙眉睫,由比滨结衣则是担忧地坐在他的身边,双手轻轻抓着对方肩膀的衣服。
“……我真的没有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
比企谷头也没有抬起,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如死海。
“啧……”
看到比企谷头也不抬地给出答复,平冢静不由咂舌,感到非常棘手。
这个模样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
而站在侍奉部一众人的不远处,叶山隼人也紧皱眉头地看着比企谷八幡。
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他从小就练就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看人方法,而且准度向来不低,虽然无法尽数看清,但往往能够洞穿观察对象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某些本质。
在叶山隼人的感观中,此刻的比企谷八幡全身释放出来的气韵里,含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异质光芒,这种光芒是他们往常生活的世界中不存在的。
而这种异质的光,绝不会给人们带来任何一种与幸福,美好,光明,善良之类的正面词汇扯上关系的结果。
与此同时,叶山隼人的第六感正不断向自己传递着非常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头处在荒野的野兽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天灾,明明知道灾难将近却无从躲避,只能瑟瑟发抖。
——如果不趁现在劝诫比企谷八幡的话,自己在未来一定会为今日的无所作为感到后悔。
他莫名的有这种感觉,这份预感无比的强烈,甚至超过了小学时那件让自己后悔至今的事情。
在这种不安的情感驱动下,叶山隼人迈步走向坐在病床边缘的比企谷八幡,接近的身形和脚步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
雪之下雪乃看着走向这边的叶山隼人更加皱起眉睫,藏青色的双眸深处有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厌弃。
“那个,比企谷同学……”
他走到仍旧低垂着头的比企谷面前,组织着语言开口。
“我觉——”
嗡——————
就在叶山隼人刚刚开口的那一刻,一声无法形容的强烈噪鸣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这种声音近似用指甲剐蹭着黑板或玻璃,令人从生理上感到难以忍受,也打散了他接下来所有想要说出的话语,整个人更是突然陷入一种接近「空白」的魔怔状态。
眼前看见的一切景象骤然从边界闪烁起马赛克般的模糊错乱帧,各种光怪陆离的色彩从四面八方涌来填充了这幕景象。
在这幕模糊的景象中,一只手从视界之外向着“自己”伸出,手中拿着类似■■的事物。
类似……什么?
疑惑还未从内心升起,一个声音便响起。
这个声音冰冷,漠然,声线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应有的情感,最顶尖的侧写师也无法从这个声音里侧写出任何关于声音主人的情报。
只因为这个声音所属的,是「非人」的存在。
「他」说道:
——战斗吧。
“!???”
当这个声音说出那三个字的瞬间,一种无法遏制的憎恶与痛苦骤然从叶山隼人的内心深处涌溢而上。
他根本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来源于何方,但那种憎恶情感之强烈,痛苦绝望之真切,就好像那至今都无法被人类科技证实是否存在的「灵魂」被撕裂了一样,无边的痛楚从断裂之处蔓延向整个脑海。
再然后,脑海所感受到的,便只剩下这股无与伦比的剧痛。
“唔——!!!”
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原本走到比企谷面前想要说些什么的叶山隼人突然满脸痛苦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甚至双膝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向着面前的比企谷跪下。
“叶山!?”
“隼人!你怎么了!”
“喂,隼人!你还好吧!?”
……
在满脸慌张扶住自己肩膀的三浦优美子和四周围上来的朋友之间,叶山隼人抱住脑袋痛苦地抬起头,看向眼前。
在大脑因剧痛而启动人体保护机制使自己即将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他看到了,因为这边动静而表情错愕转过头站起身来的材木座义辉。
以及——
“……”
比企谷八幡也因为叶山隼人突然的异样举止而微微动了动低垂的脑袋,面对着被户部翔的身体挡在身后的他慢慢抬起头,之前一直被垂的刘海遮掩的双眸这一刻透过户部翔的肩膀而展现在叶山隼人的眼中。
“——”
时间在此刻似乎静止,它流逝就像是泄洪的闸门被陡然降下的铁门卡住,只能以与原本相比极慢的速度流淌。
看着那双展现出来的眼睛,叶山隼人艰难睁开的双眼瞳孔“缓缓”收缩,几乎缩成针尖大小。
那双眼睛,没有光明;
那双眼睛,没有黑暗;
那双眼睛,没有善良;
那双眼睛,没有邪恶;
那双眼睛,没有情感。
就像是两块冻结的冰,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寒气,又如同一面黑色的镜子,倒映着整个世界的所有,却不带有任何偏见,因为所有的一切对于这双眼睛的主人都毫无区别。
没有因内心而生的憎恶而想要毁坏的冲动,没有因对正义的追寻而想要保护的祈愿,没有想要寻求人生意义而自生的坚定。
但也没有,任何值得令其珍视的事物存在。
因此一切皆可破坏,一切皆可重塑,如同由世界之外注视着这一切,与这个世界没有半分关联。
这样的一双眼睛,正倒映着叶山隼人因痛苦而颤抖的双眸。
而叶山隼人的双眼,也倒映着这面毫无人类感情的黑色「镜子」。
耳边所有人的声音都在消失在遥远的彼方,世界的边界无限拉长,比企谷八幡和叶山隼人就像在此刻来到只有两人存在的异境,注视着彼此的双眼将对方的身影刻印在各自的眼中。
下一瞬,叶山隼人昏了过去。
那双「非人」的眼眸,也被眼前降临的黑暗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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