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开启的故事 第84章

　　【“没有任何意义啊……平冢老师，那个时候告诉你也只不过是再多加一个伤心的人，除此之外现实根本毫无改变。”】

　　【“我们当时其实连由比滨同学都不想告诉的，想要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再说，可——”】

　　【想起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雪之下雪乃甚至有些不愿意再回忆下去，话语也就此中断。】

　　【“——”】

　　【而平冢静听到雪之下雪乃的话之后，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开阖几下却说不出任何话。】

　　【雪之下雪乃说的话有错吗？】

　　【没有，太对了，告诉她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死去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活过来。】

　　【愤怒于他们不告诉自己这个老师？那更加的矫情，因为当时的他们早就已经成年，每个成年人做事和选择时都是有理由的，自己有愤怒的理由，他们也有不告诉自己的理由，在这种事情上也没有所谓正确与否的标准。】

　　【所以，一切都是正确的。】

　　【——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平冢静的腰佝偻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以上。】

　　【她无力地坐回椅子上，沉默着仰头不说话，而雪之下雪乃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对不久师生不久之前相谈甚欢的场景就好像是一个美好的幻觉，而幻觉破碎之后，来到的就是冰冷无情的现实。】

　　【“……呐，雪之下。”】

　　【不知多久后，平冢静轻轻地开口，雪之下雪乃也轻轻抬起垂下的头看向她。】

　　【平冢静倚靠仰着头，眼神迷蒙地注视着侍奉部老旧的天花板。】

　　【“其实，在这一次来赴约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如果这次见不到材木座，那我回去就选择辞职。”】

　　……

　　【啪！】

　　【一身白色甲胄的战士无力地跪倒在地，在腰间鸣响的嗡鸣声与扭曲中变回那个穿着风衣的白发青年。】

　　【“终于成，成功了……唔！”】

　　【材木座双手撑地，满头大汗地喘息着，汗水沿着白净的脸庞一滴滴地坠落在灰色的土地上。】

　　【虽然无比疲累，但他的双眼却带着十足的欣喜，脸上也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马上，我马上就来了。”】

　　【“老师！”】

　　【他抬起低下的头，面朝着总武高的方向露出坚定的目光。】

　　【而此时此刻，这片林中空地早已不复原本的模样。】

　　【——以材木座为中心，方圆一百米左右的区域全部变得一片灰白，地面上还残留着细小的火焰在燃烧。】

　　【在这一百米的范围内，所有的草皮，树木全部都变成灰白色，每棵树木的表皮之下还隐约有着炙热的火光所形成的红线在蔓延，地面上所有的杂草都变成一片白色。】

　　【就像是有无边的烈火燎原而过，将这里全部的事物灼烧吞噬，只残留下一切燃烧殆尽后的灰烬，靠近材木座的土地中甚至还可见一片反光的晶莹。】

　　【那是泥土在被高温灼燃后，所形成的一整片玻璃。】

75.突发的遭遇战

　　【千叶县，东金市郊外。】

　　【轰——】

　　【从市区内一路开着大卡车风驰电掣，噪声响彻整个城市同时带走无数谩骂声的高坂京介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野外停下了车子，转而拿过放在副驾驶的通讯仪器拨动到三角追迹者2000的频率去。】

　　【嘀嘀嘀——】

　　【“嗯？高坂先生。”】

　　【刚刚走到自己爱车的附近，停靠在树林小道边缘的三角追迹者2000就接收到通讯，高坂高坂京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原本因体力消耗巨大而慢悠悠行走回复力量的材木座赶忙小跑着来到爱车旁边。】

　　【“材木座，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拿着对讲机一边说着，高坂京介一边谨慎地扫视着四周的荒野，寻找着待会如果爆发战斗时可以利用到的地形。】

　　【“这边已经解决了，我现在已经成功用出红色形态的元素觉醒了！多亏高坂先生你的——咳咳咳！您的帮助！”】

　　【材木座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说到一半时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赶忙改口，即使现在远在另一边的高坂京介看不到也心虚地四下游移视线。】

　　【“？”】

　　【高坂京介听着通讯器对面材木座那莫名变得有些心虚和恭敬的语气，突然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涌动。】

　　【不过更多的还是感到开心和欣慰，材木座成功开启全能形态的元素觉醒不仅代表着他们一方的力量得到增强，也代表解决二十二号的胜率增加了不少。】

　　【“那就好，听着，我现在正驾驶着一辆大卡车在充当诱饵吸引二十二号到东金市的郊外，如果你现在状态还好的话，就立刻——唔哇！？？？”】

　　【砰！！！】

　　【高坂京介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剧烈的冲击感从车前传来，整辆卡车都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了一段距离。】

　　【他措不及防之下猛然向前前倾身体，放在副驾驶座的对讲机也掉落到地上，如果不是戴着安全带，高坂京介整个人都会在这股冲击力的带动下撞击前方的车玻璃，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高坂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着机车自带的通讯器对面传来的撞击声与高坂京介的闷哼，感到不妙的材木座连忙低头加大音量询问道。】

　　【“呃……”】

　　【高坂京介抓着安全带抬起头，看着卡车前方不远处出现的身影，一滴汗水沿着眉骨部位划过脸庞流向下巴，然后滴落在地。】

　　【在车子前方的荒野上，「zu」集团古朗基的首领，战斗力堪比「me」集团精锐成员的犀牛种古朗基，zu-zain-da就站在大地上向前伸出右手。】

　　【透过车玻璃注视着驾驶座上的高坂京介，那张凶悍的面庞上满是显而易见的不爽神情，一双怒目圆睁眼睛的眼白部分布满通红的血丝，密密麻麻如同血红的蜘蛛网。】

　　【怪人态神似犀牛，也跟犀牛有着类似习性的它显然是被开着重音量卡车招摇过市的高坂京介给惹火了，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手，在卡车的车前盖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粗大掌印凹陷，掌印五指分明。】

　　【“你，该死！”】

　　【被传遍全城的卡车噪音震得如同在高考前惨遭广场舞大妈在楼下用大音量音响播放大悲咒与舞蹈轰炸的学子的zain额角抽搐，脸上表情狞恶如择人而噬凶虎地低吼道。】

　　【“呵啊啊啊啊啊啊！！！！！！”】

　　【在气势磅礴的怒吼声中，zain愤怒的脸庞五官扭曲重组，再度变成那张面具似的僵硬面容，橙色的双眸倒映着高坂京介大变的表情而大步走向他驾驶的这辆卡车。】

　　【“啧！还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眼睁睁看着zain快步走向前来，深知自己这肉体凡胎和对方实力差距的高坂京介表情难看地伸手捡起掉落在卡车毯子上的对讲机，向着对面还在焦急询问的材木座语速急促地喊道。】

　　【“第二十二号出现了！我和它现在就在东金市郊外的荒野上！你立刻顺着机车上的显示屏追逐这里对讲机的频率信号过来！快！”】

　　【说完高坂京介不等通讯器对面的材木座回话就将对讲机扔下，伸手拿过同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狙击枪拉动枪栓装填子弹，立刻就想要转身瞄准窗外的zain开枪。】

　　【砰！】

　　【“唔！”】

　　【结果高坂京介才刚刚转过身去，车窗的玻璃就因为遭受重击而陡然碎裂，高坂京介反射性地在脸前抬起手挡下飞溅的玻璃碎片。】

　　【一只粗壮的手臂从破碎的车窗外伸入，拽住高坂京介的风衣衣领而狠狠拽向车窗外，拽得他一个踉跄，拿在手中的狙击枪也在拽动下掉落在对讲机上。】

　　【“噗哇！”】

　　【额头狠狠撞击在车门上，高坂京介发出一声痛叫，然后拽住他衣领的那只手再度加大拖拽的力道，想要将他整个人从破碎的车窗拖出去。】

　　【高坂京介连忙双手按在车框上发力阻止自己被那只肌肉粗壮的手臂拖出去，黑色的眼眸和zain橙色的双眸在极近的距离下死死地互相凝视，彼此都携带着浓烈的敌意。】

　　【“咕——！”】

　　【轰——】

　　【鲜血沿着额头被撞开的豁口流过眼睛，将左眼的视野浸润得一片通红，高坂京介在和想要把自己拖出车外的zain互相僵持时咬牙狠狠用脚将卡车的油门一踩到底。】

　　【卡车的引擎在踩到底油门下顿时发出低沉的轰鸣，停在原地的车身向着前方开动，连同站在外面的zain也在这辆马力全开的工业机械下驶向前方宽阔的荒原，它站在地上的双腿和车轮共同在黄土地上流下几道显眼的辙痕……】

　　……

　　【“喂？喂！高坂先生！”】

　　【材木座表情焦急地对通讯装置喊道，刚才对面传出的轰鸣和那熟悉的怒吼，以及高坂京介发出的痛哼让他有极为不妙的预感从心里升起。】

　　【高坂京介已经和二十二号遭遇了！】

　　【意识到这点的材木座顾不上自己在刚才的实验中消耗的大量体力还未恢复，咬牙跨坐上三角追迹者2000，动作快速地拿过头盔戴上，输入密码启动机车。】

　　【轰——】

　　【随着机车把手被旋转到底，三角追迹者2000的引擎发出高亢悦耳的轰鸣声，车身矫健如脱闸的猎豹般冲出，载着材木座远去的同时在原地留下一道扬起的沙尘。】

　　【我马上就来！高坂先生，撑住！】

　　【看着眼球电子屏幕上显示的两个信号源，代表三角追迹者2000的蓝色信号源正急速向着另一个在遥远处移动的绿色信号源行驶而去，材木座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高坂京介的平安。】

76.记忆中的笑容 二合一

　　【千叶县，县立总武高校，侍奉部旧址。www.ykrsoft.com】

　　【雪之下雪乃愕然地抬头看向仰头看着天花板的平冢静，不由脱口询问。】

　　【“为什么？”】

　　【语气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因为她清楚眼前这个女子是有多么热爱这份教育工作，甚至为此不惜和自己的家族闹翻，冷战了接近十五年的时间，基本上只有过年的时间才会回到位于京都市的平冢家本家。】

　　【平冢静已经用漫长的时间证明了自己对于教育事业的坚持，平冢家的许多长辈都对此感到气愤却无可奈何，有的从一开始的坚决反对到现在选择沉默地默认，基本上就是已经认可了她的选择。】

　　【可为什么这样一个对于某件事物的坚持超过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在现在选择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事业？】

　　【“因为……我已经感到累了。”】

　　【平冢静疲倦地注视着侍奉部的天花板，语气中也带着更甚于她年龄的疲倦，乃至苍老。】

　　【“雪之下，你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在总武高学习时，自己的同学们都热衷于什么吗？”】

　　【“嗯……交友，旅游，交往，玩游戏，ktv唱歌，或者是追电视剧。”】

　　【虽然不解平冢静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雪之下雪乃还是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在总武高学习时于学生间所流行的各种东西，然后回答道。】

　　【“你记得可真清楚……但我们那一辈可不是这样的。”】

　　【平冢静再度从烟盒里夹住一根香烟叼在嘴巴，站起身走向侍奉部的窗边。】

　　【“我们那一代和你们那一代不一样，我们那代人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泡沫经济虽然破裂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也才刚摆脱bb机而使用手机不久，国家也算是百废待兴，但我们那一代人全部都充满了活力，喜欢的东西也跟你们截然不同。”】

　　【“在那个娱乐手段还没有现在这个时代这么丰富的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娱乐就是看jump的少年杂志，畅聊与讨论着各自的梦想，或是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而奋斗……虽然现在想想很幼稚也很不知天高地厚，但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怀着赤诚的热情，对于一切都不服输，相信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个国家不断下降的颓势。”】

　　【雪之下雪乃静静倾听着平冢静的话语而没有回应。】

　　【她说出的话语带着雪之下雪乃来到自己也曾经历过，但并不熟悉的那个年代。】

　　【那个年代或许就跟平冢静说的一样，这个国家所有年轻人都满怀着炽热的梦想，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个不公的世界，向着自己所认定的方向而前进，哪怕撞破南墙也不曾回头。】

　　【——但她不用想也知道那代人里怀抱有这份梦想的人，他们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因为当今这个国家的现状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曾经的雪之下雪乃也是这样的人，怀着基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来倔强地面对着这个既不温柔也不正确的世界，骄狂地认为自己一定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这个世界。】

　　【直到她真正长大成熟后，雪之下雪乃才知道当初的自己到底有多么天真。】

　　【任何怀抱梦想的人，都必将接受名为现实的高墙考验。】

　　【但这面高墙实在是太高了，高到这个世界上所有怀抱梦想的人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无法跨过，只有剩下那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人才能以超凡的毅力和努力跨越。】

　　【更别说是想要改变世界这种狂妄的梦想，雪之下雪乃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这种人存在，但他们无一不是每个时代集万千气运于一身的命运之子，而这些人里面绝不包括一个名为雪之下雪乃的倔强女孩。】

　　【只有当一个人想要以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渺小。】

　　【“……但是，你们那一代的年轻人却不一样。”】

　　【雪之下雪乃刚从自己的回忆和感触中归来，平冢静的话语就继续响起。】

　　【“你们那一代的年轻人，虽然还残留着我们那一代的影子，但他们都转而更加实际地寻求更好的生活，谈及梦想的只有廖廖几个人，喜欢的事物也不再是我们当初所喜欢的事物，时代的更迭让你们更加喜欢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事物，交友，旅游，交往，玩游戏，ktv唱歌，电视剧。”】

　　【“而我当初为了能够更加了解你们那一代的人，为了更好的教育学生，与学生交心，强迫自己去学习你们所喜欢的事物，学习着你们那一代的谈话方式，去了解什么是玩“梗”……说实话，我一开始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你们这些学生喜欢在喝茶的时候嚼茶梗玩呢。”】

　　【“～”】

　　【虽然知道现在不该笑，但听到平冢静谈及她当初对于“梗”的第一印象时，雪之下雪乃的嘴角还是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