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皎潔的月光灑在海面上，而齊格飛孤身一人在飛艦邊緣盤腿坐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濁氣。
解下腰間的天火聖裁，放在膝上，齊格飛撫摸著雙槍那冰冷而堅固的紋路，不知不覺便想起了許多的時候。
“天火烤吐司，應該不難吃吧？”
齊格飛不是很自信地嘀咕道。
過去，塞西莉亞，幼年的琪亞娜，還有……現在的琪亞娜，都曾吐槽過他只有吐司做得還能入口，然後大口大口地把焦香的吐司片吃個一乾二淨。
所以，那些拿著天火聖裁在廚房裡噴火的時光，其實都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唉，轉眼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啊？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對不對，塞西莉亞？”
“你在那邊還好嗎？抱歉，我現在還得照顧琪亞娜……琪亞娜，對不起啊，老爸真的對不起你們。”
戰前回憶過往，並不是什麼恰當的時機。
但沒有辦法，一個人的時候，回憶總會這樣子糾纏過來。
或許齊格飛本身也很滿意這樣子的糾纏吧，不是這樣子，他又怎麼能清晰地記著逝去妻女的一顰一笑呢？
“真的很抱歉，但我想，現在的琪亞娜，你們見了也應該會喜歡的才對。再等等吧，塞西莉亞，琪亞娜，等我看著這邊的琪亞娜好好長大了，到時……我就去陪你們，和以前一樣，為你們做香噴噴的新鮮烤吐司！”
齊格飛沒有把這邊的琪亞娜，當成原來的那個琪亞娜的替代品的意思。
只是那個時候，接連失去了妻子與女兒，如果沒有將“琪亞娜”這個珍貴的名字再次寄託出去，他就活不下去了。
現在回過頭想想，他還挺害怕那邊世界的母女倆會生氣來著的。
“大不了到時讓你們胖揍一頓……塞西莉亞，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答應我，別用黑淵白花行嗎？”
齊格飛撓頭一笑。
嘴上說著怕，其實，如果塞西莉亞真的能出現在面前，哪怕是用黑淵白花捅穿他的心臟，齊格飛也會很開心地倒下的。
齊格飛抬頭看著星空，心情突然變得很平靜。
這邊琪亞娜的身世問題，在她那個莽撞又了不起的千人律者朋友幫助下，稀裡糊塗就解開了。齊格飛現在沒有別的牽掛了，只要時機到了，什麼時候都能坦然地去見那邊的妻女，他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當然，如果能夠順手把奧托也帶下去，那就更加完美了。
“齊格飛先生，請您看一下海面！”
就在齊格飛走神的時候，耳機裡傳來前線軍官的話語。
齊格飛愣了一下。
“怎麼了？”
“大海……大海結冰了！”
果不其然，一股寒意從下方蔓延到了高處的空氣中，齊格飛也敏銳察覺到了不對。
他連忙趴到甲板邊緣，探頭往下一看。
冰層以點化面，如瘟疫般在海上肆意蔓延，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原本波浪不息的海面便被不知幾深的結實冰層所取代。
“嘭！嘭！嘭！”
一臺臺原本潛伏在海中的機甲，從海水或冰層中破了出來，甚至不少還費勁拍打抖動著機身，才能除去身上凝結的寒冰。
這很不對勁。
首先現在雖然天氣開始轉涼了，但還不是冬季。其次就算是冬季，這片海域也沒有什麼被凍結過的歷史。
很顯然，可可利亞拉開了這麼大的陣勢，成千上萬的機械軍團封住了海陸空所有方向，她所等待的敵人——出現了。
“全部做好戰鬥準備！”
卡斯蘭娜的直覺，給齊格飛帶來了非常壓抑的感覺。
他向前線傳達了自己的建議。然後索性直接跳了下去，“轟”的一聲掉落在冰面上，拿起天火雙槍，警惕地四處觀察。
“怪了？人呢？怎麼不見人影？”
齊格飛嘀咕著。
前一秒眨眼，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下一秒眨眼，前方的冰面之上，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看著有點眼熟的白髮青年。
齊格飛：“！！！”
卡斯蘭娜的直覺，向齊格飛傳送著接連不斷的預警。
逃，快逃！
跑，快跑！
這是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齊格飛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不妙。然而沒有辦法，他已經受夠了逃跑，而且生死之交的老楊還沒見著人呢，說什麼他都不會在這種時候轉身離開。
“咳咳！呃，那個……”
“卡斯蘭娜的後輩，我見過你。看來你並沒有透過那次考驗，雖然不知道是如何逃脫卡斯蘭娜聖痕的追擊，但……令人失望。”
第二次大崩壞期間，齊格飛注射了前文明留下的崩壞獸基因活化劑，以此獲得了差點就正面消滅西琳的力量。
凱文在那期間透過量子糾纏形式，給予了齊格飛一些指引，甚至推動他進行卡斯蘭娜聖痕的考驗，期待這個面臨絕境的後輩能重獲新生。
後來的事大家都清楚了，齊格飛全都失敗了，只留下嚴重損傷的身體與精神，甚至與凱文的短暫交流都被他遺忘了。
現在，兩人在現實世界裡正式會面，而凱文對齊格飛虛弱的身體和力量大失所望。
‘遠遠不如寧蒂……’
凱文嘆息搖頭。雖然早已斷絕了對這支血脈的牽掛，但見到後人如此不爭氣，還是讓凱文略感遺憾。
“啊哈哈哈！雖然看著很眼熟，但不要一副咱們有什麼交情的自來熟口氣好嗎？瓦爾特和寧蒂在哪兒？你不會對他們做了什麼吧？”
齊格飛的表情迅速冷了下來，雙槍的槍膛溫度飆升，扭曲著身周的空氣。
決定了，雖然這人看著有點眼熟，而且很不好惹的樣子，但如果他的回答不對勁，齊格飛就要當場給他來一發！
“天火聖裁，好久不見了。”
凱文的低語突然在齊格飛耳邊響起，他的披肩絨毛也在齊格飛眼前輕輕飄飛著，看起來就質量非常好的樣子。
好看吧？寧蒂給我做的——可惜凱文的性子已經冷了幾千年了，否則，他應該會這麼說，並且帶著不經意的顯擺表情才對。
“嘭！！！”
宛如一枚炮彈在現場發射，於冰面上留下長長的衝擊軌跡，然後重重砸在海邊斷崖之上。
“轟隆隆！”
齊格飛甚至什麼都沒反應過來。
他只看到了霎那間的天旋地轉，自己一瞬間就出現在遙遠的岸邊，渾身疼痛無法思考，然後就被坍塌的斷崖碎石所掩埋了。
第306章 這特麼是天火？
“凱文！！”
就在凱文隨手取掉了放在天火聖裁上的累贅物，剛剛把自己的老夥計拿到手上時，冰層震動如底下有火山正在噴發。
海量崩壞能的加持下，女孩稚嫩的話音，如同核爆衝擊一樣摧殘著凍結的大海，強烈的衝擊震盪很快蔓延到了沿岸，攪得風沙狂舞。
“嘭！！！”
一個遮天蔽日的巨影轟然破開冰層，直撲天上的明月，宛如驟然凸起的巍峨山峰。
凱文定睛一看，卻是一隻機械巨手。
‘剛剛才取走了她的巨神，這麼快就重新構築了一隻新的，能量比想象中更強。’
凱文點頭讚許。
這麼一對比的話，剛剛那個連他的動作都看不到的卡斯蘭娜後輩真是……算了，不想他了，啥也不是。
“嘭！”
雙槍在落入凱文手中時便融為一體，化作一團爆裂的火焰，然後灼熱的大劍出現在了他手上。
此時那遮天蔽日的巨手彷彿找到了目標，握拳，曲臂，天塌地陷般地朝著凱文砸了下來。
凱文一副不驚不瀾的反應，舉劍，劍身形態轉變，沖天火炬直上雲霄，轉眼間就燒紅了夜空。
天火——劫滅！
“轟！！！”
長劍落下，在天上留下一道灼傷似的紅痕，很快與捶下的巨拳相撞。
火焰吞沒了山嶽。
沒什麼好說的，機械巨手從頭到根，被綿延百里的火海全部消融於無。
順帶，也融化了凍結的大海，燒得大片海水翻滾不息，蒸汽騰騰。
超越人力想象的畫面，讓聚集於此的軍團紛紛噤聲。
說到底，即使是逆熵的精英部隊，也沒有跟律者實打實交手的經驗。
第一律者就是他們最初的盟主，而喬伊斯在的時候，逆熵還沒成立呢。
第二律者，則是他們現在的盟主跟天命的S級攜手討伐的，也沒有常規部隊什麼事情。
沒有前文明那樣子大規模軍隊頻頻與律者交戰的歷史，再精銳的軍團，面對這種等級的力量都會茫然無措。
怎麼打？
打得動嗎？
一時間萬籟俱寂，除了引擎咿D的機械聲外，周遭的機甲戰機沒有任何動靜。
只是凱文也並不在意這些普通人的動作，他的目光凝聚在沸騰的大海上，看著一個無比龐大的神魔巨象轟隆隆地從海中升起。
“寧蒂……”
“凱文！”
長著漂亮犄角與鋒利尾巴的金髮小女孩出現在巨象前方，雙手一揮，兩側海水便高升數百米，如同兩堵壯觀的巨牆，轟然壓向中間的凱文。
與此同時，天空中接連出現數之不清的機甲與戰機，發射出如繁星般密集的炮火。
“轟隆隆！”
一切，都與真正的天災毫無二致，甚至比自然天災更加恐怖駭人。
良久，大海洶湧著，熱風呼嘯著，而凱文與寧蒂隔空對望。
前者是平淡的表情，後者不爭氣地吸了吸鼻子，怒氣洶洶又難掩委屈的小模樣。
“為什麼要對約阿希姆做那種事情？”
“寧蒂，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把約阿希姆，還給寧蒂啊！”
“抱歉……”
凱文的能力很多。
奇美拉包羅了前文明絕大部分強大崩壞獸的基因，這導致即使是凱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備多少種奇特的特異功能。
只是凱文很少會用到那些能力，而他也很確認，那其中絕不包括復活一個律者的能力。
寧蒂一副氣炸了的含淚表情，舉著小拳頭就撲了過去。
“嘭！”
拳頭與拳頭相對，鋒利的尾巴則與劫滅大劍碰撞出劇烈的火花。
轟然巨響卻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接下來，漫天遍野的機械造物、直頂蒼天的巨神、還有嬌小卻每一擊都破碎空氣的寧蒂，與太陽一般灼灼耀眼的火光糾纏在了一起。
大海被一次次擊穿。
天空被一次次染紅。
周遭掀起了讓所有逆熵部隊驚恐後撤的滔天颶風。
然後他們又見證了這種糾纏上升到了高空，又波及到了更遙遠的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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