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为什么来找我？因为我产生了那样的念头？’
‘不重要了！’
‘我必须记下更多！更多！！！’
宁蒂无视了眼中流出的血水，无视了恒星之躯都抵挡不住的剧烈能量消耗与大脑衰亡症状。
此时此刻，她必须把握这突如其来的会面！要坚持下去，哪怕多看一秒然后死在这里也值得！权能的联系会将这些知识送回终焉安琪手中，而宁蒂要做的，就是看到她支撑不住自爆为止！
“哈哈！哈哈哈！”
“知识！真正的知识！给我！都给我！”
过于庞大的信息流，正在损坏她的精神，纵使身负太虚剑神的心境修为，在宇宙真理面前也只能崩溃。
然而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或许就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或许就是洞悉虚数之树真相、解决安琪众困境的机会。
宁蒂没有害怕的理由，更没有放弃的理由。
“轰！！倏！”
模糊、扭曲、异化的意识体，最终在不知何处响起的，宛如宇宙重启的爆炸声中彻底消散。
“还不够…虚数之树…真理……”
宁蒂隐约意识到，自己正在抬起手，试图挽留那缓缓离去的博识尊。
只是博识尊已经完成了祂的解答。至于提问者能拿到多少，那是提问者自身的问题，与博识尊无关。
【课题，解析我，成为我，成为■■。】
博识尊离开了，只留下这个铭刻于宁蒂脑海中的课题。
“明明…还差…一点……”
宁蒂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遗憾，但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真理离自己而去。此刻，体内那恒星级的能量储备已然枯竭，躯体也在过量知识的冲刷下分崩离析。
‘要死了吗？’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在太阳系重生之时，另一股力量接入体内，从遥远之处将无穷无尽的能量搬运而来，将宁蒂亏空的躯体滋养修补。
‘智识的…命途……’
宁蒂瞬间明白了这股能量的来源，但也已经无力控制任何东西，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33章 因为祂看到了
‘完蛋，计划彻底打乱了。’
意识逐渐回笼之际，宁蒂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老实说，很慌。
她是想着找机会瞄一眼博识尊，试试看用真理之权能能收获多少。但没想过在黑塔面前，在列车的旁边，在无法遮掩的情况下成为博识尊的令使。
恒星级生命体，值得顶级势力看一眼，但还不至于过分关注，想发育、想布局有的是空间。但天才俱乐部会员，这是一个绝对无法低调的身份，无论对哪一个宇宙势力而言都是聚光灯下的人物。
在还没能掌控全局之前，就显圣人前，这绝不符合安琪众苟中带皮、暗中发育的风格！
‘唉……’
心中一声长叹，计划打乱的惊慌感缓缓消散。
迄今为止，剧本被迫修改的情况还少吗？不过是再一次的更改计划而已。宁蒂不能有太多的小动作，那暗中之事交给其她安琪也一样。
低调有低调的好处，高调有高调的收益。
对博识尊的那一眼，她的收获已然足够丰厚，消化完毕后直接登临星神之下的最高序列。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好处占尽的好事？
宁蒂心情平静，坦然地睁开了眼眸。
然后瓦尔特扑到了床边。
“宁蒂！！！”
“约阿……希姆？”
见到瓦尔特憔悴的脸色，宁蒂下意识流露温柔，遂举手抚摸他的头顶。
但很快大门敞开，急匆匆的黑塔与随行的姬子，走了进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塔双手按住宁蒂的肩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虽然她也曾两度拜谒星神，算起来也是令使中的佼刣佼者。但每个令使的成因，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特殊性。星神的想法无从揣度，唯有从类似赐福令使这样的实际行动中，才能勉强去摸索一些规律。
而在已知宇宙中，已经没有什么能比星神更具研究价值，也没有什么能比星神更具挑战价值。
所以对黑塔来说，宁蒂觐见星神的过程，正是一份放在她眼前的最梦寐以求的研究资料！
我很好奇——黑塔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是这么说的。
宁蒂眨眨眼，突然感觉黑塔好像不可怕了。她应该不是安琪众的同款，而是梅比乌斯博士那种类型——只要拿素材和课题吊着，就能随意摆弄的类型。
“我只是下定了决心，要亲眼看到祂。”
“果然如此！祂看到了你的未来！”
“嗯？”
“星神是已知宇宙中最为崇高的智慧生命，每时每分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因为权力、财富、名声、地位等等各种欲望而渴望见到星神，成为令使。但是，为什么博识尊偏偏只召见了你？”
黑塔目光灼灼地盯着宁蒂的脸，再没有一丝一毫对实验素材的轻慢态度，唯有对天才的赞赏与热切。
宁蒂逐渐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你果然能听懂！博识尊是真理的象征，祂注视并计算宇宙中的所有，与我等追寻的真知同行。所谓时间和命运，在博识尊眼中只是一条条能够计算出来的线。祂唯独召见你，是因为祂看到了，唯独你有着将想法付诸实践的可能性！”
“所以，不是因为我产生了想要见祂的念头，而是因为我有能力见到祂，所以祂来见我？”
“正是如此！欢迎你，天才俱乐部＃85，我等的同道者，因为想要面见星神就得到博识尊注视的天才！顺带一提，我最近在搞一个大项目，已经得到了阮梅、螺丝咕姆和斯蒂芬的加盟，你要不要加入？还有还有，博识尊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课题？”
黑塔用抑扬顿挫、充满热情的声音面对宁蒂。
同时，也继续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不断重复那句心声——我很好奇！
‘稳了。’
宁蒂顿时明白这个人的本色。
虽然不排除看走眼的可能性，但现在大家都是令使，只要消化完从博识尊身上薅过来的大量知识，不说当场成神，起码不用忌惮黑塔的力量了。
“太……吵了。”
宁蒂皱着眉，一副头疼不舒服，所以难以忍受的表情。
她手指一指，无形的引力将黑塔拉到一边，同时一层理想流体隔绝了空间，让黑塔的声音无法传出丝毫。
安静下来的环境里，宁蒂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宁蒂……”
“约阿希姆。”
“嗯？”
“我已经没事了，所以赶紧回去睡觉！你已经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要让宁蒂操心！”
宁蒂双手叉腰，皱眉，一脸不赞同地盯着面色憔悴、带着黑眼圈的瓦尔特。
然后瓦尔特默默离开。虽然心里还是余悸未消，但确实不能让孩子为自己而担心，起码得回去整理一下形象。
姬子也是难得见瓦尔特被人训，还是被一个小孩子，而且训得服服帖帖。她笑着摇头，道：
“觐见星神是大事，你肯定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思考，我就暂时不打扰你了。另外，黑塔我也先带走了。”
“嗯，谢谢姬子。”
宁蒂放下了对不成器长辈的不满，换回平常的三无但软绵绵的气质，温顺乖巧地点点头。
理想流体墙消失，黑塔被姬子拖着往外走，没有反抗，但嘴上大叫道：
“你休息好了一定要来找我啊！或者你随便找个人叫我出来也行！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和你……”
可以隔绝声音的高科技电子门关闭，将黑塔的话音彻底截断。
宁蒂面无表情，长出了口气。
‘星神，当真可怕。’
她只是看了一会儿，时间不会很长，但已经榨干了自诩完美生物的恒星之躯。
无法想象博识尊身上蕴含的宇宙真理有多少。
但毋庸置疑，那是完全凌驾于安琪众底蕴的高位者。
其祂星神，想必也是如此。
【所以，祂看到了多少？】
【凝视深渊时，深渊亦在凝视你。注视是双向的，你看到了海量知识，那祂又看到了什么？】
安琪网络，不知不觉间已经畅通。但没能连接到太阳系，只是连接了其他各星域间的安琪。
宁蒂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很不合理。
第34章 宁蒂大人万岁
单从能量上看，既然宁蒂的力量已经足以连接不同星域的安琪，那没道理联系不到太阳系。
或许，终焉之茧对太阳系的封锁比想象中更加严密。
这也就解释了地球的那条通道，为何在宁蒂穿梭出来后突然模糊淡化，以至于重新回去都寻不到方向。终焉之茧恐怕有着某种终焉安琪未能掌控的隔离机制，断绝了茧的辐射区域与大宇宙间的联系。
‘这个问题无需纠结，因为目前的我们，对星神无能为力。’
【……】
冰冷的现实，让安琪众无声点头，她们确实只能接受。
【往好处想，首先星神鲜少露面，即使露面也只是赐福、射箭这种践行命途的动作，不会理会凡人。所以即使博识尊能看破我们，泄露出去的可能性也很低。】
实事求是地说，博识尊纵使看破了安琪众的真相，祂对凡人到处宣扬的可能性，差不多等于梅博士、梅比乌斯这个等级的科学家，跑到三流大学里揪着一群新生详细讲解她们的最新研究思路。
简而言之，他们配吗？
安琪众心里稍安。不安也没办法，她们确实无可奈何，只能接受这种无法控制的潜在风险。
【我有一个想法。】
【放。】
【既然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令使，成为天才俱乐部的一员，那么理论上……宁蒂是不是该有自己的地盘了？】
安琪众放下了对博识尊泄密的忧虑，转而探讨起了令使之身的好处。
已知，地球文明非常重要，而安琪众非常谨慎。所以哪怕要让地球文明与星际接轨，也得找一颗外星球当桥头堡，暗渡陈仓，偷偷地接轨。
而天才俱乐部的天才们享有特权。比方说黑塔的湛蓝星、螺丝咕姆的螺丝星，全宇宙公认，那是两位天才的私人领地，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无权绕过他们而踏足这两颗星球。
【理论上，宁蒂可以挑选至少一个星球，对外宣称是自己的私人领地。地球文明再以这颗星球为星际飞地，接触星际文明，这样暴露或者招来觊觎的风险都能控制。】
【如果再以天才俱乐部会员和列车组无名客的身份，与其他大势力建立一些友好关系……再加上其她安琪努力发育，暗中维护，那么地球文明就能稳如泰山地接轨星际。】
【就这么做吧。我们迟早要踏出这一步，星空浩瀚，光凭安琪众很难完全开发。我们的天才科学家需要星际的知识来提升眼界，军方需要星际的战场来积累经验，统治模式也需要借鉴高端文明的治理经验……一切，都要从一块稳固可刢靠的外星飞地做起。】
还是那句话，博识尊的注视有利有弊。
坏处是宁蒂再也无法低调，好处是令使的力量与身份，是宇宙中最顶级的特权和待遇。
宁蒂低眉，以冷静语气道：
‘根据智库记录的航行计划，列车的下一站，是一颗已经与星际断联数百年的宜居星球。有一定的可能性，上面的土著文明都已经灭绝。’
【完美的选择。如果灭绝了，那整颗星球都是我们的。地球可以套上这颗星球土著文明的皮，光明正大地介入星际社会，反正失联了几百年，谁也没法说我们是假的。】
【没灭绝也无妨，视情况决定就好。就算这一颗不行也还有下一颗，茫茫宇宙中最不缺的就是合适的星球。】
安琪众一致点头，新的计划就此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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