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律者的一己之见 第663章

　　虽然景元自愿为罗浮背负这些，但愿不愿意和好不好受是两回事啊。

　　符玄翻了翻涛然交上来的自罪书，蹙眉道:

　　“倒是干脆，几位龙师把药王秘传和建木之乱的罪责基本都认了下来，将军觉得可信吗？”

　　“大差不差吧。要说丹枢先生清清白白，我也不信。她走的路也是仙舟禁忌，必然触犯了一些律法。但她也不可能是主导者，别忘了之前她只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丹士长，哪里有可能跟持明族众龙师争夺主导权？他们确实为丹枢先生背了一些罪过，但总的来说也不算冤枉。”

　　“嗯……”

　　符玄拿着书证，眉头越皱越紧。

　　景元失笑摇头。

　　“我的符卿啊，有些事糊涂一点比较好，或许说我们也只能糊涂。你得承认，让丹枢先生干干净净地走出幽囚狱，这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结果。”

　　“我明白！丰饶令使的力量，还有她所代表的丰饶民正统，还有她的才能……我明白的。”

　　“明白，但是不想接受。如果你是将军，一定会比我更强硬一些，对吧？”

　　“将军大人，那么有空猜我的想法，不如先把今天的公务做完！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下班前本座过来交接！”

　　威严满满的太卜大人双手抱胸，大步离去。

　　神策将军挠挠头。

　　“所以说，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啊，符卿。”

　　不妥协，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没有。这是年轻人的特权，是绝大部分老人羡慕不来的热血。

　　但，如果一直学不会，那景元就没法完全放心，也就放不开身下这个位置。

　　然后，他苦哈哈地望向一桌文件。

　　只是手上的工作还没处理多久，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将噾军大人，彦卿有急事要汇报！”

　　“又发生了什么啊？”

　　景元带着几分生无可恋，揉着眉心，看向自己天才横溢的弟子。

　　彦卿便火急火燎地述说了前因后果。

　　疑似与星神有关，比幻胧还危险千万倍的物品……

　　“扑通！”

　　神策将军倒在了桌上，面带微笑，嘴里吐出了白色的灵魂。

　　“将军大人！师父啊！！！”

　　……

　　关于龙师自首和专案组怎么调查结案，安琪众知道，但不怎么关心。

　　她们的注意力放在了神策府深处，聆听强行回魂的景元与罗刹，镜流之间的对话。

　　顺带一提，这次不是阿蒙出的手。主要没想到镜流会在，而她随身携带着程凌霜的金簪——没有故意做成监听器的意思，只是如今的安琪众近乎无所不能，所以需要的时候，它可以是监听器。

　　“稍等，停，让我缓一会儿……也就是说你们有着弑神的计划，而那棺椁之物之所以能够吸引凌霜先生的注意，是因为那正是你们用于开启神战的关键物品？”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嘶！我头疼，让我歇歇！”

　　景元捂脸，转过身，靠着墙壁，调整呼吸，努力平复情绪。

　　要不是这确实是桩大事，要不是这人是他师父——左右，来啊，把这群恼人的通缉犯给本将军叉出去，他一定会这样做。

　　幻胧你要是给力一点，当时能直接把本将军打到重伤躺床，该有多好啊！

　　景元痛心疾首地想着。

　　冷静了好一会儿后，他扭头看向无理取闹的师尊大人，有气无力道: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压力有多重，就不能过一阵再来？”

　　“我也在联盟待过很多年，虽然脱身已久，但仙舟的风格我很清楚。眼下的仙舟只有一个选择——接纳那个寿瘟令使。正因如此我才必须现在来，如果晚一点儿，等一切尘埃落定，寿瘟令使真正在联盟当中举足轻重了，那恐怕就再没有机会说服联盟了。”

　　“等会儿？联盟？对了，这事不是我一个将军能决定的，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元帅吧？”

　　“当然。”

　　镜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而景元露出灿烂的笑容:

　　“是啊，这怎么能是我一个将军能讨论的计划呢？来，我这就帮你们联系元帅大人，你们跟元帅聊！好好聊，慢慢聊，房间都给你们用了！”

　　这是合情合理的操作。

　　一为了当年的交情，二为了把压力甩出去，景元行动极为迅速。

　　几分钟后，神策将军精神抖擞地走出密室，背着双手，甚至悠哉地哼哼起了罗浮小曲儿。

　　去特么的弑神计划，关我一介罗浮将军屁事？我就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情，等元帅大人发话就可以了！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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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阿蒙:我要登神！

　　“镜流，你曾为仙舟奋战，做出巨大贡献。昔日孽龙之乱，你亦非参与者，最终叛逃仙舟算情有可原，且从始至终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破坏……因为这些，我愿意聆听你的谏言。但你在此时此刻告诉我，你要仙舟参与一个前所未有的弑神计划？”

　　“是的。我们有【繁育】的遗骸碎片为引，有完整的计划安排，只要有仙舟的助力，我们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丰饶之灾！”

　　“此时，仙舟即将拥有一位史无前例的立志断绝长生之祸的丰饶令使。在她的帮助下，我们将取得丰饶民中最无可争议的正统宣称，我们将轻易收回那些祸乱苍生的长生，从此再无丰饶战争，万年的和平安宁已经触手可及。所以，我为什么要赌上联盟倾覆的可能，参与那种无比危险且结局难料的计划？”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必须赶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与您对话，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镜流回答不了华元帅的质疑，口头交锋非她所长，故而那黑布下的眼眸转向罗刹的方向。

　　罗刹亦感受到了同伴的期望，开口道:

　　“尊敬的华元帅，我想以您的智慧远见应该能明白，纵使与那位丰饶令使合作，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治标，不治本？”

　　“丰饶之祸源于寿瘟祸祖，源于祂毫无限度，不计后果的赠予。祸祖不灭，灾祸的种子便会一直埋下，永无止境。是的，仙舟联盟拥有了那位丰饶令使后，理论上有可能建立一套监察和剥离长生的系统……但也只是理论上。”

　　华元帅不语，看不出情绪变化。

　　罗刹一鼓作气，继续道:

　　“星空无限广阔，我们永远不知道寿瘟祸祖下一次现身赐福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而仙舟不可能将那套系统辐射全宇宙。纵使你们能一定程度上做到那种大工程，但赐福永无止息，可这套系统能高效精准地运行多久，百年千年没问题，那更长的时间呢？

　　好，就算仙舟用无法想象的技术确保了这套系统能够辐射寰宇且长久有效，那……万一那位丰饶令使变节了呢？

　　她现在确实一心阻断长生之祸，可身为令使，是很容易向命途的尽头靠拢的，谁知道她哪天会完全接受寿瘟祸祖的理念？

　　届时的她想必已在联盟之中地位稳固，或许元帅大人都无法压制。而那时的她若是变节，仙舟联盟顷刻间就会分裂，完全毁灭也很有可能。这些，元帅大人不会没考虑过吧？”

　　华元帅继续默然。

　　因为这确实是她这几日都在思量的问题。

　　丹枢身上的价值无限巨大，可若是失控，风险也一样无限巨大。

　　沉吟良久，华元帅淡淡道:

　　“口舌之利，不差。”

　　“在下只是就事论事。”

　　“你说得很对，确实存在种种问题和风险——但即便如此，这也比你们所谓的弑神计划稳妥太多了。”

　　罗刹脸色不变，却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镜流始终沉默，冰冷表情掩盖了所有情绪变化。

　　而华元帅悠悠道:

　　“制度问题和技术问题，联盟可以一项一项地解决。我们是长生种文明，不必急于在百年千年间达成目的，只要最终能完成就可以了。即便是丹枢身上的风险——一个令使也远比一个星神好控制，我自然会准备好完善的防备措施。”

　　“但寿瘟祸祖若在，一切都是治标……”

　　“没有区别。只要最终能实现长生之祸的有效遏制，仙舟从此不再卷入丰饶战争，甚至治愈魔阴之苦，那么是标是本都无所谓。”

　　华元帅心中一叹。

　　可惜了。

　　若是没有丹枢的出现，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她或许真的会心动。丰饶之祸无休无止，若是能在他们这代人一劳永逸，为后世人开创不受丰饶灾祸的太平，那华元帅会欣然同往。

　　到了她这个身份地位，包括自身生死在内的一切都能放在天秤之上，与联盟利益进行比较。只要收益够大，把自己的命也交上去也无所谓。

　　或者只是作为她自己的话，一场永绝后患的战争，她会毫不犹豫地参与进去。但很可惜，她是仙舟联盟的元帅，而元帅必须为整个联盟的利益得失考虑。

　　“你们回去吧，离开仙舟，我们不可能抛弃一条稳妥可控的道路，带着联盟卷入那空前危险的计划之中。”

　　“华元帅……”

　　“够了。你的舌辩之能不错，但你也犯了避重就轻的小聪明。引发神战，狙杀祸祖，听起来很理想，可须知从历史来看，神战有相当的概率引发星神之间的相互吞噬，这种后果你们考虑过吗？或许是考虑过的，但对于星神，压根没有控制的办法，对吧！”

　　“……”

　　这次，轮到罗刹无言以对。

　　华元帅理智而清醒地分析道:

　　“星神可亡，命途永在。你们的计划即使走到最后，丰饶之力依然会存在，而且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没有杀死寿瘟祸祖，反而让祂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影响，从而变得比现在更加激进危险？会不会星神相互撕裂组合，到时有一个更扭曲的存在坐在命途的顶端？甚至于会不会寿瘟祸祖变得更加嚥危险的同时，螟蝗祸祖也受到刺激复活，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你们无法保证这些可能，谁也不能。

　　现在的寿瘟祸祖我们都很熟悉，再加上丹枢相助，我们能够构建一套确实可行的长生治理之法。与之相比，你们的计划代价巨大，风险巨大，变数巨大，完全不可控，你们让我如何答应？”

　　沟通到这里，基本宣告破裂了。

　　华元帅没道理带着仙舟联盟舍近求远，而镜流与罗刹也画不出比丹枢那条道路更让人安心的大饼。

　　事情到此为止。

　　华元帅断开了联系。

　　而镜流与罗刹离开了神策府，当然，他们还未放弃，只是打算寻找更多的理由和凭证再说。毕竟除了仙舟联盟，寰宇之中再没有哪个势力有资格，有动力帮助他们的计划了。

　　同一时间，安琪网络中有个狂热的声音在咆哮:

　　【我的，那是我的！【繁育】的遗蜕，那就是我要的东西啊！】

　　【我是人设最为邪性的安琪，是最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安琪，自然要走最极端最恐怖的道路！】

　　【【繁育】遗骸为骨，【丰饶】建木作肉。身披【存护】金甲，手握【巡猎】神矢，脚踏【开拓】之道。】

　　【佩【智识】仿照之镜，挂【欢愉】伶人之面，驾驭【毁灭】幽火。以【同协】分化万千，以【记忆】无处不在。品【纯美】而敬【均衡】，履【神秘】以至【终末】。】

　　【此即为，登神之路！】

　　【哈哈哈！我的道路，我明白了，我要成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以凡人之躯比肩星神的怪物！】

　　【我要登神！哈哈哈！】

　　有安琪头疼地堵住耳朵。

　　都是自己人，搁这儿发什么癫呢？

　　“不过，很好的想法啊。令使已经不过尔尔，要再往上，自然只有以星神为目标了。不是按部就班去走命途，而是直接夺取各星神的力量，物品，特性等等，以此拼凑出一只可以触碰星神的怪物！”

　　“即使不能抵达星神的境界，可一旦达成，那也是星神之下空前绝后的怪物。”

　　“打造星际世界的奇美拉计划吗？”

　　“貌似，很有搞头！”

　　安琪众舔舐着嘴唇，贪婪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

　　“上吧，阿蒙，我们就指望你了！”

　　“当然！我是阿蒙，全知全能的阿蒙，你们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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