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也许只是正常的工作调整吧，彦卿想着。
而程凌霜看了一会儿小说，正渐入佳境，另外三个家中常客——景元，符玄和青雀，联袂而至。
“凌霜先生，我们收到了这份邀请函，您看？”
哙。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别的不要问我。我离开之后，那里已经过去五百多年，我哪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
“呃……”
景元苦笑着摸摸鼻子，在程凌霜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不是他真想这么烦人，好像有点什么事情都要来找程凌霜一样。
实在是他太清楚，邀请函上写着的联盟有多么恐怖了。
程凌霜没有主动透露过老家的信息，但也没刻意隐藏什么。而仙舟联盟同时接触过程凌霜，宁蒂，阿蒙三位半神，他们得到的信息相对全面。稍微串联一下便不难猜到，那是一个孕育出了两位半神，甚至有可能是三位的恐怖文明。
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文明，才能有这种可怕的底蕴。
但在半神现世之前，星际社会也没想过令使之上还有那么强大的层次。只能说宇宙之大，星际社会也只是其中一角，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他们所知的常识，站在更高的角度看也不过是孤陋寡闻，坦然接受这种现实就好。
总之仙舟是极少数能够窥见太阳系文明共同体可怖之处的势力，所以对于这个邀请，他们极其慎重——或者说惊吓值满点。
“凌霜先生，冒昧地问一句，就那位，目前尚且无人知晓其真面目的……”
“从关系上来说，是之前素未谋面的小师妹。根据我看到的，地位和实力应该都比宁蒂略胜一筹吧，这样子。”
程凌霜翻过一页书页，就像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样。
景元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总之，悬着的心，终于释然地死了。
诶，等等，凌霜先生说的什么？
她的小师妹，那换而言之，不就是彦卿和素裳的小师叔！？
景元掰着手指数了一下:
半神程凌霜，现在住在罗浮，而且跟符卿，青雀她们玩得很好。
半神宁蒂，虽然最初在仙舟联盟的请求下，否认了自己持明祖脉的尊贵身份……总之当时打下了相当良好的关系基础，何况列车组也是出了名的仗义。
未知的半神，是彦卿和素裳的小师叔。
最后的半神阿蒙，刚刚和仙舟联盟和解，甚至达成了一项涉及星神的合作，当前也是在蜜月期。
仙舟要知足，这样的局面还想求什么？反正如实上报给华元帅就好，咱一个小小将军，就就这样吧。
“好了，回去准备赴宴吧。凌霜先生的家乡，还真是令人期待呢，（∩_∩）哈哈～”
景元背着手，旁若无人地走了。
阿刃管家端着刚好够数的茶水出来，面无表情地凝视景元的背影，随后将茶水送到符玄和青雀手边，自己拿起给景元的那杯，一饮而尽。
符玄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场近神之战，是你跟你小师妹打的？”
“嗯。”
“之前怎么不告诉我……算了，我不该问。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家乡，你隐瞒一些也是应该的。”
符玄自动理解了程凌霜的“苦衷”，也就不再多问。
而青雀悄悄蹭了蹭程凌霜的胳膊:
“凌霜姐，托你的福，下午我不用坐班了。所以，帝垣琼玉？”
程凌霜不语，只是悄悄做了个OK手势。
青雀眯着眼，若无其事地微笑喝茶，像偷到了小鱼干的猫。
符玄眼中泛起寒光:
“喂！本座听到了啊！”
“太卜大人，将军亲口说的，我下午不用去坐班了。”
“那也是上班时间，再说将军是将军，太卜司是太卜司，他又管不了太卜司的具体工作。总之给我过来，有别的工作要做。你这样成天懒懒散散的，何时才能独当一面？”
“诶？太卜大人不要啊！凌霜姐救我呀～”
程凌霜看着被拖走的青雀，又看了眼手上刚刚开头的小说。在看书和青雀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低头，继续翻书。
261
第261章小雀儿什么都知道。
青雀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程凌霜的重要性，那差不多是与丹枢大人并驾齐驱的重要性。只不过丹枢是因为那史无前例的巨大影响力，而程凌霜，就只是因为她是程凌霜。
她知道景元将军早就开始暗戳戳调整彦卿和素裳的工作安排，以最自然的方式减少他俩的工作时间，即便有执勤，也大多安排在距离程凌霜最近的地方——但这不是徇私，相反，这是对仙舟而言最大的公心。
她知道，景元将军暗地里对符玄大人最大的期待是什么。可惜符玄大人是根木头，很多东西旁观者早就看出来了，就符太卜自己还迷迷瞪瞪，一副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她知道，其实自己也是景元将军期待的人之一。
她还知道，符玄大人是景元将军看中的接班人，而青雀自己……符玄大人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从她给青雀加的那些根本不是寻常卜者能接触的担子上，青雀就能明白很多东西了。
“可是小雀儿我啊，只想平平淡淡地混日子。既不想做什么位高权重的六御，也不想……咳！朋友就好，当朋友就够了。”
想起程凌霜那清冷绝世的容颜，还有她浅笑着捏自己脸蛋时的温暖柔情，青雀干咳一声，摇摇头，连忙把不符合摆烂人生的遐想甩出大脑。
“青雀，你又偷懒！数据调取完了吗，阵基检查完了吗？”
“太卜大人，加班，我提不起劲啊。”
“这是正常工作时间！”
“可是将军答应我了……”
“在太卜司，将军大还是本座大？”
“您大，太卜大人又高又硬，什么都听您的～”
不为人知的隐秘阵盘中，青雀翻了个白眼，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仔细抚摸阵纹，确认阵基的运作情况。
这是穷观阵的支撑系统之一。
但按理说，这算是太卜司机密中的机密。一个资历不高，职级也不高的年轻卜者，压根就不应该知道，更别说亲身进来仔细了解其运作规律了。
这说是干活，其实符玄法眼一照，什么问题都清清楚楚，根本用不上别人。
非得把青雀拉到这里来，到底是叫她干活，还是给她机会学习更深层次的卜算之道？青雀又不瞎，早已一目了然。
“太卜大人。”
“嗯？”
“您跟凌霜姐，进展到哪一步了？”
“什什……什么进展！？我们是纯友谊，单纯的朋友关系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准胡说八道，否则看本座怎么收拾你！”
符玄义正言辞，但胡乱飘的眼珠子，还有粉嫩脸蛋上的红晕，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青雀在地上描摹阵图，再次翻了个白眼:
“我的符玄大人啊，按理讲我不该对自己上司的生活问题指手画脚。只是我跟凌霜姐意气相投，都是热爱平静生活的类型，所以呢，还是忍不住想说两句。”
“……”
“我知道，您一开始是冲着缓解法眼之痛而去，看起来是在利用凌霜姐，但凌霜姐其实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您老就别总是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了，听小雀儿一句劝……凌霜姐对没兴趣的人根本懒得搭理，而迄今为止，您是唯一一个能长住她闺房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符玄一面摆着高冷的姿态，另一面又忍不住催促。
青雀若无其事道:
“我的意思是，您不妨主动一点。凌霜姐对于已经接纳的人，其实非常纵容，您之前说了一个求字，她就不惜大老远跑到阿斯德纳星系追着阿蒙砍。还不明白吗？凌霜姐心里有您的位置，而在熟人面前，她又是非常被动的性格，所以一切就差您主动向前一步了。”
其实，之前从小识那里套出七徒弑师的历史后，青雀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青雀想象不到程凌霜会主动向教导自己的师父挥剑，但如果是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妹哀求她，就像符太卜当时下意识的那个“求”字一样，那么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想通了这些，青雀就完全看懂了程凌霜这个人。
看似随性淡漠的外表下，其实是比任何人都要重情义的灵魂，无比心软，也无比的没有抵抗能力。只是程凌霜完全不会表达，不会说，她只会去做而已。
而一根筋的太卜大人，靠着她的一呩根筋，已经不知不觉走到离程凌霜最近的位置。到了这一步，但凡符太卜能再莽一下，完全撞开程凌霜的芳心，根本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想到这里，青雀轻叹一声:
“我也不是单纯为了仙舟，当然我承认这对仙舟有大好处。我只是觉得，凌霜姐值得，符太卜也值得。做人就像打帝垣琼玉牌，坎坎坷坷才能勉强拼出一副好牌，拼到了就该胡了，不然……错过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后悔也晚了。”
青雀没经历过，但她见过很多。
近日以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丹枢。一个本来好好的丹士长，就是没留住心中那束白月光，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
符玄无言。
她只是自尊心很强，智商其实奇高。她也只是不愿意妥协去同流合污，不代表她完全没有情商。
青雀的劝告，符玄听得进去。
“太卜大人，我检查完了。”
“嗯？这么快？”
符玄下意识怀疑。
而青雀手指在空中绘画，画出一个星光流动的繁复阵图。
符玄相信了，这小懒雀确实已经尽得阵图奥妙。至于青雀检查没检查，这反而不重要。就像前面说的，符玄亲自前来，有没有问题她那法眼早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检查。
随后，青雀捏着下巴，微微皱眉，露出难得的认真思索的小表情。
符玄果真上钩，语气温和了一点，道:
“怎么了？有何困惑，尽管向本座道来。”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地方好像可以串联起来？对以前所学有了点小想法吧，不重要，您还是说说下一步去哪里吧。”
“不用了。既然将军之前亲开尊口，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回去可以好好想想现在的灵感，卜者的进益之道，就在思考之中。”
“什么？真的吗？太卜大人万岁，那我回家了！”
青雀计谋得逞，眼底闪过隐晦的狡黠之光，转身就要跑。
262
第262章我可以开点龙涎香。
青雀欲走之际，符玄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过两天，把你的这段思索整理出来，让本座过目。”
“哈？”
“怎么，有问题？难不成你在诓骗本座？”
“不，怎么会呢！当然没有问题，我先走了，太卜大人。”
青雀转身，表情扭曲了一阵，然后大步离去。现在还只是交一份心得而已，再耽误下去，就未必是一份了，先溜为妙！
符玄双手抱胸，冷傲地盯着青色少女越跑越快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真当本座看不出来你的小算盘？尽得图中奥妙不假，说有什么思索就是纯骗人。还是太跳脱了，不用力压一压，何时才能成器啊……等会，这不会也在她的算计之中吧？本座中计了？”
对于其他人，符玄是放心的。
但对于长了不知道几百个心眼子，而且最近好像越长越多的青雀，符玄是真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踩坑里。
不过算了，未来青太卜，是个长满心眼子的能干下属，对立志夺下神策府的符玄而言也不是坏事。
正事论完，私事也就涌上心头。
“主动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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