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滴磐石
叶月其实没什么大梦想。
生活的富足让她有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父母也时常出席社交活动，就连私人生活时间上也没有管她，似乎有意不让她了解什么东西一样，只告诉了她吸血鬼的身份，要注意隐藏。
为此，她还为自己有别于常人，而高兴了一阵子，结果六岁那年，父母抽了她很多血。
有多少血，她不记得了，记得当时抽得还很疼，父母还将她抽出来的血放入了一个白银圣杯中。
那之后，她很少和父母见面了，基本半年一次，聊得也都是家常话之类的，生活起居完全由惠香婆婆照顾。
因此她对感情的投入转入了同龄人，报复性地广结朋友，这也是她人缘特别好的缘故。
可真心闺蜜也就只有花阳，因此她愿意不遗余力地维护花阳的名声。
但也只是友情罢了，花阳有时候也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相处，害怕牵连亳她。
期间她也和明雪交往过，可惜对方性情冷漠，就像一个机器人，因此最开始关系不深不浅。
头一回见到这种对她不冷不热的同学，印象深刻的同时，并决定软磨硬泡，只因为明雪和花阳很像。
不是那种因为她家庭富贵而和她结交的普通闺蜜或者朋友。
直到美子诅咒爆发的那一天，父亲突然从千里之外的京都跑到她面前说，遇到困难要跟朋友打电话，还给了她一直想要的明雪的电话。
当时，她觉得父母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是苦于诅咒不能言传，只能默默注视父亲急切地离去。
她依稀记得父亲离开千叶市前，留下一句话，血银杯会保护你。
当时她没懂，后来经历美子事件后，她终于明白父母那句话的意思。
既然有灵异，那父母不会无缘无故说那句话。
明雪是保险，父亲最后那一句“血银杯”是最终保险。
也正因为和明雪的相遇，她才活了下来。
是的，最开始，她目的是不纯的，就是单纯想活而已。
只是后来发现，花阳和明雪走得近了，她内心泛起一种什么东西被抢走了。
明明两个好友关系好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会失落呢？甚至还不舒服。
后来每次明雪要和花阳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都有点难受，后来干脆背着花阳悄悄和明雪冒险。
本来以为要成为一个卑鄙的闺蜜而内疚，结果和明雪相处的时候，反而比和花阳相处时的快乐更愉快。
是独享明雪而快乐吗？还是单纯不想让明雪和花阳走得太近，从而导致两人忽视自己？
或许两者都有吧！
“小雪，我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在梦境里……把你想象成男性呢？”
叶月坐在棺材旁，一脸茫然地望着教堂外的一动不动的僵尸。
“唔~”
明雪虚弱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
叶月一惊，扭头看向棺材中穿着战损版婚纱的明雪。
“叶月，你在说什么啊？话说，脖子比那里还疼。”明雪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脖子。
“小雪，你醒啦，仪式结束了。”叶月露出温和的神情。
明雪感觉叶月不对，那份天然呆消失了，反而多了一种惆怅。
“叶月，你怎么了？”
“跟你说了也不懂，多半你只会安慰我。”
“我不会安慰你的，我愿意帮你。”明雪想爬出棺材，结果双腿发软，一时间爬不出来，于是干脆依靠着棺材说道：“你……还是把我当成假的人吧？”
“小雪，我说过了，无论真与假，我都会把你……”
“叶月，口是心非是不对的哦~”
“好吧，我承认，反正都是跟自己说话。”叶月抬头看向明雪，“就算你是真的，现实中的小雪是女生，要是被突然被变成女生，肯定会羞涩死，而不是先前棺材里……那样服从我，还帮我夹腰……哼！”
话到最后，泪水从她眼角流下。
明雪犹豫片刻，撕下那早已破烂的婚衣布料，轻轻擦拭叶月眼角的泪水。
“看吧，我心里想着，小雪肯定会安慰我，而你就这么做了。”叶月向明雪哽咽道：“我会尽力把你当成真的，我想把你当成真的，好不容易把你当成真的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说。”
明雪沉默不答，当细心擦拭完，并感觉双腿也好，内心感慨一句不愧是梦境，便起身朝叶月伸出双手。
“果然梦境里就不能乱想太多，不然很容易改变梦境效果。”叶月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压根没去握住明雪的手。
“为什么不试试我是真的呢？不如让我带你跳舞吧，再思考如何？”明雪决定还是将真相传达给叶月。
说实话，在棺材里被迫被叶月吸血和支配的时候，他就发觉叶月吸血吸得很不安心，时急时缓，好似在确认什么，甚至一些动作都要他主动帮忙配合。
现在看来，以及先前的对话，一切都已明了。
“带我跳舞？”叶月呆滞茫然，配合刚刚哭腔，就像一个心爱的玩具被人摧毁的孩子。
明雪温柔地点点头，“嗯，就宴会那次舞蹈。”
叶月抿了抿嘴，伸手搭在了明雪伸过来的那只手，“好吧，反正我也会男步……”
“这次我来男步吧。”明雪恢复以往那般的强势和认真。
“你来男步，不，不可能，我男步跳得很差，梦境里的你怎么会……”
“看吧，还是不相信我。”
“我……你真的是小雪吗？”叶月紫色的眼眸流露出一抹希冀，但语气却极为小心，似乎又在害怕什么。
明雪没有回答叶月的问题，而是带着她开始了舞蹈。
叶月亦步亦趋地跟着，随即发现明雪的男步很标准，完全称得上一名舞艺精湛的绅士，如果忽略明雪那隐约露出肌肤的婚纱，以及大腿上的巴掌印（叶月她打的），应该也算是。
“这些技巧确实我不会的，难道梦境还能知道我以外的东西？”叶月忽然松开明雪的手。
明雪见叶月收回手，释然一笑：“梦是根据自己意识来，不可能会自己会都不会的东西，何况男步还是我教你的。”
“你真的是小雪？！”叶月顿时泪眼婆娑，她开始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先前说过的话。
她摷了别人不说，爽完事后还要补刀说对方不是真的。
这跟她讨厌的渣男一模一样吗？
可是……小雪却反而安慰她，这可是比杀人诛心还狠的温柔。
善良的温柔对于充满愧疚的罪人，无疑比刀子更为锋利！
明雪敏锐地察觉到叶月内心正在崩溃，他上前一步，摸了摸叶月的脑袋，“叶月，你没有伤害我哦，而且我还觉得我很赚呢。”
面对美少女的服侍，是个正常男生都很开心，可惜不是他最理想的方式。
整整四次，被女生压在上面的屈辱让他心态差点崩溃。
好在自我调节过来了，不然他死活要打算进行醒梦，因为现在多少有点心理阴影，他没想到女生们能玩这么花。
“可，可是我做了那么多……小雪你怎么可能没生气。”叶月第一次品味到因交际问题而感到恐慌。
因为今天梦境这一出，弄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
“叶月，你冷静点，如果我要是生气，不就当场走了？”明雪继续摸着叶月的脑袋，“而我现在站这里。”
叶月一怔，随后微微抬头，“真的吗？”
“当然是真……”明雪说着说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赶紧说道：“叶月，谢谢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会和你一直走下去，如果你要告……嗯不是，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小，小雪？”叶月现在有点慌，因为她看到明雪身体开始虚化，脚部更是泛起淡淡飘浮的粒子，完全忽略明雪最后一句话所表达海量信息。
“叶月，冷静点。”明雪眼见叶月没有回应，苦笑了伸手搭在叶月肩膀上，“叶月，开心点，这不是你的梦境吗？不要哭。”
叶月紧张地抓住明雪的手，“小雪，你要走了吗？”
“嗯，但绝不是讨厌你而走的，只是我们的梦境撞在一起，导致我出现在你这里。”明雪微微点头，随后感觉到自己的手无法再感受叶月双手的温度。
梦境要结束了。
“小雪，能不能不要走，我以后绝对乖乖听你话，不搞那些小心思……哎呦！”
正当叶月哭喊的时候，明雪一个手刃敲打在她脑袋上，使得她的哭泣顿时一停，只得怯生生地看着他。
“可能以前我对你们看得有点重，不过我不想束缚你们发展。”明雪伸手去刮叶月的琼鼻，“请不要自卑，别忘了，我们在现实外面可是开着茶话会呢。”
“叶月，我们不会分开的。”
“更不会讨厌你。”
明雪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便消失在永夜的教堂中，留下叶月站在原地呆愣在原地。
直到确定明雪不见了，叶月才有了动作……
瘫坐在地。
……
“妃宫家二小姐，不知有何吩咐？”
惠香婆婆向刚刚坐起来的明雪鞠躬行礼。
明雪先扫视一眼三位女孩的情况，发现都还在沉睡中，于是才将目光投向惠香婆婆。
惠香婆婆抬头露出微笑。
“惠香只是你的假名吧？能不能知晓您的名字……魔女大人？”明雪神情变得严肃。
惠香婆婆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释然一笑：“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是不知道二小姐如何知道的。”
“我的师傅告诉我，这种茶在一百年前的欧洲很畅销，而且是在贵族小姐之间流传。”明雪回答道：“而她告诉我，除开妖魔鬼怪大部分能长寿外，人类可以通过华夏的炼身或者欧洲的魔女人偶来达到类似的效果。”
他的回答其实很模糊，实际上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赌惠香婆婆自我承认，结果而言，惠香婆婆根本不在意身份暴不暴露。
“你的回答比较牵强，不过你的答案确实是正确的。”惠香婆婆来到桌前，开始收拾茶壶和茶杯，“我以为你会回答调查局里找到的资料，毕竟调查局还是有能人的。”
明雪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小毛毯，又抬头道：“为什么？只让我单独喝清醒茶。”
惠香婆婆收拾好茶杯茶壶，便将其放在盘子上，然后转身就走了。
明雪看了眼三位女孩，犹豫片刻，便掀开毯子，下了沙发，跟着惠香婆婆离开二楼的观月阳台。
走廊上，惠香婆婆和明雪一前一后地行走着。
“初拥之血。”走在前方的惠香婆婆忽然开口道。
明雪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叶月咬我的那次？”
他并不傻，叶月第一次咬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叶月往他身体狠狠地注入某种液体。
“嗯，基本上全交了。”惠香婆婆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失职，没给小姐控制好血量进食。”
“所以这和我先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明雪不打算和对方绕圈子，力求速战速决。
哪知道惠香婆婆，将手中的托盘和茶杯茶壶放在走廊上的桌子上，然后在明雪面前当场下跪。
明雪一怔，警惕地后退一步，“那个……请不要这样。”
“我原是大限将至的魔女，是小叶的爷爷给予了我吸血鬼的身份，我得以从死亡中活了下来。”惠香婆婆向明雪述说：“因此我不能坐视羽生家血脉消亡。”
“因为叶月是新一代唯一一个纯血种？”
“是的，也是我们大家族唯一能繁衍的纯血种。”
“说出你的要求，请您老站起来，这可是折煞我。”明雪其实非常担心这惠香婆婆碰瓷。
“劳烦二小姐于七月末前往京都做客。”惠香婆婆站起来，然后再一次鞠躬。
“京都吗？”明雪思考一番后，回答道：“我考虑考虑，我现在要回去照看她们。”
“清醒茶冷了没有效果，我去重新烧。”惠香婆婆见明雪没有拒绝，顿时喜笑颜开。
“清醒茶……醒后喝，会回忆起梦中的记忆吗？”明雪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虽然明雪伪装得很好，奈何惠香婆婆活了百年，经验上的差距，被后者看出在紧张。
“当然能，不过不喝也没关系，她们待会应该就要醒。”惠香婆婆再度鞠躬，让人看不清她表情。
明雪沉默片刻，扭头离开。
他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故而选择不回答。
“慢走。”惠香婆婆重新起身，态度上充满恭敬的同时，语气却流露出一抹遗憾，“为什么不是我们羽生家的呢？”
远走的明雪并没有听到对方这一句轻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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