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无衣
道长说的话，让她难以接受。
如果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像自身所处世界那般浩瀚无尽，整个天地又该有多大？
而且，它们又是怎么高悬在天空，不坠落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井底之蛙，可听道长这么一说，别说蛙了，就是那朝生暮死的蜉蝣，她也比不上啊。
“再比如时间，你觉得什么是时间？”唐安生又问道。
这个好像是哲学方面的问题。
前面的星球学说，过于浩瀚，让夏明央本能的不敢去相信，她的大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现在听见这个问题，倒是让她慢慢冷静下来，暂时撇开那些难以置信的问题。
“是一年？是时辰？是昨日、明日、来日？”夏明央回答道。
每说一句，就有点不自信起来。
她原本对于自身学识还是挺满意的，可道长前面讲的话太吓人，让她不禁怀疑起自身来。
“时间只是人自身规定的，宇宙本身兴许并没有所谓的时间。”
“哦，宇宙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天地。”
唐安生继续说道：“万事万物都在‘运动’中，这‘运动’构成了所谓的时间。”
没有时间？
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往的十几年生活是虚假的，不存在的么？
明日是永远不会到来的么？
如果没有时间，万事万物不应该处于不动中么？
等等，夏明央好像有点理解道长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不是没有时间，万事万物就不动，而是万事万物动起了，才有了时间。
只是这样，她又有很多问题不明白。
“等一下，道长，你说的是兴许？”夏明央注意到唐安生的用词。
“是啊，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哪里知道宇宙时间的奥妙呢？”
“……”
道长，还真是有趣。
夏明央连忙站起身，恭敬说道：“我姓夏，名明央。”
她并没有隐瞒自身身份的打算。
在她看来，这位道长是个神通广大的人，说不定早就知道她的姓名。
“皇帝老儿的大女儿？”
“……”
如此不敬的称呼，把一旁的巧儿快吓傻了，她本来就笨，听不懂两人间的谈话，所以刚才一直迷迷糊糊的。
可这大逆不道，诛九族的话，她听得懂啊。
“道……”
巧儿想说什么，夏明央却止住了她。
“道长，这里毕竟是京城，人多眼杂，我知道道长可能不怕，但就怕有心人……”夏明央没有往下说。
她口中的有心人，自然是指宫里监视她的人。
唐安生却不管她，而是说道：“我这一门名为科学，如果你想学，明天这个时候还是这个地方。”
唐安生收起鱼竿准备走人，却看见对方盯着他那空空如也的鱼篓。
“噗！”
鱼竿一甩，笔直的鱼钩瞬间射入水面。
唐安生手往上一提，一条被洞穿的鲤鱼就跟着飞了出来。
“这不就钓到鱼了吗？”
“钓鱼佬永不空军，本座也从不食言。”
说完，唐安生头也不回地向着南市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夏明央想了想，说道：“巧儿，今天先回客栈，有些事我要想一想。”
道长用笔直的鱼钩钓起了两条鱼。
一条是强迫的，如那鲤鱼。
另一条是自愿的，如她夏明央。
第二十二章 魑魅魍魉
遇到夏明央是个巧合，教导她不过是唐安生的一步随手棋。
反正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有病，教谁不是教？更何况，交谈半天后，唐安生看她比较顺眼。
这个时代的女性，能像她这样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想想也是，唐安生一来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经常说着不知所谓的话，侮辱着他智商的余珊珊；没有见识，或泼辣或胆小的乡下村妇；轮回空间，不知底细的闷头葫芦梅花。
这一对比，夏明央就像是大夏王朝的新时代女性似的。
“我不可能永远呆在这个世界，甚至短时间内就会离开，想要在短时间内扫平这些世家门阀，贪官污吏，对于别人来说，看起来是个不可能的事。”
“对于我倒是很简单。”
毕竟有时候解决不了问题，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杀杀杀，或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一定是见效最快的方法。
“不过人心脆弱，屠龙者终成恶龙，有我镇压或许不会出现问题，等我离开，时间一长，一切又会回到原本的走向上。”
历史是个圈，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重复发生。
地球上，无数的思想家、军事家、哲学家等等，各类伟大人物前仆后继的研究，却始终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就算是现在，这个问题也仍然存在。
因为这就是人的本性，人从历史中唯一汲取到的教训，就是人不会从历史中汲取到任何教训。
只是不能因为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把当下放着不管。
“能杀两个就不杀一个，能杀一群就不杀两个。”
“杀的人越多，救的人就越多。”
“杀一人为犯罪？杀十万人为英雄？救一人为好人，救十万人为救世主，救十个亿当化身为上帝。”
“如此想来，我两方面都占了，当真是天大的英雄和好人。”
唐安生独自思索着，也不知道那些为他辩经的大儒，日后会怎么吹嘘他。
“只是我碰上夏明央倒不像个偶然事情，她应该也是气运所钟吧。”
整个京城那么大，人口接近百万，在这种庞大的基数下，恰好碰见离宫出走的公主，那概率得多小？
现实中，小概率事件就是小概率事件，如果发生了，那么大概率背后有着某种因素存在。
通过前两个世界，唐安生明白，有些人在自己的世界，在那个时代，运气好到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只不过看似一帆风顺，实际上也是被命运裹挟。”
“说不定我也是被命运裹挟的一类人。”
唐安生并不怎么在意这点，他早就继承了种花家的优良传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强则自古以来。”
弱小时，蛰伏起来；
强大了，直接杀个天翻地覆！
而现在，他正在去杀人的路上。
今天兴许是南市赶集的日子，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
然而即便是这样繁华的场景，即便是在京城这种地方，沦为乞丐的讨饭人也很多。
唐安生只是走了几十步，就看见好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前摆着一个破碗的乞丐。
走到一个还算看的过去的乞丐面前，唐安生把自己“钓”到的鲤鱼放在他的碗里。
“谢谢这位爷！”乞丐熟练地说着，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虽然不是钱，但好歹是条鲤鱼，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问个事。”
“道爷，您说。”乞丐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唐安生穿着道袍。
这年头能够穿着道袍，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那都是一等一的贵人。
只有拥有度牒，获得神仙道认可的道士才敢在京城这么做，要是有人敢假冒，轻则下大牢，重则处以死刑。
“你们这里的乞丐，归谁管？”
听见这句话，乞丐犹豫一下，然后说道：“道爷，咱们这些乞丐哪里有人管啊，都是些烂人，死了也没人在意。”
“嗯？”
唐安生压根不信他的话，每个地区讨饭的乞丐，表面上看互不相关，实际上背地里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团体的。
外来的乞丐想要在这片地区讨生活，那么必须经过小团体里的首领同意，不然要么灰溜溜地被赶出这片地区。
要么，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
这些乞丐虽然可怜，可为了生存，他们中部分人也是心狠手辣。
“道爷，我说，我说。”
看唐安生语气不对，乞丐连忙改口，得罪了这片地区的首领，他大不了换个地方乞讨。
可得罪了道爷，那他是小命不保。
就算他被当街打死，这位道爷估计也就被罚点钱。
毕竟在大夏王朝，乞丐是没有户籍的贱民。
“东边街道尽头，有个叫王赖子的，他就是我们这片地区所有乞丐的首领。”
“道爷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唐安生转身离开。
“叮！”
一道声音响起，乞丐发现自己的破碗里多了一两碎银子。
他赶忙捡起，做贼似的塞进兜里，然后拱手拜了拜，“多谢道爷，多谢道爷！”
“嘿嘿，这位道爷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有了这一两银子，我小六也能吃几顿好的，一个月不用出来乞讨了。”
他看了看四周，虽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可生性谨慎的他，连忙收拾好破碗，准备跑路。
“这地方不能呆了，赶紧走。”乞丐想着。
唐安生走在路上，“天下各帮各派，乞丐却是人数最多，消息最灵通的。”
“等南市的事情办完后，把京城各区的乞丐头头都聚起来……等等，这样的话，我不就成了初代丐帮帮主？”
大夏王朝并没有丐帮的说法，毕竟只是乞丐，最多抱团取暖，想要建帮，还不够资格。
至于召集乞丐，一是因为这种人无牵无挂，二则是比较好控制，三则是他们消息灵通，唐安生需要他们去做点事。
把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唐安生便走到南市入口，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擂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台下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唐安生迈步向前，精神意志笼罩在周围，身旁的人看见他穿着道袍，便让开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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