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就这样,坐拥日本屈指可数的坚城的高取军,在天诛组的轮番猛攻下,仅仅只抵抗了2个时辰就丢了城池。
高取藩的君臣们拼死逃脱,才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天诛组的将士们如洪水一般,占满了高取城的每一处角落。
他们扯开嗓子,振臂高呼,为能够获得这座坚实可靠的后方堡垒而雀跃不已。
……
……
天诛组总裁吉村寅太郎骑着高头大马,在诸位战友的紧密簇拥下,缓缓穿过高取城的城门。
只见其身旁树有一面显眼的旌旗。
不得不说,天诛组在宣传动员与舆论造势上的手段与成果,确实是值得称道。
他们制作了一面旌旗,其上绣着代表皇室的菊花家纹,家纹底下还绣有一行大字:七生贼灭天后照览。
显而易见,这是改编自南北朝的楠木正成的七生报国的誓言。
而这,就是现在正树立在吉村寅太郎身旁的那面旌旗。
明明连天皇的面都没有见过,却硬生生地整出一副御林军、羽林卫的架势……
不过,他们的这面旌旗确实是起到了不小的效果。
某些研读程朱理学和水户学读得入脑的蠢货,看见这面旌旗后,感动得热泪盈眶。
为数不少的所谓的尊攘志士被这面旗帜所感召,前赴后继地赶来投奔天诛组。
“吉村大人,我们成功了!”
一名不胖不瘦、约莫三十来岁的武士,轻磕马腹,加快速度,与吉村寅太郎并肩同行,心潮澎湃地这般说道。
此人名叫松本奎堂,备前人士……或者说是原备前人士。
他早已脱藩,被藩国除籍,目前已是“自由人士”,也就是俗称的浪人。
松本奎堂话音刚落,同样紧跟在吉村寅太郎身侧的另一人便附和道:
“吉村先生!此次战斗比我们预想中的要顺利许多!我们总算是获得足以为依靠的根据地了!”
这人名叫藤本铁石,不仅年纪大(48岁),而且连武士都不是,仅仅只是土佐的大庄屋。
所谓的庄屋,乃是土佐藩的基层管理的最小单位,是乡村组织的最高管理人。
庄屋由郡奉行从村里有名望的家族中选出,但事实上许多庄屋都是世世代代担任这一职务。
简单点来说,庄屋就是士绅。
吉村寅太郎、松本奎堂、藤本铁石——以上三人,组成了天诛组的最高指挥层。
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猛气势,以及先发制人的先手优势,他们仅用了一夜的功夫就拿下了五条町,接着又快速奔袭高取城。
8月18号攻占五条町,才过了2天(20号)就把旗帜插上了高取城的天守阁。
如此凌厉的攻势,如此猛烈的进攻速度,完全可以称上一句“秋风扫落叶”!
老实说,事态发展之顺利,完全超乎了吉村寅太郎等人的预料。
吉村寅太郎嘴角挂笑,下巴微抬,脸上挂满止不住的得意、自豪之色。
过于顺遂的战况,使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自己将如源义经那般横扫天下!战必胜,攻必取,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地歼灭幕府!成为再塑河山的大英雄,深受后人的敬仰!
一想到这,他的嘴角就快翘上耳根了。
正当他暗自幻想、意淫的这一档儿……冷不丁的,一骑快马朝他径直奔来!
“吉村大人!吉村大人!”
吉村寅太郎前脚刚望过去,后脚那信使就到了其跟前。
信使气喘吁吁地递出手里的信件——说是信件,其实就只是一张3寸见方、卷成筒状的薄纸。
吉村寅太郎轻蹙眉头,随手接过,徐徐展开——仅一眼,其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面色骤变,瞳孔紧缩成针孔大小。
一旁的松本奎堂见状,不由问道:
“吉村先生,怎么了?”
吉村寅太郎拉下脸来,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字句:
“出事了……!”
……
……
是夜——
高取城,天守阁——
“什么?!天皇宣布我们为叛军?!”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叛军?!”
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咆哮,支配了天守阁的里外。
天诛组的有头有脸的角色,都在这儿了。
放眼望去,一个个的无不面露惊骇莫名的神情。
天诛组终究只是一支临时拉起的队伍。
既没有稳定的根据地,也没有可靠的情报收集渠道。
于是乎,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八月十八日政变”都过去2天了,结果他们直到今日、直到吉村寅太郎接过那张小纸条之后,才知道京都政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剧烈变动!
冷不丁的,某人尖声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这一句尖叫,道尽了现场众人的心声。
包括吉村寅太郎在内的现场众人,纷纷深埋脑袋,不发一言……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发言。
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本想成为尊攘运动的先锋军。
没承想……才刚举兵就被天皇宣布为叛军!
他们奉天皇为尊,结果他们的“主人”反手就给他们来了个大惊喜!
他们现在连出兵的合法性都被剥夺了,那还打个什么?
偌大的天守阁,一片死寂,蜡烛燃烧的声音变得犹如雷响。
“……不对。”
忽然间,一道低沉的呢喃吸引了全场人的视线。
众人纷纷扬起目光,望向这声呢喃的主人——坐在主座上的吉村寅太郎。
“不对!”
他蓦地拔高音量,表情逐渐狰狞。
“这绝对是幕府的阴谋!”
“陛下素来厌恶幕府!”
“幕府的胡作非为令他深恶痛绝!”
“陛下怎么可能会宣布我们是叛军!”
“真正的叛贼,是会津!是萨摩!是幕府!”
“他们才是大逆不道的叛军!”
“他们挟持了天皇,继而下达伪诏!以此来打击全天下的尊攘志士!”
吉村寅太郎的这一席话语,像极了汽油。
倒入火堆之后,那原本还“奄奄一息”的弱小火苗,顿时膨胀起来!剧烈燃烧起来!
现场的氛围轰然一变。
“对!没错!这一定是伪诏!”
“吾等绝不奉诏!”
“该死的幕府!竟然敢挟持陛下!”
……
你一言我一语,青筋爆起,脸红脖子粗,场面好不热烈。
仿佛不趁机说上几句,就无法彰显自己对天皇的忠心。
不过,倘若从理性的第三者的视角来看,这群人的状态并不像是斗志昂扬的战士,反倒更像是一群“求救者”。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确实就是“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的求救者。
吉村寅太郎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深沉:
“既然天皇被挟持……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便很明了了!”
“即刻北上!讨伐叛军!拯救陛下!”
……
……
3天后——
8月23日,清晨——
京畿地区,奈良,药师寺,佛塔——
青登手扶腰间的毗卢遮那,缓步登上佛塔的最高层。
为了便于统筹部队,青登将新选组的临时本阵设在了面积宽广,同时还有一处制高点(佛塔)的药师寺。
对于青登的这种把军队部署在清净古刹里的行为,药师寺的和尚们自然是有着极大的意见。
这群秃驴的激烈抗议虽不能说是劳而无功,但也可说是白费力气。
“嗯嗯嗯,好好好,我以后会注意的。”——就这样,青登极敷衍地打发了他们,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将药师寺当作自己家来使用。
迎着清晨的凉爽新风,青登的目光跨过古旧的栏杆,径直地投向远方的天际线。
初生的朝阳点红了苍穹,映亮了大地。
随着夜幕的褪去,隐约可见远方的正在悠哉漫步的奈良鹿。
“橘,一切就绪。”
忽然间,土方岁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青登的身后。
“辎重队整装待发。”
“将士们摩拳擦掌。”
“全军随时可以出阵!”
在青登的近乎偏执的极力要求下,新选组不多不少,真就在奈良逗留了5天,不焦不躁地等待辎重的到位。
现如今,他们所筹集的辎重已够全军使用至少一个月!
聆听完土方岁三的汇报后,青登轻轻颔首:
“七番队居前,十番队殿后,五、八番队保护辎重。”
“点齐所有兵马。”
“全军——出阵!”
……
……
斗大的“诚”字飘扬在奈良的上空。
新选组排列成4列长队,徐徐地开出奈良,径直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