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佐那子和总司的视线化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在这股压力的逼迫下,青登苦涩一笑。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
……
青登言简意赅地将他这段的经历、所作所为,逐一地告知给二女。
当然,不该说的,青登一句话也没说。
比如——青登隐瞒了涉及新御庭番与天璋院的一切事宜。
新御庭番乃是德川家茂和天璋院为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暗中组建的谍报机关。
就连幕府里绝大部分的高官,都并不知晓新御庭番的存在。
为了不引起一桥派的警觉、攻讦,德川家茂和天璋院一直未将新御庭番公诸于世。
因此,在未获得德川家茂和天璋院的允许的情况下,青登不得随意向外人透露“新御庭番”的名号。
至于天璋院就更不用说了。
呐,冲田君,佐那子小姐,你们知道吗?你们在月宫神社里所见的那位於笃小姐,其实是江户幕府的当今大御台所:天璋院笃姬——这种话若说出口,佐那子和总司多半会认为青登疯了……
说实话,高高在上的天璋院笃姬在一间偏僻神社里当巫女……若非亲眼所见,青登本人也不会相信那么离谱的事情。
于是,青登谎称月宫神社的於笃小姐乃是他的熟人,所以他暂时把月宫神社充作他休息的据点。
青登身上的两大天赋——欺诈师与帝王之术,于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前者让青登在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语气真挚。
后者则是让青登的表情全程自然,看不出半点异样之处。
强闯火付盗贼改的衙府、独赴吉原、捉拿北原耕之介、追查诡药……听着青登近日所遭遇的这一连串惊险事件,佐那子和总司的面部表情不断发生着极精彩的变化。
在得知青登目前居然正在追查那么危险的案件后,佐那子和总司再也按捺不住,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
终于,青登说完了。
随着青登的话音落下,房间被寂静包围。
飘荡在青登等人身周的空气,似乎凝固成了液体,显得格外沉重。
佐那子和总司面面相觑,接着又望了望青登。
便在这一片静谧之中,总司率先打破沉默:
“橘君,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打算继续调查那个诡药吗?”
“当然。”
青登点了点头,表情肃穆,不假思索道。
“吾父生前一直在不顾危险地调查诡药。”
“虽然尚未得到确凿的证据,但我推测吾父的‘病死’藏着很深的猫腻。”
“我很想知道吾父病死的真相,以及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才被北原耕之介等人如此记恨。”
“更何况,纵然抛开吾父的因素不谈,我也有极充足的理由继续调查诡药。”
“金泽君和金泽小姐的惨死……我可没有忘记。”
“哪怕只是为了给金泽君和金泽小姐复仇,我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善罢甘休!”
这时,佐那子插话问道:
“可是……你不是说你目前暂时不知该如何行动吗?”
“是啊。”
青登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查明清水一族与诡药有牵连,但接下来具体该去何地、该找何人搜集新的线索与情报,我暂时没有任何头绪。”
说到这,青登顿了顿话音。
接着,他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
“要是宫川先生在江户就好了……他是吾父的挚友,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青登口中的“宫川先生”,指的自然是橘隆之的好友、大月实的生父:宫川俊造。
自打大月实远嫁奈良以后,宫川俊造及其妻便一并迁居奈良。
从此以后,不管是“原橘青登”还是青登,都没有再与其见过面。
青登的这句感慨,本只是随口说出的戏言。
然而,他的话音甫落,佐那子和总司便双双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并对望一眼。
“橘君,真是巧了……”
佐那子缓缓道。
“宫川先生现在恰好在江户。”
“……哈?”
青登惊讶地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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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豹更失败了,灰常豹歉!(流泪豹豹头.jpg)
忘记宫川俊造何时来江户的书友,可以回顾本卷的第199章《突然到来的橘隆之的旧友》
佐那子小姐这种爱吃醋、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里想象力很丰富的性格,真是可爱捏~~(豹嗨.jpg)
PS1:豹豹子此前所设计的每一段剧情,都是有深意的,我从没水过剧情。
简单来说——本书没有任何支线剧情,你们看过的每一部分情节都是主线剧情。
之所以设计大月实这个角色,并不只是为了让青登在“前女神”面前装逼——主要目的,乃是为了引出宫川俊造和橘隆之的相关剧情!
如果没有青登和大月实在烟火大会现场的重逢,就没有之后青登为还宫川俊造的人情债而搭救大月实的丈夫。
接下来自然也就不会有宫川俊造为亲自答谢青登而来江户。
一环扣一环,没有任何无用的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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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本书在不知不觉中,都253万字了捏。按照豹豹子的估计,第二卷大概会在280万字的时候完结。
好漫长的序章啊……用300万字来写一本书的序章……本书搞不好真的能写上千万字。接下来的第一章(第3卷、第4卷)大概率也能写上300来万字……
(本章完)
第413章 将军大人何时有恩于我们?【5000】
江户,某地,“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西野细治郎的家——
在平均收入冠绝幕府绝大部分官衙的奉行所当差,西野的生活水平虽不算是大富大贵,但也绝不穷酸。
清晨的柔和阳光从窗台泄进,落到榻榻米上,将不大的厅房一分为二。
一边是蒙着淡黄色彩的半个厅房。
另一边则是被阴影笼罩、现在正享用早餐的西野一家人。
身为当今家主的西野,自是端坐在主位之上。
他的家人分别按照家中地位的高低,依序坐于他的下座。
“长太郎!不许挑食!快点把腌萝卜都吃了!”
西野的母亲——阿禾的尖锐嗓音,响彻厅房内外。
“是、是!”
长太郎……即西野的儿子,被阿禾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得不由缩紧双肩。
在快声应和之后,他连忙将面前碟子里的腌萝卜都扒拉到碗中。
西野的家是一个十分典型的四口之家——他本人、母亲、妻子、儿子。
西野的父亲早年因病去世。
6年前,西野在母亲的极力撮合下,与一位同样是御家人出身的武家之女成亲。
翌年,西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今年已5岁的长太郎。
经过多年的磨合,西野一家的日常相处虽仍偶有矛盾,但总体还算是其乐融融。
常言道:严父慈母。
然而,西野家的情况却跟这条俗语有些出入——他家不仅有严父,更有严母。
西野的父亲犹在世时,就是一个不苟言笑、待人待己都很严厉的人。
而其母亲较之其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禾出身自一个视传统、祖宗之法为至高真理的保守家庭。
每日早上起床后,全家人都会毕恭毕敬地朝着江户城的方向三拜九叩。
吃饭前必会以至诚至虔的语气感念将军大人的大恩大德,感念多亏了将军大人的恩露,他们才能吃上饭。
在如此环境里成长的阿禾,于耳濡目染之下养就了古板、守旧的顽固性格。
她时常将“武士道”、“克己奉公”、“誓死效忠”等词汇挂在嘴边,平日里最常读的书籍是山本常朝的《叶隐闻书》。
阿禾阅读《叶隐闻书》的勤奋劲儿,光用“韦编三绝”来形容都显得不够恰当——西野都数不清他的母亲究竟翻烂过多少本《叶隐闻书》。
【注·叶隐闻书:成书于1716年,是由佐贺藩的山本常朝口述,田代阵基用七年的时间笔录而成。此书被评为武士道的经典,此书之于武士道,堪比《论语》之于儒家。该书开宗明义“武士道者,死之谓也”,主张“‘赴死、忠义两全’乃武士道的终极追求”】
脑子里塞满了这些腐朽思想的阿禾,会如何教育自己的子孙后代……可想而知。
“长太郎,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才懂啊?身为武士,绝不可挑食!”
阿禾的年纪虽大,可她的眼神却依旧锐利、有神。
“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别说是腌萝卜了,连萝卜干都吃不上!”
“你知不知道你能像现在这样吃腌萝卜吃到饱,是多么大的幸运?”
“国家时下风雨飘摇,海外诸夷姑且不论,西国的长州藩等乱臣贼子却是随时都有可能趁势造反。”
“等到四海鼎沸之时,别说是大米、腌萝卜了!小米、红米、稗子可能都吃不上!”
“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此非武士所为!”
“必须得什么都吃,才能把身体养得结实、养得健康!”
“唯有拥有一副健壮的身体,才能于日后更好地报效将军、报效幕府!”
长太郎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表情沮丧。
“是……奶奶,我知道了……”
阿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西野及时制止了。
“好了,母亲,别说了。”
西野望着阿禾,叹了口气。
“长太郎年纪尚幼,偶尔犯点小错是情有可原的。你看,长太郎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西野的话音刚落,他的妻子便插话进来,在一旁劝道。
“是啊是啊,婆婆,长太郎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您消消气吧。”
在西野夫妻的好言相劝下,阿禾脸上的冷峻线条稍稍缓和。
“哼!”
阿禾用鼻孔冷冷地“哼”了一声。
“细治郎!你就是太温柔了!”
“所有的幼龄孩童都是一块杂质冗多的铁矿石,必须得多加锤炼,才能铸化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