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自打青登收押高桥金三郎等人,并在三条河原导演了那出盛大的处刑以来,这些人、这些在京都有头有脸的权贵们,就一直是提心吊胆的。
他们生怕青登是那种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
他们生怕青登会展开一场席卷全京都、针对权贵阶级的“大清洗”!
像他们这样的权贵阶级,包括稻叶正邦和能势良弼在内,有谁的手底下是干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经不起查!
若论所犯罪行之深重……不夸张的说,跟他们相比,仅仅只是一介吟味方与力的高桥金三郎,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有些事情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千斤也打不住!
如果青登真的要用京畿镇抚使、将军宠臣的身份来压他们,真的铁了心地要祓除京都的一切“污垢”,那后果不堪设想。
诚然,他们并非好欺负的软柿子。
他们在京都深耕多年,底蕴深厚,根本就不怵根基尚浅的青登。
可是,假使真的跟青登起了全面冲突,就算能够获得最终胜利,那也势必是两败俱伤——或者说,两败俱伤已是他们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毕竟,他们所直面的对手,可是那个“一人灭一族”的仁王啊。
天晓得若是把他逼急眼了,他会不会复刻一遍“独闯清水邸”的壮举。
这样的结果,显然也是他们所不乐见的。
而现在,青登亲口给出了保证。
虽然不能用“人精”来形容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但长年跟政商人士来往,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最基本的政治信号,他们还是感知得出来的。
很显然,青登是要将高桥金三郎推出来,让他来当替罪羊、做一个“被绳之以法的贪官污吏”的象征,给京都的士民们一个交待。
至于除他以外的城狐社鼠,只要别再明目张胆地跳出来搞事,则全部既往不咎!
在座的诸位贵人,恨不得高桥金三郎赶紧去死!以保各家的富贵!
至于青登所提出的“从今往后,不可再胡作非为”……这点条件,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多年来的敲骨吸髓,他们早已是吃得满脑肠肥。
即使是暂时性地收敛一点、低调一点,他们的生活品质也不会受到分毫影响。
更何况,眼下的世道这般乱,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
前天是萨摩藩掌控京都政局,昨天是长州藩挟持朝廷,今天是幕、萨、长三足鼎立。
谁知道橘青登能在京畿镇抚使的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只要耐心一点、忍耐一点,捱到橘青登离开京都的那一天,我们就能继续花天酒地了!
安稳了!
悬在心头上的大石头落下了!
可以舒舒服服地继续享受我们的泼天富贵了!
疯狂上翘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
泄出的欢悦笑声,怎么止也止不住。
宴厅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向青登示以更加热情的态度。
他们更加积极地向青登敬酒陪笑。
仍兀自站着的青登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切。
冷不丁的,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浮现而出……
……
……
在天赋“酒豪+3”的加持下,青登的酒量之大,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但是,再怎么厉害的酒量也架不住众人的车轮战。
从松平容保到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逐一地拥到青登的面前,敬酒的、拼酒的,轮着来。
就连陪侍在其身旁的紫阳,也频频地向他举杯。
在陪侍客人的过程中,艺伎是不能吃饭的,但是却能陪客人喝酒。
在紫阳的劝酒下,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吨吨吨”。
别看她小姑娘家的,酒量竟意外的惊人。
酒精度数少说也有15度的清酒,她一鼓作气地连喝二十多杯,动作之豪迈,就跟喝水似的,俏脸上连一丝红晕都没有泛出。
在喝干了不知多少瓶酒水后,海涛般的眩晕感袭上青登的大脑,眼前的世界开始发生奇怪的扭曲、偏转。
已然微醺……他不假思索地放下酒杯。
再之后,不论是谁来向他敬酒、拼酒,他都坚决不饮。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除非碰上大喜之日,否则青登绝不会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二来……待今夜的晚宴结束后,他还要与松平容保召开一场极重要的会议,可不能喝醉了!
……
……
深夜(宴会结束后)——
金戒光明寺(京都守护职本阵),某间密室——
“唔……!”
青登抬手捂嘴,打出一个大大的酒嗝。
一旁的松平容保见状,立即问道:
“橘大人,您还好吗?要不要喝醒酒汤?”
青登摆了摆手。
“不必了,这点程度的醉意,顶多使我感到有点难受,还没到必须得去喝醒酒汤的地步。”
说罢,他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
“肥后大人,抱歉啊。难得的欢乐之夜,我还拉着你来开会。”
狭小的密室内,除了青登和松平容保之外,再无他人。
二人并肩相坐,他们的膝前摆有一份极其详尽的京都地图,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甚至连水井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松平容保笑了笑:
“不必客气!倒不如说,你主动提议‘分享情报’,我很开心。‘守护京都’乃你我眼下的第一要务!在它面前,任何事情都是小事!”
青登轻轻颔首。
“那么——我们言归正传吧!”
说着,他板起面孔,表情瞬间被浓郁的肃穆之色所支配。
同一时间,松平容保亦进入状态,面露庄重神情。
“肥后大人,实不相瞒,我此前几乎从未跟萨摩藩和长州藩打过交道。”
“虽然监视萨长并非我的职责所在,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不能排除‘新选组在之后的某一天与萨长起冲突’的可能性!”
“因此,我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您进驻京都的时间比我早,所以也更了解这两藩。”
“所以,烦请您详细介绍萨摩和长州的现况,尤其是他们的军力以及需要多加注意的人物。”
松平容保点了点头。
“那么,就先从长州藩开始说起吧。”
“要想介绍长州藩的种种……有两个人物是怎么也绕不开的,其一是村田清风,其二便是吉田松阴。”
松平容保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
距今二百五十多年前,决定天下归属的大决战——关原合战——德川家康统领东军,仅用一日的时间便击破了西军。
是时,毛利氏的军队从属于西军。
关原合战结束后,为示惩戒,江户幕府大规模地削减毛利氏的领地。
由于这次大减封,原本领有中国地方十国120万石的毛利氏,最终仅剩周防、长门二国。
长州藩由此诞生。
领地的大幅缩水,导致收入锐减。
出于此故,长州藩的财政状况一直不甚理想,经常依赖商人借钱度日。
然而,兴许是上天眷顾长州藩吧。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力挽狂澜的明君降临长州藩。
第5代藩主毛利吉元在享保四年(1719)兴办了藩校“明伦馆”,培育人才,此举奠定了长州藩的人才基础。
“明伦”之名出自《孟子·滕文公上》:“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
明伦馆除了教授儒学之外,还邀请学者教授兵学、剑术、弓术、枪术。
课程设计以10岁小童为授课对象,先授以儒学兵法,大约15岁、体格强壮一些时再传授武艺,直到40岁。
定每年正月12日为学期之始,12月10日期终。
入学者基本都为武士阶级,但是百姓若有兴趣可以临校听课,学校不会拒之门外。
明伦馆的建立,使得长州武士的综合素质获得极大幅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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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585章 执此天罡剑,洋人是大便【4300】
第7代藩主毛利重就(在位时间1751-1782)为挽救财政,展开了一系列改革。
设“抚育方”部门负责改革工作。将所有能赚钱的业务都交给抚育方经营。
由于抚育方直属藩主,账簿并不对外公开,所以无从得知抚育方的损益。这个独立账户,直到幕末仍在运作,是倒幕运动的资金来源。
通过在缩减用度、检地、在三田尻开发盐田、在伊崎建立新港等措施,缓和了财政压力。
除了制盐,米、纸张、蜡三业也在抚育方的经营之下得到长足发展,这4种产品因品质优良,并且都是白色,故被统称为“防长四白”。
此外,长州藩的教育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除了明伦馆之外,各地还开设了许多藩校。寺子屋数量高达1304间。单就西日本而言,长州藩乃学校最多的藩国。
抚育方虽累积了一笔可观的资金,但这是从所带方(一般收支账户)、宝藏银(储备账户)和其他资产拨过来支撑着营运的。
也就是说,抚育方的兴盛,意味着所带方和宝藏银的减少,藩政府的债务也逐日递增。
到天保(1830~1843)初年,长州藩藩的负债已经高达9万贯银。
随着天保大饥馑爆发,财政状况进一步恶化,藩政统治摇摇欲坠。
面对这严峻的状况,第13代藩主、同时也是现任藩主毛利庆亲开始新的改革。
他提拔了一位叫做村田清风的人物。
他的改革措施主要为以下内容:
1.节俭。
2.扩充越荷方业务。
【注.越荷方:藩营的金融兼仓库业。濑户内海的西门户:下关海峡坐落于长州藩的势力范围,于是长州藩就在下关设立了藩属机构“越荷方”,专门管理回船货物的装卸与寄存,并为其提供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