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我的尸体藏起来了! 第15章

作者:有妖眼

  “我明白了,维萨斯大人,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乌鲁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上路,同时他想到了凯尔塞刚刚说的话,便问道,“话说回来,维萨斯大人,刚才凯尔塞说的那些,能够对付您规则的方法,您……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没有什么看法。”

  “那……它会生效吗?”

  “我也不知道。”白维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这般虚弱过,虚弱到只剩下一根手指。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们的所有办法对我都无效,现在我就只剩下一根手指了,你们还要思考对策。我只能说,有点让我感到可笑,但我确实没这方面的经验——用一根手指去打人。”

  乌鲁感觉白维的这番回答,听起来怎么有些……幽默呢?

  维萨斯大人也会幽默的吗?

  他很好奇,但他不敢问,正好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穿着体面的人,他便立刻将手放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迎面走来的人从穿着上来看,并不是骑士,而是地主的家仆。在骑士们还没有到位的时候,凯尔塞从地主的家里借来了这些家仆用来充当临时关卡。

  这些人自然也是不敢检查乌鲁这个神甫,但也不至于太过在意,他们就像是没有看见乌鲁似的,自顾自的,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手里还提着一袋染血的粮食。

  乌鲁也注意到了那袋粮食,突然感觉有些眼熟。

  而后,他听到这些家仆们的交谈声。

  “那个小屁孩,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肯定是从老爷家偷来的,但无所谓,反正已经归我们了。”

  乌鲁微微一怔,他再次看向了那袋粮食。

  那不是染着血,是已经被血浸透了,正一滴滴的从里面往外漏。

  这一刻,乌鲁的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

  “砰”的一声。

  乌鲁将那个家仆的脑袋按在了墙上,如同失了智般的大吼着:“说!你们把那个小鬼怎么了?!”

  就像是一条护食的狗。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白维微微一笑。

  很好,你终于掉进去了。

  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第26章 到底死在哪?

  乌鲁原本以为,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忘了,或者说,他曾努力的让自己忘掉某些事情,而他原以为成功了。

  在那模糊的记忆里,他也还是个孩子。

  那时是冬天,大雪覆盖了镇子里的一切——房屋,地面,以及饿死的人。

  他从教堂里走了出来,一瘸一拐的,那破洞的裤子上染着血,每走一步都会在这片雪上落下一块红斑。但他并不觉得疼,因为他的怀里抱着两个黑面包。

  只要有这个,母亲就不会挨饿了,病重的她可能就有力气熬过这个冬天了。

  只要有这个,他就可以不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只要有这个,只要把这个带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后,他看到了两个男人向他迎面走来,其中一个男人问他:“小鬼,你抱着的是什么?”

  他下意识的抱紧了面包,接着男人的拳头就迎了上来……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视线很模糊,记忆也很模糊。

  等到这一切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他浑身是伤的站在家门口,看着早就没了生机的母亲。

  那之后,他一把火将整个屋子点燃,转身回了教堂,回到了和蔼的路吉神甫身边。

  那记忆中,在苍白世界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也被愈来愈大的雪扑灭了,再也没有了痕迹,以至于,乌鲁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但是现在,那地主家仆手中那浸血的粮食,突然的将他拉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把本该覆灭的大火,

  他妈的燃起来了。

  乌鲁的意识都还没有跟上,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一只手将那家仆的脑袋按在墙上,一只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仿佛要将这个家仆生吞活剥了一般。

  面对乌鲁突然的暴走,另外两个家仆也吓了一跳,但他们又不敢拿乌鲁怎么样,毕竟乌鲁那神官服所代表着的,可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大势力之一。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动手,只能在这手忙脚乱的像是跳舞。

  “神,神甫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有,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乌鲁也不多废话,又从这个家仆手里拿起了粮袋,狠狠的砸在这个家仆的头上:“我说!你们把那个小鬼怎么了?!”

  这时家仆们才明白乌鲁在问什么。

  “那,那个小鬼偷了我们老爷家的粮食,所以我们才……”

  “放你妈的屁!”乌鲁恶狠狠的瞪着说话的家仆,“这粮食是我给出去的!你是在说是我从你们那里偷的东西吗?!”

  两个家仆面面相觑,知道这是踢在铁板上了,立马鞠躬道歉。

  “对,对不起,神甫大人,我们不知道是您给的粮食!”

  “真的不知道啊,我们真以为那孩子是小偷!求求您放过肯德吧,他快要被您捏死了!”

  快要被我捏死了?

  乌鲁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家仆已经是满脸通红的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的样子。

  他立刻松开了手,而后,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粮袋。

  等等,我刚刚是在……做什么?

  乌鲁有些愣。

  我这是在,生气?

  是在为那个小鬼,生气?

  可这是……为什么?

  乌鲁想不明白。

  而趁着他发呆,另外两个家仆连忙把那个叫肯德的给拉了起来,他们想要跑路,但又不敢立刻跑。而是拉着肯德给乌鲁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啊,神甫大人,我们不知道那孩子……呃,和您有关系,我们真的以为他是小偷。所以稍微教训了他一下,但您放心,他没事的,已经被我们赶回家了。”

  眼下,三名家仆已经认为那个小男孩就是乌鲁的男宠了(莱茵的癖好人尽皆知),他们抢了那个小男孩的东西,又把他打了一顿狠的,所以才被乌鲁报复了,而眼下,他们也只能祈求乌鲁的原谅。

  但乌鲁没有回答三人,而是低着头,死死的看着手里这袋浸血的粮食,那黏稠的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滑落,仿佛要将他拉回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一样。

  “那个,神甫大人……”

  “滚。”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出,“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快给我滚!”

  听乌鲁让他们滚,三名家仆顿感如释重负,而后立刻跑路,生怕乌鲁反悔。

  而他们跑远后,乌鲁也没有动作,依旧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嘴里呢喃着:“为什么……”

  接着他便听到了白维冰冷的声音:“我不管你是为什么,你要是再把我的本体浸在血里,我就要弄死你了。”

  乌鲁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是用左手拿着粮食的,以至于现在五根手指都被血染透了。

  “抱,抱歉,维萨斯大人。”乌鲁立刻将粮食换到右手拿,而后用那洁白的神官服擦手,主要是擦中指,直到将手指彻底擦干净,连指甲盖里都没有污垢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维萨斯大人,这样行吗?”

  “行了。”白维淡淡的说道,“干得不错。”

  “呃,您说的不错是指……”

  “那个孩子啊。”白维故作疑惑的说道,“你不是因为我看重那个孩子,所以才替他把粮食抢回来的吗?”

  乌鲁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啊对对对,就是因为这个,那毕竟是您看重的孩子,所以我才……”

  “好了,去把这粮食给他送过去吧。”白维说道,“你应该知道那孩子住哪里吧?”

  “我……知道。”乌鲁那紧绷的心突然轻松了不少,“我,现在就去。”

  对,这都是因为那孩子是被维萨斯大人看重的,我才会出手。

  就只是因为这个,仅此而已。

  ……

  教堂,神甫宿舍。

  凯尔塞带着一众骑士站在路吉的房子前。

  “乌鲁还没有回来?”凯尔塞问手下。

  “是的。”手下回答,“乌鲁神甫并没有回来。”

  凯尔塞微微眯起了眼睛。

  乌鲁在和他分别后,并没有回到教堂。

  这种时候,他要去哪里?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

  凯尔塞转头,看向了路吉的房子,发布了命令:“立刻给我检查,看看路吉那个家伙,到底死在哪里。”

第27章 只不过是一条狗

  路吉的房子就被凯尔塞手下的骑士们翻了个底朝天。

  而凯尔塞就站在屋外冷冷的看着,老实说,他已经猜到了真相是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那个乌鲁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在这里等着证据。

  没过多久,一名骑士便小跑着从路吉的房间里出来,向凯尔塞汇报着:“骑士长,确实在路吉神甫的房间内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您要来看看吗?”

  “当然。”

  凯尔塞不耐烦的推开了骑士,径直的走入了路吉的房间中。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办法通过血液来辨别一个人的身份,但可以通过法术将被血液浸染过的地方显现出来(当然是在一定时间内的)。

  而一进屋,凯尔塞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在空气中飘舞着的淡蓝色法术尘埃的帮助下,那殷红的血迹就像是洒在尘白的积雪般显眼,它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仿佛是将一个人身体里的血全部放干了。

  毫无疑问,这个出血量,如果没有特定的法术或者神术的辅助,是一定活不下来的。

  凯尔塞眯了眯眼睛,轻声道:“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路吉神甫真正的死亡地点。”

  他又联想到了路吉尸体,那整个小腹都已经烂掉了,尸体上有着十余处刀伤。那显然不像是在战斗中留下的正常伤势,杀掉路吉的那个人,更像是泄愤。

  不管怎么说,至少能确认路吉确实是死在这里,而非是死在“欢愉之家”的酒吧。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是谁杀了路吉。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明显了,毕竟这个院子里就只有两个人住,而另一个人的房间,和这个房间就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路吉被人杀了,五十米外的另一个人一无所知,这可能吗?

  ……并不是没有可能,但莱茵骑士们根本就不需要讲证据,特别是关于维萨斯的尸块。

  但凯尔塞的内心却有些抗拒,抗拒是乌鲁杀了路吉这个可能事实,他打心底不愿意相信。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老朋友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无法接受,毕竟单从交情上来看,路吉比乌鲁更能称之是凯尔塞的朋友。但路吉要是那个背叛莱茵的人,凯尔塞并不会感到难以接受,甚至觉得这个老谋深算的混账干出这种事情也不是很意外,但偏偏是乌鲁。

  因为在凯尔塞看来,乌鲁就只不过是他和路吉所养的,一条狗而已。

  他们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将他捡了回来,给他食物,教他认字,让他成为神甫,然后……

  这就是在养一条狗,给狗吃的,给狗穿的,让狗越长越壮,并不是为了让狗能够与自己平起平坐,就只是为了让狗能够继续讨好自己而已。

  但是现在,这条狗……反噬了。

  它把主人杀了。

  这让同为主人的凯尔塞感到了出离的愤怒。

  所以,凯尔塞宁愿相信是有邪教徒用了特殊的手法,在乌鲁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路吉杀了,也不愿意相信乌鲁这条狗,竟然真的噬主了。

  只可惜,更多的证据正向着凯尔塞最不愿意相信的点指去。

  “骑士长!屋外也发现了血迹!”没过多久,就有骑士在屋外汇报道。

  凯尔塞立刻走了出去,看着这名骑士指着一片被挖开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