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妖眼
所以,当库德提出要送自己的时候,杰拉尔也预想到了这样的发展。
虽然他并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从进入这趟列车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始终处在“预热”的状态,以确保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他的身体没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毕竟,他这次要面对的可不是奥科特那样的新手。
……库德。
哪怕算上那群已经不在人世的老战友,库德也是杰拉尔所认识的人中数一数二的强手了,在骸骨部队中,他也是最年轻的小队长,并长期执行外派任务。
骸骨部队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负责城防的安全部队,另一部分就是负责与其他教会打交道的外派部队,后者往往要面临长时间不在天琴境内得不到补充的状况,所以自身的机械化改造度不会太高,而机械化以外的部分也要更为出色。
这一点,就有些像是当年的宵星,强调机械是肉体的辅助。
而杰拉尔和库德,都是这一方面的佼佼者,在很多时候,杰拉尔看库德,都感到对方有几分当年的自己的影子,特别是两人又有过一段不算短的“搭档”时间,对彼此也算是了解。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感性上而言,杰拉尔并不想将库德当做生死对头来看待。
但从理性上来看,他又不得不对库德抱有最大程度的警惕,不仅仅是因为库德本身实力就很强悍,更是因为……他现在手边没有武器。
是的,杰拉尔现在并没有武器,他的链锯剑被留在了骸骨部队。
而骸骨部队那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他的武器太老了,需要维护和检修。
这也是明面上的规矩,杰拉尔没有办法拒绝。
这完全就是阳谋。
而库德的身边则随身携带着他的那把折叠斩击斧,杰拉尔也见识过那柄斧头,在【过载】的加持下,库德可以在一秒内就将斩击斧完全展开并发起雷霆般的斩击,这对于没有链锯剑,且机体远不如库德的杰拉尔而言是很难格挡下来的。
所以在进入车厢后,杰拉尔就直接坐在了离库德最远的位置,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身体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
但杰拉尔知道,即便是这样,他也很难战胜库德。
“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你要和我做交易吗?”白维懒洋洋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我来帮你宰了他。”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维就已经猜到了杰拉尔的回答。
而事实证明,他也没有猜错,杰拉尔拒绝了。
“不。”
“这是为什么?”白维说道,“他可是真的会打死你的,难道说你还在坚持什么不用借用我的力量伤害天琴人的底线吗?你不觉得这很掩耳盗铃吗?”
“我并没有盗过什么铃铛。”杰拉尔说道,“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幕后黑手,也不知道背后的真相,他只是在听从上级的命令。”
“所以你就任由他杀你,也不反抗?”
“我当然会反抗。”杰拉尔说道,“但我只会用属于我自己的力量来反抗,不会使用你的。”
啧,真是麻烦啊。
白维感觉杰拉尔这家伙真是又臭又硬,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正当白维琢磨着该如何对这个家伙进行诱导……哦不,劝说的时候,另一边的库德已经站了起来,还提起了他的那把折叠斩斧。
……要开始了吗?
白维眯了眯杰拉尔的眼睛,他也感觉到,杰拉尔也绷紧了身体,做足了准备。
但白维也很清楚,库德并不是奥科特那样有一身神装却不知道该如何战斗的憨批,从某种角度来看,库德就是更为年轻,同时拥有着更为先进的躯体辅助,还拥有武器的杰拉尔。这种情况下,杰拉尔根本不可能是对手,一旦库德想要搏命,那么杰拉尔连活下来都很难做到。
没有办法了吗?
白维的瞳孔微微的凝滞了起来。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算杰拉尔不愿意,那么他也要强行出手了。
他,不允许杰拉尔死在这里。
谁来都不允许。
“咚咚”。
列车驶过了倒数第二个站台,向着最后一个车站驶去。
倒数第二个站台的灯光渐行渐远,那不断闪烁的光影在两人的眼中跳动。
库德缓缓的举起了手里的斩击斧。
白维则一点点的睁大了眼睛。
而后……
“砰”。
一道清脆的声响。
库德将斩击斧扔出了车外,那精致与暴力并存的武器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杰拉尔都愣住了。
“先前我一直都不敢肯定,但当他们明令要求我杀掉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确实已经疯了。”
库德直视着杰拉尔。
“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宵星。”
第99章 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一辆齿轮列车缓缓的驶离了终点站,宣告着一天工作的结束。
它下一次再来这里,就该是明天的拂晓了,在此期间,这古老而破旧的终点站将不会有任何人造访。
“啪嚓”。
火柴冒从纸盒的边缘处擦过,先是亮起了几点火星,而后很快转为了一团微火,照亮了半边满是胡渣的下巴,那下巴的嘴上叼着烟,于是火舌舔祗着烟卷,很快燃起了雾。
库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那极为不自然的情绪才逐渐放松了下来,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杰拉尔:“你要来一根吗?”
杰拉尔摇了摇头。
“啊,我忘了,开拓者部队是禁止吸烟的。”库德笑着说道,“我有个在‘魔鬼’部队的朋友,他也是从来不碰这东西的。”
杰拉尔看着库德这熟练的吸烟动作,显然是个老手了,便颇为疑惑的问道:“我以前从未见你吸过。”
“骸骨部队虽然不像是以前的宵星,现在的魔鬼那样明令禁烟,但也有队长在执行危险任务时不得碰烟的规定。”库德说道,“而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在执行这样的任务。”
杰拉尔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是的,你要防范我。”
“是啊。”库德并没有否认,反正再次露出了笑容,“那可是危险而又漫长的任务。”
这番交谈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更加轻松了,连杰拉尔都难得的挤出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笑容的笑,老实说这对于他而言比较为难,毕竟他已经二十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杰拉尔看着眼前的库德,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后辈。
之所以说是熟悉,是因为他们之间也已经相处几年了,而之所以说是陌生,是因为这几年的时光中,他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交谈。
正如库德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始终对杰拉尔保持着足够的戒备,以至于连最爱的烟都能完全不碰,让杰拉尔以为他不抽烟。
“为什么?”杰拉尔突然问道。
“你是说,我为什么决定和你谈谈吗?”
“不。”杰拉尔说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把武器从车厢里丢了出去?”
听了杰拉尔的问题,库德的表情顿时有了一瞬间明显的愕然:“竟然是问这个?”
“因为我确实很好奇。”杰拉尔淡淡的说道,“你要和我谈谈,只要把武器丢在脚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从车厢里丢出去?这样显得决心比较大吗?”
见杰拉尔是很认真的在问,库德也就不太好随便的糊弄过去了,他认真的回答道:“决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听说过你们开拓者部队的规矩。在一个离队的成员回归小队的时候,一定要先让他把手里的武器扔得越远越好,以免他被污染后用这些武器伤人,在解除了他的所有武装后,你们才会对他进行污染性的测试……是有这样的规矩吧?”
杰拉尔似乎也猜到了库德这样做是和宵星曾经的规矩有关,便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因为‘身锁’只能锁住身体上的金属部件和义肢,没有办法锁住单独的武器,所以我们才需要这条规矩,来排除可能的隐患。”
“我知道,宵星的每一条规矩,都是由鲜血换来的。”库德耸了耸肩,说道,“这样看来,我做的还不错?”
“如果这里是污染之地的话,那你确实做的不错。”
库德笑了笑:“没有办法,我做出那个决定也是很突然的,我看得出你一直都在防范着我的发难,而我也一样。毕竟在大众的眼里,你才是被污染的那一个,所以我也不知道贸然与你接触是不是对的。”
“那你还把武器丢了?”
“因为只要那玩意还在身边,我们就永远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库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斩击斧,“不管我对你说什么,你都会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提防我会不会在下一秒给你一斧头,而如果那把链锯剑在你身边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也要忌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劈成两段的想法。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了,但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我们都是忌惮并警戒着彼此。当然或许你没有,可我是有的,但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很大,我们不应该还将精力放在防范着彼此上。”
听库德这么说,杰拉尔也算是明白了,先前在齿轮列车上时,库德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他也在赌,赌杰拉尔并没有疯。
而为了让自己能够坚信自己的选择,他也用了最激进的手段,直接将自己的武器丢出车厢,让自己没有后悔的余地。
但这个看似有些夸张的举动却取得了最好的效果,如果不是他的孤注一掷,两人能否像现在这样试图推心置腹的交谈……还真不好说。
毕竟,十年来的刻板印象和偏见,如果没有足够的魄力,是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化解的。
“我很感谢你能相信我。”杰拉尔缓缓的说道,“但我还是想知道,是什么促使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你在车上给的理由是他们想杀我……可他们一直都想杀我,甚至于很长时间你也是这样做的。”
“是的。”对于这点,库德并没有否认,“但我说的是……明令。在以往,他并不会下达这样的指令,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些暗示,比如让我在污染地的边缘把你丢下,让我减少对你的支援,甚至于在莱茵的索姆城,也是这样的交易。但是在今天晚上,我的顶头上司对我下达了明令,他让我解决掉你,就用那把被我丢到外面的斩击斧,可是在此之前,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你在明面上,就是无罪之人。”
听库德这样说,杰拉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果然就如维萨斯所说的那样,他的敌人已经在用规则之外的手段来对付他了。
甚至于已经可以对他这个明面上的无罪之人下达最直接的抹杀指令了。
“但你却拒绝这样做了。”杰拉尔问道,“对于你而言,间接的让我死和直接的让我死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
听杰拉尔这样问,库德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笑:“如果差别不大的话,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那么多了……我连武器都已经丢了,我们之间就不能更坦诚一些吗?”
“我并不是在质疑你,只是在实话实说。”杰拉尔说道,“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两个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要我死而已。”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这其中的差别很大。”库德轻轻的说道,“规则,在其他的地界可能就只是一纸空文,但在天琴,就是最底层的运行逻辑,最让我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当然也因为我们是人类,并不是单纯的机械,并不是呆板的执行着规则,很多时候也会利用规则的漏洞来做一些……不是那么合规的事情,就比如说解决掉有可能被污染了的你。在这之前很多人,甚至包括我在内,都是认为你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污染了,只是用某种取巧的方式饶过了检测,饶过了规则的审判,所以我们也用规则的漏洞杀掉你……虽然我也觉得这不是很合适,但我愿意去做,因为说到底,我们都是在围绕着规则在博弈。”
说到这,库德顿了顿。
“可是现在,当那条命令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在库德与杰拉尔交谈的时候,白维也在静静的观察着这位骸骨部队的小队长。
在游戏中,库德也是有过露脸的,最早就是在索姆城,是他完成了与科里的交易,让杰拉尔死在那里。但这也并不是他的本意,在之后与玩家的交谈中也不止一次提到过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情,特别是在最后的灾难爆发时,库德才更加真切的意识到他当初到底做了什么。
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游戏中没有交代他最后的结局,只是在灾难结束后,他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
但从他今晚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会逃的。
而因为白维的出现,杰拉尔也没有死在索姆城,甚至于又阴差阳错的与库德走在了一起。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连白维都有些期待了起来,所以在杰拉尔与库德交谈的时候,白维一直都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
库德并不知道此刻看着自己的并不是只有一个杰拉尔而已,他还在说着:“而且并不仅是这样,有太多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情了。比如说你昨天遇到的那个叫奥科特的家伙,你说他的身体里有八条非法改装的机械臂,我本以为那只是你的痴人说梦,但今天又发现了一个装了两条机械臂的,而且还是骸骨部队的同僚……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通过的体检,这点让我很诧异,但更让我诧异的是,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觉得这不对劲,只是认为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可在我的记忆中,骸骨部队加装机械臂,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所以……”
“你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他们疯了?”杰拉尔轻轻的打断了库德的话。
听到了杰拉尔的感慨,库德停了下来,而后将手里已经燃尽了的烟头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咚”的一声,那点火星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能准确的说出我的感受。”库德说道,“看来这十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当然。”杰拉尔淡淡的说道,“这十年来,我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天琴不正常。我所熟知的事务员并不存在,我所接到的任务子虚乌有,全世界都在说我疯了,所有人都想让我死。”
库德沉默了半晌,而后微微颔首:“这种情况是很难,真的很难,我都想象不出来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但现在的你似乎已经可以肯定了……疯掉的并不是你自己,对吗?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确认这一点的。”
杰拉尔也沉默了下来,接着库德便看到杰拉尔左眼的眉毛很突兀的挑了挑,这让库德有些发愣,但当他定睛看去的时候,那左眼上的眉毛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就只是随意的抽搐了一下。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杰拉尔缓缓的摇了摇头。
“好吧。”库德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杰拉尔又看着库德:“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如此肯定出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天琴?我花了十年才能确认这一点,但你似乎就只用了一两天。难道说你有特别的天赋?当然了,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关系,毕竟我刚才也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不,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无法回答的问题。”库德摇了摇头,说道,“我能肯定出问题的不是自己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天赋异禀,只是因为我的运气比你好,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你知道在天琴里有这么一个部门,是驻扎在天琴城外的吗?”
“你是说……”杰拉尔沉思了一下,说道,“外交事务部?”
库德点了点头:“是的。”
外交事务部,是天琴里一个极为特殊的部门,如字面意思那样,这是天琴用来与其他教会的领地进行外交的部门。
但特殊的点在于天琴本身。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天琴本身就是极为特殊的,这座城市里的一切,不管是金属义体、齿轮列车,以及各式各样的工具都是独一份的,在其他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而这些东西也没有办法在离开天琴后运作,所以天琴人本身也很不喜欢与外界进行交流,因为一旦长时间出城,他们所拥有的东西百分之八十都会变成废铁。
所以才需要这么一个特殊的外交部,用外界的东西和外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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