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别千秋
话音未落,吕特晏斯便发现,自己手里的舵机,貌似失去控制了。
“俾斯麦,你这样,不要紧吗?”吕特晏斯一边左右张望着,一边问着自己的战舰。
“没事的,之前我还一直在修正炮击参数,这点距离,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耳边的声音轻笑一声,吕特晏斯感到自己脚下的战舰正在轻轻的改变着航向。
庞大但却身受重伤的战舰,歪斜着身躯在海上缓慢的改变着自己的轨迹,但吕特晏斯这样在海上飘荡了三十年的将军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非常流畅的感觉,
这就是战列舰的本能,即使一台辅机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就损坏,到现在也没有修好;即使战舰重伤成这个样子,连纵倾横倾都无法保证,但只要还在海里,就能像那鲨鱼一样,继续航行着——不过这条鱼的体重好像非常的重。
俾斯麦的右推进轴已经受损,光靠着中轴和左轴的话,航向无论如何都不免会朝右方偏航。而且进水倾斜和纵倾的船底,在航行的水流之间速度差,由于伯努利原理而产生了复杂的流体力场,更不要说近海海滩本来水文情况就复杂,那拍向岸边的波涛不止在将战舰朝岸边推去,更是在近海复杂多变的海底地势面前产生了道道漩涡;可是最麻烦的,还是海底的地形——即使这里是尼罗河三角洲复杂的水系将泥沙冲积所形成的冲积平原,但是也仍然无法保证,海底会不会有什么突出的暗礁什么的,
真要在这种时候被暗礁顶上一下的话,五万多吨的船体加上近万吨的进水,整整六万吨的惯性全压在暗礁上的这一个点上,船体结构肯定会受很大的影响的,到时候别成了泰坦尼克号。
即使吕特晏斯是航海经验极其丰富的海军上将,又和俾斯麦几近心意相通,但操纵起五万多吨的受伤战舰,其实仍然是捏着一把汗的。
通过脚底下传来的,惯性和舵机力矩的感觉,吕特晏斯瞬间就判断出了,俾斯麦正在将船舵打向左方,来平衡推力不平衡而产生的向右偏航力矩,她操纵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稍稍改变着舵角,非常精准和巧妙的平衡着那复杂的水下流场,,
至于水下复杂的海底地形,在舰娘的面前,基本上是一览无余的!吕特晏斯很清楚,即使是现在最好的声纳,只怕也绝对没有办法对海底地形进行地图绘制吧。
虽然舰娘对水下的探测不是很远,但是现在也不是深海,就是浅滩了,所以完全不是问题。
吕特晏斯来操纵,真比不上俾斯麦自己动手。
“俾斯麦,不愧是这条战舰本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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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特晏斯心里不由得感概着,拥有这样的战舰,真的是每个指挥官的梦想,更别说还能和战舰这样亲密的交流。
就在感概的时候,突然脚下微微震动的感觉没了,吕特晏斯几乎是第一时间判断出来,主轴的动力已经断开了。
伤痕累累的战舰全靠自己的惯性,在海水的阻力面前很快就慢了下来——这个时候,她还在仔细的控制着自己的舵机微调着角度。
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有些慌。
“俾斯麦!俾斯麦!”
带着心慌的声音稍微喊得大了些,几名路过的水兵莫名的看了看自己的舰长,自己的舰队司令一眼。
吕特晏斯也看到了这几名水兵诧异的眼神,不过他现在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
“俾斯麦!你在吗?”
转过身去背对着水兵们,声音也放小了些,但那焦急的语气,却是更加的带着慌乱。
“舰长···我没事···”
淡的几不可闻的声音,悄声的出现在舰长的耳边!
“舰长,已经可以了,马上就可以靠在浅滩上···”
她顿了一下,像是在人类换气一样。
“这里,是个死角,船头的纵倾,修好以后···直接朝左前方开,就能脱离了。”
突然俾斯麦说了一大堆之后的操纵的过程,如果是平时的话吕特晏斯完全是不会在意的,但是现在,却是像交代后事一样。
“俾斯麦,你怎么了?”直觉不好的吕特晏斯立刻问道。
她没有其他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昏沉,其实这种感觉从刚才就一直盘旋着,只是之前一直在支持着,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极点。
“我现在很累了,想要睡一觉。”她虚弱的说道。
俾斯麦的声音很小,但是就是这么小的声音,像惊雷一样打在吕特晏斯的心头,
久经沙场的他当然明白,在这样虚弱的时候睡一觉会有什么后果,很多人都是直接睡死过去了。
舰娘,会不会也是差不多。
想到这个后果,吕特晏斯突然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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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你不是说,只要你的龙骨没受伤,就不会死吗?!”
吕特晏斯那带着岁月划痕,却仍然坚毅刻板的脸上,突然红了眼眶!
“不要睡觉!俾斯麦!”
微不可查的轻叹了一声,一个几乎是透明的,还带着些许闪烁和扭曲虚影,出现在了舰长的面前!带着德国战争海军款式,却是被她自己稍微有些改动的军帽之下,一头原本及腰的柔顺金发,却和身子一样,只出现到了靠肩膀的位置。只有那美丽的容颜,虽然透明到几乎看不见,但在吕特晏斯的眼中,那双蓝宝石一样闪亮的双眼却深情的看着自己,
而就在这个时候,吕特晏斯甚至都感觉得到,脚下大战舰的本体,似乎还在用最后的力量,哪怕是在已经减速到比步行都慢的速度了,舵机却仍然努力的用最后的一点点舵效应,在死命的调整着航向。
“俾斯麦?”
伸出手来,想抚摸一下她的脸颊,但双手却只是穿过了透明的幻影!
吕特晏斯的瞳孔剧烈的睁大了,带着恐惧。
俾斯麦遭受到重创出现消失的情况出现过一次,但是从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过。
他会不会,就这样失去俾斯麦···
“舰长,我真的,没事的,只是休息一下。”
在吕特晏斯睁大的双眼中,俾斯麦的幻影越来越淡。
俾斯麦的确是想要睡觉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趁着最后清醒的时候,她说了一句。
“俾斯麦号战列舰,能够在您的手下和您一起并肩作战,真是的我荣幸,再见了。”
最后一句,说的很正式,但是真的是非常有分量。
既是战友,又是情人。
吕特晏斯的眼泪终于难以抵挡,汹涌而出。
越来越淡的声音,和越来越淡的虚影,在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全部消失了。
舰桥里面恢复了死寂。
“俾斯麦!!!”
吕特晏斯赶忙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舰长哭喊着俾斯麦的名字,痛苦的半跪在了仍然直立舵机之前,伸出手来,只抚摸到了冰冷的舵机那铁硬的支架,就仿佛在抚摸着一座墓碑。
而与此同时,俾斯麦号战列舰的本体,传来了一阵仿佛擦上了什么东西一样的,晃动!
俾斯麦号战列舰,在亚历山大西港口边,朝外突出的一个小拐角——也是一片死角的浅滩上——龙骨擦过海底淤积的松软泥沙,最终停了下来,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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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遮天蔽日
“俾斯麦···”吕特晏斯茫然不知所措,第一次,他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在久经沙场的铁血军人面前,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的确是非常的罕见。
即使是俾斯麦被重创之后,即使心疼,吕特晏斯也保持了冷静,但是现在···
半跪在俾斯麦号战列舰的舵机面前,吕特晏斯痛苦的捂着脸,低下了头,好像有湿润的东西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脚下的地板在不停的震动,同时隐约有吱嘎的声音,那是俾斯麦的舰体在不停的摩擦着浅滩。
冲滩的摇晃,让吕特晏斯的帽子,也跌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俾斯麦已经消失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有俾斯麦号战列舰了吧?
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躯体,俾斯麦号战列舰瘫在海滩上……
虽然说,俾斯麦号战列舰和俾斯麦是一体的,可是龙骨不断应该就不会死。
吕特晏斯回想起冰岛战役的时候,俾斯麦也是差点就要消失了,但是后来休息之后重新就恢复,就是虚弱了一点。
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吕特晏斯突然心里重新有了希望。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也要坚持下去。
刚刚冲滩的俾斯麦号战列舰,冲击很轻…大概,龙骨的冲击力不大吧?
只要龙骨不断就不死的话…俾斯麦应该还有再回来的机会!
对,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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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司令官!雷达发现敌情!三个英国机群,从东方、东南偏东方向,以及东南方在分头集结,随时可能杀过来,请您指示!”
作战参谋的声音,将吕特晏斯的思绪拉了回来。
就在思绪拉回来的时候,吕特宴斯不由得一楞。
平时都是俾斯麦在提醒着自己战场的情况,现在她突然之间消失,吕特晏斯听着下属的汇报,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苦笑了一下,这算是被俾斯麦养刁了吗。
“嗯?雷达?”
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周围,除了那些满头大汗,行色匆匆,手里提着灭火器、消防斧和消防水带,从司令塔附近一边路过一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水兵们,就只看到司令塔里虽然残破不堪,伤痕累累。
但却仍然有几台设备在工作!
包括连接在自己主桅杆顶部,还在工作着的雷达显示屏!、
俾斯麦虽然暂时没了意识,但她的身体还在,必须要保护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吕特宴斯突然觉得心里涌现出了无数希望......
虽然不管怎么说,其实也是有点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吕特晏斯将偶然涌出眼眶的东西一擦,重新站了起来。
他不相信,俾斯麦就会这样离开。
经过短暂的悲伤和茫然,那个舰队司令又回来了。
“命令!马上联系空军,做好伪装防空和空战引导!动力系统全部转给发电机,给我抽水和抢修——马上去做!不得有误!”
“诶?”看着前一秒还莫名悲伤,脸上还满是烟尘,现在又重新起来的司令官,作战参谋瞬间有些楞...
“愣什么,快点去做!”看着作战参谋还在懵逼,吕特宴斯瞪着眼睛吼道。
“是是是...”
看到通信参谋明显受到惊吓的逃了下去,再看看周围还在懵逼着的看热闹水兵,陷入尴尬的吕特宴斯只得把围观人群撵散了,才苦笑着擦了擦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变成泥的烟尘...
“...失态了,让这帮兔崽子看笑话了啊。”
环顾着周围破损不堪,但却仍然有设备在顽强的坚持工作的司令塔内,吕特宴斯狠狠的一握拳。
“...俾斯麦,等着我,我说过的,一定要把你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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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德国空军舰载机部队GR186联队的指挥官,齐柏林中校!七架BF-109T2和六架FW-190T!请问现在空中军衔最高的是哪位?”
十余架飞机从战场西北方海面上因为水汽蒸发而形成的卷云中,迎着开始出现转变的风向飞临了阿拉木战场。而在带队的一架涂着白色雪绒花的战斗机之中,将一头淡金长发用盘发网兜盘在脑后飞行员头盔里(PS:历史上德空飞行员这个时候带的还是带风镜的皮帽)的齐柏林,正清冷中带着一丝高傲的在电台里询问着,此刻空战战场的指挥顺序。
“这里军衔最高的是您,尊敬的女士!”电台里传来一名带着绅士风度的男音:“JG-27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爱德华·纽曼大尉,我代表我部的十八架BF-109,向您以及您的的一百三十四架战绩致敬!”
“还有我呢!”不等纽曼说完,电台里又传来了一个泼辣中带着几丝顽皮的声音:“ZG-26重型战斗机联队第三大队指挥官施泰格上尉(HELMAN STAIGER)以及我麾下的八架BF-110,跟刚才那小子一起向您致敬!”
“我接受您的致敬,希望等会能够一起并肩作战。”齐柏林轻笑之后,稍微感知了一下天空中的局势:“嗯,我就把情报通报一下吧…他们是分成三个方向来的,距离我们大概将近八十到一百公里,也就是拉希德和达曼胡尔机场那边,已经集结完毕了。要拦截他们的话我们还得分开拦截…”
说是这么说,但齐柏林其实内心其实很是忧虑...
俾斯麦号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提尔比茨号现在已经打光了高炮弹药,全舰上下除了几百发主炮弹外,已经再无一颗可以从炮管里打出去的东西了;哪怕是意大利的祥瑞姐妹,现在的弹药只怕也是所剩无几...自己本体周围的一艘轻巡洋舰跟四艘驱逐舰倒是有弹药,但是之前为了甩脱英国巡洋舰队的伏击突袭,被迫连续六七个小时全速航行...以意大利驱逐舰和巡洋舰那只考虑地中海活动的油量,现在已经无法再进行高速航行了——但是以英国人如此疯狂的空袭密度,自己和提子身边护航的意大利人要想交换换位,速度不快的话,是无法保证下一波空袭之前平安换位的!
哪怕就是自己。可以出动的战斗机,也只剩下了三十架...甚至于就是这点可怜的战斗机,也有相当多的飞机其实是从之前战损的飞机里,这里拆点零件,那里拆点零件,东拼西凑凑起来的...
不过...现在在这里,唯一还能有点对空战斗力的,就只有自己了吧......
“不管怎么样,也要扛过今天白天!”齐柏林的心里,在暗暗的发狠,准备拼命。
只能成功,一旦失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齐柏林女士,您怎么没声了?敌人很强?”纽曼好奇的问道。
“额...”给纽曼这么一喊,齐柏林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居然走神了。
这真的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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