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窗边蜘蛛
第25章 武弥撒
弥撒仪式上,布伦特朗身披黑袍站在礼拜堂的阴影里,他手里扣着两个针管,针管里是两针强效镇定剂,一个针管是为刘永禄准备的,一个针管是为马库斯准备的。
他准备黑吃黑,既然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下手,就不如一劳永逸把俩人都打成调查员,反正这俩人昏倒后都会被动服毒自尽,有卡罗尔这个人证在,到时什么话都是自己来说。
留下卡罗尔,拿一具冒牌货的尸体去顶缸,本来就是他和马库斯的主意,没想到今天意外派上了用场。
弥撒仪式上他会偷偷动手,这也是之前就和马库斯商量好的,那个腿脚有问题的吝啬鬼可没胆量去干。
而动手的时机则被选在仪式的第一个阶段结束时,也就是刘永禄从巨釜中爬出来后,他和马库斯作为助手站在旁边,负责给刘永禄递祭祀刀和新长袍。
待刘永禄爬出巨釜,他会偷偷拿出针管,一针捅进他的后背,三秒内对方就会身体瘫软昏倒,此时马库斯假意附身查看下毒,到时自己就再给马库斯补上一针。
俩人突然失去意识会打乱弥撒进程,自己则会站出来解释,俩人是因为承受不住脑海中投射的宏伟幻象才昏倒的,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很容易说通。
礼拜堂里灯光极度昏暗,非常方便下手,流程没有任何漏洞,只不过……
事情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一个黑袍教徒从刚一进门就形影不离地跟在刘永禄身后。
卧槽,这人是谁?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弥撒仪式从来都只有小祭和他的两个助手参与啊,其他的教徒只能在旁边站着,可今天加上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却足足站了四个人。
大家都戴着大兜帽看不清相貌,自己也搞不清对方的身份,使了几个眼色对方没搭茬,依旧低着头站着。
布伦特朗只能扯了扯身边马库斯的袍子,马库斯迟疑了一下朝他攥了攥拳头,意思是继续行动。
巨釜已被自己推了出来,高层们开始吟诵艰深晦涩的歌谣,布伦特朗只得硬着头皮把准备好的材料都摆在一起。
等了一会儿,就见刘永禄一直没有动静,他只能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豆先生,豆JR尼瓦尔先生,该您向圣釜内放入弥撒用的材料了。”
“投嘛?你投吧,你投的挺好。”
刘永禄还是那套说辞,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
布伦特朗这个气啊,不过弥撒现场他也没法发作,心里想待会儿你这个骗子就该受死了,就让你再蹦跶几分钟。随后他一股脑地把材料都倒入进釜中,还点上了火。
刘永禄在旁边左顾右盼还拾乐呢,布伦特朗一边丢材料他一边小声念叨:
“嚯,东西够全的。”
“那似嘛,看着像黄花菜,你们在介熬卤子呢?待会儿推锅豆腐来,给我也盛碗老豆腐。”
往釜内放好材料,布伦特朗又拿胳膊肘怼刘永禄。
“进去!”
“进哪儿去?”
“进釜里去!”
“进去我待会儿不熟了吗?我不进去。”
“你进去站三分钟念了咒文再出来!”
此时布伦特朗已经咬牙切齿了,合着自己前几天和他对仪式流程,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刘永禄用手试了试水温,底下的火刚点着,釜内的温度还比较低,他也没脱袍子直接就迈进去了,好在他个儿高,水刚及肩膀,刘永禄进去后就开始撩水撮脖子,他准备顺道儿把澡洗了。
他这一进去不要紧,袍子里那块贴身收藏的黑石,和水里的材料以及教徒们吟唱的咒文可就起了反应了。
水里登时就冒泡了,混杂着海腥味的酸臭气儿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别愣着,割手吟唱咒文!”这种场面布伦特朗也没见过,但仪式的流程不能乱,还是把刀递了过去。
“哦,到我唱了?”刘永禄不知道祭祀刀是干什么用的,拿起来在大拇指上挑破点皮儿,清了清嗓子就唱起来了:
“适方才表的哪家何人等。”
“接回来再表表能征惯战,惯战能征,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人前显贵,鳌里夺尊,南征北战,东征西杀这位老胜英……”
这是刘永禄平时洗澡时经常唱的西河大鼓。
周围观礼的教徒和高层哪儿听过这个啊,有的人勉强模仿着刘永禄的唱腔含糊跟着,有的还坚持着原本的咒文继续咏唱,礼拜堂里像鸭子开会一般,乱成一团。
不过巨釜内的反应是货真价实的,不少高层在心里还叫好呢。
刘易斯先生早先和他们提过刚招揽了一位极富学识的神秘学者,没想到今天一看真有玩意儿啊,这釜内的反应比以往强烈多了。
“多亏了岳飞搬出来的人马,请来了他的师傅那位老济公……”
感觉釜内温度上来了,刘永禄也洗的差不多了,收了尾音迈步出了炼金釜,浑身湿哒哒就要去接布伦特朗递来的新袍子。
还没等他接呢,就听“啪,哎呦!”。
下一秒,他就看见布伦特朗直接飞了出去。
是一直伪装成教徒的卡罗尔出手了,他从旁边横跨一步,一把薅住了布伦特朗的胳膊,扭身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为啥动手?刘永禄洗澡时他也没闲着,一直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稍一注意他就发现,旁边的黑袍人偷偷把一个针管藏进了手中的新长袍底下,肯定是不怀好意啊,而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
布伦特朗哪儿能想到刘永禄身边还跟着一个保镖,猝不及防下被直接扔飞了出去。
布伦特朗一失手,旁边的马库斯也急了,他现在和对方是一根线上蚂蚱,真被坏了好事都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他捡起滚落到身前的针管向上就扑。
刘永禄此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马库斯扑了过来,好在对方是个瘸子,腿脚不利索,刘永禄趁着黑脚下一绊,马库斯立刻失去了重心扑倒在巨釜上。
这是憋着坏水呢,刘永禄看见对方手里攥着的针管也反应过来了。
“下去吧你!”他双手再一扯直接把马库斯推进釜中。
这一变化发生的太快,周围的教徒和高层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愣在当场。
刘永禄脑子快,心想这可不行,自己和卡罗尔还指望耗到弥撒结束混出去呢,现在撕破脸面对三十多个教徒围攻可招架不住。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不要惊慌,这都是今天弥撒的一部分,弥撒也分文弥撒武弥撒,今天我就给大伙儿来段武弥撒!”
刘永禄穿的是小祭的青色长袍,这是权力的象征,在弥撒阶段没人能干扰小祭主持仪式,听刘永禄这么说,不少人都被稳住了。
此时巨釜内,马库斯想挣扎着爬出来,但感觉脚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把自己往里拖。
那力道越来越大,没几秒他就被拖入水中,本来只有一米多高的水面此时就像连通了无底海沟一般。水下的世界很浑浊,马库斯费尽力气才能看下一米多远的距离。
只见一条青灰色的手臂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脚裸,那手臂上面长着麻麻赖赖的脓包,往手的主人看去,一个突眼大嘴的怪物正狞笑着看向自己,它有人类的轮廓,但也有鱼类蛙类的特征,两腮开裂还在一鼓一冒,像是在说话。
“不!”马库斯被骇地张大了嘴,咸腥的海水灌入喉咙,他的精神一阵恍惚又被怪物猛地拉下去了一截,就连水面上求救的手臂都失去了踪影。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他只记得无数个怪物凑到了自己脸旁,张开了他们的森然大口露出了里面的利齿。
而在观礼的教徒们眼中,巨釜里的马库斯两三秒的功夫就彻底没入水中,紧接着水下冒出了一团血红色的气泡,人类的骨头肉片残渣随着气泡不断翻涌旋转。
教徒们本就是群习惯了扭曲献祭的疯子,此时见到了巨釜中祭品的鲜血,再没人去理会今天流程的变动,也没人去关心今天的祭品为何是一个助手,他们全都贪婪地看向巨釜咏唱着混沌疯狂的歌谣。
而在巨釜旁边,“武弥撒”的仪式也还在继续。
“适才表的哪家何人等?表表八爷叫罗成!表表八爷叫罗成!”
“砰砰砰!”
卡罗尔骑到了布伦特朗身上,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三拳,直揍得布伦特朗眼冒金星。
“这人能驾云马腾空啊!”
“啊!”
卡罗尔把布伦特朗骑在身下,把他的一只手掰在身后,用力一扭把他的关节折的脱了臼。
“左手拉出一个掏灰耙,右手拿着一个勃朗宁啊!”
“哎呦!”
卡罗尔从靴子里掏出手枪,照着布伦特朗后脑勺就是一枪托,这一下可够狠的,布伦特朗瞬间失去了意识。
刘永禄呢……在旁边还唱呢,他最开始也想帮忙,但见自己救出来的这个莽撞人武力值挺高,也没自己插手的空间,索性带动起了周围的教徒。
最开始跟着他唱河南坠子的教徒还只占了一小半,但打到最后,大部分人都不念咒文了,开始跟着他一块唱。
教徒们也听不懂刘永禄唱的啥,但感觉这急促有力的歌谣中似乎蕴含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可怕力量!唱起来挺得劲!
“手使淘灰耙子向下打!”
全场齐唱中,刘永禄和卡罗尔一人举着一条胳膊,把布伦特朗大头朝下丢进了巨釜!
书到目前为止最恶(ne)的小高潮来了!话不多说,您就看玩意儿吧!(另外受累看一眼我评论区的置顶帖)
第26章 三位神祇
刘永禄满意地看着在漂在巨釜内昏迷不醒的布伦特朗,这武弥撒不错,自己唱的痛快,教徒们听着高兴,就现场这互动气氛就算搁天津茶馆里都少见。
仪式差不多也快结束了吧,到时自己带着卡罗尔跟着混出去就算完成任务了。
但观礼的高层中,有一个人不高兴了,是位独眼灰发的老者,他跟着唱武坠子唱的嗓子都哑了,但突然想到了……
不对,今天该轮到自己接受父神的寄礼啊,怎么突然换人了呢?
前面的流程变就变了,但直接受益人变了哪行啊,今天这个机会可是自己是花了不少钱等了不少时间才轮到的。
想到这老者缓缓走近刘永禄,客客气气地问道“小祭大人,今天的寄礼……”
他话还没说完,巨釜那边异变突起,釜身上的两个浮雕孩童突然尖叫着睁开眼睛,他们的表情不像是痛苦,更像是愤怒!
“老人家,别着急,您瞧这不还有嘛。”刘永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这圆呢。
此时就见釜中的布伦特朗远看忽忽悠悠,近看飘飘摇摇,在水里一会儿下沉一会儿上浮,一会儿下沉一会儿上浮。
就像是两股力量在抢夺这具身体,礼拜堂内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海风,把烛火都吹灭了大半。
浮雕上的孩童突然张开了嘴巴,两只长满藤壶的巨大鳌足突然从里面探了出来,孩童的裂开的脸颊渗出暗红色的血液,就好像他们从未曾死去,只是被困在了釜中。
巨螯狠狠夹住布伦特朗的身体,而水下之物此时也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条条长满脓包的半人手臂,他们虽然是人类胳膊的样子,但手掌末端却长着灰色肉蹼。
随着水下怪物慢慢探出身体,刘永禄也发出了惊呼:
“卧槽!美蛙火锅!”
这怪物他太熟悉不过了,除了穿越后的第一晚,他每天晚上都对着哥儿几个溜活儿,都溜出感情来了。
此时突然看见他们从釜内钻出来,他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而半蛙怪物对釜内伸出的鳌足显然不太友好,有的蛙人在争抢布伦特朗,有的则爬上巨鳌啃咬甲壳,双方俱发出了难以描述的奇怪声音。
半蛙的声音更接近人类语言,是一些粘稠的缓慢音节,这声音刘永禄耳熟,和自己每天晚上在荒岛上听到的呢喃差不多。
而巨螯主人发出的声音则像是从巨釜内部传来的,不像是文明生物的语言倒像是节肢动物吐气泡的声音,都是“哒哒哒”的弹舌音。
怪异疯狂的语言中,信徒们都被其吸引,他们的眼神最开始充满狂热,紧接着又转变成一种痛苦扭曲,像有人硬把一坨棉花塞进他们的脑子一样,血肉被棉花摩擦侵染,快要撑爆。
他们听不懂二者传达的意思,但却奇怪地能看到一些画面,一些不属于礼拜堂内,甚至不该属于世界的画面。
那是一只巨物的尸体,他们只能看到巨物们暗紫色的皮肤,别说是巨物的全貌了,连巨物的某个器官都看不完全,难以辨认这是耳朵还是触须,渐渐地尸体慢慢风化,皮肤变成了裸露的发白岩石。
此时大部分教徒的眼眶都涌出了血液,他们的视觉神经已承受不住颅内的压力开始爆裂了。
刘永禄身旁那个讨要寄礼的老人情况最为骇人,他独眼的眼球直接爆开,血液像没拧紧水龙头的水流般从血肉模糊的眼眶中汩汩淌出。
而卡罗尔则经验丰富,他从长袍上撕扯下两条布片塞进了耳朵,随即又团起身体死死抱住脑袋。
刘永禄……倒还好,他也不是不怕,他是习惯了。
每天晚上对着这几只美蛙喷活儿,这怪物的全身上下他都看过无数次了,呢喃听过无数遍了。
前几天梦里他还壮着胆子走到美蛙面前唱了会儿太平歌词,但因为他没去看黑色石碑,所以美蛙也对他也熟视无睹。
此时见俩怪物拔河他还觉得挺逗,两边较劲呢,他就走过去了,美蛙毕竟是每天“陪自己睡觉”的好哥们,他心里还是向着美蛙。
“加油啊,白天没吃饱饭?好嘛,那么多人拔不过一大螃蟹,多鬊(shun二声,丢人)啊。”
他这一走近不要紧,身上揣着那块黑石就离美蛙们更近了。
紧靠在一起争夺布伦特朗身体的蛙人们身体开始融化,血肉紧紧地粘合在一起,最开始还能看出蛙人们身体的轮廓,渐渐地它们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
肉球不断膨胀,最后变成了一只蛤蟆的模样,蛤蟆身上裹满坑坑洼洼的角质鳞片,背后生出一双和身材严重不符的破洞皮膜翅膀,它的脸部很模糊,嘴巴周围爬满黏黏糊糊的触须,最让人在意的是那双眼睛,浑浊的琥珀色眼睛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莫名恶意。
满脸鲜血的盲目教徒们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蛤蟆的眼神,即便他们瞎了,不能视物,但那股恶意还是顺着他们不能理解的其他感官涌入大脑。
那恨意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感情,和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历无关,那是一种对远高于他们生命层级生物的天然恨意。
恨意传播下他们纷纷张开了嘴巴,开始用喉音嚎叫出一曲无序混沌的邪恶诗篇。
“嚯,个儿够大的,你还拿你那大眼珠子咧(lie一声瞪)我,信不信我拿你炒田鸡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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