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是那些压榨工人的产业贵族？”
“是那些助纣为虐的乡绅恶霸？”
“是那些自高自傲、夹着尾巴的骏鹰？”
“还是那些千年来一直偿付血酬的穷苦人？”
“Doc獭，骏鹰对穷苦人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赫拉格忧虑：“伊戈尔的故事已经传唱千年，这个标签只会带来更多忧虑。”
北境“雄”国乌萨斯崛起于骏鹰王国的尸体上。这些黎博利神民迫于萨卡兹威胁，迁徙至北方。他们端坐在山间巢堡，俯瞰着乌萨斯苦役。
梦魇可汗铁蹄之后，乌萨斯军官伊戈尔窥见了骏鹰的软弱无能。他掀起了大起义，凭借军事才能和个人魅力，越来越多的乌萨斯人加入他的麾下。泰拉31年，攻克圣骏堡后，“养熊人”伊戈尔在部将的推举下加冕，是为乌萨斯帝国的开端。
换而言之，在这一千年的传唱中，骏鹰一直都是反面角色，它才是那个大众心中，趴在劳苦人头上吸血的角色。
欧特坦率道：“我不是骏鹰。”
骗鬼呢？
赫拉格一言不发，但表情管理完全破功。
“伊戈尔推翻了骏鹰，不是因为王国的残暴，而是因为它的软弱。”
“当我们偿以骨血，王国却还以白旗。”
“若放任骏鹰随意支配王国，那么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只能和他们一起沉沦！”
赫拉格轻咳：不是，注意下！
“……此外，圣骏堡已经成功将自己放在了劳苦人的对立面。”欧特说道：“费奥多尔的改革走上了歧路。”
“他指望着北方人能够成为南方人，东方人能够成为西方人。他指望着正确的事情能够水到渠成。”
“他视北国的传统为血腥而野蛮的陋俗，却忘记了这片大地烙印给我们的禀性。”
“暴君并不可怕，因为暴君能够驯服大公；战争并不可怕，因为活着死了没有两样。仁慈的君主可怕，因为仁慈的君主只会被王公玩弄；和平的生活才可怕，因为和平只是日复一日的死去。”
“费奥多尔停止了战争的号角，一场儿戏一般的内战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在帝国的肌体上剜出一道溃烂的伤口。”
“酒精与烟草的消费节节攀升，乌萨斯人看不到未来，只因他们看到了未来：死一样的和平笼罩在了这片土地，而劳苦人甚至都没法钻进军团，欺压其他的劳苦人。”
这个走向确实有些太过危险，赫拉格再三确认道：“Doc獭，你不是想要向乌萨斯开战，对吧？”
“乌萨斯的对手是它自己。”欧特摇头：“而乌萨斯人需要战争。我们需要战争带来的希望和未来。”
“泰拉大地纷争不断，而我们将会贩卖这一点。”
“你是说，战争？”赫拉格问道。
“和平。”
第二百七十一章 恶法非法
夕阳将云霞也一并染红，甲板上，为了庆典准备的舞台已经建好。
中继的信号传输装置早已通过测试，多组摄像头将会以大约十五秒的延迟，把现场的画面通过幕布转播给十四号设施、龙门办事处。
欧特等人正在舞台幕后，进行着最后的协调。
“我还以为罗德岛是一家外国企业。”麟青砚说。
明面上，在魏彦吾出使取得了不错的结果，将战火消弭后，太、解、麟三人的监军之责已经解除，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实际上，麟青砚还是找了几个很烂的借口，向罗德岛投递了求职信。又因为人事部担忧麟青砚身后的一系列政治因素，她的求职被一路上报到欧特手边。
“现在我们的总部在乌-炎之间，但我们错过了乌萨斯的新年。”欧特收起表演用马刀，他问道：“麟先生，如果一国的法律自创设之初就是邪恶的，那么悖逆它是否算一种正义？”
这是非常正式的问法，但与麟青砚的问题和现状之间，不能说关系密切吧，也只能说八竿子打不着。就如同昨天中午，他在“小锤抠缝”之后，立马抡开大锤，对着赫拉格的一顿观念输出。
“……一个有趣的问题。”麟青砚艰难地回答：“一般情况下，这种法律无法持久。”
“法在于平，平之如水。如若一国法度从根本上就是恶法，那它必然在践行的过程中遭遇反噬。”
“所以，悖逆恶法，是一种正义？”欧特追问。
“……”麟青砚沉默许久，又说道：“法律本身维系了秩序，而秩序确保了大多数人的生存。”
这不是欧特有意为难这位前大理寺少卿，而是欧特一直头疼这个问题。
罗德岛制药，或者说巴别塔，它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国际机构。这既是它力量的来源之一，也是它娘胎里的毛病。这个组织模式防御有余，而进攻不足。
面对那些已经糜烂的战局，罗德岛现在还能一头扎进去。但如果是尚且没有发酵的问题，就有很多干员会犯嘀咕。
欧特需要为罗德岛正式的、真正的介入他国内政做一套自圆其说的话术。
那套血酬的概念套在乌萨斯这样毫不掩饰暴力的国度上，还算写实。但想要继续在其他国家使用它，却还要结合当地贵族拟人程度。
简而言之，虽然通用，但不够解手，不够可汗——下场之后还要点一次技能暖机，第二次才能永续。
“罗德岛的博士，我没有批判你的意思……”
一般来说，这个起手就是在批判。
麟青砚说道：“但以‘恶法非法’为由，悖逆任何一国的法律，都只会将你所想要维护的一切，拽入更深的混乱之中。”
“即便是乌萨斯？”
麒麟欲言又止，其态度已经非常鲜明：即便是乌萨斯。
就在这个时候，“超级无敌大帅哥”极境先生，正绕着甲板跑圈。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偷吃果冻奶昔冰冻碎碎乐的人是我！”
“抱歉，我稍微有些事。”麟青砚告罪一声，松了口气。
远远的，欧特能够听到雷电轰鸣。
“恶徒！不可饶恕！”
渐渐昏沉下的夜幕，电光四射，分外夺目。
“哇啊啊啊！为什么突然电我！”
“那是我的碎碎乐！”
欧特看着这幕闹剧，掏出了阿米娅买来的烧烤味饼干。
家世上，麟青砚是神民血脉，一国贵胄；能力上，她一路考入太学，拜入天师门下；阶级上，她曾任职大理寺少卿……
她有资格去从法律的角度追求正义，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正义丢掉官职。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贵族。
普通干员不会像她这样对法律有偏执，但……离开祖国，来到这样一个国际机构后，反而会激发寻常人的爱国心。
华丽的辞藻是无法掩盖主动介入、主动干涉他国内政之事实的。
“偷吃果冻奶昔冰冻碎碎乐的人是我！哇啊啊啊！为什么还要电我！”
“将如此下作的事情高呼出口，对青少年的影响不可估量！说到底，你为什么要喊出来！？”
“这是赌约啊赌约！愿赌服输听过没！？偷吃果冻……哇啊啊啊！！”
“都说了不要再喊了！”
“都说罗德岛也是雷姆必拓的矿船，但是这一幕在雷姆必拓可不多见啊……”年轻的卡特斯天灾信使咋舌。
“安心吧，在罗德岛也不多见。”裤脚卷起来的黑皮男子出言，漫不经心道：“他只是打赌输了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赢了。”
“看起来，罗德岛真是一个和睦的地方。”衣着华丽的埃拉菲亚如是说。
“欸？莱恩哈特、月禾，你们怎么在棘刺这里呀？”普罗旺斯挤了过来，她的大尾巴摇摇晃晃：“庆典就要开始了，我们的位置不在这边啊！”
为了更加顺畅的“解手流”，欧特打算将信使、天灾信使和各地的办事处从罗德岛旧有的平行机构中拆解出来，直属于自身。
舞台上，娇小的札拉克与高大的萨卡兹已经站了上去。舞台下，年混在摄影师中，似乎想要把人拐跑；干员们也多坐在了临时的餐桌前，翘首以盼。
两地的幕布已经亮起，黑底三角白城堡的徽记已然亮起。
舞台后，欧特看着人群中的天灾信使，已经构思好新的计划。
陈晖洁已经同意了马耳他号主体的修建，那么这里剩下的工作就只有石棺的发掘和切城主体结构的再发掘。
十四号设施的自持工作也接近完成，是时候拔锚了……
卡达与赫德雷一人一句，开始主持：“伴随着冬日里最温暖的太阳，崭新的一年如约而至……”
龙门办事处，众人纷纷没有绷住：哦，你也知道这天热啊？
“回首往昔，过去的一年给了我们期望、收获、更重要的是给予了我们成长的经历……”
十四号设施的难民们，也鸦雀无声。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乌萨斯人的爱好
虽然两位主持人的台词不甚礼貌，但庆典终究要继续下去。
两地的分会场内，摄像机对准了自己的“民兵”，好把他们的每一丝风貌都如实记录下来。
大半个月的训练后，欧特还是将近战项目加回了他们的操典。
这些隆冬兵士们端着气铳，背着动力斧，踏着整齐的方阵从场地一端行军至中央。
整齐划一的银色的大衣，将他们塑造成了一支来自梦魇中的无情军队。值得一提的是，龙门的兵士们已经把液化气背包调到了最大功率，悄悄的把它当做空调来用。
“好帅！决定了！我也要加入兵士！”
“索尼娅（凛冬），你之前还说要取代博士呢……”
“你好啰嗦啊！拉达（古米）！”
“现在说帅还为时尚早，能够完成变阵，在变阵后复原，那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
“娜塔莉亚（早露），没有能和博士见面也没必要这样。”小熊推了推眼镜，说道：“这样的部队在切尔诺伯格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集团军，那些被拉进军队的壮丁也做不到。”
“安娜（真理），想要见博士的人不是我，是罗斯托夫实业的幸存者。”
兵士们前后错落分列，将铳械搭在动力斧上，站定射击。
射击完毕后，他们整齐地移动位置，将射界让给同伴。
又是一轮射击。
如此往复数轮后，他们将铳械先收纳在背后，拉开战阵，开始演练动力斧。
动力斧在常规双手斧的基础上，有着更多的自由度，但欧特考虑到他自己压根不想天天手操，仅仅在操典中留下了一些简单而有效的技法。
兵士们一手把持接近斧刃的顶部，一手把持中段，他们扭转腰部，恢复动力斧。
劈砍、反撩、突刺、勾……
白色的冻气辅助着他们挥舞斧头，并且复位。
紧接着，兵士们开始变阵。
他们反复更换阵型，表演了类似的战斗技法。
坦白的说，这其实是欧特的个人表演，兵士他们现在顶多能单独完成队列射击，还有部分动力斧动作演示。
想要他们反复变阵？完全不可能，最起码还需要三五个月的连续操练。
“……”
“娜塔莉亚？”
“我无话可说，安娜。”罗斯托夫家族的长女、继承人，扁着嘴巴，乖乖承认道：“虽然想要见博士的人确实不是我本人，但没有见到博士，我也有怨气。”
索尼娅递过去一只烤土豆，视线却不肯离开舞台：“如果你（嚼嚼）自己去找博士的话（嚼嚼），他应该会见的吧？”
小熊咽了下去，说道：“毕竟他说了，要把我们当做什么……中坚力量来培养。”
娜塔莉亚叹了口气。
毕竟“冬将军”不是贵族子弟，也并非出身豪商，她对于这种事情毫无敏感性，是理所当然的……
但……还是得试试。
如果能够提供充足的利益的话……
队列表演后，是一系列乌-炎双方的歌、舞、语言类节目。
除却欧特不辞辛劳、一心多用的民兵演武以外，都是些中规中矩的东西。但两地的难民、现场的干员们出乎意料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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