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但政治层面……
明面上，切城事件中罗德岛得到了大炎公开的支持，还在欧特后续的谋划中，得到了乌萨斯官方的“不反对”。
眼下的莱村事件则恰恰相反！
在政治上的风险！
太大了！
“在我做出任何决策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一路走来，许多人视我们为虚掷光阴的傻子。但，罗德岛是一个理想主义的组织吗？”
事实上，尽管干员们没有发声，但多数人心中都给出了答案：是。
欧特自问自答：“我曾经与其它人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我把我的答案分享给你们。”
“不是。”
干员们不可思议地看向欧特。
“我们是现实主义者，如果嫌弃这个词还不够堕落，大可以加上前缀。”
“我们是冷血的现实主义者。”
“这个世界面对着许多问题：饥荒、战争、压迫、屠杀……”
“我们视而不见。”
气氛渐渐压抑起来，干员们甚至开始议论纷纷。
“博士为什么这么说？”
“这也太不公平了！”
“错了吗？博士一定是对的！”
“即便是博士也会犯错！就好比这一次！”
欧特面无表情，理所当然，仿佛他口吐着世界的真理：“因为我们无力解决那些问题。”
“解决那个问题，需要一个平均道德水平无限高，物质资源无限丰富的时代。”
“我们看不到那个时代，所以我们将一切投注到当下。”
仅仅因为一代人做不到，就不去做，这当然不是真理。
欧特本人也并不认同。
但他讨厌无止境的移植，更讨厌亲身实践波斯萨达主义。
如果在物质上已经获得极大馈赠的情况下，泰拉人的社会科学无法发展到自己把自己从泥潭里拔出来……
“我们聚焦我们的全部力量，集中于一个我们可能处理的问题：源石病。”
“我们汇聚我们的全部精力，集中于我们双手所触及的一切苦难。”
“罗德岛治疗感染者，不是因为我们有着崇高的理想，只是因为我们无力治愈泰拉的顽疾。”
“罗德岛专注眼前的苦难，不是因为我们有着慈悲的心肠，只是因为我们无力谋求梦幻一般的明天。”
干员们有些发怔。
他们看着欧特，寻思着一件事：
在你看来，这还不叫理想主义吗？
“罗德岛会做它能做到的事情。”
“所有事！”
欧特撂下一句话，走下讲台。
PRTS立刻接管了广播系统：“各外勤干员就位，准备强行援救。”
干员们先是一静，紧接着，那些想要营救却不敢说出口的人，那些罗德岛上的“大多数”，他们欢呼道：“博士万岁！”
第二百八十八章 Still Alive
当刹车不及，撞到那一群带着白色面具的卡普里尼时，托尔开始后悔没有听从车载终端的劝告。
但为时已晚。
越野车的车头被数块犬牙差互的源石结晶所停滞，看上去就像被巨大的怪兽咬在嘴里。而整个车身则挤成了一团废纸，看起来触目惊心。
残党术士解除以防万一设置的护盾，向身后招了招手。
立刻就有护卫用蛮力扯开车门，将托尔从气囊中拽出来。
理所当然的，天灾信使遭了大罪。
即便有气囊保护，他的下半身也被扭曲变形的车头所吞噬，再加上被术士护卫们强行拖拽出来，简直像是被裂兽（注①）抱住大腿啃了一样。
“罗德岛……没见过的纹章。”术士抚摸着越野车上的三角徽记，陷入沉思。
城堡是经典的贵族纹章要素，但残党术士不记得有见过类似的纹章。
术士迈步，走到一处抵近村落的高地，将残酷、血腥、还非常肮脏的审讯工作，统统交给了护卫们。
纯白的面具下，他以审视器物的眼神盯着远处的村庄。
又一批新鲜耗材，只是还得等一会儿，等到天灾将其熟成。
“谁派你来的！？”
护卫们会意，将托尔的脸掰到地上，紧贴着黄沙。
埃拉菲亚青年惨然一笑：“谁派我来？一个你没有的东西！”
“老实点！”护卫们低吼着，踹向托尔的小腹。
“呜啊！”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厉声道：“我的良心！”
“派我来的！是我的良心！”
“大人，车上有什么东西在亮！”一位护卫遥遥呼唤。
假若车载终端的屏幕仍然完好，那么他会看到一行大字“定位成功”。但这个人机交互界面，已经被术士的暴力“停车”摧毁。
天边亮起星点火光，紧接着才是连绵不断，犹如撕开布帛一般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近地飞行器从低空掠过，而听到声音的刹那，为时已晚。
黝黑的圆管中，喷射出来与其说是“子弹”，不如说是“炮弹”。尽管没有直接的爆炸能力，但其携带的动能本身，就与旧时代的小型炮弹相差仿佛。
术士本人凭借高超的技术，瞬间支起护盾，但地面上半数护卫被这杂兵清除器扫荡掉了。
好高！
术士无暇顾及自己的手下，他隔着模糊光线的护盾，目不转睛地捕捉着那台近地飞行器的去向。
近地飞行器的“近地”，建立在飞行器的判断基础上。对于肉体凡胎的寻常施术者来说，这个高度简直高到令人绝望。
没有施术痕迹？
哥伦比亚技术？
不，哥伦比亚是自动施术……
飞行器再度掠过，留下厚厚的烟幕。朦胧的影子仿佛从高天上直接坠下，将猝不及防的其它术士护卫砍瓜切菜。
托尔努力在耳鸣中寻找厮杀的声音，试图借助浓雾将自己的身体藏起来。
一条钢铁义肢突然踏破迷雾。
低沉又内敛的声音响起：“就是你吗？偷了我们车的人？”
坚固的盾牌挡住了托尔的视线。
“小心一点，别被踩到。”
除却此地，原本算不上祥和，但确实相当安静的村落中，嘈杂的声音响起。
“我就知道！你们天灾信使都一个样！”
“啊！我的……”
“放开我！”
即便大地上处处都是天灾，落到具体个人头上时，概率是毫无疑问的百分之百。但并非所有人都会遇到天灾。
对他们来说，带来天灾消息的人，和带来天灾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那些负责与死者接触的职业，在漫长而扭曲的时代演变中，往往会被蒙上一层死亡的阴霾，成为“污秽”和“邪恶”的代名词。
天灾信使们是幸运的，他们在多数地方都没有到达这一步。
还没有。
“你们这个罗德岛！还有那个博士！也是畜生！我的地！”
咚！
“不许侮辱博士！”
“还有罗德岛！”
本舰。
凯尔希收回视线。
她背靠栏杆，回身望向欧特。
“为什么不多耍几个花招，让那些术士到村民面前转一转？”凯尔希有些落寞：“如果是你的话，能够做到吧？”
欧特挑眉：“心疼我了？”
“……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太难看了。”她不自在地偏过头，不让欧特看见：“况且，罗德岛的声誉……还有你的声誉，都是重要的资产。”
欧特靠近了凯尔希，靠近了她的猫猫耳廓。
灼热的吐息吹拂着每一根绒毛，灌入她的脑髓。
“我们做必要之事，因是能力所及。”
沉默良久。
凯尔希缩了缩脖子，才羞恼地推开欧特。
“在谈正事呢！”
欧特的眸子古井无波。
“逼迫这些术士出现在村民面前，耀武扬威并不困难。但村民们会遭遇什么？这是难以计算的。”
“与之相反，以暴力强行掳走村民，这种超脱常识的行为，能够树下权威。”
屑人捡了它对外的影响，开始一面之词。
凯尔希皱眉：“这种权威完全是负面的。”
“但仍旧是权威。”欧特浑不在意：“负面的权威洗白起来，也更简单。”
说罢，他放眼视线尽头。
以他本人的眼睛自然无法看到，那一道天地相接的弧线，那不断吞噬着万物的风暴。
但他获得的数据已经向他道出这一点。
伴随着呼啸的黄沙，漆黑的晶刺将会进一步破坏这片生态本就脆弱的土地。而这片愈发荒漠化的土地，也会更进一步催生更多沙暴。
天灾与源石能量交换的不断呼应，除非有人扭转，否则这个世界注定会“刻在石头上”。
嗡。
欧特看了眼终端，火神已经给出回复。
“行动结束，两大目标均已捕获。”
“虽然干员们的素质相对都很高。”欧特回过身来，说道：“但我讨厌测试人心。”
“全员过一下检查，准备善后。”
“PRTS，通知舰桥重设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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