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噪音渐渐平息下去，这台罕见的近地飞行器来到了移动城市外。
哪怕在飞行器内，也能隐约听见龙门的广播：“各位市民请注意，航道已遭受天灾影响，龙门或将变轨，请不要随意走动。各位市民请注意……”
“Doc獭……Doc獭！已经到达龙门了哦！”大猫稍微推了推欧特的肩膀。
欧特伸手向半空中捞了一下，大约是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抓手，用于起身。
煌则不明所以，轻轻地握住欧特的手。
“嗯，谢了。”
欧特借力翻身，离开了幽灵鲨的膝枕。
幽灵鲨便向煌投射去了诡异的目光。
那个是什么眼神！？在奇怪的意义上好可怕啊！
但大猫并没有真得把幽灵鲨的眼神放在心上，相反，她更纠结于欧特的体重。
好轻……如果把两个阿米娅放在一块应该差不多就……
啊，那好像就有点重了？
说起来，他们一家三口，看起来都好瘦啊！
大猫胡思乱想了一阵儿。
欧特朝飞行器外看了一眼，飞行器正悬停在龙门的低空。而这移动城市的履带仍然在缓缓移动。
考虑到它的广播，大概是正在进行肉眼难以分辨的减速。
“迪伦，现在信号怎么样？”
“清晰明了！”
“联络龙门，告诉他们：我们是罗德岛制药，刚刚突破天灾影响范围，有重要情报，让能够决定的人来说话。”
先是一顿没什么营养的互问来意，请示、通报、最终，通讯另一端等来了能够拍板做决定的人。
一个英气的女声说到：“这里是龙门高级警司，龙门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陈。我想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对你们能有什么重要情报，还是挺感兴趣的——希望不要让我白跑一趟。”
言外之意是，如果到了这一步，结果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可能就不那么面对这种她“不那么希望”的结果，通讯另一端的人，可能就要“不那么有希望”了。
是老陈……那么……试试看吧。
欧特伸手示意，迪伦立刻把通讯交给他。
“这里是罗德岛。在天灾发生期间，我们正前往切尔诺伯格。遗憾的是，我们未能在切城完成补给采购。”
“相信龙门也有所察觉：切城的信号活跃度在天灾后陡然下降。”
陈晖洁则说道：“没必要卖那么多关子，如果这就是你的重要情报，那我们的对话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你们在荒野可能信号不太好，让我来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一群自称整合运动的暴徒攻陷了切尔诺伯格。”
她最后带有一丝攻击性地补充道：“这件事还上了新闻。”
你叫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个？大雄的消息可真是不灵通啊！
欧特回答道：“不，我说，不。”
“什么？”
“陈警司，我说，不。切尔诺伯格并非沦丧于整合运动之手，最起码，不完全是。”
“龙门距离这场天灾的发生地有些遥远，缺少很多第一手的资料，难以得出正确结论并不奇怪。”
陈意识到了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道：“你是在暗示，罗德岛制药手上有第一手的资料吗？听名字，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家医药公司。”
“我们的本部是一艘陆行舰，为了计算航线，我们确实设立了一个相当专业的天灾部门。但那并不是本次对话的重点。”
“重点是，这些第一手资料与切城现状结合，反应出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事实。”欧特顿了顿。
“哦？请继续。”
但欧特没有继续，他反而说道：“我们愿意以常规天灾调查的形式和价格，将这份资料售卖给龙门。”
嗯？
什么叫，“愿意以常规天灾调查的形式”售卖？
它不常规在哪里？
陈心有疑虑，但她确实意识到了这份资料可能的价值。
“你确实很会卖关子。但算你们走运，我买了。”
对龙门这样的移动城市来说，天灾调查支出本来就是预算的一部分……更何况，现在一年快到头了，哪怕是近卫局也有突击花销的需求。
“已获得授权！正在前往，龙门近卫局！”迪伦兴奋地将飞行器朝龙门的关卡推进。
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三点，龙门的高层或许已经意识到难民潮的到来，但这些看守关卡的警卫们，显然还没有从官方渠道得知此事。
《紧急处理法案》尚未激活的此刻，他们依然是懒散、温和的。
只要你不是感染者。
是的，对感染者来说，生存只有困难、更加困难和地狱这几个选项。
不过，有了陈的授权，哪怕警卫们再不爽，依旧得老老实实地把感染率奇高的罗德岛放行。
“煌，那些警卫，感觉怎么样？”欧特问道。
“相对来说比其它地方的感染者政策要舒缓得多。仅仅是登记造册……考虑到大炎所有人都要编户齐民，这甚至算不上一种歧视政策。”
欧特叹了口气：我兄弟现在跟我还不熟啊。
“我是在问你，这些警卫身手怎么样？”
煌笑道：“嘿！龙门很显然还没上心，这些警卫肯定不是他们最好的一批。”
欧特点点头。
“倘若他们能在没有足够情报支撑的情况下，独立能够得出正确结论，本身也不合常理。我们赶来的有些快，他们还没有从整合运动那里得到足够的情报。”
“Doc獭，你是说他们在整合运动里有线人？”
“戴上面具，我也可以是整合运动。”欧特言简意赅。
在黑蛇有意为之的野蛮生长后，整合运动这个组织已经完全失去了组织……只有各位干部的“亲兵”还维系着彼此之间的紧密联系。
可以说，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能轻易套取到整合运动的大量情报。而这也正是意图“阅后即焚”的黑蛇，为整合运动的毁灭所铺垫的花招之一。
其它人彻底穿过关卡后，迪伦驾驶着坏小子号返回了罗德岛。他和坏小子号还有更多实战测试要做。
而一行人的对面，则是一位气质尖锐的龙族丽人。
她容貌姣好，却板着一张脸，眉头紧锁，不苟言笑。哪怕是从一侧揽到胸前的马尾，也没有把那些太太们的温柔分给她半点。
近卫局的制服敞开，那崇山峻岭却被衬衫、武装带、领带和胸牌完全掩盖韵味。
短裤和短靴本应该将她那双白到晃眼地大白腿充分展现，可那凶恶的护胫却总是先夺走视线。
盈盈一握的细腰处，一红一黑两把长剑挂在后腰，握柄却安排在一个方向，再三引走注意力。
她还右手叉腰，让人感觉随时会把剑拔出来一把，用尖端指着人说话。
第四十三章 “常规”天灾调查报告
这个明明非常漂亮，却让人只能感到凶恶的女人，就是陈晖洁。
她在刚刚的通讯中表现地非常精干，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但使用幽灵鲨的眼睛，欧特能轻易捕捉到她浑身的疲惫。
是的，欧特已经意识到，每次进出哈姆雷特都会直接切断代理协议。
由此，他也胆敢在日常生活中，去借用幽灵鲨身为深海猎人的强大身体素质，而不必担心幽灵鲨那令人头疼的挽留。
欧特不禁对陈晖洁的疲态有所揣度。
难道是已经察觉到什么，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把自己搞得神经衰弱了？
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就是罗德岛制药？”陈晖洁接过另一位警卫的报表，翻看后，她的声音中混杂了难以觉察的惊讶：“什么企业会雇佣这么多感染者？”
作为一名改良派，她此刻的感叹应当是较为纯粹的感叹。但奈何大多数时候，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想要嘲讽。
欧特预判了煌的反应，赶在煌动怒前拦在她的身前。
“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称我们为慈善企业。煌，递给我一张名片。”
“……”大猫为之一滞，“是，博士。”
陈晖洁从欧特手中接过名片，语气中的诧异，连欧特自己的耳朵也能听出来：“专攻源石病的制药企业！？”
欧特顺手改进了啥也没说的旧名片。
她若有所思：“难怪说可以称作慈善企业。”
“那么陈小姐，有兴趣为我们的事业捐款吗？”
“个人而言，我确实有些兴趣，但还工作中。”陈晖洁伸出手来，道：“现在，我对你那份‘常规天灾调查报告’更感兴趣。”
欧特将一份单薄的报告交给她。
“这么薄？我怎么记得这玩意挺厚的？”
“厚的确实有，但是太过专业，反而会让普通人错过重点。看完这份简报后，再购买全套报告也不迟。”
又卖关子？
陈晖洁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一目十行，念出几句自己较为在意的结论：“……系常规天灾？在仪器充足的情况下，预测成功率约为97.25％？”
“那切尔诺伯格为什么……”
欧特点了点头。
“天灾发生时，我们刚好还有人在城中。我们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切城的军、警有大量缺员。”
“切城的高层也不见踪影，一个合理的猜测是：他们提前逃走了。抛下自己的城市，赶在天灾到来前，逃走了。”
“这没有任何道理！”陈晖洁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如果他们提前逃走，说明他们已经预测到了这场天灾。”
“而如果他们预测到了天灾，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调整航线！”
就像现在的龙门。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们的天灾部门尸位素餐，严重失职，切城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脱离天灾范围……”
“即便遭受重创，只要切城仍然在手，他们依旧是乌萨斯的贵族！但现在弃城而逃，国王、议会、普通贵族社群，没有哪一方会放弃撕咬腐肉的好机会！”
欧特则说道：“这些政治因素，是龙门要考虑的问题。”
“我们只是一家企业，没有牵扯到政治中的意愿。”
陈晖洁晃了晃手中的简报，纸张猎猎作响。
“而你们却特意找到了一个政治人物，把这份报告卖了过来。”
欧特立刻说道：“太好了，我能当做是龙门确实对这份常规天灾调查报告感兴趣吗？”
陈晖洁双手抱胸，道：“我们确实会买下这份报告……作为龙门对这次天灾调查的补充。”
倘若罗德岛真得无意于政治，那么“补充”一词将成为他们的掩护，是一种示好。而如果欧特是在耍小花招，玩小心眼，那么这句话就是在敲打。
欧特完全无所谓。
目前他对龙门的需求仅仅是一个停泊的港口、一个采购和销售的市场。
“太棒了！切尔诺伯格陷落后，我们需要在航线上重新寻找一个合作伙伴，不知道陈小姐有没有兴趣？”
陈晖洁下意识道：“这种事情你应该找龙门总督。”
嗯？龙门总督？
陈晖洁眉心过电。
她生硬的转折道：“不过我倒可以带你们去见一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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