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薄云天老皮特
陆氏见状问:
“你是要去追他么?”
“嗯!”
小丫头轻轻点头。
她的眼底泛着红,嘴角含着一丝委屈。
“若他还没走远,或许能赶上,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当面好好谢过他。”
陆氏闻言笑了,
“我女儿倒是个知冷热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丫头一怔,不解的站在原地。
陆氏上前,双手按在她的肩上,
“不必追了,娘要交代你几句话……”
她把女儿搂在自己怀里,在耳畔轻声叮嘱:
“今后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要多想些高兴的事情,少想些伤心的事。”
“还有,以后若与人起了争执,也尽量不要念着人家的恶……”
“别人若欺负了你,也尽量……尽量照顾好自己。”
小丫头瞪着黑漆漆的眸子,疑惑不解的瞥着母亲的侧脸。
“娘,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啊?”
陆氏偷擦了擦眼角,莞尔一笑:
“没什么,娘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乖乖待着。”
说着,推开中堂的门扉。
小丫头这才看见,自家的小院子里,已经站了几十位村民。
前排的几个穿着惹眼的衣裳,画着大花脸谱。
后面跟着锣鼓仪仗,还有纸人纸马。
这场面,这阵仗,看着像是为了迎接什么人而准备的。
小丫头不解,静静看着。
她见陆氏走到那些人面前,低声交谈了两句。
随后,回头朝屋子里深深望了一眼。
小丫头嘴张了张,一声“娘”刚要呼出口,
两扇门扉却如骤然降临的夜幕,砰的一声合上了。
屋子里好静,
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小丫头懵懂的心,不知为何,揪了起来。
…………
陆氏被这一众村民簇拥着,踏上了出村的古道。
前头锣鼓唢呐开道,后面纸人纸马赘着。
这套由喜事与丧事攒成的不伦不类的仪仗班子,像条臃肿而笨拙的长蛇,向着村后的大灵山脚,蜿蜒而去。
老里正在山神像前跪了一宿,一双老腿早就麻了。
他几次挪动身子想站起来,可腿脚不过血迟迟使不上劲,也只得作罢。
“嘿!”
不由得苦笑一声。
年轻时候,他可是这村子里一等一的棒劳力。
同辈人里无论撂跤打架,饭量酒量,或是伺候地里的庄稼活儿,没一个能比得过他。
可如今年逾七旬,早没了往日的能耐。
一身嶙峋骨肉,壮年血气,架不住无情岁月的日日消磨。
终究,还是与家中那口放了五年的漆木棺材同朽了。
他两手撑着拐杖,望向无云的旱天一阵失神。
身为里正,他所忧心的总归比旁人多些。
眼下已经入夏,可碍于旱情,地里的农时已经整整耽误了两个月。
就算山神爷显灵,让地里的苗子明天就抽芽儿。
可到了秋收时,产量比起往年怕也是要大打折扣,至少得损失个三四成。
若按十损其三来算,所产出的稻谷摊到每人每年,最多也不过五百斤。
脱粒后,则不到四百二三十斤。
这其中,还得留下两成半作为来年的稻种。
如此算下来,最后每个村民剩下的实际口粮,只有区区三百斤。
再摊到每人每天,不到七两。
七两……
这个数字,像他这样的老头子倒还将将够吃。
可轻壮们,娃娃们可怎么熬?
“日子不好过啊……”
他谓然叹息。
恐怕,也只能寄希望于此次祭祀,山神老爷多发发慈悲。
若能多降些雨水,拔一拔地里的产量,这样或许可以让靠山村的子民平安的熬过灾年。
…………
身后传来一阵锣鼓喧腾的响动,伴着大批人的脚步,由远及近。
他心里有数,没有惊动。
“里正爷,人带来了。”
两个后生上前要将他搀起来。
“不用。”
里正公推开二人,借着手里的孤拐强撑起身子。
看着硬朗,
其实背过去的手却偷偷的捶着早已麻木的后腰。
将矍铄的目光在人群中打量了一阵,最后落在中央的陆氏身上,轻声问:
“跟娃都交代好了?”
陆氏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里正默了一会,便转过身背对着陆氏,似乎不想看到她的眼睛。
“陆家媳妇,我知你心里难受,可你也怨不得旁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告诉你件事。”
“你家那口子离家时的盘算,老夫心里清楚,山神爷心里也清楚,正因如此,他才遭了报应横死在外面。”
闻言,陆氏眼神止不住的一抖,素手慢慢攥紧。
“这次祭祀,山神爷之所以主动选上了你,也是对你一家的惩罚。”
老里正说着,脸上流露出几分惋惜。
“你家男人是个有学问的,对村里也曾有过大功,我们大家都感谢他。”
“可就算这样,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山神爷动了不敬的心思。”
“自古以来,我们这一村的人,就靠着祂老人家过活。”
他在法案上捻起一柱清香,朝神像拜了拜。
恭敬至极。
“自古……以来……”
陆氏低头咀嚼着这四个字,慢慢的,只觉得心如刀绞。
第31章 顶头上司
远处一阵喧闹,里正蹙起了眉,喊道:
“哪个浑球敢在这时候闹事?也不看看是何等日子?若被山神爷看见了,岂不怪罪我们失礼?”
有村民来告:
“回里正爷,是陆家的丫头,吵着要见她娘,被我们给摁下来了。”
陆氏听闻,身子一抖。
老里正闻言,有些诧异,看向陆氏:
“你跟她明说了?”
陆氏摇头抹着泪,
“那孩子聪明,应是自己猜到的。”
“唉……也是可怜。”
里正叹了口气,对村民吩咐:
“先找几个人看住她,手脚轻慢些,可别伤了孩子。”
“是。”
…………
陆丫头被村民拦在山谷外面,她猜到母亲就在里面。
奈何,小小的身板抗衡不过他人。
任她也哭哑了嗓子,奈何恳求的话语说多了,在狠心的大人耳朵便觉得厌烦。
她被两个村民拉扯着来到偏僻处,双手被绑在身前,引一根二指粗的麻绳,将她拴在一根木桩子上,就像栓一头牲口。
她被孤零零的丢在那里,但她却没有屈服。
她用牙齿咬着手上的麻绳,尽管嘴角都磨出了血,她也一刻不停。
小丫头韧性惊人,过了半晌,终于用牙齿一点一点磨断了绳子。
得以脱身的她,一时却又迷茫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再赶过去,凭她的力量也根本救不了母亲。
心中忽的想起一个人来。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救出母亲。
小丫头攥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然而,光芒很快又熄灭了。
她也想到了此举有多么天真。
是啊,那个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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