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他好像成功了。他听见了夺取他身体之人愤怒的叫骂。
再之后……一股恐怖的力量压倒了他，让他再无法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但在被彻底压下去之前，他成功封锁了自己的所有力量。
这具躯体不但失去了该有的力量，还套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想使用这具躯体，就必须负重前行。
如此，亚托克斯便更加愤怒。
在又一阵的黑暗过后，程潇感觉自己“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他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现实世界，而是一片……怪异的虚无。阴冷、闭塞、狭窄、寂静。
就像一座没有大门的牢笼。
就像他给亚托克斯铸造的血肉牢笼。
他困住了恶魔，而恶魔也困住了他。他们在彼此的监牢中渴望着自由、探寻着光明。
于是他们见到了彼此。
程潇在一片虚无之中见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他高大英武，背上长着一对翅膀，却不是恶魔的模样，而是——神明的模样。
黄金色的铠甲，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好似古神话中描绘的天神战士。
程潇忍不住走上前去。
可还不等他靠近，他就听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斥责：
“跪下，你这懦弱的蛆虫！跪拜你的神明！”
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让程潇的心底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盯着那种压力继续向前，最终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消瘦、威严，脸颊上的魔法纹路犹如一道道凸起的血管。这就是那个恶魔，亚托克斯。
但眼前的亚托克斯和现实世界的亚托克斯并不一样——或者说只是和现在现实里的不一样。
眼前这个亚托克斯，是他曾经的模样。
曾经贵为飞升者、天神战士的模样。
他的肉身早已消亡，但他的灵魂仍保留着原本的模样。他努力想要维持原状，可虚空对他的腐蚀和那千万年的囚禁又改变了他的灵魂——即便拥有着天神战士的外貌，他的气质也如恶魔一般暴戾乖张。
“别这么凶嘛，亚托克斯。”面对那屠戮众神的灭世者，程潇却丝毫不惧，反倒像个老朋友一样笑了起来。“这里可是我家，你得讲点道理。”
“你这该死的蛆虫缩在你那脆弱的躯壳里，跟我有什么关系？”亚托克斯发出不屑的声音。
“你不也在这么？”程潇疑惑。
“睁大你那短浅的眼睛看清楚！蛆虫！”
“嗯？”
程潇疑惑着继续向前。
可就在他快要触碰到对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墙壁挡在了他的面前，再无法前进半分。
一个……看不见的屏障？
“高贵的天神战士怎会挤进你卑劣的肉体之中？愚蠢！”
飞升者模样的亚托克斯一边怒斥一边高傲地挥了下手。
周围的虚无逐渐有了形体——魔力的形状。
这下程潇看清楚了。
他和亚托克斯是面对面的，但并非身处同一空间内。
他所在的……是他自己的【身体】，而亚托克斯所在的则是【暗裔魔剑】。
他们的气息彼此关联，魔力也能渗透过去，但本质上仍旧是两个世界。
他不能完全走到亚托克斯那边去，相应的，亚托克斯也没办法完全过来夺取他的肉身。
“你这凡人倒是有点意思……”亚托克斯似乎压下了心中的无限怨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我曾夺取过无数凡人的肉身，却在你这里碰了壁。”
“那看来我真是天选之子。”程潇并不担心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这种态度本该让亚托克斯感到不满和愤怒，但他此时竟有种气不起来的感觉。
他也跟着笑了一下，但笑声是戏谑的。
“天选之子？不不不……恰恰相反，你是一个倒霉的可怜虫。你和我一样。”
“什么一样？”程潇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都被困在了牢笼之中，永世不得解脱。”
“谜语人真该滚回哥谭……”
“哥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这只可怜的蠕虫。”亚托克斯忽然大笑起来，灵魂的具现化形态张开了那金色的双翼，犹如一位威严、强大的天使。
“普通人的肉身被杀死灵魂就会失去附着点，从而迅速湮灭……但你，你的肉身和灵魂已经形成了一种密不可分的独特关系。你的肉身可以无限重生，无论被杀死多少次你的灵魂都不会消散。”
“所以……你明白么？你的灵魂已经不止是附着于肉体之上了，你的灵魂被禁锢在了这具躯壳之中，永远无法脱离。”
“就和……我一样。”
说完，亚托克斯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强大的气息铺满整个灵魂空间——也正是他的暗裔魔剑。
囚禁他灵魂的东西，正是他的武器。
“我永远无法脱离这把剑，它曾是我奋勇杀敌的同伴，如今却成了囚禁我的牢笼！而你——凡人！你也永远无法脱离你的肉身！你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事，我不求死。”程潇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他耸了耸肩，表现得很无所谓。
这话又让亚托克斯大笑起来。
但他难得没有谩骂，而是意味深长地低语：
“你不明白……现在的你还不明白……你将经历与我同样的事情，你将在千万年后拥有与我一般的思想……死亡，将会成为你余生追求的唯一目标……”
“再说吧。”
程潇打着哈欠向后靠去，在这虚幻的世界里即便他没有翅膀也能漂浮在半空中了。
“你这态度不错，我很期待日后你求着我杀死你的模样。”亚托克斯发出不屑的笑声，接着又道：“未来的事情暂且不管，我们先来聊聊现在的事情吧。”
“噢？你要和一只蛆虫聊天？”
“废话真多！”
喜怒无常的亚托克斯突然释放出了那恐怖的暗裔之力，几乎把程潇刚幻化出来的“身体”又一次冲散。
接着，他再一挥手，周围的虚无变成了一个个屏幕似的东西——可以看见外界发生的一切。
而这外界的情况……可以说是有些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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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我的对手，凡人。”
沃利贝尔抓住了他以为的程潇，用那庞大的利爪刺穿了对方的身体。
“不过……你的战斗意志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我原以为你也和那些懦夫一样，但如今看来你具备一个战士该有的勇气。”
巨熊活动活动关节，身上的伤口在雷霆的包裹之下渐渐恢复。他看着眼前这个可憎的凡人，在胜利的喜悦之下也觉得对方没那么讨人厌了。
他不再把对方视作对手，而是站在胜利者乃至神明的角度降下了他的怜悯。
“你很适合修习蛮荒古道……不如追随我的意志吧，我会赋予你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
说完，沃利贝尔又大笑起来，这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简直让他爽上了天。
而被抓住的“程潇”——主导身体控制权的亚托克斯，却是一言不发。
他尽可能地调动力量进行反攻，可这具肉体已经不完全受他操控了，大大削弱的力量让他根本不是沃利贝尔的对手。
再怎么说，沃利贝尔也是弗雷尔卓德半神之一。
而且是最擅长战斗的半神。
论战斗力，他可能只排在奥恩之下。
“不愿意么？那真是太可惜了……”
沃利贝尔虚伪地摇着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下一刻，他手臂发力，将亚托克斯重重摔在了地上。
砸出的深坑犹如陨石坠落，引发的震动宛若地震。
亚托克斯的骨头再次断裂，瘫倒在深坑之中动弹不得。这种被暴揍一顿的感觉让他既愤怒又憋屈——若不是程潇执意如此，以他的实力怎会被一头愚蠢的狗熊按在地上打？
雨点般的拳头不断落下，他的脑袋几乎被砸成一堆碎肉。
但无论是他本人还是迟钝的沃利贝尔，都知道他是杀不死的。
这就是一场无尽的羞辱。
终于，亚托克斯绷不住了，他在内心深处大声嘶吼，怒斥程潇的愚蠢：“你这只愚蠢的蛆虫！如今我们连为一体，你也能感受到那份疼痛！！”
“我早就习惯了疼痛。切割也好砸击也罢，我早已习惯。”程潇依旧表现得满不在乎。
他没有什么强到固执的自尊心，也不觉得被半神暴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疼痛对他来说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他根本不在乎。
随便沃利贝尔打，反正又死不掉。
还有人陪他一起挨揍呢。
可亚托克斯真的快疯了——他是第一次输得这么憋屈。
若是力量不如别人他也就认了，可现在算什么？他明明拥有吊打沃利贝尔的实力，却被束缚着无法发挥……！
“你这蠢货……！”
亚托克斯终于还是无法忍受这份耻辱，渐渐地放开了对身体的操控。
如此，挨揍的就不是他了，疼的也不是他。
他只继续夺取程潇的一只手臂，让肉体可以始终与暗裔魔剑联系。
一瞬间，程潇重新掌控了除右手之外的身体。
迎面而来的是一只硕大的熊掌。
咚！
这次被砸扁的是躯干。
但这次可以迅速复原了。
程潇重新掌控身体，那种变态的自愈能力自然也就回来了。虽说他无法从亚托克斯那里借来力量，但暗裔魔剑释放出的一丁点魔力就够他用来无限自愈了。
“嗯？”沃利贝尔突然感觉自己暴揍的凡人发生了一丝改变。
但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谁来都打不过他。儫
他继续暴揍着凡人，甚至感觉比起刚才更加轻松了。
唯一让他感到烦躁的是……这个凡人自愈的速度又变快了，他揍起来会更累些。
于是，他僵硬的脑袋终于转过来了。
他想要把眼前的凡人变成熊人，一方面可以宣誓他强大的力量，一方面也能折磨对方——把敌人变成自己的追随者、仆从，这不是最好的报仇方式么？
那要达到这个目的……顺便可以完成另一个目标了。
“呵呵呵呵……”
沃利贝尔发出了一阵阴冷的笑声，不断攻击的熊掌突然停下。
他转身走向城镇的方向。
丽桑卓一时间也是难以杀死的，所以他要去干掉其他人。
程潇珍视的所有人……他要一个一个全部干掉。
“成为我的仆从吧……否则我将杀死所有人。”
沃利贝尔怒吼一声，更多的雷电从天而降，几乎在他身旁环绕出了一个“死亡领域”。
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狂暴的雷霆将一切湮灭殆尽。
程潇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完成自愈后当即冲向巨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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