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船头鸦
“不然呢？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我的那些学生私下里对你的可都有不小的怨念。”
“我能进入风纪部，是图书馆的管理员赵明达老师推荐的。当时我帮了他一些小忙，他问我在来到学院后，对这座城市有什么样的感想，我说，这里和我在来之前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李维将毛巾扔进了水池中，他面对向池清，表情很认真。
“我想像中的学院应该是真理的殿堂，这里人人都在为知识痴迷，为学习奋进。不管地位高低，在对未知的探讨面前都应该平等。”
“可在来到学院之后呢？在这里我又看到了什么？生物系里在这里待了一年多的学生，却连植物细胞图都认不出来，物理系的学生计算不出力的大小和方向，化学系的学生背不出元素周期表……他们会骑马，会操控帆船，会跳舞，会唱歌，甚至大多数人都会du，会piao，会买卖违禁品。”
“这些事情到底错不错，我没资格去评判，但我肯定的是这些绝不是一个正常的学生该做的。”
“在成为风纪委员之前，我想劝说一些学生不要去做那些违规的事情，他们却说我多管闲事。而到后面，我有了这样的身份和资格了，并且一直都在严格执行校董会的命令与要求，让他们在学院要认认真真的当学生。他们又都认为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来管这样的闲事。”
“难道真的就没有人觉得，是他们做的不对吗？我既然当上了风纪委员，就要做这个身份该做的事，又能是我的错吗？”
面对李维如此的质问，池清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倒不是在怀疑李维说的话。
正如他所说的，他一直在为李维明明表现出来的相当聪明，却还要做这样在全城人都认为是傻事的事而感到不理解。
而刚刚李维“吐露心扉”的发言，只能是这其中唯一的解释。
真正让池清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在学院中声名狼藉的学生，居然才是一个问心无愧，有理想有坚持的人。
这样的事让池清觉得相当讽刺。
“这当然不是你的错。”他开口说道，声音相当轻柔，就像是在平时回答那些女学生问题的时候一样，循循善诱。
“但有些时候，对与错的定义不是通过道理来看的，而是人。当周围人都在做错事，却只有你在做正确的事，那就会显得你是个异类，而当你不仅自己在做正确的事，还在强迫其他人和你一起做的时候，你就成了罪人了。”
他两只手搭在了沙发的两侧。
“你如果是想要按照那些校董们的话，听他们的整顿学院，来改变这里的话，那你纯粹就是在异想天开，福雷斯特。”
“那些上层的贵人们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用最愚蠢的想法来自欺欺人。学院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根本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是这座城市的这些人的问题吗？”
他伸出了自己的食指，在李维的目光注视下摇了摇。
“这座城市才有几个常住人口？而在来到这里之前，这些人又都是从哪接受的教育？只要整个地下人类的整体的社会没有改变，那这个世界，这所学院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给那些人做刀，除了最后会害死自己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池清给李维的结局下了定论。
李维却对此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反问道。
“所以呢？那就可以明明知道都是错的，却什么都不做吗？”
在他这句话后，客厅中陷入了一阵沉默，在七八秒之后，池清才笑了起来，他笑的看起来相当开怀！
“哈哈哈哈！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想不到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地方，我还能遇到一个天真的傻子！哈哈哈！我得向你道歉，福雷斯特，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完全没想过你的聪明其实根本就是个掩饰！”
他的笑声过了很久才慢慢消失，最后像是感到口渴了，才将杯子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随后，池清重新对视上李维的眼睛。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做傻事的人！我们曾经也一直都在被人骂是疯子和傻子！你对这座城市的理想很可笑，可也并不完全不可行。我这里有一个合作，让你后面不用给校董会去当狗，不用担心在毕业后遭受到清算，也不用让学院中的那些人都在敌视你，怨恨你，就能完成你想要做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李维在心底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等的就是这个！
但李维并没有直接答应，或者去问池清他口中的合作是什么，而是严肃的开口问到了另外一件事。
“老师，学院这些天发生了好几起的杀人案……其实是你做的吧？”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池清的眼眸明显缩了一瞬间，但他脸上却仍旧是在微笑著。
“你有什么凭据？”
“风纪部和警卫队的调查方向错了，他们都以为犯下这些案件的凶手是一个人，但我经过调查发现，学院中一共六起死亡案件，其中有两起是另外一个人做的。”
后面12点前有一章两千的，12点后有一章三千的，等不了就明天在看吧
第175章 承诺的守则
“插花社的地下密室我最先发现，张之森和王奇失踪的那部分尸体在里面被找到，这证明凶手杀人分尸的行为是早有预谋的。但其他四起杀人案却不一样，那些被杀死的学生，除了第一位外，并没有人身上还有器官的失踪。”
“所以当时我推测了杀人的凶手可能并不只有一个人，之后我就顺著这个猜测的方向，按照部里的思路，调查了关于那四个人的人际关系，最可疑的人选一共有五个，其中就有你，池老师。”
李维在稍加修饰之后，就讲述出了自己调查的全过程。
“而我回到家，看到你就在这里等我后，虽然没有更多用来佐证的证据，但也基本就能确认，凶手就是你！”
听到这，池清再次笑了起来，他没有避开李维的目光。
“你看，你在这些事情上就表现的就很聪明，比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多。可在说出这些话前，你就没有想过，我的下一个目标有没有可能就是你呢？”
李维却没有被他的话吓到。
“老师你刚刚不就说出自己这一趟的目的了吗？你是来找我谈合作的。”
“你愿意和一个杀人犯进行合作？这不正是违背了你所坚持的？”
李维掏出了一枚数据盘。
“你的资料都在这，老师。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你犯下如此罪行的理由的话，那无论如何，我都会在明天把它交给校董会。无论你把他们说的多么不堪，他们都不可能会原谅你在学院中犯下的这些罪责，对吗？”
“我为什么要他们原谅？难道他们杀的就比我少吗？”
池清从始至终都没有避开李维的目光。
“你说我犯了罪，那些让你去执行校规的校董会呢？几个月前为什么会发生特招生逃走的事？钥匙又是在用谁的命做出来的？你口口声声说著在追求未知面前，所有人都应该是平等的，我因为杀人而变成了罪人，那那些高高在上的校董难道就可以无视这样的罪责了？”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伪善的，福雷斯特！你只对你能得罪的起的，下的去手的人追究惩罚他们的过错，但在面对地位更高，你根本无法触及到的大人物时，这些事你就可以原谅并且视而不见了？”
在池清的连番质问下，李维表现的就像是“无措”了一样，他避开了那直视他的眼神，一言不发。
而在看到他的反应之后，池清眯起了眼睛。
“你说你想要改变这个城市，可要是它从根子上就烂掉了呢！你之所以回来的这么晚，是因为被人追杀了吧？那些被你整治的正式生受不了了，决定彻底铲除你这个祸害，你死里逃生，可学院又为此给了你什么交代吗？”
“他们口口声声的说著要整顿风气，要让学院改变，让学生重回正轨，完全就是谎言罢了。他们自欺欺人，你也是在欺骗自己！你嘴里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又是在说给我听吗？”
“你其实只是在说给自己，因为你要不停的催眠自己，要让自己相信自己做的这些都是有意义的，这样才不至于自己对客观存在的事产生怀疑，去质疑自己所坚持的！你说我说的对吗？维克·福雷斯特？”
他的话就像是彻底击溃了李维的心理防线了一样，在这之后，李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只是低著头背靠著墙壁，一言不发。
直到池清的这番一连串的发问之后，过了十多秒，他才重新抬起头，用已经变得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要有个理由能把自己骗倒吧？”
“想要真正的改变这座城市，其实完全不用这样用欺骗自己的方式来做。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福雷斯特，一个能够完成你愿景的机会！”
池清全身放松的坐在沙发上，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诱导的意思，却又那么的蛊惑人心，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听他把话讲下去。
“想要让这座学院改变，有些时候不一定是让学生改变。那些正式生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明明这是一个学习的地方，却完全可以肆意去做其他事？因为学习的最终目标是为了要成为掌握守则的科学家，而这其中的关键——“钥匙”又被学院本身所把持。”
“不管是为了成为科学家才来到这里的也好，还是完全为了应付家里才来享乐几年的也罢，他们都不缺乏获取钥匙的途径，学院所谓的自然理论大考完全就是个笑话，就算彻底杜绝了代考这种现象也是一样。”
“因为校董会为了妥协，已经把考试的难度一降再降，那些最终能通过考试拿到钥匙的学生，也有接近五分之一没有办法成为科学家。而如果真的想要让这里产生完完全全的改变，只需要更改这一套钥匙获取的守则就可以，我现在就在找那件被学院用来制作钥匙的东西！”
“只要你肯帮我，和我一起找到它，那我们就可以共同用它来满足自己所需要的。你想要改变学院，那就可以给普通人获取守则的途径加以限制，让钥匙不再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我当然也可以用它，来做我想要做的事！”
终于，池清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始终都没有从李维的目光中移开，在让李维感受到他的真诚与恳切的同时，也在观察著李维的情绪变化。
而在他的眼中，李维的眼神确实出现了很多次的挣扎与犹豫，但最终又都被那如水一般的平静所掩饰。
面对池清的邀请，李维只是问道。
“你们都说校董不可信，可他们起码真的在支持我去做事，那我又凭什么可以信任你呢？”
池清对此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西装内兜中掏出了一张纸。
在纸上清楚的写下了他和李维之间所进行的约定，同时原本一直站在他肩膀上的鹦鹉也跳到了那张纸上，一滴猩红的血从鹦鹉的尖喙中滴落，落在那张纸面上，如同滴在了一层油膜上一样，变成了一滴血珠。
“承诺在有些时候，也可以变成一条牢不可破的守则。”
还有一章三千的
第176章 合作
李维看到了条约上的那些内容，以他在游戏公司工作多年，见识了无数法务部门不平等条款的眼界下，也没有看出这个条约上有隐藏的漏洞。
“西大区的血契，如果你稍微了解到地下生物史，就应该了解旧世纪时，这是那些领主们十分喜欢在交易时使用的一个生物系上的临时守则。只要我们同时在这上面用自己的血按下手印，那对这道守则的维护力量就会进入我们的血中。最终，谁要是违背这上面的守则，谁就会因为血液沸腾而死。”
在池清说完这段话后，他的拇指肚上就出现了一道切口，血液从里面渗出。
他当著李维的面，在那张条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而原本饱满圆润的血珠也随之少了一半，顺著纸面上的纹路涌进了他的伤口当中。
他手臂上那密集的血管很明显的闪烁出了一瞬间的猩红色，接著退后了两步，把桌前的空间让给了李维。
“来做最终的抉择吧，福雷斯特！当那滴血被滴下去后，在半个小时内，它会一直保持效力，但只要超过了半个小时，那它就会变成一张废纸，你就算想要去按下自己的手印，也没有了效果。”
说完，他就像言尽于此了一样，没有继续再多说或者多劝什么，只是坐回了沙发，重新端起了杯子，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亲手磨的咖啡。
李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份条约，又抬起头看向了池清。
“所以，为了找到那件东西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
“人类能够掌握守则从来都不是无端得来的，而是由原本属于守则之一的东西，也就是钥匙的源头，将这一部分力量分享了出来，我们才能真正掌握那无主的，散碎的守则。但每当科学家死亡之后，这股帮他们引导著，掌握守则的力量又会从他们的身体内离开，最终回归到钥匙的源头之中。”
池清随口解释道。
“杀了那些人，就是为了能看到在他们死后，那些力量离开时行动的方向，通过这个就能准确的找到那块守则所在的位置。”
“你已经成功了？”李维问。
“当然，只不过在你签下这份合约之前，有些秘密，我们是不能共享的。”池清笑眯眯的说。
“你知道了位置，却没有直接去拿，代表那个东西藏在一个你去不了的地方，而你又找到了我，想要和我合作，说明我有机会去那个地方。”
李维平静的分析著，很快也说出了池清来找自己的真正原因。
对此池清表现的不是多么意外，他在今天已经见识到了李维能力，对他能猜到这件事，并不觉得惊讶。
“没错，你确实距离那个资格很接近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进行合作，你来找到入口，我来打开入口，我们一起进去，拿走那块东西。”
像是以为李维是在为某些事情而犹豫，他又说道。
“至于我杀死的那四名学生，他们本身就是有罪的。就算不是我来杀他们，后面他们大概率也会被你抓起来，而学院又能判处他们什么呢？无非就是开除罢了，让他们回家继续让人渣享受生活，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处罚吗？”
他直视李维的眼睛，李维也就这样和他对视著，就犹如最后彻底被他这番话给说动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那张桌子面前。
最终抬起了手，在拇指上用水果刀划开了一道伤口，在合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下一刻，合约上那残存的血珠就顺著李维拇指上的伤口，涌进了他的身体内。
在这瞬间，李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中多了某种不寻常的东西！
而在看到李维签下了那份合约后，池清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他对著李维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维也伸出了自己手，和他握了握。
又过了接近一个小时后，池清从李维的公寓中走了出来。
他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让鹦鹉都为之侧目。
“我本以为会直接就强迫他签下契约，却没想到你会和他聊这么多？”
“他很不错不是吗？是个懂得变通的理想主义者，和曾经的我们一样。”
“我之前说要吸纳他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放到现在，我也仍旧是这样的回答。我们一开始确实都是一群理想主义者，但人总是会变的，还记得当初我们那群兄弟姐妹聚集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吗？可现在又变成了什么？”
池清走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上，漫不经心的和鹦鹉聊著天。
“所以，他根本就不适合被吸纳，倒是一个相当好用的工具人。给校董会那帮蛆虫当狗也是当，那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也牵牵他的链子呢？我总还是要比那些蛆虫要强的吧？况且给我当狗，最后我说不定不仅不会把他杀了吃肉，还能给他几块肉骨头呢？”
在池清讲述的同时，鹦鹉也跳到了他的手臂上，她用那尖利的喙在啄破了男人的皮肤，从那涌出的血中，就像是抓虫子一样，机敏的抓住了隐藏在血液中的血契约束！
至此，那条原本用来约束两方的契约，彻底对池清丧失了效力。
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回去睡觉，后面我们就等著看好戏吧！”
而此时，在公寓中的李维也在研究著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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