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这叫青春日常？ 第158章

　　全灭，这就是结城的回答。

　　......

　　“包括正在进行常规任务的成员在内，本周组织一共减员33%，阵亡者代号如下：”

　　“青龙、雌豹、侍者......”

　　同一时刻，在一间豪华办公室里，香烟的味道萦绕，一张张高背椅上坐满了人，而微卷紫发的瑟拉丝正念着名单。

　　读者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听者也没有什么悲伤情绪，对于现在的玩家而言，轮回游戏开始的时间不算长，在生存诉求之外，还没来得及建立团队感情和荣誉感。

　　真要说感情，羞耻感更浓烈一些，竟被一群小屁孩给阴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失败。”

　　当名单念完，坐于上首的四宫黄光便站起身，向前九十度鞠躬，当场化身道歉仙人。

　　“问题在于我，是我小瞧了这些年轻人，慌忙下达了开战命令。”

　　“虹正做的也很差，不仅战败身死，还弄丢了那只笔。”

　　没有人回答，就像没人在乎他的态度，其实扪心自问，这也不算是他的失误。

　　鬼知道那个绫小路清隆特性如此诡异，就像连续中彩票似的，硬生生完成了好几个步骤，本以为是幸运类的，还是从学院里逃出来的南云雅告诉了答案。

　　居然是操控概率，在他们急匆匆落下第一枚棋子的时候，就已经出问题了。

　　“财团将会给每位成员的家人送去三亿日元的抚恤金，这是在签订合同时做出的承诺，而由于我本人的失误，这个金额再上涨20%。”

　　气氛稍好了一些，大家成为玩家也没有脱离现实，为什么要为‘昼’做事，不就因为这点利益吗？

　　“可以了黄光大人，您也失去了弟弟。”

　　“那只笔反正不知道怎么用，丢了就丢了。”

　　“是的，现在应该想怎么报复，世界上有很多玩家组织，我们只能管身边这个。”

　　四宫黄光一直在鞠躬看着桌面，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他的权威还在，因为每个组织都有核心人物，将形形色|色的玩家捏合在一起。

　　超凡级的钢狼、血雾都可以死，而他就不行。

　　至于弥补损失什么的，听听就算了，真正加入组织的都是一、二个副本的玩家，真到了一定强度，除非自愿，否则没人会强迫。

　　一个非凡级以上的玩家天天搞你，谁都会头疼。

　　而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玩养成游戏了，玩家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单纯堆人数没有价值。

　　四宫黄光比谁都清楚眼下局势，便安稳的坐下，轻轻摇头：“确实是我小看了他们，没料到那个少年走的身份认同路线，然后对付起同类来如此无情。”

　　会议室又一次安静，大家都是一副恶心坏了的表情。

　　都是那个学院的学生，鬼知道分成两派，然后把同学当成人体炸弹。

　　“要从现实里报复吗？游戏里大家都一样，但现实中他们还是一群小屁孩。”有人立刻建议道。

　　“别吧，我们的情报也泄露了，真要搞起来，大家都有软肋可抓。”

　　“对，大型玩家组织又不止咱们一个，忘记高园家的事了吗？”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稍稍停顿，这个高园家也是霓虹的玩家组织，昼曾经的敌人，他们用现实力量惹恼了一个强大的独行侠，后者以牙还牙。

　　谁没有家人，谁没有软肋，游戏惩罚又不够，渐渐让战争变了味，都没怎么打呢，高园家就分崩离析了。

　　跟学院那种生活惯性不一样，像他们这种更像打卡上班，你提供不了安全保证，下面的玩家就能改换门庭。

　　“游戏就是游戏，我们不能扩大，像他们这种年纪，反而会激起同仇敌忾。”黄光敲了敲桌面，结束了这毫无底线的话题，“对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最后没有选择死拼吗？”

　　因为我们吃饱撑得才同归于尽，那样半点好处都没有。

　　众人心里闪过同样的想法，却投去专注的眼神，只见四宫黄光拿起了两份文件。

　　“你们应该知道对付虹正的并非学院玩家吧。”

　　“当然，南云雅都来了，这是第三方势力。”

　　“是的，一切错误的开端就是由他而起。”黄光点头，继续说道：“经过查证，他与学院无关，也与四宫辉夜无关。”

　　“等一下，为什么跟四宫辉夜无关？”瑟拉丝当即打断，星光似的眼眸中透着怀疑。

　　“这个四宫辉夜确实有不在场证明，也躲过了‘心理学家’的观察，但查证力度还不够，应该用催眠能力的玩家直接操控，确认不会展开随机副本。”

　　“瑟拉丝小姐，我没有包庇亲属的意思。”黄光笑着反问，他又不蠢，早就发现有问题了，“而且今天早上，她已经从羽田机场离开，我难道去神州把她捉回来？”

　　“突然潜逃，这不正说明她有问题？”

　　“出国修学的事，一个星期前就定好了，并非临时起意。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提前准备的计划，她或许是深入参与的玩家，或许是惊弓之鸟的玩家，或许只是四宫家的大小姐，但第一种情况我用因果预言排除了，至于后两种，我有必要费那么大力气吗？”

　　因果预言当然没用，四宫辉夜根本不认识学院任何玩家，第二、第三种情况也让瑟拉丝沉默。

　　财阀家大小姐出国旅行合情合理，哪一年没有出去过。如果是玩家也很麻烦，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协调关系什么的想起就头大。

　　说到底还是这一战失败了，只要跟学院无关，以后慢慢处理吧，他们都没时间用在这种旁枝末节上，哪怕四宫集团都不再重要。

　　既无法在游戏里威胁自己，又不可能在现实中争权夺利，那管她干嘛？

　　“等稍微空下来，我会让财团保安部的人去‘保护’她，现在有一件事更重要，关系到我们的未来。”黄光见大家都投来目光，将两份文件面朝众人。

　　这是‘因果预言家’与白鸟警部联手刻画的犯人肖像，将‘昼’这段时间遭受重大损失的事件全部筛选出来，包括无手与烟鬼、当局者迷、学院攻略战等等，再对比排除。

　　有上百组词汇，其中有几个关键词已经被标红，它们分别是：

　　男性，雾气，刀锋，以及——

　　太一。

第二十章 人杀多了，总要洗手

　　夕阳渐落，金色的阳光把影子拖得很长。

　　三人拿着鞋，并肩走在沙滩上，能看到一些小孩正在挖坑，还有些人在海里冲浪，当然也不乏泳装少女来回追逐。

　　吃饱喝足，再饭后散步，这小日子别提有多快乐。

　　结城走着走着就跑到边上去了，居然有闲心指导两个小孩堆沙堡，面对周围惊叹的脸一副很自豪的模样。

　　海风吹过，辉夜捋了捋飘起的黑色发丝，有些呆滞的看着蹲在沙滩上的男人，一个占地好几平方米的巨型城堡正逐渐完成。

　　那双手她非常熟悉，不是拿刀就是拿枪，顺带发现自己又被骗了，沙堡平整得就像模板制造出来一样，怎么可能不会素描。

　　再扭过头，她又看到樱岛麻衣正在玩水，白皙的小脚踩着细浪，见一个更汹涌的浪花涌来，又慌慌张张地后退好几步。

　　幼稚。

　　辉夜没曾想自己有机会用这个词语形容这两人，特别是结城，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仿佛那身衣服就没有干净的时候，可再仔细看，又找不到一丝做作。

　　碧蓝之海吗？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她望向远处的大海，倒不是故作深沉，只是有些不理解，他们二十多个小时前还在骸骨平原猎杀玩家，这么快就转换角色了。

　　现在跟他们组成小队，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四宫家太过危险，我要不要回去？我和早坂的关系会怎样，还能像从前一样么？

　　事关人生的重大问题萦绕在脑海，正趁着夕阳思考，她突然向侧面踏了一步。

　　哗啦。

　　海水落在沙滩上很快被吸收，辉夜扭过头，看向偷袭不成的樱岛麻衣，面露疑惑。

　　“好不容易回归一次就别瞎想了，估计再过几天，新副本又要开始了，你不嫌累？”学姐笑着走来，手指轻轻甩动着鞋：

　　“我们回归之后本来就不轻松，总算知道有些玩家为什么千方百计隐藏身份了。”

　　这话让辉夜想起了‘怪盗’，那个少年不比结城弱多少，却一直当独行侠。按他的话讲，离开副本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望着夕阳下的少女，辉夜憋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她已经知道为了自己，早坂准备了多么庞大的计划，不仅让结城出手，还跑到国外去，正换了个身份坐飞机赶回来。

　　懵懵懂懂的，最大危机就被解除了。

　　“我可没借机讽刺你。”学姐落落大方，把鞋递给辉夜，弯腰拧着裙摆上的水渍，“已经发生的事情尽力去解决就好，世界上麻烦的事有很多，一个个去想永无止尽，就像昼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玩家组织。”

　　这是必然的，四宫家很厉害，但放在全世界也并非顶尖，四宫黄光能做的其他人也能做，那这样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这还是其一，结城自己就带有谜团，探索这里面的真相更麻烦。”

　　“这么多麻烦，那他还笑得出来？”辉夜扭过头，看向正在搓揉一个男孩脑袋的青年。

　　“不难呢，难道哭不成？”麻衣轻笑，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在渡过最初的噩梦之后，我曾问过某个人，他在轮回游戏里拼死挣扎的目标是什么，结果在我迷茫的时候，他又总反过来影响我。”

　　“这样念头一下子就通达了，干嘛去想哪些有的没的，只需要该做什么的时候全力以赴，无论那是攻略副本，是杀人，还是教几个小孩玩沙子。”

　　这不是人格扮演吗？

　　辉夜有些熟悉，她和早坂都有这方面的技能，难怪自己没看出哪里不对劲，难怪这个樱岛麻衣还敢回去做偶像。

　　毫无疑问，这是天才才拥有的技能，因为大部分人连工作与生活都无法分清，更别提这日常生活和轮回游戏了。

　　“辉夜同学，你知道结城为什么而战吗？”学姐冷不丁地问道，少女一直看着结城，微不可查地轻轻点头。

　　她大概知道了，有些羞耻自己最初的戒备，这男人从来都没兴趣成为一方霸主，但这份野心又恐怖到不可思议。

　　对于玩家而言，组建昼那种大型组织并不难，实力、智谋、财力就行，可长久享受这份安宁难如登天，因为敌人正是轮回游戏本身。

　　而我呢？

　　辉夜抿住了唇，她这个人挺复杂的，受到的帝王学教育让她有心取代四宫黄光，怕死的性格又迫切渴求着力量和安全感。

　　可昼的背后还有其他玩家组织，就算自己统一全球玩家，成为最强之人，那么轮回游戏的难度有上限吗？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双腿像是陷入了砂砾中，辉夜面无表情，眼神游移，发现这两天出现最多的画面居然不是君临世界。

　　早坂爱，藤原千花和秀知院那些无趣而纯真的庸才。

　　‘可我已经变了，轮回游戏这东西短短一天就能改变一个人，求生意志不愧是最好的教师。’

　　她现在想起第一个副本都浑身颤抖，当初躺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然后找各种借口不去上学，婉拒了藤原千花探病的请求。

　　现在她有种冲动，立刻赶回东京品尝早坂的咖啡，再洗漱一新去上学，听藤原愚蠢又很好笑的笑话，但理性告诉她这么做很危险，而且还是自欺欺人。

　　还回得去吗？

　　辉夜看了眼远处挥手告别孩子的结城，还有提着鞋子轻盈走去的樱岛麻衣，火红的天空残留着最后一丝夕阳，把整个海面染成了金色。

　　她有专门的度假别墅，也无数次看过夕阳，但觉得此刻出奇的美丽。

　　或许可以。

　　......

　　“学姐，你新手引导员属性发作，又给人做心理辅导了？”

　　结城背对着沙滩，但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不许这么叫我，总让我想起那个脑袋开花的恶心怪物。”麻衣皱了皱鼻子，笑着答道：“到底是队友，不心齐怎么能行，只不过辉夜同学跟我们不太一样，有些过于成熟又过分幼稚。”

　　成熟而幼稚？

　　前后矛盾的评价，结城却觉得很是贴切，毕竟这是异化版的冰辉夜，跟正常人确实不一样。

　　“她的问题解决了，早坂很快就会回来，设置了十几个假目标，哪怕昼派出玩家也得废些功夫。这种时候，淡漠的亲情就派上用场了，反正她也不需要跟谁报平安。”

　　“听起来挺可悲的，不过也好，起码这样安全些。”麻衣不会怀疑女仆的专业性，饶有兴致的低下头。

　　沙滩上有一片堪称雄伟的城堡群，难怪那些小孩一个个跟着了魔似的大喊大叫。

　　“话说，你还会堆沙堡呢？”

　　“以前不会，但身体素质提高之后，双手能把脑袋里的东西完美还原出来，实话说挺无趣的。”

　　“那你还陪着那些孩子玩了一个多小时？”

　　结城背对夕阳转过身去：“学姐，你满手污渍的时候不洗手吗？”

　　他的脸藏在黑暗里，只能看见森白的牙齿，背后的阳光像是一条脐带，连接着最后一丝光明。

　　麻衣怔了一下，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看来，我得把你看紧些。”

　　“哈哈哈，那我求之不得。”结城大笑起来，他负面精神状态有一堆，如今还能享受正常生活，连自己都觉得奇妙。

　　告别了那些孩童，三人继续散步。

　　这时最后的阳光已经落下，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周围是一片昏黑，只能听到‘哗哗’的潮汐声响。

　　谁都没问啥时候回家，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远方灯塔像是萤火，而走着走着又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

　　那是对男女，似乎在低声讲着什么，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立刻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