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不能，这是提前安排好的。”
“教团安排的？”
“废话，IV号死斗场交给你们。”
结城停顿稍许，然后笑着问道：“那我可以不应战吗？”
阿巴特一愣，这问题触及到了知识盲区，怎么可能不应战，怎么可以退缩，听到战斗应该兴奋地两眼放光，上去就干啊。
“按教团的规矩，安排好的你不能拒绝，另外还有临时挑战，算加赛吧。”
“那我一天需要打多少场？”
你这人咋磨磨叽叽的，一点也不痛快。
阿巴特很不爽，哼了一声：“看对你有兴趣的人有多少，我一天最多安排过12场。”
12场？
结城惊了，这也忒多了吧，如果全让自己一个人打还不得累死，莫非这个副本在考验玩家的小队平均实力，尽量车轮战？
他一时沉默，车轮战肯定是不行的，比如早坂爱高情商的说法是极具特点，换句话说就是缺陷很大。
兴趣，这个是关键词，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对我没兴趣。
光在这思考没用，结城站起身来，环视众人，大家难免有些紧张。
血色天空，癫狂城市，简单粗暴的风格，这个‘血光之灾’明显跟以前的副本不一样。
结城没有废话，只投去一个自信的微笑，拿着刀，当先离开。
“走吧，咱们登上舞台。”
第五章 够快吗？（7千）
离开休息室，几人在阿巴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死斗场。
这些死斗场外墙漆黑、凹凸不平，整个呈椭圆形，比前世看到的任何足球场都要庞大许多。
跟亚朵镇的居民一样，依旧是荒诞的逻辑，副本里的人除了厮杀、看死斗就没有任何正事要做，然后这玩意二十四小时营业，欢呼声就没断过。
它们与其说是娱乐设施，更像一座座耸立在城市之中的纪念碑。
一些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有人用担架将零碎的尸体抬上车，看那不成人形的模样，也不像拉去抢救，而挡风玻璃处果然有个金色的骷髅头。
阿巴特上去攀谈，偶尔传来猖狂的笑声，结城与日和对视一眼，似乎发现这些教团的人关系很好。
有问题，但怎么查呢？
不至于让学姐冒险，她作为辅助没啥战斗力，要是被发现，就很难脱身。然后这里的市民也不像亚朵镇居民热情，跟他们攀谈不仅不会回答，还凶巴巴的吼你。
常规办法无用，结城最后还是觉得以不变应万变，跟着剧情走迟早能找到机会。
“走吧，时间快到了。”阿巴特去而复返，他上班很不专心，时常丢下结城等人摸鱼。
“话说城市里一共有几个死斗场？”结城看向前方，入口处有个‘IV’的标识，心中一动。
“现在一共八个，以后你们就固定在IV号了，别想那么多，先成为这里的勇士再说。”阿巴特在前面解释道。
“勇士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知道没用，万一你第一场就死了，我不是白白浪费口水。”
结城挑起眉，正想继续问，结果阿巴特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只好无奈的跟上。
入口很窄，大约就是两个人肩并肩的宽度，里面站着几个跟阿巴特同样打扮的壮汉，戴着墨镜，像是门神般肃立。
再往里走，是漆黑而狭长的通道，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绿光，却没有恶魔医院里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咆哮声、欢呼声、战斗的爆响充斥着周围，让结城下意识地握住刀柄，转过几个拐角，出口散发着明亮的光，而那些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加猛烈。
“杀！”
“快杀了他！”
“砍掉他的头颅！”
“我要看血流成河！”
不仅是结城，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这些声音塑造出一种狂热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想大干一场。
“冷静，快都含一口。”
结城喝了口静谧滴露，又把瓶子递给其他人，他是来攻略副本的，被影响了观察力可不妙。
这时候也没谁关心‘间接接吻’这种青日话题了，依次拿过小瓶抿了一口，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些欢呼声居然造成了负面精神状态。
真是怪异啊，麻衣也接触过狂热粉丝，却没有谁像这些声音那样充满了感染力。
他们全身心地去享受杀戮，仿佛人生意义就是为了看这种残忍的死斗，远比现实里任何粉丝都要癫狂。
“都小心点，这里有精神侵蚀的效果，让你们不知不觉受到感染。”结城提醒道，当先踏出走廊。
死斗场顶部无数灯光让他眯起了眼，仿佛这里是城市中最亮的星，一眼望去，果然是体育场似的结构。
四周是环形的阶梯座位，但没有人坐下，数以万计的人双眸通红，放声嘶吼，看上去就像是一片蠕动的昆虫。
密密麻麻的人头，但仔细看过去，座位又没坐满，人群间总有几个空位。
结城目光扫过，还没有过多注意这些空位，很快被强烈的视觉冲击所吸引，理性无法解释他们的狂热，但心跳又随着气氛而加速。
如果我被这么多人瞩目，被这么多人欢呼，那该是何种体验？
结城顿时有种上辈子看球赛的感觉，也曾幻想过站在安菲尔德球场中心，受几万人欢呼，哪怕能有一次也死而无憾。
况且这种狂热感、感染力比足球赛强了一百倍，足以让懦夫变成勇士，脑子一热就莽了上去。
堪称无解的精神侵蚀。
他心生警惕，赶紧将目光移向中心。
中间就是擂台，长四百米，宽三百米，面积大概有三、四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这种巨大的面积俯瞰过去相当震撼。
它并不平整，有着大大小小的障碍物，也没有如结城印象中那样高于地面，几乎与第一排座位齐平，只不过四周耸立着八根漆黑的圆柱，对应着八个入口。
好奇怪的建筑风格。
中间过分巨大，倒显得观众席太少，但这种结构让欢呼声向中央汇聚，形成了风暴眼似的感觉。
“难以想象站在中间有多么激动，怕是会情绪失控吧。”辉夜喃喃自语，她不太适应万众瞩目的感觉，即使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被秀知院的学生注视云淡风轻。
可眼下这种气氛怕是增强了一千倍、一万倍，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小姐，要再喝一口静谧滴露吗？”早坂爱在旁边问。
辉夜看了眼极为淡定的结城，硬着头皮道：“不用了，我完全承受得住。”
辉夜在逞强，结城则心态复杂，感性上，前后两辈子都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岂止是情绪失控，心理素质稍差的玩家恐怕直接腿软，或是热血上头，进退失据。
而理性上，他又觉得不对劲，这种精神侵蚀是持续性的，静谧滴露怕是不够喝啊，真站上台去，怕是有失控的风险。
“日和，有发现什么吗？”
“有，大概两点。”少女的眼睛冒着微光，她小口吞咽着滴露，开启特性与技能，像是扫描仪似的扫过上万张不同的脸。
“第一，这里的人密度很大，我已经看到了有几十个人脑袋撞在一起，数不清的人把口水喷到对方脸上，这在外面已经足够爆发一场血战。”
细致入微的观察，如超级电脑似的分析，结城倒也发现了这点，只是做不到几百组数据一起比对。
是啊，为什么没有打起来，按半天以来观察到的情况，早该下面打，上面也在混战了。
“第二，观众席和擂台挨得很近，战士的力量也很强，他们就不怕误伤吗？”
这点结城倒早就注意到了，他已经看到擂台上正进行着一场死斗。
中间有五个战士正在厮杀，其中有一个人还上过日和的笔记，代号似乎叫牛魔？
正想着，戴着牛角头盔的战士跃起，高度差不多有二三十米那么高，随着身体落下，黑色巨锤在不断膨胀，最后直径起码有十米多粗。
这一击，很重。
结城眼见他锤下，空气像是液体般收缩，接着猛地爆散开来。
轰——
音波如浪，卷起大片的碎石和尘埃，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结城下意识地抬手防御，以他的经验，这冲击波足够把整个死斗场夷为平地。
可他什么都没感觉到，所有的力量被局限于擂台中心，甚至第一排的观众都没有闪避的意思。
力量控制的如此精密？
结城放下手，看见擂台上浮现出一个大坑，无论敌我双方全部冲击波扫飞出去。
牛魔落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向尚未站稳的敌人，恢复正常的大锤直奔胸口。
咚！咚！咚！
闷响声次第传来，胸甲凹陷，有人倒飞出去，当场气绝，有人浑身燃起血焰，身体迅速碳化，却换来更强大的力量。
继续厮杀，无人后退，直到全员阵亡。
“日和，你刚才看到没有。”
“嗯，是那些圆柱有问题，力量扩散开来的时候就被限制住了，并且被掀飞出去的战士也弹了回去。”少女心脏扑通噗通的跳，看归看，但整个人都躲到结城背后去了。
“不知道，但这肯定是一种保护，否则那么强大的力量，一瞬间就得血流成河。”结城死死盯着前方，这绝对是‘超凡’的实力。
很怪，双方的实力并不对等，对手显然要弱的多，却至死都没有后退半步，甚至发现实力差距过大，用秘技燃烧生命，一秒钟都未曾犹豫过。
还有这个牛魔根本没必要用大招，挨个锤死不好吗？
一群不要命的莽夫，全员表演型人格？
结城挑起眉，看向片刻死寂的观众们。
全场似乎被这强大破坏力所震惊，沉寂少许，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
“牛魔！”
“牛魔！！”
上万人在嘶吼，歇斯底里的欢呼，他们高举着拳头，红着眼睛，真的很像一片蠕动的虫群。
精疲力竭的战士肃立在大坑中间，张开双手，尽情享受着荣耀，他将战败者的鲜血抹在自己黑色的盔甲上，就像在绘画某种图腾。
这时，他昂起头，看到了在入口处盯着自己的结城，伸出拇指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那杀意根本掩饰不住。
结城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草，老子弄死你。
好在日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少女在发现问题后一直盯着地面，将大半注意力投入阅读地板花纹之中。
结城扭头看了她一眼，凝神数秒，脸上狂躁的表情瞬间褪去。
好可怕的精神侵蚀，就跟当局者迷里面的圣者一样，无声无息地影响玩家情绪。
这瞬间，结城就像握住了自己的心脏，让它跳跃的速度迅速减缓，而余光撇过，眼角也开始抽搐起来。
欢呼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数以万计的观众都在盯着他。
死一般的沉寂，上万张不同的脸，就跟复制粘贴一样，全部是一种表情：
无尽的挑唆，还有无限的期待。
.......
空岛结城，咱们玩家都是刀枪里滚过来的，千万别丢分啊。
对对，精神点。
好样的，快上去干死他。
没有人说话，但结城感觉自己变成了精灵副将，这种感受甚至比那场面还要强大一百倍，毕竟拱火的人多达上万，这种情况下你犹豫一秒钟都在犯罪，都是在丢份。
难怪我刚才差点就大喊一声‘TOM’冲上去迎战。
有些社恐的结城头皮发麻，他倒不怕敌人，就表现而言，那个牛魔跟自己还有些差距，可作为一个专业玩家，他知道在这些副本里有一样东西最珍贵：
冷静，绝对的冷静，真正的玩家不该被游戏玩。
他立刻学起日和，将头埋向地板，压低声音：“分散精神，千万别被影响到，不要打乱咱们自己的计划。”
不用他说，麻衣等人早就各自转移注意力了，活像吃完饭付账的时候，借口尿遁的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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