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大家都是老玩家，顿时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于是结城又看向辉夜，后者顿时松开了弓弦。
咻。
箭矢从结城耳边擦过，那空气的尖啸声仿佛被人为斩断，一下子消失无踪，盯着门外的众人一时迷惑。
箭矢没有钉在对面墙壁上，就这么消失了。
“好邪门的地方，虚无傀儡和弓箭都不起效？”结城干脆站到门前，也看不出门外走廊是幻影的感觉。
“要不我去试试？”麻衣主动请缨。
“别总想当肉侦。”结城想都不想就拒绝，把日和叫来，两人继续围着房门转圈。
确实邪门，因为不是正常方式前来，游戏根本没有提示，他也犯不上冒险试探，万一之前猜了个寂寞怎么办。
就这么观察了几分钟，结城突然灵机一动，把脚上的鞋给脱下，往门外扔去。
啪嗒。
皮鞋稳稳落在走廊上，结城赶紧换了好几个角度观察，这才松了口气。
“我懂了，门外不能使用混沌道具，跟现实里差不多。”
这个解释很有道理，接着，他又将灵魂能量聚集为箭射向门外，但刹那之后，这支赤红长箭就无影无踪。
“我看到了，能量在通过门扉的瞬间湮灭。”日和双眼泛着微光，已经开启了特性，“看来除了混沌道具，连超凡技能都不可以使用？”
“应该是这样，你拽住我的手，我出去看看。”结城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将半个身体探了出去。
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真就像走过一扇大门，左脚踩在红地毯上，脑袋飞快地来回转动。
两侧都是走廊，对面有几扇同款造型的房门，但不远处有个缺口，从痕迹学判断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轰出来的。
不用日和使劲，结城左脚一垫，毫无阻碍地退回门内。
“没问题，外面就是个破烂走廊，一个人也没有。”结城放松下来，却满脑子问号。
这不应该啊，绫小路清隆不是说有玩家早就上来了吗？莫非我来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有危险吗？”辉夜精研苟道，还是有些不放心。
“混沌道具和超凡技能都不能使用，只要不是针对我们，有危险也可控。”结城露出‘孺子可教’的模样，大手一挥，“都出去吧，我们先在走廊里做几项测试，再慢慢往外探索。”
......
两小时后。
结城坐在倾颓的房檐边，有些呆滞地望着眼前街景。
世界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只见宽阔的街道，密密麻麻地高楼一直向地平线尽头延伸，除了过于单调，又存在大量废墟，真跟现实中的城市差不多。
不，还是有些许不同，现实中没有哪座城市只存在灰白色调，也没有哪座城市会如此庞大，这里全是三十层以上的高楼，密密麻麻，就像一片钢铁森林。
而之前那个纯白房间就在这座楼里，不用担心迷路，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自动回去。
“绑定后的专属房间，每个‘房间’面积无限大，那这片‘森林’岂不是能容纳亿万玩家？”
结城慢慢抬起了头，发现自己提出个不可能的假设，至少在他目光内没有一个人，不，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
单调、死寂，鼻子微动，能闻到空气中的灰尘，这些尘埃经过岁月的沉淀，就成了厚厚积雪的模样。
这‘雪’一直在落，结城也就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肩头已积攒了厚厚一层。
闻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灰烬。
结城没有专业工具，无法这些灰烬的构造，便将之抖落，又一次眺望死寂的城市。
乍一看挺雄伟的，毕竟几百栋高楼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视觉冲击力很强，可是大量的废墟又破坏了这种壮观。
有的高楼被拦腰斩断，有的被摁成了一地碎石，有些中间被轰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大洞，有些干脆被拧成了麻花。
那些宽阔道路上也全是大坑，俯瞰过去就像月球表面似的，更远的地方结城就看不到了，因为废墟更加密集，好些建筑只剩下地基。
一片巨大的墓地，每一座大楼都是一块墓碑，然后许久没有人来祭奠过了。
“这就是前哨站？这就是亚当梦寐以求的下一个阶段？不就是一个超大型监狱吗？”
结城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彩，只有一团团旋涡，
犹如众星拱月，中间那一团极为巨大，呈现出绚烂的紫红色光芒，正缓慢地转动着。而四周的漩涡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还全部呈现灰白色的颜色。
结城来回观察，也就只有一团还有些色彩，并且以更慢的频率转动。
那是什么玩意？
结城自从来到这前哨站就充满了迷茫，站在房顶眺望了很久，大概只能分辨出两个特点：
第一，这里曾相当繁华，否则没必要建设如此大的规模。
第二，这里曾发生过战斗，许多建筑都被打的千疮百孔，或是被拦腰截断。
结城捡起一块碎石放在掌心，以超凡级的力量用尽全力，才把它捏碎。
远超人类科技的建筑材料，能造成这种破坏，不是我能够触及的，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里曾相当繁华，然后因为一场战斗而衰落？
可不对啊，什么样的战斗会让所有人死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剩下。
别说人了，学姐她们找了这么久，连生物存在痕迹都找不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屠杀可以解释的。
仿佛被一团乱麻缠在中间，结城找不到方向，连思维也没有头绪，除开迷茫，便只剩下烦闷，有种无明业火堵在心理难以发泄。
正烦着，早坂爱从窟窿里爬出，三两下跃上屋顶。
“我向东走了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界。”
“什么模样？”
“一片纯白的空间，有点像咱们刚来的地方，但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早坂缓缓说道，以她的速度，这已经是好几个东京大小了。
“嗯，看出来了。”结城轻轻点头，收敛起烦躁的表情，自我安慰道：“起码这里足够安全，咱们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在走廊里面，大家就已经试验过。
道具、技能、特性全部无法使用，剩下的只有身体素质，但玩家之间无法进行攻击行为，更别提触发随机副本。
“这不科学啊，吴雷庵的存在证明有其他玩家，莫非是‘阵营’问题，他们不在这里？”结城挠着头，他曾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上来坐牢的。
“别急，日和同学那边说不定有结果。”
早坂往外，日和就往下，每一层都有十几个房间，但紧闭的房门都无法打开，推测跟他们来的纯白空间一样，属于玩家的专属领域。
一切都很单调，直到建筑最底层。
那里是门厅，中间耸立着一扇更为巨大的黑色大门，日和不敢触碰，先跑去其他建筑寻找类似参照物去了。
“你不下去看看？”早坂爱问道。
“交给日和，有了初步结果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情有些低落。”
“这里是挺压抑的，要我给你泡一杯咖啡吗？”
“谢谢。”
过了一会儿，咖啡的香味洋溢，鼻子终于能闻见另一种味道，结城的心情稍好了一些。
他看着女仆仔细收起袋子，连一颗粉末都不忍掉落，便知道这里难以补充物资，可不能浪费了精神食粮。
补充物资？
结城心头一动，轻声道：“早坂，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讲？”
“该说的事情刚才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你可别想知道。”早坂一脸警惕。
自爆是吧。
结城想起了刚刚到来时的秘密，轻轻摇头：“我的意思是抛开玩家身份，以‘人’的情感向我宣泄。”
都是聪明人，早坂爱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怔在原地，那宝石般的蓝色眼睛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结城看到了恐惧、遗憾与不舍，类似于穿越之初自己曾感到的情绪。
说起来，我也没好好跟父母告别，家的距离比她还远。十年时间，再借轮回游戏，那个世界是我第二个家，还没好好生活，再次被迫离开。
我怎么比早坂还悲催？？？
情绪是能够相互感染的，结城反过来有些想求安慰了，可这时候早坂爱突然咬紧牙关，抬起手，重重地用袖口抹了把脸。
“有话，但现在不能跟你讲。”
“为什么？”
“因为理智，现在的状况你必须集中精力。”女仆站到大楼边缘，指向死寂的城市：“这么多未知环绕着我们，就像一片雾海，我们要跟在你身后找到回家的路，别有心理负担，现状跟你没关系，是轮回游戏把我拖进了旋涡之中。”
一如既往的理性，结城仿佛回到红月之下，初见早坂时的印象：
这个女孩，很专业，也很靠谱。
“不好好哭一场？我的怀抱可是一直为你敞开着。”
“你当我是爱哭鬼吗？大家都在忍受，就我要脆弱一些？”早坂爱皱起眉。
结城不好搭话，心说你刚才不是已经眼中含泪了吗？
但稍微一想，觉得早坂爱应该还好，身边不仅有辉夜，还有麻衣、日和等新朋友。
“是我小看你了。”他低头道歉。
“不，你没小看我，如果是我一个人来到这个鬼地方，早就找个角落蹲起来抱头痛哭了。”早坂爱说起这么丢人的事来，脸色微红，干脆转过身去。
“你是不是答应了麻衣学姐，要带我们回去？”
“嗯。”
“那就兑现你的诺言，等彻底没有了希望，我再抱着你哭也不迟。”
声音清脆而坚定，让结城精神一振，随后又觉得不对，倒反天罡是吧，到底谁在安慰谁？
“早坂，没想到你挺会安慰人的。”
“熟能生巧，还有个笨蛋需要我安慰，这种时候我必须振作起来。”早坂爱一如既往的坚定，仿佛之前眸中的水雾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放纵。
难怪你跟四宫辉夜聊的起劲，原来是替她转移注意力啊。
结城恍然大悟，扫清心中惆怅，谈不上感动，但也十足欣慰。
谁说日常世界出来的玩家就得充满恋爱的酸臭味，不一样能心如坚钢吗？
啪啪。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仰头把咖啡全部喝光，语气急促：“早坂，你再往北搜索两小时路程，通知辉夜，让她占据制高点隐蔽，我就不信这么大个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呢？”
“我去找日和，搞清楚那扇黑色大门怎么用，她刚说旁边几栋楼也有这玩意，真要触碰，还是让我来。”
早坂并未离开，见男人急匆匆的背影消失，摊开手掌，掌心很快就沉淀出厚厚灰尘。
这里的空气颗粒指数爆表，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她也不知道这些灰尘从何而来，感觉就像什么东西燃烧后的余烬。
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她扬起修长的脖颈，天空中缓缓转动的巨大旋涡让人心慌，那玩意就像是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早坂爱将灰尘震散，慢慢捂住了脸，原地蹲下，肩膀抖动，把思念、绝望和压力统统宣泄出来。
伴随着克制到极限的呜咽声，泪水从指缝中滑下，落在地面，仿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抱歉，我还真就是个爱哭鬼。”
......
结城并不知道早坂爱这么能演，连自己都被忽悠过去，经过一番‘话疗’，他正卯足了力气攻略游戏。
未知不就是一步一步探索出来的，只要人没死，继续往前就一定能找到出路。
他三两步来到建筑底层，这里有一片宽阔的门厅，穿过旋转的玻璃门就能去往街上，而大厅中间耸立着一扇漆黑的大门。
它显得很突兀，孤零零地耸立在中间不说，连风格都跟这座城市不一样，至少以探索到的情报，城市的建筑风格与现实差不多。
椎名日和正在阅读门上细节，见到结城走来，赶紧迎了上去。
“结城先生，我四处看过了，每一栋建筑里都有一扇这种门，各种细节完全一致，不像是人造物。”
现实阅读观察入微，哪怕是同一个模子生产出来，她都能发现其中区别。
结城点点头，围着门转了几圈，发现这玩意比之前房门大不少，差不多可以容纳四五个人并肩踏入。
“要试试看吗？”日和有些跃跃欲试，在结城到来之前她可不敢触碰，万一里面跑出什么东西来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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