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走！”
铁道内的活尸暂时被拦住，但高速公路上还有更多活尸涌来，罗伯特显然停止了射击，便让活尸把全部注意力投在结城身上。
“往哪跑？”
“桥上，李诞这混蛋起码把逃生道具给我了。”结城顺着路基狂奔，一手拖着早坂爱，一手更换弹匣，却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善意。
不留条生路，自己万一跟上去怎么办？被他‘救’走的樱岛麻衣又会怎么想？
他将步枪甩到背后，拔出刀来，将拦路的活尸两刀斩断，然后顺着桥面往上跑，迅速转动脑袋，狂跳的心脏总算安稳了不少。
哪怕古堡不停刷怪，区区几个小时也不可能填满城市，桥上停满了无人的汽车，活尸三三两两的游荡在中间，暂时没有形成尸潮。
但往后看，隔离网已经被推倒，铁轨与高速公路的活尸叠加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就像食堂开饭了一般撒开脚丫子狂奔，如黑色地毯铺上桥面。
“跟紧我，别去管两旁。”
结城松开了金发少女的手，一手拿枪，一手持刀，箭步跳上一辆轿车后备箱，抬枪就射。
啪啪啪。
几米内，手枪准确爆头，结城确定早坂爱已经跟了上来，又跳到前方车顶上。
唰。
长刀斩落，留下几双小臂，车顶与地面有一米多的落差，活尸还没爬上来就被砍翻，他看了眼从两侧爬上车顶的活尸，根本不去搭理，只顾埋头向前。
跳跃，落下，斩碎头骨，身体猛地俯下，几只狰狞的手从头顶掠过，回首一刀斩断几只小腿，又像弹簧似的跃起，枪口几乎顶在了活尸的脑门上。
砰——
脑浆四溅，前路又被打开，结城纵身一跃踩上前方卡车的引擎盖，一边咬着刀往更高的车厢上爬，一边伸手把早坂爱给拉了过来。
这里是制高点，活尸一时也爬不上来，干脆围在四周，像狂热粉丝般高举双手，结城再往后看，见尸潮也跟着冲到了桥梁之上。
它们甩动双臂，以普通人奔跑的速度而来，踩着同类越过一辆辆汽车，远远看去就像上下起伏的波涛。
“拉环，往尸潮前面丢。”
结城像是有些被习惯了追杀，将两颗圆滚滚的手雷扔给早坂爱，自己拔出了缆绳枪，对准桥梁左侧的公寓楼外壁。
早坂爱面露难色，一咬牙，拉环就扔。
轰！轰！轰！
在黑色缆绳射出的同时，早坂爱扔出的手雷也爆炸了，瞬间引燃了密密麻麻的汽车，形成一道火墙。
尸潮猛地一顿，随后燃烧的活尸冲出，然后又在桥梁另一边引发了尸潮。
爆炸，燃烧，夹杂着呜咽与咆哮，构成了一副狂暴的画卷。
早坂爱呼吸急促，当先握住缆绳，这件异化道具像是自动扶梯把她往目的地送去。
结城则慢了些许，又给左侧补上几颗手雷，这才纵身一跃，握住缆绳。
他没有听从李诞的话，从桥上跳下去想办法汇合，反而利用这件道具神奇的特性，往高处攀登。
咚——
数十吨重的货车被尸潮直接掀翻，在发现猎物‘凌空飞翔’之后，活尸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它们踩过车辆，撞开护栏，冲向天空中的猎物，然后又在重力的拉扯之下狠狠摔落。
啪叽。
立交桥与公寓隔着十几米，这就像一个峡谷，摔得活尸脑浆崩裂，但后面的前仆后继，一时间跟下饺子似的壮观。
结城飘在天上，往下一看，地面已经满满铺了一层尸骸，它们像一堆摔碎的西瓜，泛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缺胳膊断腿的还在蠕动，很快又被新落下的同伴砸成肉饼。
真是地狱绘卷。
即便是结城也有些想吐，赶忙在栏杆上一摁，跳上公寓天台，接着与早坂爱并肩跑向另一边。
“脱离战斗，再远离活尸，就不会被围攻了，这里毕竟不是古堡，闪转腾挪的地方大得多。”
“然后呢？去李诞给的坐标点？”
“不去，刚才的爆炸声足够把几公里内的活尸聚集在一起，我们拥有了短时间的安全。”
“你不去救她？”
结城没有回答，只是向着对面楼顶射出绳索，在‘飞’过夜空的时候瞭望四周，果然一头活尸都看不见。
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早把活尸吸引了过去，哪怕算上红月的礼物，夜晚远比白天安全。
‘或许这才该是正常难度，新玩家只要肯动脑子，有脱离日常生活的勇气，就有机会活下去。’
他暗自思索着，第一个副本往往是身份认同，能适应游戏环境的玩家会被保留，而不是老玩家都被搞得铤而走险。
有我的因素，但也有你的因素，既然我们大家都想把游戏难度往正常值趋近，那就各凭本事吧。
利用道具，结城和早坂爱翻越了一整个小区，直到再也听不见呜咽声，这才放慢了脚步。
......
他们来到了一栋商场的楼顶，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面前的小广场，还有四周的住宅区，那些都是五六层的步梯楼，外墙斑驳老旧。
“先休息一下。”结城看了眼扶着膝盖喘气的早坂爱，从她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来。
这也是从SWAT身上缴获的信息终端，巨大的城市中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蓝色光点。
“什么时候去救她？”早坂爱第二次问道，颇有些锲而不舍。
“直线距离三公里，还在停留中，李诞应该正在拉拢她，这副本没有玩家死亡提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死活。”
“然后李诞就成了唯一依靠？也对，如果咱们死亡，樱岛麻衣也没有选择，只能乖乖听话，这既满足了友情，又符合求生本能。”早坂爱露出一丝冰冷而嘲讽的笑容，追问道：
“但我有一件事弄不明白，李诞为什么要在樱岛麻衣和你之间做出选择？难道你体现的价值还不够吗？”
“因为他不蠢，多半猜出了副本难度离谱跟我有关系，想尝试着扭转难度。至于那种忌惮我就不清楚了，估计之前的任务里有什么惨痛经历，或者有某种能力，知道我从未信任过他。”
结城抬头望向红月，他没有读心术，某些事只能靠猜。
就常理而言，一个天才新人应该拉拢才对，那种防范多半源自经历，又或者说，我的存在意义小于了威胁。
“果然跟你有关系，实话说，你的表现也够离谱的，换成我都要怀疑。”早坂爱冷哼一声，无奈的摊开手，“可惜我上你贼船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什么叫贼船，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谁不想躺平。”结城白她一眼，手扶栏杆眺望远处，压低声音：“我的问题其实不大，事已至此，就算把我大卸八块除了调回些许难度，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还有一个白天，一个长夜，基础难度已经叠加的够高，再亡羊补牢也晚了。
“所以他没有选择跟你翻脸？”早坂爱顿时皱眉，刚才结城没有按计划行动，但总得说来算是完成了掩护任务，而他们三人表现的一直恭顺，忌惮归忌惮，利用归利用。
只要他们前去汇合，又能回到原本的轨道。
“你刚才已经说过，他做出选择了。如果还要利用，就该主动过来接应我们，而非慌忙地带走樱岛麻衣，除非在他心里，咱们已经成了死人。”
“所以还是咱们演技被戳穿了，知道你早有防备，就没了耐心？”早坂爱做出最合理的设想。
“这跟你我没关系，和演技更没关系，他只是为了稳妥的活下来，要将一切资源利用到极限罢了。副本难度太大，当自身难保，哪有时间玩过家家的游戏，更别提这个人才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结城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冰冷的理智。
“而且你想过没有，樱岛麻衣的特性虽然很强，但本体太脆弱，根本起不到扭转乾坤的效果，起码保不住他。”
二十分钟的持续时间太短，自身没有多少战斗能力，在特性冷却期就成了拖油瓶。
“你的意思是说......”早坂爱湛蓝的瞳孔收缩着。
“嗯，除非他要的是特性，而不是人。”
啪啪啪。
话音刚落，掌声响起，结城和早坂爱身躯微颤，同时扭头看向天台入口处。
绯红月下，一个身穿皮衣的男人盘膝坐在上面，随夜风拂动的短发有一撮红色挑染，右手扬起，握着一把——
猩红的链锯大剑！
第四十一章 你必须死！（修改）
啪啪啪。
托马斯轻轻鼓掌，算不得热烈，却充斥着一种赞赏。
“很不错的推理，你到底是医学生还是侦探？居然真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语气有些好奇，见两个人浑身紧绷的盯着自己，便无奈的摇摇头。
“别紧张嘛，我这个人平时喜欢看悬疑小说，如果没有答案的话会睡不着觉的，你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也会让你死个明白。”他并不紧张，也没必要紧张，就像一只堵住老鼠的猫，不等回答，就兀自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要动手的？”
结城注视着他每个动作，张开干涩的嘴巴：“刚才我只是合理怀疑，但是现在确定了。”
托马斯一愣，稍稍瞪大眼睛，随后又鼓起掌来。
“精彩，原来你是故意按剧本走，在最合适的时间、地点确定危机，哦，还抱有一丝翻盘的侥幸。”
他懂了，现在四周没有活尸，红月送礼的时间也没到，真要撕破脸的话现在最合适，起码不用担心副本的敌人夹击。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让我猜猜看，一定是他向我传递消息的时候，很厉害嘛，居然从这点就怀疑我跟他关系不一般。”
刚才那瞬间，托马斯已经看出结城慌乱而不惊愕，显然是猜出自己有可能来的，却满脑子问号，不知道哪里漏出破绽。
“老玩家之间暗中交流情报很正常，我没有怀疑，你们两个的演技也堪称完美。”
“那你怎么......”托马斯张开得嘴僵住，他看到结城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肩膀，力道适中，刚好三下。
“人的肢体习惯很难隐藏，李诞只对信任的人做这个动作，有了怀疑之后，我就可以集中注意力观察让疑点变得更多。”结城垂下手，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比如你们看起来关系糟糕，却配合默契；比如罗伯特提出副本难度离谱的时候，我特意提了你的原因，或许太过突然，他的表情本能地变化；”
“再比如时间如此紧迫，他却停留在汇合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止步不前，而你也没有主动去找他。”
托马斯吸了口气，眼中的好奇和赞赏全部化作了忌惮，他本以为结城有什么观测未来之类的技能。现在看来，仅仅是无心算有心，观察力细致入微，以人类之躯，无声地接近深奥的真相。
这更可怕，仿佛天生为游戏而生，鬼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你果然有些像他。”
“他？”结城挑眉，没想到自己居然猜对了，心中闪过一个想法，语气激动起来：“原来你们是因为他而怀疑我，这未免太可笑了，你在他身上吃了亏，找我报仇？”
“可笑？一个新人把老玩家玩弄于股掌之中很可笑？另外，当时我还没加入游戏，也是听李诞说的。”托马斯站起身来，链锯剑发出呜呜声响，“不过我觉得你更可怕，所以必须要死。”
恐怖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没有一句脏话，但托马斯已经狂怒，作为一个老玩家却像傻子一样被人踩在地上，这能不怒吗？
哒。
他跳到了天台上，将地板踩出几道裂缝，随口问道：“但我还是会给你一个机会，把离开古堡的线索说出来。”
这个话题好像跟眼下没有关系，但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说了我一样得死。”
“至少会死的干脆利落一些，当然了，我觉得你根本没有线索，只是虚张声势。”
结城并没有反驳，甚至没有接话，仅仅问道：“说好了让我死的明白。”
“那你有话就问，尽量简短一点，我怕你听不到回答。”男人不想追问，因为他现在也是攻略副本，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攻略。
呜呜呜——
链锯剑切开地板，爆散出耀眼火星，托马斯迎面而来，结城仿佛更在乎求知欲。
“玩家的本我特性属于绑定技能，李诞为什么可以夺取？”
“谁告诉你的不能夺取，在满足一定条件下，特殊的道具、技能甚至是其他玩家的特性都能做到。”
“我懂了，所以李诞才要我死，让麻衣信任他，依赖他，从而满足条件？”结城瞪大眼，脸上充斥着一种兴奋：
“信任，既是他掠夺特性的条件！”
托马斯猛地停步，他没有告知任何有用的情报，却被结城推理出了真相，一时哑然失笑，扭动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哈哈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但我——”
砰！！
楼顶一阵摇晃，呼啸的链锯比话语更先到达。
“最讨厌聪明人！”
地板被切割，护栏干脆像纸片一样断成两截，商场屋顶瞬间缺了一角。
石块飞溅，又被链锯撕成粉末，托马斯微微眯着眼，抬脚一挑。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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