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叶山隼人轻声说道,平和的声音缓解了户部翔内心担忧自己可能被排斥而失去容身之处的惶恐。
在这个国家,被群体所排斥是一件极度恐怖的事情,甚至比死亡还要可怕,那代表着你这个人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尽管你的各项证件都表明自己还活着,但已经是社会事实上的死亡,而不是单纯的概念。
“户冢同学先不论,雪之下同学可是侍奉部的一员,是英雄的同伴,那就一定不会出事,我能理解你的担忧,但真的没有必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担忧也是正确的,但你太小看雪之下同学了。”
“向雪之下同学道个歉吧,她会明白的。”
“好!对、对不起!我说错了!”
叶山放下了自己的手掌,户部翔也从惊慌中挣脱出来,连忙向雪之下鞠躬低头以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叶山这番操作可谓是情商拉满,不仅几句话就将户部翔“看不懂气氛就说话”的错误直接从概念上转变成了“对于雪之下雪乃和户冢彩加安危担忧而失言”,更是在情理上给了雪之下雪乃一个台阶,而她甚至还不得不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因为雪之下雪乃最看重的就是“正确”,而户部翔说错话之后立刻就选择了道歉,甚至犯错原因已经变成了担忧她和同学的安危才失言,那这个做法与原因无论是从道义还是情理上都无疑已经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其他人也不可能再就这件事情说什么。
而叶山也清楚雪之下不可能会接受类似道德绑架的方法,所以他的话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原谅”二字,而是转换成了“明白”,真正的意思也就是完全把是否接受户部翔道歉的决定权交给了雪之下,以表示不会有丝毫强迫与干预。
但雪之下即使想要拒绝也做不到,因为她的信念就是“正确”,面对现在一切因素都是“正确”的户部翔道歉时,如果选择了拒绝,那她就是在违背自己坚信的事物,她的“正确”无疑就会成为“错误”,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会从“公理”成为“私人恩怨”,她过往曾经坚信的一切都会在现在成为扎到自己身上的回旋镖,进而反过来摧毁自己的信念。
叶山隼人可以说完全摸透了雪之下雪乃,他很清楚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因此这件事现在不管怎么发展下去,最后也一定会以相安无事的结果平息,被挑起的矛盾也会随之归零。
虽然光幕播放至今以来,现在全世界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总武高的侍奉部是一个全员个个身怀绝技的社团,但身为同一个学校的叶山隼人更加清楚,这个社团里的部员们在社交技能这一方面上是多么令人感到残念。
毫不夸张的说,智商不论,在情商这一方面上,现在的叶山一个人就起码可以顶得上十个侍奉部相加,他们的社交能力之弱就是这么离谱。
面对户部翔的道歉,雪之下雪乃没有回应,她这一刻直接与站在户部翔身后的叶山隼人相互对视,目光深处淬炼着针一样锋锐的事物。
而叶山隼人也毫不畏惧的与她相互对视,面对那刀锋般的冷冽目光没有丝毫避让,不闪不避地看着对方那双藏青色的眼睛。
随着双方的对视,侍奉部内的气氛仿佛正在渐渐凝固,低头鞠躬的户部翔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滴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很好。”
雪之下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远比往常不知道深邃多少倍的冷感。
她目视着叶山隼人,嘴角勾勒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明明像是在笑,可距离她最近的由比滨甚至能够从这抹弧度上感受到类似“憎恶”的气息。
“小、小雪?”
“看来你终于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变得敢于做出选择了,挺好的~”
由比滨战战兢兢地开口,雪之下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山,嘴角的弧度在这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和她的声音一样冰冷。
“最起码——终于不再是什么都不敢选择的懦夫了,隼——人——君。”
“……”
面对这句诘问,叶山沉默不语,眼神倁深处的光在那短暂的时刻里黯淡了一瞬,但依旧没有一丝退缩。
“哼~”
看着这样的他,雪之下冷哼了一声,将视线转回自己面前的光幕。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对于户部翔的道歉,雪之下选择了默认。
“呼~那个……隼人?”
户部翔如蒙大赦般地长吁了一口气,直起腰后看到叶山不知为何变得黯然下来的表情,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你还好吗?”
“……放心,我没事。”
叶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唉……”
一旁的平冢静看着几人之间一系列的互动,摇摇头抽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对于叶山隼人与雪之下雪乃的过去,因为后者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妹控姐姐的关系,她其实知道一些,但正因为知道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站在个人角度上很难说是错的,但在情理上却未必如此,所以外人往往也很难评价,而只是一个侍奉部的心理问题就让现在的平冢静感到头疼欲裂和力不从心,她实在不想再插手一些过往历史遗留下来的破事。
年轻人的事,还是让年轻人自己来解决吧,她一边想着一边点燃了手上的防风打火机,向自己叼起的香烟移动。
咔哒——
“唔!烫!”
正当平冢静即将点燃香烟的时候,时候突然传来了门被拉开的声音,她措不及防下直接将火怼到了自己的嘴唇上,当即痛叫着将打火机甩开。
“嘶——谁呀!不知道开门的时候记得要先敲门吗!而且我之前说了,这里现在不能——”
她立刻骂骂咧咧地转身望去,因为光幕播放的关系,侍奉部这里现在在外人眼中简直成为了一个类似大红电影的拍摄场地,无数学生都想要来这里“朝圣”,逼得平冢静之前不得不直接用校内广播进行通知:只要现在哪个学生敢不经允许就进来的话,这学期的学分就直接扣光!
可现在不仅有人未经允许而未敲门就直接进入,更是差点害她烫到了自己的嘴巴,平冢静当即决定发挥师德狠狠整治一下对方,让对方明白师威如山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她转头看清楚进入这里的那个人模样时,她嘴角叼着的香烟无声从张开的嘴巴掉落,眼神变得一片呆滞。
“平冢老师?你怎么——”
她旁边正好站着在看到事了后就重新转头看向自己光幕的三浦优美子,三浦的余光瞥到了平冢静的表情后,同样下意识转头向身后看去。
而在看到那个令平冢静露出这副表情的人之后,三浦接下来所有要说出的话同样在喉咙中被完全扼制,并且表情同样变得一片呆然。
而正对着门边方向还没有转过头来的雪之下与由比滨,她们两个人的表情更是直接在这一刻凝固,眼睛大睁,瞳孔收缩——像是见了鬼一般。
那个进来的人像是没有看到她们的反应,一步一步地向室内走来,轻缓的脚步声逐渐响起,从身体像泥塑木雕般僵硬矗立的叶山隼人与户部翔旁边走过,接着在两人如见鬼神的目光中继续向着前方的几人走去。
“嗯?”
原本不想插入身后光听起来就很麻烦的一系列人际矛盾,让自己装作没听到的比企谷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以及平冢静她们完全消失的话语声,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和坐在材木座另一边的海老名在转头时正好对视了一眼,在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后,怀着同样的疑惑向后看去。
接着,两人的身体同时僵硬了下来,并且眼神也一同凝固。
“可恶!第三号居然已经——干嘛?八幡?”
只有材木座一个人正因为光幕上的焦虑情势而感到着急时,突然感觉到有人的手在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当即奇怪地转头望去,看见的是比企谷像面具般凝滞下来的侧脸。
“喂!你干嘛——”
而不等材木座反应过来,不发一言的比企谷伸手按住他的脸,直接推着材木座的脸向他身后看去,差点让材木座的脖子就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可材木座还没痛叫起来时,映入眼中的那个身影让他抱怨的话完全吞进了肚子中,并且眼神也和这个部室里的其余所有人一样,在一瞬间彻底凝固。
原本在这个部室中的所有人在这时眼神一致的凝滞,表情呆滞,并且视线一同聚焦在那个正站在转头的材木座三人身后的身影,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个音节。
这似乎很奇怪,在如今这个许多人的三观都被光幕重塑的世界中,很难想象有谁还能够令光幕主角和重要配角的侍奉部一行人如此愕然,甚至震惊得失声?
但只要是见到此时出现在这个部室内的那个人,没有任何人会对他们现在的表现感到疑惑,并且也会一同陷入失声与呆滞之中。
被推着半边脸的材木座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个人,眼神呆滞得无法形容。
这个人的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与同色的黑裤,衣肩上还残留着几朵还未融化的雪花,像是刚从漫天的风雪中走进温暖的室内。
对方像是没有看到除自己以外,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那如见真鬼般的表情与眼神,眼神怀念地在这个部室里扫视着,明亮的阳光从窗外射入,却诡异地照不亮他那通透的白发。
材木座认得这个人——倒不如说,此刻世界上不认识这个人的人类,是不存在的。
而这也是此刻侍奉部里所有人如此一致表现的原因所在,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现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他的名字,叫做:
——材木座义辉。
【材木座静静地站在这座没开灯而显得一片漆黑的教室里,他一语不发地站着,眼神里有着无法言说的怀念与惆怅。】
【这间教室无疑非常老旧,堆叠在一起的桌椅甚至都结起了蜘蛛网,教室的中心,只有一张桌子与两张椅子摆放着,应该是有人来过后却忘了收起。】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唯独这里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侍奉部。】
【在这里,他曾经度过了自己人生中可能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
【他转头看向因长久没有擦拭而布满尘埃的窗户,看着外面那漆黑的天空与呼啸的暴雪,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你在这里的,对吗?”】
“材木座义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无声的侍奉部里,但所有人都无法说出话来,因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他已经彻底剥夺了全部人的思考能力。
【材木座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老旧教室,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
【“你就不能出来见我一下吗?毕竟……”】
【“现在,已经是最后了。”】
46.跨越遥远的时空(4K)
美图镇楼.jpg
惊愕、震惊、呆滞、惊悚……
此时此刻,人类历史上所有用于表示情绪剧烈起伏的词语都完全套用不到现在处于这间部室里的人身上,所有人的情绪就像是被各种口味的汤料疯狂混合而又沸腾的火锅汤底,那个中滋味复杂激烈得难以形容。
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当今世界上不会有哪怕一个人不认识,单论名气,他冠绝人类有历史以来的所有明星与名人,全球无人不晓得他的名字,川建国,拜振华,布鲁斯李,Jackie陈,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论流量,全球如今在流量界占据半壁江山的偶像无一人能够媲美他哪怕十分之一。
“材木座义辉”,与“高坂京介”一同并列,“守护人类的两张护盾之一”,“守护大家笑容的英雄”,“假面骑士空我”,“决不失约的超人”,“超古代种族古朗基的宿敌”——这些是人们冠予他的称号。
他是当代所有年轻人崇拜的英雄,人文导师,成长道路上永远矗立的一座丰碑,甚至将来可以肯定是会记载入全球各个国家历史教科书的人物,并且在数个世纪过后,“材木座义辉”这个名字会在史无前例的名气加成下成为跟如今各个神话中的英雄人物比拟的象征,堪比拔出石中剑的亚瑟王,通过十二项试炼的赫拉克勒斯,横扫各路妖魔而战无不胜的齐天大圣,在属于未来的神话故事中也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甚至在一部分极端狂热粉丝眼中,他已经成为了活生生出现在世人眼中的神话,而他们正在见证这个神话从开始逐渐走向结束的过程,就跟那些见证着耶稣降生后一路显圣,建立宗教的信徒一样,传说早已出现,全球所有人都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英雄传说的见证者。
这并不夸张,因为现在世界上真的已经冒出了许多个叫做“材木座教”的奇葩玩意,而他们的教旨就是“材木座义辉”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教典故事就是他一次次与古朗基的战斗,因为过于真实具有可信度,并且就发生在眼前的关系,这个新生宗教的信徒数量甚至还不算少。
并且其中大部分信徒都是直接从类似基督教这种本就信神的宗教里弃教投奔过来的,毕竟记载在书本上的箴言说服力终究比不过就在眼前发生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不可思议现象。
但传说之所以只是传说,就是因为传说中的主角从来都不会真实的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他们只应该传颂于众人的口口相传,出现于那些傠镌刻在石壁上的壁画,存活于古老的碑文中。
同样的,这个人现在也应该只存在于光幕,存在于故事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
可现在,这个故事中的英雄主角却出现在了现实里,并且就站在他们的眼前。
叶山隼人很想告诉自己,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但此刻部室里所有和他反应一样的人都在告诉叶山一个现实,这不是梦。
这个他们原本都以为是未来,或是幻象的男人真的出现了,就在他们的眼前,活生生且真实不虚。
巨大的错乱感从心中涌出,叶山一时间甚至分不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要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他能够出现在这里?
无数的疑问与震撼在内心之中盘桓,但嘴巴开阖却说不出哪怕任何一句话,往日那张饱经磨练的嘴巴再也吐不出任何一个经过无数人验证过高超优美的辞藻,社交技能点满的叶山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甚至都无法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而在他向着自己等人走来的时候,叶山不由自主地拉住旁边同样呆若木鸡的户部翔,将他向着一旁拉开让出一条通道,以免阻挡对方的路,或者说是不敢触碰到对方。
平冢静也亦然,往日大大咧咧的她面对这个超脱于“故事”与光幕而真实出现在眼前,自己在未来最感到自豪的学生时,同样说不出哪怕一句话,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从自己眼前不到一只手长度距离走过的“材木座义辉”,目光中没有丝毫恩师见到最骄傲学生的欣慰与喜悦,只有不可思议与……满满的惊悚。
他当然认识对方,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材木座义辉,是自己的学生,并且是从事教学生涯以来最令自己感到自豪的学生,但……
平冢静的眼珠艰难地向着他前进的方向,看着坐在部室最前方的那三个身影,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个穿着棕褐色风衣的身影,优美的喉头耸动了一下,将要发出的惊呼混合着唾沫咽下。
但——她现在那个真正叫做材木座的学生就坐在那里啊!
那出现在这里的这个人是谁?
所有人集体产生的幻觉?抑或是科学无法解释的鬼魂?无论是哪一种解释,都令平冢静无法自然的说出对方的名字。
而在场的所有人里,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情绪起伏能够比得上材木座。
他维持着被推脸的姿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目光呆滞得无法形容,像是一个已经在医院卧床多年的痴呆患者。
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自己,但又不是他。
他们一同享有着“材木座义辉”这个名字,不过一个是现在,另一个却是未来,如果用旅途来比喻,现在的材木座就只是一个还没有启程的菜鸟,而面前这个男人则是已经冒险多年,即将走到旅途最后尽头的旅者。
而对方也是他的憧憬,是材木座所视为目标的背影,因为他真正的实现了自己所有的梦想,是自己小时候曾经所希冀的,创造出了以自己名字为名的英雄故事的存在。
可是现在,这个人却真的出现了,不是在光幕,不是在“故事”中,就在自己的眼前。
原本绝对不可能相遇的“过去”与“未来”,在“现在”产生了交汇。
对方的目光扫视着,却像看不到这里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而距离最近的材木座三人看得很清楚,他的双眼深处荡漾着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怀念与惆怅。
“……其实你在这里的,对吗?”
“!”
“材木座义辉”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轻柔的声音将几乎所有人从原本的呆滞中惊醒,并立刻做出了反应。
雪之下搂着还未完全挣脱震惊情绪的由比滨站起,迅速后撤到平冢静和三浦优美子的身边,而海老名与比企谷则是一人叉住依旧呆滞的材木座一边肩膀,拉着他后撤到窗户边。
整个部室的中心一下子就空了下来,所有人各自靠在教室墙壁边,纷纷紧张地看着站在教室正中心的“材木座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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