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物语不可能是骑士战争 第288章

12.信念·传承·变迁（5K)

　　【随着手指扣下手机左侧面的“扳机”，由炽热的白色之光所凝聚而成的子弹从枪口之中射出，并且一连射出了三发。】

　　【射出的激光在空气中炸出白色的电流，三发光束子弹接连命中白色的铁桌，整张桌子瞬间炸裂开来，残余的部分被火焰点燃。】

　　【“确实，能通话又能够当作手枪使用，这台手机我很满意。”】

　　【在海老名姬菜呆滞的眼神中，高坂京介表情淡定地收回刚刚射出子弹的“手枪”，把它掰折回原本的手机后轻轻盖上，机盖的碰撞声也将海老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震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桌子！！！”】

　　【海老名双手猛然抱头，女性特有的高音式尖锐悲鸣在整间研究室里回响，久久不绝于耳。她看着远处地面上四分五裂的那张铁桌，脸上的表情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高坂君！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呀！武器试验场在隔壁好吧！？”】

　　【海老名蹲下，用颤抖的手指捡起几块飞溅到脚边的铁桌碎片，在回想了一下那张用特殊合金钢材铸造的铁桌价格后，无与伦比的心痛令她眼前一黑。】

　　【经费向来是研究员们的不世之敌，所有研究员们为了多挤出哪怕一点经费，几乎是节省得精打细算到堪称病态的程度，因此个个都是标准的守财奴。这点就连海老名这种级别的天才科学家也一样，倒不如说是更加严重。】

　　【她当即恶狠狠地回头看向一脸若无其事将手机放回箱子里的高坂，双眼含泪地控诉道：】

　　【“这可都是钱呐！都是我的钱呐！而且还是高坂君你卖身之后换来给我的钱呐！你怎么能够忍心下这种毒手！”】

　　【“而且为了开发斯莱布尼尔和之前用来对付第三十五号的神经断裂导弹，研究所这个月的经费已经是彻底的赤字状态了！你知道这张桌子一共多少钱吗！？呜呜~人家又要吃泡面了！”】

　　【“高坂君，你给我赔钱！！！”】

　　【“……海老名小姐，这里是日本，不是美国，一张桌子再贵也不会像那里一样买一辆人力推车花四万美元的价格。”】

　　【高坂的眼角在听到海老名的话之后狠狠抽了抽，略显无语地说道。】

　　【“不过你这次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说谎，斯莱普尼尔和之前那批导弹的开发确实已经基本耗空了警视厅批示下来的经费，剩下的那一点钱还被你偷偷拿去买了高级化妆品，这账目还是我让五更想办法给你补上的。”】

　　【“呃……”】

　　【“——但是。”】

　　【海老名泪汪汪的表情顿时一僵，而高坂的话锋也在此时陡然一转，平静的语气在这时却透出锋锐如刀的凌厉。】

　　【“警视厅的经费虽然耗光了……可不代表另一份经费也花光了，对吧？”】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海老名脸上的表情开始缓缓消失，眼镜被一片诡异的白色反光所笼罩。】

　　【“哎~你这说法可真有趣啊，高坂君，你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说——。”】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海老名小姐。”】

　　【高坂打断了海老名的话，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语气低沉。】

　　【“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保证，其它的我管不了，但是在我死后，你必须把G1本体和与其相关的研究资料彻底销毁，绝对不能够有任何一点留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不是现在的人类能够染指的东西。”】

　　【“我是个以保护市民为己任的警察，也是一个守护人类的战士……但我从来都不会去相信人性，这样的教训和错误有一次就够了。”】

　　【“人性中存在着太多的弱点，尤其是追逐权力与力量这方面，他们往往会不择手段，却根本不会去衡量自己到底具不具备这个能力。”】

　　【高坂伸出手指敲打着面前装着那台手机的箱子，食指一次次地点击着箱子上烙印的那个LOGO，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海老名。】

　　【“过于强大的力量能够激起人们的贪念，G1系统便具备这样的价值，可他们却没有想过，当他们得到G1这个宝箱时，开启后放出的或许并非是权势与力俅量，而是能够毁灭整个世界的魔鬼。”】

　　【“而我要确保在我离世之后，这件封锁着魔鬼的潘多拉魔盒会与我一起被埋葬，不会再出现于这个世界上……这是我能够为这个世界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高坂君，你这些话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海老名沉默了一会，然后伸手推了推眼镜说道，脸上重新挂上了过往那种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的意思难道是在说，我会在明知道G1系统具备怎样危险性的情况下，继续让除了你之外的人使用吗？”】

　　【“这一点，我相信海老名小姐你不会，但是——我不相信你背后的势力。”】

　　【凝视着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箱子，高坂声音古井无波，带着动穿人性的睿智与冷静。】

　　【“海老名小姐，我早就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憧憬着成为正义英雄的孩子了，现在的我很清楚，世界的运转并不是单纯的非黑即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理由，所以在对抗古朗基这个大立场一致的情况下，有些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去过问。”】

　　【“可这并不代表我是没有底线的纵容。”】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默默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将自己右手带着的黑手套拽下，露出手掌与五指。】

　　【下一秒，这只属于人类的手掌便极速的扭曲，黑色的肌肤取代了古铜色皮肤，五根手指被弧线锐利的套甲分三层覆盖，正好对应着手指的三节，而一截锐利的镰刀状骨刃穿破手臂侧的风衣，尽情展现着自己凶戾的模样。】

　　【“！”】

　　【第一次以肉眼目睹人体产生这样的变化，即使心态镇定如海老名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镜片后的双眼虹膜像放大镜的焦点般大幅度收缩。】

　　【“古朗基，这一个种族从苏醒开始就一直在制造出血案与痛苦，它们是人类无可置疑的敌人，这个世界没有属于这些怪物的容身之处。”】

　　【高坂举起自己异化的手臂遮蔽半边脸，没被遮挡的左眼透过臂刃的刀锋看向海老名，眼神里却闪烁着远比刀锋更加冷冽的锋芒。】

　　【“我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牺牲，终于快要将这些怪物赶尽杀绝，属于这一种族存在的证明就应该随着第零号在未来的死亡一起被埋葬入黑暗中，我绝不允许有人去窥探它们有可能遗留下来的任何事物。”】

　　【“只要有人怀抱着这一想法，那不管是谁，即使对方是人类，我也会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枪口对准那个人的心脏后扣下扳机，用子弹将那份野心埋葬——无论这个人是谁我都不会有丝毫怜悯。”】

　　【“即使是要背负上杀戮人类的罪恶，我也一定会动手夺去对方的性命……这就是我的决心。”】

　　【“……”】

　　【这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丝毫的质疑，感受着高坂这句话里远比语言更加坚韧的决心，海老名只能沉默以对。】

　　【“海老名小姐，虽然不知道究竟算不算是朋友，但我们也算是认识好几年的熟人了，所以我不想客套些什么，有些话就直接在这里直言不讳。”】

　　【手掌在言谈间恢复回原本的模样，高坂将那只手套戴回去，一边戴一边默默地看向海老名，眼神里跳荡着复杂的色彩。】

　　【“其实从以前开始，我就知道海老名小姐你并不简单，尤其是在你开发出了G0这件专门用以对付古朗基的武装之后，我就清楚你一定隐藏着很多的秘密，虽然我对科学的了解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我并不是傻子。”】

　　【“这件装备是如今国内根本就不可能开发出来的武器，光是一块用以驱动能源的芯片，所具有的科技含量便已经超出如今日本最尖端的半导体技术……可拥有这种科学技术的海老名小姐你却愿意屈尊降贵来到警视厅当一个小小的科学顾问与研发主任？我可不认为你真的只是因为令尊的关系那么简单。”】

　　【“虽然这样说很有抹黑自己供职政府的意思，但我很清楚，光是一项经费问题就能够让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有志向的研究员远离这里，批下来的经费在层层盘剥之后能够到你手中的估计也就是只有原本一层左右，因此除了想要混日子的老油条之外，没有科学家会想要来到这里，我也不认为海老名小姐你是那种人。”】

　　【“像你这样顶级的科学家，真正应该去的从来都不会是警视厅的附属科研机构，而是国际上在这个领域都享有盛名的科技巨头才对，对于有能力的人才来说，在这种地方经费从来都不是问题……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高坂的手抚摸着自己面前的箱子，手掌在箱子上的LOGO来回抚去。】

　　【“Smart Brain。”】

　　【他轻声吐出了这个名字，这个LOGO所代表的公司名称。】

　　【"我知道这个公司，这家公司是最近几年在国际上展露头角的新锐科技公司，但虽然是新锐，可这家公司在科学领域里所具有的成就足以让许多老牌的科技巨头都不敢小觑，他们拥有着来历不明的极雄厚资金，公司的分部遍及全球，而且不止是科技研发那么简单，他们涉及的领域遍及方方面面，航天、能源、医疗、教育、金融、房地产……几乎每一个能够叫得上名字且能赚钱的领域都有他们的触手在内。"】

　　【“同样的……这些方面里也包括『军事』这一领域。”】

　　【他的手掌缓缓握紧，紧扣着箱子的侧面，恐怖的力量让箱体都在咯咯作响，眼神里有着晦暗如乌云的色彩流过。】

　　【“这家公司在军火界里也尤其有名，有着『死亡军火商』的别名，他们所发明的武器近些年在世界上很多爆发战争的地区都经常出现，质量非常的过硬和高超，甚至都已经成为许多政权武器业务的官方供货商，抢占了许多老牌军火商原本的营业额，因此曾经还导致过许多针对这家公司的诉讼，乃至暗杀发生，但最后都以不了了之的结果平息下来。”】

　　【“不仅如此，事后那些曾经向Smart Brain提出过诉讼的家族或者势力都纷纷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意外，掌权人莫名暴死不过是司空见惯，有的甚至整个家族都从世界上凭空蒸发殆尽，现在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虽然历史上许多新进科技巨头或财阀在崛起时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是基本找不到一个能够与这家公司所匹敌的巨量案例，就连国际刑警也针对过这家公司展开多次行动，可即使折损了许多人手也一无所获，他们的公关和证据销毁做得实在是太完美，把所有的嫌疑和责任洗刷得一干二净。”】

　　【“这家公司如今的体量之大，简直就是一个有实无名的国家，甚至就连国际上的许多政权都不敢与这家公司交恶，因为这家公司拿捏着许多国家的军事领域，还有些小国的领导人更替选举都要争取他们的同意和支持，否则就是另一支装备精良的反抗军在领导上任的第二天凭空冒出。”】

　　【“简而言之，这家公司如今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军工复合体，甚至就算在军工复合体里也绝对是排行最前列的那种，而他们在武器方面的科研能力，现在也绝对位于人类文明的最前沿。”】

　　【“虽然我不清楚这其中具体的细节和理由，但起码我知道一件事情——武器这种东西是需要经过测试的，尤其是类似这种人体外骨骼装甲的武器，更是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进行检测……而世界上如今有什么地方会比一个怪物频出的城市更适合用来当作试验场呢？甚至都无需掩饰。”】

　　【说到这里，高坂的目光和海老名相互碰撞，言下之意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

　　【“……虽然我并没有要隐瞒到最后的意思，但没想到高坂君你居然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怀疑我了。”】

　　【海老名推了推眼镜，语调平静。高坂对此摇了摇头，点着那个LOGO轻声说道】

　　【“之前只是怀疑，但直到现在我才彻底确认了这份猜想。”】

　　【“所以呢？高坂君你打算怎么做？把开发军火的邪恶科学家逮捕入狱？还是以间谍罪的名义直接当场击毙？”】

　　【“……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吧？海老名小姐。”】

　　【“嗯哼~”】

　　【海老名轻哼了一声，但高坂已经听出了她的意思。嘴角有着一抹微弱的弧度一闪即逝，然后他握住箱子的把手将其拎起，转身离去。】

　　【看着高坂离去的背影，海老名有些惊讶于他所做出的选择，好奇地询问道。】

　　【“你明明已经推测出了一切，却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承诺？明明知道如果放任我的话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吗？”】

　　【“还是说，就因为我是高坂君你的朋友？”】

　　【她的询问让高坂迈动的脚步停止，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轻声说道。】

　　【“或许也有这个因素吧……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楚自己死期将至的关系，我现在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不同于以前的看法。”】

　　【“比如说，一代人有一代人该去做的任务，而属于我这代人的使命，就是将那些危害人类的古朗基埋葬在黑暗中，这是我该做的事情，也是必须要由我来完成的事情，不能留给下一代。”】

　　【“上一代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不给下一代留下麻烦。而下一代，也有他们必须自己去完成的使命。所以我只需要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便足以……我相信下一代的人，也能够完成属于他们的任务。”】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传承了。”】

　　【高坂举起自己的右手，时空在这一刻快速倒退，曾经弥漫在这只手上的鲜血再度浮现于眼中，他轻轻地闭上了双眸。】

　　【现在的我似乎，明白你当初的想法了……】

　　【老爹。】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高坂放下自己的手，转头看向海老名，突然笑了起来。】

　　【“我相信那个笨蛋，所以我也愿意相信那个笨蛋所相信的人——能够被他所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是给人类带来灾难的人。”】

　　【“这就是我的理由，海老名小姐。”】

　　【高坂京介走了，走得很平静，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只留下海老名一个人呆在这间研究室里。】

　　【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张桌子，脑中一直回想着高坂刚才离去时所说的话，镜片后的双眸在这时显得迷离若梦。】

　　【“被他信任的人，绝对不会是给人类带来灾难的人……吗？”】

　　【“呵~”】

　　【海老名突然笑了，双手紧握着椅子的把手，身体微微颤动起来。笑完之后的她抬起头，转身看向身后属于自己的办公桌。】

　　【“你说得很对，可你忘了一件事啊，高坂君——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是会变的。”】

　　【桌子上，除了材木座与海老名在高中“交往”时那段时间所拍下的一张合照外，还有一张照片被封在相框里，那是属于麻省理工同一个学院的学生合照。】

　　【看着那张合照，海老名的眼眸微微低垂，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在这时莫名的忧虑与晦暗。】

　　【世界上能够永远保持不变的终究只是少数人，因为时间是世界上最强的力量，它的冲刷能够将记忆里绝大多数的人变得面目全非，直到再也认不出来为止。】

　　【高坂说得很对，海老名确实有着很多秘密隐藏在心中，但即使是他刚才所披露出的事情，也不过是深埋在她内心中秘密的一部分。像是一座露出海平面的一角冰山，下方是更加黑暗而不堪的真相与过往，也绝对不应该被人知晓。】

　　【“不是谁都是一直不变的……好人也是有可能会变成无恶不作的坏人，甚至是彻底丧失人性的恶魔。”】

　　【即使——那个人是曾经自己最亲近的爱人，抑或者挚友。】

　　【海老名捂着自己的上半张脸，脸上的弧度缓缓消失，变得复杂而苦涩。】

　　【“人总是会变的……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义辉。”】

13.错乱的因果（6K)

　　千叶县，县立千叶弁展高等学校，保健室。

　　“……”

　　看着光幕上留下这一席话之后便转身离去的“高坂京介”，高坂京介本人的表情非常复杂。

　　他一直以为这个“故事”的主基调就是人类与古朗基的抗战，用专业术语来解释，那就是一个王道英雄故事，身为故事中心的主角团一行人与扮演反派的古朗基们誓死抗争，并在最后击败如今看来已经是最终BOSS无疑的第零号，然后夺回过往的和平安乐。

　　但现在的高坂才恍然惊醒，就算表现形式再怎么像是“故事”，光幕里所播放的景象也是确凿无疑的现实，是能够肯定的未来，也就是真实世界所发生的事情。

　　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这种极端的善恶二元化终究也只是一种最理想的状况。因为在真实的世界之中，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和过往，像“高坂京介”与“材木座义辉”这种不为己而利人的纯粹善者与其他人相比起来，反倒具有一种超脱现实的不真实感，更像是真的只会出现在书本画籍中的英雄人物。

　　曾经以为只是扮演类似给主角团提供帮助，类似后援角色定位的“海老名姬菜”真实身份竟然是一个率属于军工复合体的科学家，所开发的武器更是货真价实有可能会在未来投放到某个战场的军火，就连为警视厅提供帮助也不过是为了收集武器的实验数据。这个被揭露出来的真相打破了高坂过往对于这个人物的印象，也让他更加明白，这不是只会展现出“真善美”的虚假故事，而是也包含着一般被避讳提及的“假丑恶”等现象的真实现实。

　　原来在未来人类与古朗基抗争这个大背景之下，其实人类的内部也隐藏许多的暗流汹涌，利益与人性，乃至立场都交织在一起，让事情的走向显得越发扑朔迷离，已经没有人能够看出未来到底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但是……看着那个在黑影的通道中逐渐消失隐没的瘦削背影，高坂京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内心百味杂陈。

　　“说什么‘我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憧憬着正义英雄的孩子了’……想不到你原来也会自欺欺人啊，未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