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静静地看了持枪对准自己的高坂几秒,杉田守道并没有为他这一行为而感到愤怒,也没有因为枪口对准自己而感到惊恐,反而嘴角的微笑弧度温柔地向上拉起,略带老态的国字脸露出了一个充满欣慰和释怀的笑容。
“不愧是高坂前辈的儿子啊~小大介。”
“……!”
当听到那个世界上只有两人知道的昵称时,高坂心中最后的一丝不信任和怀疑终于被打散,左轮枪口在手臂剧烈的颤抖中垂落下来。
他怔怔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和那个熟悉的人,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后,高坂的嘴巴开阖了两下,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和已经失去又再度重逢的人来说,应该要说什么呢?在那座墓碑之前,话已经说尽了,就连眼泪也早就在多年前流光了,现在还剩下什么?
“京介,已经够了。”
高坂无法说话,杉田守道则替他做出了选择,那个欣慰的笑容这一刻从脸庞上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有难掩的愧疚和苦涩。
“其实我原本就觉得你整个人在使用那个G1装置之后就变得不太对劲了,但我实在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在最后就停下来吧。”
“!”
被一口戳破了心中最大的秘密,高坂注视着杉田守道的目光剧烈晃颤起来,但眼中的情绪最后还是归于了冷静。
“你,为什么……?”
“杉田警官,真的是您吗!???”
从最初的惶恐中回过神来,五更琉璃难以克制地走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职场前辈,她的眼中有着微弱的泪光在闪烁,就连声音都开始变得哽咽起来。
“您,怎么会?这——”
“听我说,京介。”
杉田守道打断了自己后辈的倾述,他目视着高坂复杂的眼神,语气苦涩地说道:
“你不能够再战斗下去了,我希望你至少最后能……从那之后,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包括你父——”
话尾的余音还残留在空气之中,但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世界上,留下的是如梦一般令人难以释怀的触感。
“杉田警官!”
五更琉璃不可置信地走上前,但曾在站在原地的杉田守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地板上那一滩留下的血迹,全部都已经不见踪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在做梦吗?高坂先生???”
她无措地转过头去,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高坂,祈求地说道。
“刚才的衫田警官,难道是……”
五更琉璃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因为那一句话虽然很贴合刚才的景象,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非常不好。
因为这一场面很符合一个词语,俗称“闹鬼”。
嘀嘀嘀——
“唉?珠希?”
而高坂还没来得及回话,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就打断了五更琉璃的询问,她从警裙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姓名后忍不住稍微睁大眼睛。
因为那正是自己妹妹的来电,五更家除了她这个大女儿之外还有着两个小女儿,其中的幺女正是如今给她电话的五更珠希。
可是这个妹妹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从来不会在五更琉璃的工作时间打电话给她……除非家里出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想到这一点的她连忙接通电话,放到耳边略带不安地开口:
“喂,珠希吗?是不是家里有什么——”
五更琉璃的话突然卡壳了,她将手机放在耳畔,眼神却猛然变得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呆然。
“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高坂看到她的表情,内心中陡然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珠希说,刚才……她在家里看到了爷爷。”
小女警呆呆地说道,原本明亮的双眼变得一片混乱,迷迷糊糊地回答了高坂的问题。
“爷爷?你们的爷爷难道在这个时间去看望你们了吗?”
瞥了眼窗外的景象,高坂觉得她们的爷爷或许是因为如今的局势而担心孙女们的安全,所以特意跑去探望她们。
“不是的!高坂先生……”
可面对他探寻的视线,五更琉璃现在却表现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让高坂的眼角狠狠抽搐起来。
“我们的爷爷……在珠希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在五更琉璃说出这句话之后升格到了顶峰,这一刻高坂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感觉胸膛中的心脏搏动如鼓槌。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一样,这一刻换做高坂的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静音模式下的手机震动响彻在寂静的室内,有种恐怖片中恶鬼出笼前的既视感。
无言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高坂佳乃”这一来电姓名,高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喂,是老妈吗?”
“京介!刚才、刚才我在家里见到了你爸爸——”
接下来的话,高坂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头脑这一刻像是被木槌轰撞的古钟,震得脑白质都在抖动。
那些曾经的记忆这一刻鲜明浮现,他垂下了眼皮,遮住酌满了难以言说情感的双眼。
老爹……
已经不用怀疑了,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闹鬼事件。
而且这个范围,恐怕是……一边接听着电话,高坂一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细密的冷汗在这一刻从额角流过脸庞。
尽管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确实是出大事了,很大很大的事情。
——大到“所有人”都无法从中逃脱。
……
这是一片漆黑的世界,但在绝望的黑色调之中,却有着无数的光芒在闪动。
有人待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光芒是一面面的镜子,尽管这片空间没有丝毫的外置光源存在,可镜面仍旧反射着无数的光辉。
而如果站在这些镜子之前,会惊愕的发现到镜中映照出来的根本就不是自身,而是许多全球知名的城市映景。
东京、京都、华盛顿、新德里、巴黎、伦敦、莫斯科……基本全球所有国家的首都和世界级知名城市都被一网打尽,并且浮现在镜面中的城市尽管所属国度不同,但都有着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被黑色笼罩的天空,以及黑雾中城市的幻景,和那些毫无二致的金色书籍。
单从这一点来看,这片空间和许国梁所在的那片心像空间非常相似,可如果说许国梁的空间是没有丝毫邪气和黑暗的纯粹洁白,那这片空间就是连最深沉的黑夜都无法匹敌的绝对至暗。
不止是没有半点光明,甚至都没有半点生命气息存在,只是待在这里,就让人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绝对的孤独和恐怖,哪怕是最恐怖的密封室都无法与这片空间相提并论。
曾有一个叫做亚当·布鲁姆,外号“笑星”的男人参与过一个实验,他在一个和外界信息近乎完全切断的空间中呆了整整四十个小时,出来后整个人彻底虚脱,直言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也笑不出来。
可如果他来到了这片空间中,那估计连十分钟都无法撑过去,极致的压抑和黑暗充斥着空间的每一寸,只是置身于此,就足以令人彻底绝望。
“……居然,连这里都波及到了。”
在黑暗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和这片黑暗氛围完全相符的声调。
漆黑,冰冷,无情,漠然。
在某一面镜子前,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这个身影就像和黑暗融为一体,镜中的光芒甚至都无法照亮他的模样。
唯一能够映照出来的,只有一双漆黑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正默默地看着这面镜中的影像。
那是一个空荡的老教室,有着好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围坐在一起激烈争论着什么,透过教室的窗户可以看见外界被漆黑笼罩的天穹,与那本绽放金色光芒的书本。
而这双眼睛的视线自动掠过了这些背景和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将焦点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身穿着黑底白纹校服的男孩,他没有参与其他人的争论,低头垂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合拢抵在额头,遮挡住了他复杂黯淡的眼神。
“……真是令人厌恶不是吗?这种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
漆黑瞳孔倒映着这个男孩略显憔悴的表情,这双眼睛的主人轻声开口: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过去的,『我』。”
2.过去,现在,未来(5k)
天下大乱。
这一个词语,可以完美形容如今这个世界的现状。
尽管如今天穹弥漫的黑暗停止了蔓延,那轮酝酿着无边黑暗的火焰之环也静止如塑,可这不代表人们的心就这样随着骚动的平息而一起平静了下来。
恰恰相反,前所未有的暴动如今在整个世界上爆发,这个暴动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之前视频和光幕出现以来的任何一次,喧嚣声遍及了全球的每一寸,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或国度的人们可以选择置身事外。
面对这真正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甚至对所有人生命都造成了重大威胁的异常,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把这一切不当一回事,因为那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事实上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例子,当比如天空被黑雾弥漫的时候,全球所有还在飞行中的航班就已经不约而同的坠机。如今人类仪器所无法测定的能量流在瞬间就让全部在飞航班的雷达系统和引擎全部过载烧毁,就连军用机体都无法避免,一日的坠机量便直接超越了飞机发明以来的近百多年空难记录。
这造成的经济与人员损失直接让全球所有航空公司的掌门人在得知消息后当场休克,现在已经被送入医院紧急治疗中。
但这一系列骇人的空难事件在如今甚至只能够溅起一捧不大不小的水花,因为更恐怖的事情紧随其后的发生了。
那就是“闹鬼”。
全球范围之内,许多人都见到他们认知中早已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有熟人,亲人,朋友,甚至还有被害者。
最后者基本特指的是那些犯下凶杀案的犯人所见到的景象,如今全球每一个监狱内部都上演了一场“恶鬼复仇”的戏码,而警察们根本管不了,也不敢管。因为同样有着许多“恶鬼”找上了警方人员,过往一些被掩埋在黑暗中的肮脏历史如今都由当事者亲自上门找他们算账。
而也不止是警察体系之内出现了这种情况,因为这一情况不分国籍,不分地位,只要是曾经手上有过人命的人,现在都亲眼见到了被他们所杀死或害死的人化为恶鬼出现在面前找自己索命。
甚至有着一对新闻主持人夫妇在紧急报导这一事件时,直接出现一位曾经被他为了仕途而抛弃后在绝望中自尽的前女友现场找上门来,然后当着播报室和电视机前所有观众们的面上演了一出另类版的《人鬼情未了》与《原配手撕小三》,硬生生地吓疯了那对主持人夫妻。
尽管这些“恶鬼”们似乎无法对现实中的人们造成实质上的物理影响,但光是目睹这些存在出现对当事者所造成的精神冲击就已经难以想象,在击碎所有人的世界观时,一时间全球的自杀率也因此同样火箭式上升。
曾经的社会秩序在这一系列异常事件的叠加下早就已经彻底崩溃,人们纷纷陷入了暴动之中,同时一部分有识之士也开始寻找着能够解决如今这一现象的方法。
而解决的线索就明晃晃的摆在所有人的面前,基本是个人都知道这一情况下找谁或许会有所收获。
提问:在如今这些异常现象出现之前,是谁最常出现在全球所有人的视线中?又是谁作为代表揭示了这个世界存在着超出人们想象的超自然力量?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跑路的原因。”
在漆黑阴暗的管道里,比企谷拿着打开手电筒模式的手机走在最前方,一边拿着一条浸满香水味的毛巾堵住鼻腔和嘴唇,一边向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四个人开口解释道。
“而现在先不论材木座,其他人也好说,但身为之前光幕中常驻角色的海老名和雪之下,甚至是平冢老师和由比滨都估计会被人找上门来,而现在所有人的精神状态又都因为这一系列变故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人为了从你们口中问到一些消息而采取过激手段。”
“呕……明白了,但为什么一定要走这里?就不能走更好的地方吗!?”
跟在他身后的人分别是雪之下雪乃,由比滨结衣,平冢静,以及海老名姬菜。四个女性此刻同样用各种布料堵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其中落后比企谷一个身位的平冢静强压下自己想要呕吐的生理反应,抽搐着脸庞询问道。
现在跟随比企谷的四位女性那四张姿容各异的脸颊都极为苍白,而这或许也和他们一群人如今所在的地方有关。
因为比企谷一行人现在正行走在一条地下管道中,甚至不远处就是堆积满了排泄和肮脏物的流水池,各种浑浊恶臭气味在狭窄逼仄的下水道空间中混合在一起,对于人类的嗅觉系统而言简直不亚于核辐射般凶残。
甚至他们之前还在流水池中见到了一具浸泡在其中的尸体,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从旁边走过,只能说这一切无论是对于心理还是生理,都是一种艰难无比的考验。
比如承受力最脆弱的由比滨此刻已经半昏迷了过去,被海老名和雪之下搀扶着走在最后方,而她们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看上去随时都会吐出来。
“没办法,因为上面现在估计已经被各种想要来找我们的车辆堵塞得无法通行,所以现在要走也只能走这里。”
借助手机屏幕的反光瞥了一眼身后表情难看的几人,比企谷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
“就这还要多亏我以前漫画荒的时候,把家里记载这片区域下水道分部图纸的书给拿来当作代餐看了好几遍,不然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已经成了被学校困住的瓮中之鳖。”
“这个无所谓了!我们还要走多久?再这样下去的话,就有人估计要先进医院了!”
“……放心,我记得再走三条通道的距离就有一个通往外界的井盖口,而出去后再走几条街就是材木座的家,按照我们之前说过的,平冢老师你们要带着他的家人赶快找地方去躲起来。”
“毕竟是『主角』的父母,在不知道他踪迹的现在,我担心会有人向材木座的父母那边打主意,所以我们动作最好要快。”
“……那你呢?比企谷同学。”
一直沉默不语走在最后方的海老名在比企谷说完后,突然出声开口道,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
“你让我们去保护义辉的爸爸和妈妈,那你又要去哪里?”
“……那还用说吗?”
比企谷行走的步伐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向前迈步,而说出口的话不知何时变得无比坚定。
“我的妹妹……小町,她还在等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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