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心神下意识跟随着海老名的话做出了回答,高坂的表情随后微微变了。
“海老名小姐,你能够确定吗!?”
“不能。”
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这个回答,海老名将烟头重新叼回嘴上,蒸腾的白雾涂白了她的镜片,也掩盖了镜片后的那双眼神。
“这终究只是一种没有经过实证的猜测,在这个各种叠加态共同存在的现实里,到底能不能够通过杀死第零号来逆转『究极的黑暗』降临这一现实,只能通过实践来验证……但说实话,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依照第零号的力量,现在世界上有可能打败祂并改变这一切的存在,就只有……”
“……材木座。”
念叨着这个名字,高坂的眼神这时显得有些复杂难言。
最终……这一切还是需要那个本应和这一切毫无关联,只想周游世界和冒险的人去解决吗?
“多谢海老名小姐你的开解,我还有事情要去办。”
出神的时间只有一小会,然后高坂就恢复了原本冷漠的表情,他转过身背对海老名,步伐不带犹豫和迟疑地走向研究所的出口。
“就算听了我说的话,你也还是没有打算放弃战斗吗?”
静静地目视着高坂的背影逐渐被没有灯光照耀的走道黑暗吞没,海老名声音幽幽然地回响起来。
“高坂君你也知道不是吗?现在你的实力已经不足以支撑面对第零号的战斗了,而依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再变身哪怕一次的话……”
“你,会直接从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
这句无情的宣判终于让高坂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头顶门框鲜红的指示灯,眼神里没有任何动摇。
“……就算是这样,我也有我能做的事情。”
“材木座有属于他的战场,而我也有属于我的工作,我必须确保在他和第零号开启战斗的时候,不会有其余的古朗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没有意义……而我很庆幸,我能够选择什么时候去死,而且死得一定会具有意义。”
“只是可惜了……”
他的手伸进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枚暗金色的晶卡,注视着这枚晶卡上形似眼睛的图案,高坂浸没在黑暗中的半张脸庞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看来,我不能目送那个家伙踏上继续去冒险的旅途了。”
“我之后可不会替你隐瞒这件事的,二号挚友君。”
默然地看着自言自语的高坂,海老名的眼神有那么一刻陷入了回忆的朦胧中。
“话说……你有义辉的消息了吗?”
“没有。”
将晶卡放回口袋里,高坂背对着海老名摇着头,轻声说道。
“那家伙,昨天从医院里醒来之后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走之前还托槙岛报了个平安,我也问过雪之下小姐那边了,她也没有见到材木座……事实上我来海老名小姐你这里,也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到他。”
“啧~真是的,都到这个最后的关头了,还给我搞这些糟心事。”
“可高坂君你看起来并不生气啊?”
海老名抿了抿嘴,说道。
“因为我相信他啊,我相信无论什么时候,那个笨蛋永远都不会逃避自己应当面对的事情,而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
“所以最后,那个家伙一定会出现,而现在……他只是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说完之后,高坂京介就走了,而海老名则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为止。
没有必要说什么煽情的话,该说的话已经在之前就说完。尽管海老名心中很清楚,这估计是她在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这个老朋友了。
可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熟识的人往往只是一个转身或招呼的时间,就成为了彼此人生中的最后一面,这点她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有一点,海老名对于高坂在心中怀抱着一份歉意。
“……你对朋友还真是没有防备啊,高坂君,你虽然知道我的履历上有关于心理学的博士学位,但你不知道我究竟侧重的是哪个方面对吧?”
低头看着手中已经燃烧到底部的香烟,海老名的眼神复杂莫名。
“小小的催眠手段,顶多只能引导一下别人的思维导向……但对于你来说已经够了,高坂君。”
“阻止『究极的黑暗』降临……呵~怎么可能嘛?”
将这根香烟扔到地上,海老名俯视而下的目光这时前所未有的黯淡。
在推测出『究极的黑暗』正体是来自于高维度的力量时,她的心里就很清楚,阻止其降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未来的定向早就已经被来自高维度的观测彻底锁定了,因此不管怎么挣扎,最后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究极的黑暗』必定会降临。
即使是现在,也只不过是陷入了时间的悖论之中,降临的过程在某种意义上被无限推迟,可终究不是完全隔绝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当这股阻止的力量完全消失时,『究极的黑暗』终究还是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而在这件事情上,海老名对高坂撒了第二个谎言。
这第二个谎言,掩盖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真相——唯一有办法从『究极的黑暗』之下拯救这个世界的真相。
身为稀世的科学家,她的领悟和思考能力很难有对比的标准,往往在题目刚出一半的时候,海老名就能够举一反三地察觉出另外存在的答案可能性。
……可是这个答案和可能性,其代价沉重得令海老名无法喘气。
碰——!!!
剧烈的破裂声在研究室之内响起,低着头的海老名突然一把伸手拽住放在桌子上的烟灰缸,用力扔了出去。
烟灰缸砸中了研究室出口拉门上用于装饰的玻璃,直接将其砸得四分五裂,破碎的镜片在地板上滑出老远的距离。
其中一枚玻璃碎片打着滑触碰到高跟鞋的鞋跟,映照出海老名难掩憔悴的脸颊。
而她也看到了这枚映照出自己模样的玻璃碎片,眸光顿了顿,海老名弯腰捡起了这枚碎片。
“……说实话,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只是在心中怀疑而已,但之前那通来自教授的通话里,他说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呢。”
双手握着这枚玻璃碎片,海老名紧紧地盯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眼神晦暗莫名。
“如果不是那天正好有别的事情,我可能也会死在那场实验里……时间还真是恐怖,竟然能把一个原来温柔的人变成现在这种残酷无情的模样。”
“你一直都在听着对吧?那不打算和我这个老同学就你唯一的朋友聊一聊吗?”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没脸呢?或者根本就不在乎?”
举起了这面碎玻璃,海老名轻声说道。可语气虽然轻盈,却有着如同地下潜行的火流般凶猛涛涌。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难掩的怒火几乎要借助声音从心房里喷薄而出。
“比企谷同学。”
4.再启(4k)
马路上,一个靠近墙角边的井盖被揭开,一双眼睛从井盖的缝隙中探出,警惕地四下扫视起来。
映入眼中的是那熟悉的黑色天空与城市倒影,再来就是灰黑色的电线杆和发黄摇曳的树木,远处传来略显嘈杂的人声,不远处的街道尽头还能够见到几辆轿车。
轿车碰撞在一起,车门全部都打开,再远处有略显鼎沸的人潮声再远去,这片区域的人们已经开始了逃难,眼前这混乱的景象颇有当年的广岛长崎之姿。
而除了混乱的街景之外,这里看不到半个人影,这也让这双眼睛的主人略略松了一口气。
“可以了,这里没有人。”
比企谷八幡一把掀开头顶的井盖,四肢并用地爬出了井口,然后转身向着里面伸出手说道。
“终于可以出来了!我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进化成下水道的美人鱼了。”
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掌拽住比企谷伸出的手,一脸铁青色的平冢静连忙也爬了出来,刚出来就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进入鼻腔的清新树木香让在下水道里呆了近一个小时的她差点流泪。
“平冢老师,我觉得在那种环境里您只会进化成蝾螈,而不是美人鱼,毕竟后者是生活在海里的。”
身后响彻的吐槽让平冢静感动的脸庞狠狠抽搐了一下,脸色难掩苍白的雪之下雪乃第三个从下水道口爬了出来,然后弯腰将意识已经有些朦胧的由比滨结衣搀扶了出来,最后出来的则是海老名姬菜。
“虽然雪之下你的话言之有理,但我觉得现在还不是刺痛平冢老师那颗脆弱心灵的时候,毕竟如今的她是我们一行人里战斗力最高的保障。”
“喂!你们这两个小鬼……”
平冢静这次连嘴角都开始抽搐,而比企谷伸手和雪之下一起搀扶住了由比滨,冷静地说道。
“现在就按我们之前说的,感觉——!?”
肆意的引擎鸣声让在场所有意识还清醒的人同时面色一变,一行几人连忙搀扶着由比滨躲到这片区域的某个小巷中,随后数辆轰鸣的机车从他们原本所在的位置疾驰而过。
机车上一群暴走族打扮的男人沿途狂呼,笑声中充满了被人唾弃的厌恶和猥琐。
“世界末日终于到了!大伙们!现在已经没人能够管我们了,让我们尽快happy吧~!”
“哦~!狗娘养的天皇陛下!吃大便的学校!寻仇的鬼魂!板载!!!世界末日,板载!!!”
“板载!!!”
这群暴走族肆意地呼喊着二战那群法西斯神经病的口号,刻意没有拉起的踢脚在柏油路面上刮蹭出刺目的火星,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疾驰着远去。他们的叫声中已经没有半点理性,只有深入骨髓的喜悦和癫狂。
甚至领头的那一个还一边开车,一边拿着一瓶打开的玻璃瓶将脸凑过去,用鼻子吸食着内部白色的粉末,表情像是要现场升仙。
然后,他们就真的“升仙”了。
在响彻这片区域的喇叭声中,一辆小轿车刚好从前面的街道转角驶出,和那群暴走族来了一个经典的“转角遇到爱”式邂逅。
剧烈的爆炸声在下一刻掩盖了全部的声音,冲天的火焰中,所有的暴走族都在此刻变成了顶级跳水选手,在半空中以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扑向前面街道的下坡道,沿途留下了一路鲜血和肉沫。
那个玻璃瓶打着转在路面上翻滚出老远,直到最后碰到了一双梳洗得有些发白的运动鞋才停止。
“……糟透了。”
比企谷毫不犹豫地一脚将这瓶东西踹到之前打开的井盖口里去,他的表情阴沉得像是笼罩上一层黑色帷纱,而旁边另外几个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过往的世界秩序随着之前的异象而崩塌之后,人们往日遵循的道德和礼仪也开始随之崩毁,整个世界都在逐渐陷入无人可以管控的癫狂之中。
而且这事态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加剧烈,绝不会有丝毫减缓,人们心中过往被文明压抑的原始兽性正在被逐渐解放出来。
“……”
看着那辆在爆炸的火焰中燃烧的小轿车,雪之下下意识就想要上前去救助那个倒霉的车主,但一只手掌拽住了她的袖口。
回过头,比企谷默然着一张脸向她摇头,对此雪之下只能抿紧了自己的唇瓣,不甘心地停下想要迈出的步伐。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这是材木座他家的地址。”
比企谷从怀中抽出一张之前写好地址的纸条递到平冢静的手里,他语气快速地吩咐起来。
“按照之前说的,你们赶紧去他家找到材木座的父母然后一起躲起来,记住千万不要走大路,走小路!”
“喂!比企谷,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危险!你还是和我们——”
拿着纸条的平冢静刚想叫住他,但比企谷只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坚定和凌冽就让前者把想要说出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很抱歉,平冢老师,我的妹妹……她现在需要我。”
“啧!那个笨蛋……明明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耍什么帅啊!”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向着另一条街道跑去,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脸纠结的平冢静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一个男人决定好要做什么的时候,女人是不能阻挡的,这向来是这个国家传承下来的价值观之一。
“……快点走吧,平冢老师。”
雪之下从那个倱离开的背影处抽回目光,搀扶着由比滨走向了街道后方,同时轻声说道。
“叶山同学他们留在学校维持秩序为我们争取离开的时间,而比企谷同学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我们可不能辜负他们的努力……必须赶快找到材木座同学的父母保护起来,你也不希望未来材木座同学的痛苦在现在的材木座同学身上重演吧?”
“啊~快走吧!作为老师,我可不能让自己的学生留下和未来同样的遗憾。”
这句话让平冢静下定了决心,她认真地看了眼那张纸条上书写的地址后放入口袋,一马当先地走在一众人面前引路。
雪之下和海老名一起搀扶着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由比滨一起走在后头,其中海老名在行走时忍不住侧头向右看了一眼,而比企谷的身影正好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海老名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感觉……这好像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名叫比企谷八幡的同学了。
“!”
另一边,比企谷奔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前方不远处横躺着的一辆摩托车,眼睛顿时睁大了一瞬。
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跨过旁边一个头部与身体在电线杆和墙壁中间弯曲成奇异弧度的暴走族,来到这台机车面前蹲下,用力转动了一下右车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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