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
烟雾在高空烈风吹拂中逐渐变得稀薄,一道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而当看到那道缓缓变得清晰的身影时,高坂和材木座都纷纷张大了各自的双眼,震惊的色彩缠绕在眸中倒映的那道身影上。
那是漆黑色的战士,一双蔚蓝色的复眼仍旧绽放着光芒,可这股光芒相比于最开始的可称盛大,现在是如此的黯淡,黯淡得像是一颗仿冒的蓝宝石,光泽下满是杂质。
他的身躯上缭绕着和大气摩擦后的遗留的硝烟,甚至还有着许多朵微小火苗仍旧在身躯各处燃烧,同时他的左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右肩,肩部弯下确是淋漓洒落的鲜血,原先的手臂则已经消失不见。
血肉模糊的神经和肉丝在断臂出流淌的鲜血中蠕动着延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缓构建复愈出另一只手臂的形状,某种媲美纳米机器的超级细胞还在持续分裂着修补他的身体,这修复的速度确实很快,可和那最初几乎和受伤同步发生的痊愈速度相比又实在是太慢。
黑色战士半跪在地,手中那柄朴实糅杂着奢华的巨剑碎成不到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零落在塔顶漆黑的砖石上,而他身躯上遍布裂纹的漆黑甲胄上,数不清的孔洞在出血,他整个人都像是在血泊中沉浸过一遍,体表沾满了黏连的凝血。
这些都是他在刚才那场战斗中所被赠予的创伤,早已成为究极生命体的他体内已经遍布了如有意识般能够自主活动的强化神经,这些强化神经缭绕着全部的脏器血肉和每一根骨骼,赋予了他强悍无匹的体魄和无可媲美的修复力。
可是这些柔韧性远超蛛丝的强化神经经过刚才的战斗后,有着约四分之三的数量连同附着的器官都被强悍的元素力量所粉碎,而这些元素力量还遗留着残秽附着在所有伤口之上,正是因为这些残留能量的干扰,如今肉体修复的速度才会如此缓慢。
同时也有着另一个原因存在,那就是身为主体的战士自身,已经抵达了极限。
尽管这个漆黑形态的对方在各方面上都是第一次见到,但那个背影所携带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熟悉,即使因为灰尘没有完全散去而看不清全貌,可在入眼的第一瞬间就认出了对方。
“不会吧,那是……”
高坂喃喃着说道,而他一旁的材木座已经不自觉迈出了一步伐,目光和心神都聚集在那个此刻显得无比落拓的漆黑身影上。
“未来的——我。”
他说道,紧随其后亮起的光照耀了材木座那张呆然的脸庞,以及那双抬起的蓝色复眼。
在漆黑的天空之上,洁白色的圣光打开了一道洁净的天之通道从天际垂落,黑色的羽毛如雪飘落,然后一颗白色的光团沿着这条圣光构成的通道缓缓降下,所过之处黑暗退却。
这场面何其神圣,像是受罪的堕天使降临人间向着信徒降下神的洗礼,可在场其余沐浴在这道光芒中的人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只有狂烈得似乎要将骨肉都焚灭成灰烬的凶热,这或许也从侧面反应了绽放这道光芒的那位存在其本质。
光球在离地高塔的顶层两米悬浮,然后光芒褪去,两只漆黑色的羽翼打开,露出了那个同样漆黑色的身影。
那是Daguba,后背上原本的六只羽翼此刻只余留着两翼,其余四只都已经在刚才那场极尽全力的战斗中被毁灭,身躯之上同样残留着无数的伤痕,可当羽翼打开的过程中,这些伤痕就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当双翼完全打开后,已经再也见不到任意一点伤势存在。
显然,祂的状态相比于另一边几乎油尽灯枯的材木座而言,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凭借肉眼就可以看出双方的差距。
因为即使是虚假的伪物,但Daguba终归已经是『神』,而材木座尽管力量足以和其媲美,但本质上终究还是凡人。
两者最本质的差别在于彼此的存在位格,以及这个位格所代表的生命层级,神明的生命层级远远超越了人类,其存在形式甚至已经触及了概念的层级,可以说是半超脱了物质性的束缚。
同时其能量的储备也是如此,Daguba所拥有的能量已经近乎无穷无尽,即使肆意的挥洒和爆发也不用担心枯竭,他可以从整个世界抽调力量和元素填补自身,可材木座全部的力量都来源于自身,尽管同样能够吸取来自外界的力量,但规模和Daguba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他输了。
无论如何不愿意承认,但在看到双方此刻状态的对比时,任何人都能够看清这个再明了不过的事实。
现实就是现实,它不会由任意单一个体的意志决定流向,而是无数个可能性竞争后所遗留下来的最终结果……可这个结果,却令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
除了战斗的双方,他们似乎都并不在意这一点。
“怎么了?KUUGA?”
Daguba歪着头,那张神圣和邪恶并存的假面上似乎浮现出了原本那个男孩的面容,他看着前方半跪的材木座,不满地皱起眉头说道。
“站起来,还没结束呢,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
材木座一言不发,但却以实际行动对Daguba的话语做出了回应。
那只重新生长完毕的右手向着一旁伸出,握住又一柄从砖石中升起的漆黑色泰坦剑,将其拔出后缓缓地站起,鲜血在这个过程中依旧一滴滴地从脚边坠落而下。
然后材木座迈出步伐,身形裹挟着暴烈的旋风,持着剑刃冲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Daguba。
碰!
但随着一只击出的黑色拳头,暴风顿时止息散去,漆黑色的大剑打着旋从高塔顶端的边缘坠落向下方。
而材木座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踢飞的足球般,在砖石上摩擦着远去,滚去了近百米的距离后才缓缓停下,双手艰难地撑着身下的地砖想要站起。
“站起来~”
此时此刻,Daguba那一直以来给人柔软和笑吟吟的声线却诡异的平静,可听见这个声音的人却似乎能够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潮流在祂的声线下涌动着,如怒海的狂澜。
祂在愤怒,愤怒于材木座此时表现出来的无力,Daguba收回那只击出的拳头,猩红色的元素之力氤氲在拳锋之上。
“站起来~!”
在Daguba的呼唤声中,材木座站了起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但还是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拳,与其相异的蓝色元素之光在那只拳头上绽放。
可这股光芒和Daguba的光芒相比,无异于湖泊和明月,两者此时的差距就是如此的巨大。
材木座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沉默地迈出脚步,行走变成了奔跑,再度冲向了站在原地的Daguba。
面对着冲来的材木座,Daguba依旧没有闪避的意思,祂将拳头收于腰侧,漆黑色的复眼倒映着材木座不断接近的身影。
当两者的身形缩短到半米的距离时,两只缠绕着各异光芒的拳头向着彼此击出,红与蓝的残像在空中划出耀眼的轨迹。
哗——
微弱的小型旋风以两者为中心扩散而开,这股旋风是如此的微弱,仅仅如同雨后的一阵烈风,再没有之前那种交手时惊天动地的声势。
而双方的拳头都不偏不倚,分毫不差地命中了彼此的胸膛正中央。
咔擦……
有什么东西的碎裂声,悄悄地在此刻寂静的塔顶之上响起。
……
“——!”
瞳孔倒映着那两个挥拳相交的身影,握住剑柄的手掌无法自控地颤抖着,许国梁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他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力量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一点余响传来。
而整个世界的光芒,也在此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最后的那份希望也被绝望所吞没。
“材木座!!!!!!”
31.崩塌的希望(祝全部学子,得偿所愿!)
美图镇楼.jpg
咔擦~
在相抵的漆黑色拳锋之下,健壮的胸膛中央那颗代表着无暇精神的蔚蓝色晶石发出微弱的鸣泣,泛着白色光芒的裂纹浮现在正中央。
随后裂纹攀爬着蔓延向这颗由纯粹精神元素聚合而成的贤者之石全体,在每一道裂缝之中,虹彩色的光粒子向着外界溢出,转瞬间就消散在空气中。
“咳……”
狰狞的钢铁嵌合形口器张开,一口浓郁的高温血雾从开阖的缝隙中喷出,染红了脚下漆黑色的砖石和胸前濒临破碎的贤者之石。
命中Daguba胸前的拳头垂下,材木座一手捂着胸前四溢元素粒子的贤者之石,脚下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的距离,然后缓缓跪坐下来。
嗡……
腰间蔚蓝色的亚玛达姆灵石绽放的光辉慢慢变得黯淡下来,在那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嗡鸣声里,漆黑色的威武铠甲从这具身体上逐一褪去,暴露出内里已经被鲜血完全浸染的衣衫,漆黑色的衣裳表面在所处环境的超低温下马上就凝结起了一层薄透的冰晶,泛着似血钻的艳丽猩红色彩。
皮肤上流淌的鲜血都缓缓凝结,斑驳的血液凝固着不再流动,却像是一片片的红玫瑰点缀在伤口上, 就连那张白净的脸庞上都点缀着这样一朵朵的血花,看起来极致的慑人而美丽,就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可他并不是艺术品,而是人类,因为只有艺术品才会将物质上的“残缺”这一要素作为美感进行考量,而生命的残缺代表的永远都是接近死亡的枯竭。
“……”
从嘴角溢出的鲜血一点点凝结着,材木座的双眼被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他捂住胸口,跪坐的双腿颤抖着,努力想要再站直身体。
但这一举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结,紧握伸出的拳头无声垂落在身侧,他的身影向前缓缓倾倒。
对于时间的观感这一刻在思维认知中被无限拉长,这个男人倒下的模样就像是一帧帧拼合而成的底片,凌乱的白色长发在空中划出暗蓝的弯曲轨迹线,嘴角边刺目的鲜血也拉长出无法遗忘的红流,淋漓得像黑白水墨画中那无比突兀的一撇。
啪嗒。
他静静地倒下了,倒在了敌人之前,沾满凝结血液后无法合拢的手掌垂放在脸旁,整个过程看起来甚至只能够说是接近于无聊的平平无奇,放在影视片中都属于没有配乐的一节。
直到倒下的时候,材木座手掌握成的拳头依旧没有松开,代表着他依然处于战斗的准备姿态,或许心中也从未放弃过继续战斗。
没有哭天动地的哀鸣,也没有不可置信的怒吼,材木座义辉就这样倒下了,凛冽刺骨的雪花飘落在他一头沾满污渍的白发上,为这份寂寥残破的景象铺上一点洁白的色调。
这个世界向来缺少了谁都能够运转,但对于目睹这个男人倒下一幕的所有人而言,此刻眼中的世界仿佛彻底崩塌破碎,那无声的寂静在耳中却仿佛世界的基座发出震鸣,摇摇欲坠着即将倒下。
“!”
好不容易重新爬进塔内,正在高塔内部努力向着顶层攀爬的高坂京介猛然停下自己刚要迈出的脚步。
他的右手捂住左胸口的心脏位置,感受着刚才心脏搏动停顿的感觉残留,瞳孔轻轻地震颤着。
“不会吧……”
……
“……”
漆黑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个倒下后逐渐被落雪掩埋的白色身影,比企谷八幡无言无语,只是默默地阖上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着这一幕。
……结束了,他在心底漠然地说道。
但也仅此而已,即使目睹着自己生命中或许唯一可以说是朋友的人倒下,比企谷八幡那颗死寂的心灵在这一刻也没有丝毫触动,像是没有任何一道波澜起伏的死海。
因为类似的场面他实在见过太多了,已经多到根本无法计数的地步,甚至有很多都是由自己一手铸就而出,而人又是一种以适应性为主的动物,“习惯”对于人类来说只是一种单纯的类生理机制,而不是精神境界的成长。
所以就算不想习惯,也早就习惯了,自身的灵魂更是早就已经麻木得失去了对于死亡和痛苦的认知,如今即使外界发生的人和事再如何惨烈与绝望,也无法动摇比企谷八幡的内心和意志半点。
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你所创造的故事。
最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比企谷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去,迈步走向自己仍旧昏迷未醒的妹妹那里。
“……?”
可刚刚迈出不过数步,比企谷身形就陡然半跪下来,伸出右手紧紧捂住左胸膛。
感受着胸膛下方心脏所传来的那股疼痛,他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深处无光可照亮的那份黑暗却好像停滞了瞬间。
这股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却又有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这股源源不绝的疼痛如同有一个人在心灵的最深处哭泣着,和现在他拥有的情感完全分隔开来。
比企谷想起来了,现在这具身体既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
这具身体属于另一个叫做“比企谷八幡”的人,是已经被自己遗忘在记忆的最深处,也被时间所埋葬的最初那个自己。
所以有些自己已经失去许久的事物,现在的他却仍旧拥有,包括这份疼痛。
“真是久违的感觉。”
捂住胸膛上的手掌缓缓放下,比企谷低着头,目光在黑色的发丝遮掩中若隐若现,眼瞳中有时是深邃不见底的无边黑暗,有时又是满溢心胸的痛苦,如同两个不同的灵魂在眼神中交替着闪现。
“我几乎都忘了……最开始的比企谷八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残破天花板所露出的漆黑天空,注视着那半张和雪同色的脸庞,轻声说道。
“因为即将失去身边的『真物』,所以因此而害怕和恐惧,甚至是哭出来吗?这种情感真是久违的让我感到——”
“厌恶。”
……
“怎、怎么会……”
仍旧卡在窗户边的藤原千花仰着头,眼神呆滞地喃喃道,她拿在右手上挥舞的折扇也缓缓垂下,最后从松脱的手掌中向着楼下坠落。
在身后抱住她腰肢的四宫辉夜则表情不忍地闭上双眼,而旁边的白银御行则低着头,垂落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青筋在因为营养不良而略显得苍白的手背上跳动,但最后还是随着无力松开的拳头而平复下来。
“……啧!糟透了!”
往常闹腾的F班此时寂静如坟场,坂本雄二看着监控上倒下的那个身影,牙齿狠狠咬紧了含在嘴边的大拇指。
“我就知道,现实永远比特摄剧垃圾!不止实力等级没有半点合理的规划和限制,而且敌我双方这战斗力差距简直比用脚做完后还跳票的PVP游戏更加离谱……去他大爷的第零号!我第一次见到居然有比那个老妖婆还恶心的家伙存在!”
“……(已经完了)。”
土屋康太垂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摆弄着自己向来不离手的那台摄像机,目光暗沉失落。
“怎么会这样……”
他一旁捂着半张红肿脸庞的吉井明久也同样呆然地看着眼前虚拟屏幕上显示的战斗结果,目光空洞无神。
“材木座先生,他……”
“……输了吗???”
发白的嘴唇颤抖着,颤抖的瞳孔倒映着那个逐渐被雪淹没的瘦削身影,富樫勇太不可置信地往后倒退着,松脱的绑带从额头坠落在地板上,然后被脚后跟踩住。
“不会的,材木座先生是英雄,他是不可能输的——他是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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