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比企谷平静地开口,对着现在体内沉睡的另外一个灵魂说道,尽管他知道对方不可能听见。
“还有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完成呢……”
他放下自己的手,抬头看着前方倚靠在墙壁上,歪着头陷入沉睡的女孩。
不知道什么时候,洁白的落雪从残破的教室之外缓缓飘落,其中一片雪花飘落在比企谷小町稚嫩的脸颊上,那份冰冷的温度让女孩即使处于昏迷中,也下意识皱起眉头。
一只燃烧在火焰中的手掌从她脸颊上抚过,指尖轻轻抹去了这片落雪,她皱起的眉头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瞳孔倒映着妹妹沉睡的容颜,比企谷放下自己的手,温暖的光在黑色的眼眸深处波荡。
只有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块部位依然还在顽强跳动着,没有全部被冰冷和黑暗吞噬。
或许他的世界早就已经没有阳光存在,身躯上燃烧的火焰再如何盛烈,也只能够令敌人品尝痛苦,而无法照亮比企谷自己的真心。
但这样的他心中,却有着一个事物一直替代太阳在绽放光芒,凭借着这份不算耀眼的光芒,他就能够把这片无边黑夜当作白昼,大踏步的在白色的长夜中前进。
比企谷从不奢求真正的光芒,他只奢求着一个最单纯质朴的愿望。
——哪怕这个愿望,就是铸就如今这片地狱的根源之恶。
“小町。”
他轻声说道。
“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
——
白色的光芒亮起,照亮了比企谷小町的脸颊,已经比企谷八幡的背影。
“——”
沐浴在这片光芒中,比企谷的表情似乎有着那么瞬间的变化,一种与之前不同的光在眼中闪过。
他缓缓转过头,双瞳在白色的光中被照亮。
第一次的,比企谷感觉见到了自己一直在黑暗中寻找的事物。
那是——
打破『命运』的希望。
34.我们所开启的故事(21240的光)
“不不不不不……”
看着那个倒下之后再也没有站起的男人,材木座义辉语无伦次地说道,他放下怀中重伤不醒的高坂京介,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眼中这一刻只有那个和自己拥有着同一发色的男人存在。
颤抖地伸出手,将倒地的“材木座义辉”轻轻翻过身,看着对方佩戴在腰间的那条腰带灵石如今无比灰暗的色彩,材木座的表情无比僵硬。
自从第一次见到以来,他从没有见到这条腰带的灵石变成过这种色彩,黯淡死寂如木材灼烧后留下的那捧灰烬,再没有了半点生机和光明。
按照从电视剧上学来的鉴别方法,材木座伸出两根发抖的手指放在对方的鼻腔下,感受着是否有气息呼出。
没有,指尖感受到的只有来自高空冷空气的呼啸。
“……”
嘴唇发着抖,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材木座将手指下移,按在脖颈处的颈动脉上。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响动都足够,材木座人生中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祈求过,希冀着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但没有,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按在动脉皮肤上的触感就像是按在一具做工精良的蜡膜一部分上,手感柔软有致。
可唯独没有任何代表着生命搏动的回响,以及温度存在,冷得像是藏在冰箱中刚取出的果冻。
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在此刻幻灭,再怎么不愿意,这一刻材木座也只能选择直面这个现实。
——“材木座义辉”,已经死了。
死是什么?
是永别,再也见不到的那个笑容,再也听不到的那句话。
“喂,别骗我了好吗?”
眼泪刚才眼角溢出的瞬间,就在极度的超低温下凝结成为冰晶碎裂,一颗颗的冰晶流溢而下,如陨落的星辰般点缀在那张安静的脸庞上。
材木座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就站在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面前,他伸出手紧紧地攥住倒下的“材木座义辉”领口,俯下身,将头埋在对方的胸膛上,声音哽咽颤抖着开口。
“太狡猾了,只有你对我说过了话,可我还一句话都没有对你说啊……”
额头抵住的胸膛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搏动,只有被浸染后在极寒下已经开始凝固的鲜血,像是抵在一层冰渣上,冰冷的感觉冻彻骨髓,攥住衣服的双手更加颤抖起来。
“快起来啊,你不是说过吗?要保护所有人的笑容,你创造的这个故事难道就是这个结局吗?”
“你……不是说过要让你的八幡看见吗?美丽的故事……”
眼泪的温度在零距离接触下开始融化那层冰冷,扩散的鲜血沾染在材木座的脸庞上,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一直以来为了守护所有人的笑容而究竟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去战斗。
一直以来,材木座看到的大多都是这个与自己同名的男人战斗后赢得光辉的胜利,以及人们被守护下来的笑容,却不曾深想过他是否也会感到疼痛。
因为他却从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的痛楚,只是带着那份笑容承受下这一切伤痛,继续为了守护他人的笑容而默默战斗。
而在这场无尽圣战的最后,这个永不言败的男人也终于倒在了黎明到来之前,那份笑容彻底被自己的鲜血浸染。
无法接受,材木座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英雄不是应该光辉万丈的吗?不是应该打到一切邪恶,百战百胜的吗?
“——快醒醒啊!!!”
聆听着耳边材木座的哭声,不知不觉变回人形的Daguba却没有丝毫反应,祂呆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凝滞着那个男人被鲜血和发丝遮盖住的面容。
身为超越究极生命体的伪神,祂的肉眼比人类如今最尖端的探测仪器还要精准,在超越认知的元素视野下,Daguba清楚地看到了“材木座义辉”如今的状态。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破漏的水瓶,储藏在身体内部的能量已经流失得一干二净,同时器官已经完全衰竭,遍布体内的强化神经群也彻底枯萎。
就连那代表着『精神』的白色元素之光,此时此刻也消散殆尽,现在面前的只不过是一具生理机能还没有完全停止运转的尸骸。
对方已经死了,自己赢了,在这场从超古代延续至今的宿命之战中,是Daguba赢到了最后。
但祂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一份喜悦在心中产生,Daguba地看着前方倒下的这个男人和伏在他身上哭泣的材木座,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紫色的焰光照亮在祂白净如女孩的脸庞上,却只照亮了一片失魂落魄和惘然,即使是为世界带来灭亡的破灭天使,究极至恶,也会为了某个生命的逝去而感到迷茫。
“为什么?KUUGA?”
Daguba不理解,根本无法理解,分明祂之前看到“材木座义辉”再度站起向自己挥拳时是那么的兴奋,那份快乐溢于言表。
而身为一个将毕生和一切奉献于战斗喜悦中的战士,Daguba完全无法理解“材木座义辉”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告诉他了,只要向着近在咫尺的『究极的黑暗』呼唤,沐浴在这份力量中的他就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和现在自己相匹敌的地步。
然后变得更强的他,就能够再度站起和自己战斗,这一定会是一场远超越过往一切的战斗。
这不正也是对方的目的吗?对方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和自己战斗的吗?可为什么要摒弃这份触手可及的强大力量?
即使战斗到死,也不愿意变得更强,再来和自己战斗吗?
无法理解,Daguba根本无法理解“材木座义辉”这种想法和做法完全矛盾的做法。
因为祂从未为了什么而战,Daguba从出生的那一瞬间,并且直到认知世界的那一刻,就一直都为了自己,为了战斗而战斗。
Daguba是天生的绝对强者,也因此走向了一条无法认知到自我孤独的道路,在那样存在本就偏离正理的古朗基一族中,也不可能有族人告诉祂这种生存方式是否有疑问存在。
对于祂来说,战斗就是自己一切的理由和意义,其它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价值,所谓的信念,意志,他者,Daguba从未认知过这些概念,因为这些都和战斗没有任何关联。
Daguba和“材木座义辉”或许有些特质是相似的,那就是两者都是无比纯粹的存在,内心不曾被邪恶沾染。
但选择为了什么而战的后者,与一直只为了自己而战的前者,从这一点上就完全划分而开,两者本质相似又天差地别,活在不曾接轨过的两个世界,而这两个世界的距离比物理上定义的宇宙尽头都更加遥远,根本就不可能相互理解。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天敌,从彼此诞生那一刻开始,跨越了遥远时光成就的敌手。
而在这场与宿敌命中注定的战斗中,Daguba赢了,赢到了最后,赢得失去了一切。
赢到,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第一次,Daguba没有为了战斗的胜利而感到喜悦,祂右手紧握住自己左胸膛前的衣服,像是想要感受自己那颗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因为祂感觉自己整个存在都变得空荡荡的,心中对于一切的意义都失去了兴趣。
不论是古朗基一族诞生的理由,还是举族毕生追求的『究极的黑暗』,这一刻都没有了意义。
Daguba突然惊觉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因为从此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有存在能像这个倒在面前的男人一样,令自己感受到战斗所带来的纯粹喜悦。
那是区别于曾经任何一种的战斗,只有特殊的对方才能够为自己带来这种悸动,其他存在完全做不到。
可能从超古代遇见那个身影开始,并品尝了一生中在战斗首次败北的滋味之后,Daguba追求的应当就再也不是像以往般纯粹的战斗,而是单纯执着于跟这个身影及其后继者的战斗。
而现在祂却亲手杀了这个后继者,连同这条彼此因缘联系的腰带都一并摧毁,往后的世界中或许仍旧有强者出现,可是那个令自己感到热血澎湃的敌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种感觉,就宛如将自己的半身给活生生剥离。
可为什么……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呢?
自诞生以来,Daguba首次在心中朦胧认知到了什么是所谓的“孤独”。
那是一种很冷的感觉,冷到让Daguba略微不适应和讨厌,就像面前正在飘落的雪一样。
无心的伪神抬头感受着萌生的人之心带来的孤独,面前力竭战死的战士无声无息地倒下,伏卧在战士身前哭泣的人之子,无数的飘雪降临在三者和荒凉的高塔之上,令这一幕具有一种宗教画般的神圣和孤寂感。
大雪无穷无尽,缓缓地降落,像是一把白色的梳尺一样,抚平掩埋着这一场战斗所遗留下来的鲜血与悲伤。
“?”
某一刻,Daguba突然稍微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瞳孔反射出雪幕中一缕不同的光辉。
那是一滴白色的光点,和这场雪同色,凭借着微弱的“隐身”作用躲过失神的Daguba注视后,坠落在“材木座义辉”腰间那条已经失去了色彩的腰带上
随后,这粒光点在绽放的微弱光芒中融入了那颗死灰色的灵石中。
“唉?”
眼前亮起了一抹不同的光辉,泪流满面的材木座抬起头,见到的就是再度出现的光。
不知何时,雪幕之中渗透入了与方才无二的光屑,这些光芒层层叠叠和参杂着一起落下,单个的光芒无比微弱,但汇聚在一起后,其光辉就像是宇宙中满天的星辰,照亮了世界原本的漆黑。
愣愣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一滴飘落到眼前的光屑,但这缕却仿佛具有着自己的意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全不符合物理学的弯曲轨道,绕过了Daguba的手掌之后继续向下飘落。
“——”
在Daguba越睁越大的双眼中,微弱的光芒汇聚成海,令新生的光辉再度绽放。
……
“这、这是——”
纯净的蓝色光辉在万千众生驾驭书的书页上闪耀着,注视着这份光芒,许国梁的双眼忍不住张大开来。
他惊讶的并非这份光芒,而是这份光芒所代表的意义。
那是几乎彻底盈满的,远比之前更加庞大,属于这个世界众生的信仰之光。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之前光幕崩坏后,就再也没有开启过才对!?”
通过驾驭书感受着这份光芒的澎湃,许国梁震惊得难以形容,也是对这份几乎实质化的信仰之力来源的质疑。
想要获得信仰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驾驭书开启的光幕来吸收,那些光幕既有着播放出未来影像的能力,也凭借此吸收就在光幕之前每个人心中所产生的信仰之力。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而许国梁确定,自己已经将之前所获得的那些信仰之力全部拿来强化自己,不然他面对『究极的黑暗』降临时的重压,估计连现在一半的时间都顶不住。
那种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余力再支撑开启新的光幕来进行补充,已获得的信仰之力也早就在刚才挥霍殆尽,不可能还遗留下如此庞大的能量。
这些能量到底是怎么来的?许国梁闭上眼睛,发动驾驭书进行探查。
——“加油,不要输!”
——“站起来!材木座先生!”
——“求求你!打倒那个该下地狱的第零号!拜托了!”
——“大哥哥,求求你不要输……”
他听到了无数人的呼声,也看到了,无数的人们挥舞着手臂,或者各自的衣物,情绪激昂地呐喊与怒吼着。
而所“见”到的这些人,全部都抬起头看着同一个方向,看着那遥远的天空。
在天空之上,一幕景象倒映在云之下,那是无边沿的黑色高塔,白色的落雪瓢泼而下,扑打在那抱着白发男人哭泣的男孩身上。
而那个男孩的身躯,泛着虚幻的色彩,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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