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就中土吧。”
她断然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小孩儿要离家远一点才能成器,你也该见见世面了。”
那语气依旧平静,却不容置疑。
童山错愕许久,苦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开始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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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挺好的,你不觉得么?”
崖城之外,童家老宅的大门口,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
依旧穿着背心大裤衩的老头儿坐在自己的摇椅上,一只手娴熟的泡着经典浓缩,另一只手将棋盘上的炮向前推出。
将军。
于是,棋盘对面的苍老妇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宛如死马。
“乱是乱了点,但倘若只想要存身的话,不少城邦里有的是地方,你有这么一手造乱取祸的本事,应该如鱼得水才对,想闹想搅,都随你。
但就一点——”
端起杯子的老者抿着浓茶,瞥向了她的面孔:“从今往后,别让我再看到你的线出现在中土之外。
能做到的话,现在就走吧。”
老妇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姓童的,命观的传承书,我已经交了。几百年的印册,我给了。麻衣一系到这里已经算是绝了。
我愿赌服输,可难道你一条活路都不肯给么?!”
“活路不就在你的脚下么,麻姑?”
童源笑起来了,抬起手指,敲了敲棋盘上留给敌将的唯一一条生路:“书者不相伤,以太之道就算也不见血,可也是能要命的。你一笔下去,在我的盘上搅了这么大的裂口出来,该不会以为,还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拍拍屁股回东城吧?
假使今天输的是我,难道你能容我全家活着离开崖城么?只是减掉你的线,断掉你的传承,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老妇的脸色铁青,手背之上的青筋浮现。
“路,你自己走绝了,别给脸不要脸。”
童源抬起一根手指,推着拇指大小的茶杯,一路向前,滑过了遍布的棋盘,停在了她的面前。
“尝尝吧。”
他说,“往后在中土,就没这么好的茶叶了。”
“……”
沉默的寂静里,一只颤抖的手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杯砸在了棋盘上,崩裂缝隙。
“阿听,送客。”
于是,等候许久的童听走上前来,微笑着引手示意:“请吧,麻姑。”
麻姑再没有说话,最后狠狠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两人静静的凝视着那个身影消失不见,童听忽然说:“总感觉放虎归山,不太妥当……来日在中土,未必不是祸患。”
躺椅之上的童源摇头,遗憾一叹:“狐死首丘,她不会去中土的。”
童听顿时沉默。
唯一的生路不走,那就不能怪童家做事做绝了。
老人缓缓起身:“我累了,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吕镇守打电话过来的话,就跟她说我同意了,交给她安排。”
童听愕然,旋即问道:“这盘棋呢?”
老人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左右就剩下最后一两步的功夫,交给你了。”
“……”
寂静里,童听低下头,看向了四面楚歌的黑棋,许久,伸出了手,随意的捡起了一颗过河卒,拍下。
清脆的回声里,最后一缕尘埃落定。
将军。
.
六个小时后,通过层层中转,麻姑从千岛回转东城,穿过永恒之门的传送之后,抵达了自己早就布置了不知道多久的安全屋。
寂静里,只有滴答声响。
而窗外传来人声喧嚣,就在闹市之中。
庞大的气局自内而外,将整个房间和公寓、街道乃至公园勾连唯一,令安全屋化为了命数之外的遗世独立之所。
而就在进入安全屋的瞬间,麻姑手中,那一道遍布裂痕的绳结停止了崩裂。她能够感受到,虚空之中层层收紧的命数失去了捕捉的目标,无声消散。
“命观上下两部,得了一部下册就想着破门绝户?”
麻姑冷笑,眸中闪过一丝阴鸷:“我倒要看看,老东西要怎么绝了我的命。”
此刻,天穹之上,宇宙阴暗中,一粒陨石仿佛巧合一般的,划空而过。原本坠往现世的陨石就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方向一样,轨道变化,崩裂,化为无数碎石,洒向了四方。
其中有那么一颗小小的碎片,歪歪扭扭的在真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迎面撞在了一台疾驰而来的电冰箱上。
于是,那一台电冰箱的轨道出现了那么一丁点,诡异的偏移。
向着大地,坠下。
轰!!!!
三分钟后,刚刚睡醒的安家老阿公抬头睁眼,怒斥出声。
什么破事儿特么的都来毛我?
你们以太就没有自己的招数么!
不要脸!
而崖城里,几个小时之前。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去抢救了,可惜……”
单独的ICU病房里,主治医生愁容不展,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患者:“状况不好,中毒的时间太久,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许先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滴——滴——滴——
在低沉清脆的声音里,吕盈月眼眸垂落,凝视着病床上的老朋友,无声一叹:“到底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堂堂总督,昔日的联邦内政部长,竟然沦落至如此下场,真可悲啊。”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问:“可以让我跟他单独待一会儿么?”
主治医生颔首,巴不得早点离开,鬼知道万一听到什么要命的东西,自己背后身中几枪自杀了呢。
此刻闻言,顿时匆匆离去。
还贴心的为她关好了门。
清脆的声音里,病房顿时就只剩下了两人。
然后,吕盈月面无表情的伸手进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然后顶在了许朝先的脑门上,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嘭!
一声巨响回荡在室内,再然后,尖锐高亢的警报声从维生仪器上响起。
血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枕头和床单。
瞬间,许朝先声息断绝。
死。
再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仿佛时光倒流,鲜血逆卷,回归伤口之中,搅碎成了一团的脑浆瞬间恢复原样,到最后一刻余温未散的子弹从额头的伤口中被挤出。
警报声戛然而止。
许朝先好像触电一样,猛然起身,惊恐惨叫着。
如丧考妣。
“紧赶慢赶赶回来,居然还是看到了你这幅死样……为了躲事儿自己作死作到这种程度,还真有你的。”
吕盈月叹息:“就不能支棱一点么?”
“你疯啦!姓吕的你干什么!”
干巴老头儿欲哭无泪,捂着额头,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的命已经不多了!”
吕盈月摇头:“没见过这么丢人的所罗门。”
“我早就被放逐了!我要还是所罗门,你敢跟我这么说话吗!”
许朝先狂怒着,哭叫出声,涕泪横流:“辛辛苦苦一辈子,临到老了一辈子的计划被泡了汤,被灰头土脸的赶出中城,流放到崖城,还要被人架空,捏这个把柄攥在手里,被为所欲为……你干脆杀了我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行了,赶快办点事儿吧。”吕盈月的枪口有意无意的往他脑门上扫:“事成之后,补你一条。”
瞬间,眼泪消失不见,许朝先肃然摇头:
“两条!”
“就一条,别废话,想翻身就干,不想翻身就一辈子在崖城烂到死吧,死了被刻在所罗门的耻辱柱上,所有人都指着你说,这就是最丢人的那个……”
“那你倒是说事儿啊!”
许朝先怨念的盯着她:“究竟要我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你一败涂地,想要让我帮你找条活路吧?”
“恰恰相反,我大赢特赢。”
吕盈月遗憾耸肩,“只不过,作为生面孔的投机者,押中了注之后,总不好再讨价还价,还显得嘴脸难看。
与其自己锱铢必较,徒劳扯皮……倒不如,让某些个废物老头儿再发挥一下自己仅有的能力。”
说着,吕盈月抛了抛那一颗弹头,丢进了许朝先的手里:“好好琢磨一下吧,老东西,去联系一下曾经的老朋友们。
给你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让我看看,你能榨出多少东西来。”
“全都……交给我?”
许朝先在兴奋和激动之前,率先狐疑,早已经不愿意再相信任何命运给的惊喜。
尤其这惊喜还是直接从ICU病房里送进自己脑门的时候,就越发警惕。
“怎么?你不愿意?”
吕盈月反问,看着他,似笑非笑:“倘若还想要堂堂正正的重返中城……除了我之外,难道你还有的选?”
寂静里,许朝先看着眼前的那张面孔,许久,发自内心的致以谢意:“吕盈月,你可真特么是个狗东西。”
“彼此彼此。”
吕盈月颔首,微笑着道别:
“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383章 意未尽
竞技圈传来噩耗……
由于恶劣天气影响,突发性的大范围强降雨导致了昆吾高原出现大规模山洪和泥石流。
多名参赛者遭受影响,继天城之后,回声、新元、北境等三家车队的参赛者相继失踪,同时,多名车手因此而受伤。
因此而引发的诸多连锁反应导致三家车队的赞助车企股价一落千丈,连续两日跌停,令诸多股票分析者百思不得其解,挠破头了都想不明白——特么的就一个比赛输了,这么多庄家跟要了命一样的离场?图什么?
你们就这么热爱竞技么?
不至于吧!
偏偏三家的发言人也先后数日毫无动静,没有记者招待会,也没有接受任何采访,沉默的令人发毛。而每个高层出入公司的时候都神情凝重,沉痛的让人感觉他们不是死了一个车手,而是死了个马。
在陇原中继站,记者们已经采访到了这一次比赛的夺冠大热门——海岸车队的车手季觉。
“哎,可惜,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救下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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