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跑啊!!!”
络腮胡骑士纵声呐喊,甚至顾不上那些刚刚才调试完毕的昂贵仪器和地上散落的物资和给养。
不假思索的,带头狂奔!
在战场上,但凡一丝的迟疑和侥幸都只会带来死亡,在见识过无数在炮弹呼啸声中依然发呆的结局之后,活下来的人都会学到人生最宝贵的一课,关于所谓果断!
可惜的是,再果断,依然无法改变现实。
两条腿的,跑起来,就是不如两个轮子的来得快……
尤其是,当季觉轻而易举的加速,挥手越过了他们时,在睚眦欲裂的愤怒凝视和弹雨欢送之后,所有的归乡骑士们神情都渐渐呆滞,僵硬的,回过头。
凝视著已经近在咫尺的庞大怪兽,感受到那一道投射在自己面孔的巨大黑影……
干涩的,吞了口吐沫。
最后听见的,是怪物的凄厉咆哮:
“吼!!!!!”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甩掉了跟在屁股后面的麻烦之后,季觉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处废墟里,灰头土脸的歇口气。
而就在安然的脚下,还缠绕著一具不断扭动的尸体。
实际上,就连季觉也难以分辨,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像是章鱼、河马、猎豹绞碎了之后和人拼凑在一起,他潜伏在黑暗中,趁著季觉他们停下车的时候,猛然扑出来。
然后在季觉抬起枪口之前,就被安然的飞镖干脆利索的爆掉了脑袋。
一路上以来,这种东西他们已经见得太多了,不止是那只如同某科幻电影中的招牌怪物一般的巨大虫子,还有浑身烂肉比常人还要大的腐烂蝴蝶、各种肢体乱七八糟拼凑成的蜘蛛怪……乃至更多的,癫狂异变的行尸。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闯进了哪个惊悚烂片的片场。
在地上,那具没有了头的奇形怪状身体依旧在不断的挣扎著,往外流著血液和某种透明的液体,断裂的肉芽不断的生长著,变化模样。
“好奇怪,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了。”
安然倒持著一把锋锐的匕首,娴熟的划过心脏、下阴、脖颈等要害,行云流水的肢解,分裂开来的肉块终于不再动弹了。
露出了里面诡异的结构。
掺杂著铁片、金属、陶瓷和塑料!
再三分析之后,他正色说道,“季觉哥,这不是人。”
“人也不可能是这样吧?”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早在它被飞镖爆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我是说他和人没关系,不是人,不一样。”
安然再度解释,看到季觉迷惑的样子之后,越发著急,奈何口舌不灵便,不知道怎么解释,结结巴巴到最后,终究是找到了能够让季觉理解的描述方式:“它们,不是人变的,从来都不是人。”
不是从人变成怪物。
而是,从一开始……就不是人这种东西!
突如其来的愕然中,季觉陷入沉默。
如今听安然这么说,他也捏著鼻子凑过来,从小安手里接过匕首,仔细的剖开了尸体的颅骨,变成浆糊的脑灰质就从裂口中流出来。
可当他忍著恶心,伸手进去摸索时,却陷入了僵硬。
为什么淋巴和神经丛的部分,会有些微的灵质回路的特征?隐约又模糊,如果不专门带著目的去探究的话,根本无从察觉。
就好像,神经天然就长成了这个样子一样。
不,反过来,简直就像是……灵质回路长成了神经的模样?
真他妈的见了鬼了!
这是个模拟成人的人造物?
可看上去明明和生命差不多,不论是神经反射还是运转机理,甚至就连散逸的灵质都和死了的人一模一样!
眼看著地上的东西的痉挛和抽搐越来越弱,季觉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将手按上去,再度强行以机械降神对它进行沟通。
可脑中所响起的,只有刺耳到令他毛骨悚然的凄厉尖叫,不是一个人,而是成千上万……无穷尽的嘶吼。
在一瞬间炸响!
季觉,眼前一黑,口鼻之中的血色在瞬间便渗透出来,剧烈呛咳。
如果不是实在发不出声音,他几乎就要呐喊一声:
这屎里有毒!
有屎啊!好多屎!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不自量力的嘴里叼著管子想偷汽油,却把另一头插进了脏水箱……
倘若炼金造物的意识有的像可乐、有的像雪碧、有的桀骜不驯如烈酒,有的纯净如白开水,那么刚刚自己畅快鲸吞的,就是海州凉茶拌鲱鱼罐头。
粘稠到几乎形成实质的癫狂灵质向著自己逆卷而来,在灵魂中猛然炸开,留下了比朝著脑门来一锤还要更可怕的剧痛之后,顺便馈赠了他一个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心理阴影。
机械降神不是万灵药。
他回忆起叶教授当初拿鬼工球给自己教训时的话语,太过于依靠它的话,早晚会吃亏的。
现在,不仅仅是鬼工球吃了亏,自己紧接著已经快把亏全吃完了。
季觉扶著墙,一阵阵干呕。
至少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人了。
可他只想知道……
水银当初那狗日的,究竟干了什么?!
怎么会造出这么一批癫到让人受不了的鬼东西来?
“嘘——”
就在他想要骂人的时候,安然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有声音。”
哭声。
从昏暗的远方传来。
晚上还有一更
第66章 流体炼金术(为梁不若的白银盟加更
在这个分不清昼与夜的阴暗地方,寂静里回荡著稚嫩的啼哭声。
像是婴儿。
季觉一阵浑身发麻。
不会吧。
一只绣花鞋、两个红灯笼、雨夜阴森大宅院、头戴红盖头的惨白新娘等等景象忽然就从心中浮现出来。都怪陆锋那狗东西,总是给电脑上下满恐怖片,还喜欢看的时候外放,搞得季觉已经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此刻寂静到来,细碎的声音越发的明显,令季觉浑身发冷的地方在于……来自于他身后。
死寂中,他僵硬的回头。
然后看到了哆嗦的跟条狗一样的小牛马!
察觉到季觉的视线之后,缩头缩脑的摩托车就自己贴上来了,宛如寻求温暖一样,简直怕得要死!!!
你特么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季觉恨不得一个大逼斗甩过去,你一个摩托车精,怕什么鬼啊!
“要去看看吗?”小安低声问。
季觉,断然摇头。
毫不犹豫!
开玩笑,这种听见怪动静就想凑过去看热闹的角色,在恐怖片里绝对第一个死好么?!
可不看又感觉不太行,毕竟坐在这阴森森的废墟里,还给配个BGM,怎么都瘆的慌。
但是不要怕,这时候,就要掏出神奇小道具……
季觉在胸前背包的袋子里翻了半天,眉飞色舞的举起了被放在最下面的东西:
——无人机!
自从上次体会过这东西的便利之后,季觉咬牙从莱拉姐那里订了个高配军用版,旋翼侦察型,隐匿且静音,中土的帝国军被炸了都说好。以荒墟的上善徽记加强了之后,已经可以预防小口径的半自动武器射击。
为了准备这一趟要用的东西,他可是被扣在安保公司,给他们改了一下午的枪。
自从季觉给陆锋的配枪做过一次灵质大保健之后,用过的人都已经香疯了,听说莱拉那里,季大师开光服务项目都要排到明年了。
此刻,心念一动,无人机就已经腾空而起,手中的屏幕亮起,显现画面。小巧的无人机从空中无声掠过,并未曾惊动那些栖息在暗中的怪物,倒是免除了季觉心中的担忧。
只是,刚刚飞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差点正面跟一只蜘蛛怪撞在脸上,蜘蛛怪好像也跟没看见一样,毫无反应,这倒是令季觉对他们的发癫机制越发的迷惑——该不会本地的哥们都爱吃新鲜的,不吃素吧?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跨越了并不算漫长的距离,他们在废墟的背面找到了哭声的来处,一座遍布裂隙的公寓。
坍塌破烂的墙后,灯光黯淡闪烁,时断时续。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在一日的劳碌之后,享受著晚餐,在美好的团聚中,笑意轻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衣衫褴褛的丈夫依稀能分辨出人的轮廓,可脑袋已经从脖子上挂下来了,裂口处的血污凝结,早已干涸。
好像是在用早已经消失不见的右手夹起饭菜享用,僵硬的面孔抽搐著,好像挤出笑容:“吃吃吃真好,辛苦了。”
桌子上空空荡荡,破碎的盘子里徒留尘埃。
忙于家务的劳碌妻子回眸,温柔一笑,露出面孔之上的深邃凹陷,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眼角缓缓滴落下来。
“孩、孩、孩子又哭哭哭哭哭了,看去去……”
破破烂烂的摇篮里,婴儿尖锐的嚎啕著。母亲异化的手爪从它脸上划过,轻柔抚摸,再度留下一道翻卷的血口。
“妈妈,痛,妈妈,我,痛啊。”
“是啊,宝宝,妈妈妈妈妈也爱你啊。”母亲捧起了一块只剩下烂絮的破布,温柔发问:“喜不喜欢爸爸给伱买的新衣服呀?”
“好痛啊,妈妈,痛。”
襁褓里的婴儿哭号著,发出声音,“好痛,痛,痛——”
在婴儿的腐烂血肉之下,好像是有看不见的虫子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剧烈的蠕动一样,起伏,不断的撑起了一个有一个的隐约轮廓。
令哭嚎声,越发凄厉,尖锐,响彻整个公寓。
只是却好像,渐渐不同了……或者说,渐渐的非人。自曾经稚嫩的声音,渐渐沙哑、凄厉、尖锐、浑厚,亦或者麻木!
就像是有数不清的人隐藏在那小小的躯壳内,一遍遍的绝望嘶吼著,愈发癫狂。
直到最后,当悲鸣声毫无征兆的断绝,摇篮里破破烂烂的婴儿也爆裂开来,血浆和碎肉之下,生长出了蠕动的触须和昆虫一样的节肢,摆动著,爬行,从摇篮中窜出,嘶鸣而去。
消失在阴暗的天穹之下。
而母亲依旧在微笑著,面对著空空荡荡的摇篮,安抚著不存在的婴儿。然后,收拾碗筷,整理家务,最后,关掉了早已经熄灭的灯,同丈夫一起,在破破烂烂的床上迎来了安宁的睡眠。
梦中,那夫妇的残缺躯壳之下,无形之物蠕动著,起伏,像是寄生虫在宿主的壳中汲取著营养,等待分娩之日的到来。
无人机缓缓飞回,落入季觉的手中。
两人相顾无言。
至少,季觉现在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了……
非人之物中所孕育而出的非人之物。
蝴蝶、飞鸟、鳄鱼、蛇,乃至那一只盘踞在废墟里能把季觉当零嘴炫上好几包都不打嗝的恐怖巨虫,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恐怕全都是这么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执著的模仿著正常人类的生活,可毫无疑问,这些全部都是水银搞出来的杰作!
将素材暂时化为流体,顺应物性和本质,调整至符合其内在性质的最佳状态,或者通过灵质质变反向对造物进行催化,赋予更进一层的蜕变。
这就是水银之所以能够登临宗师、问鼎圣贤之位的凭证,在炼金术历史上已然成为绝响的‘流体炼金术’!
就连这个称号,也是由这一技艺之中而来。
通过流体炼金术创作出来的产物,往往具有极强的隐匿性,根本毫无任何外在加工的痕迹,甚至会具备复数种形态和面貌。
故此,被称为万变之术。
季觉刚刚所看到的场景,恐怕就是在灵质混乱之中,创造物所迎来的再度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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