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四斋蒸鹅心
佐竹玄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他继续说正事:
“虽然其它组织没有把暴力团对策法当回事,但我觉得再过二三十年,日本可能没有黑道的生存空间了,所以最近在带着稻川会转型。”
这家伙有点先见之明,但好像太过乐观了,别说二三十年,顶多再蹦跶个三五年,黑道就要被打断脊梁骨了。
“转型?往哪方面转型?”伏见鹿问。
“在跟企业合作,想要洗白,但感觉难度很高,”佐竹玄的声音都透露着疲态:“山口组和住吉会在挤压我们的势力范围,正规企业又不愿意跟我们正式合作,日子过得确实有些艰难。”
“至少开始洗白了。”伏见鹿说。
“是啊,我们成立了新的事务所,毕竟「稻川会」是稻川家的产业,既然要转型,最好彻底告别过去……现在我们改名叫「关联株式会社」。”
佐竹玄顿了顿,终于图穷匕见:“伏见君考虑来我司工作吗?是正规工作,有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险,目前主营房地产,其次投资娱乐与演艺行业。”
伏见鹿心说这么巧,他刚跟九条唯辞职,新工作就找上门了?
难道佐竹玄在他家也安了监控?
在伏见鹿看来,像那样顶撞上司命令,他的刑警生涯肯定是要到此结束了。
就算是九条唯,也没办法在官僚机构中包庇一个目无长官、不遵法纪的下属。
伏见鹿没直接同意,而是接茬聊了起来:
“经营状况如何?在盈利吗?”
佐竹玄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更没有先把人忽悠过来的想法,十分干脆的实话实说:
“没有,一直在亏钱,主要收入来源还是赌场,娱乐和演艺公司只能用来洗钱。”
伏见鹿乐了:“其他人没意见啊?”
佐竹玄也在头疼这件事:
“当然有,几乎所有人都不赞成洗白,大家都想着跟山口组或者住吉会火并,把地盘给抢回来……好在有隆匡劝着,大家还是更听他的话。我能力不足,不擅长商业经营,只能想办法到处挖人了。”
“那你算是找错人了,”伏见鹿说:“我也不擅长经商。”
“不不不,我请伏见君不是为了负责业务,而是负责法务,”佐竹玄说:“洗白最难的问题就是法务纠纷,打官司打不过竞争公司。”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其次,大家都想着用老办法解决经营问题。”
“什么老办法?”伏见鹿问道。
“砍死竞争对手。”佐竹玄说这句话时,头都是大的。
“我考虑一下吧,”伏见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毕竟他以后还是得吃饭过日子的,重操旧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炸弹犯的事情吗?”佐竹玄问。
“你也听说了?”
伏见鹿刚说完,听到有人走进厕所,就摁下抽水按钮,起身离开隔间,走进安全通道,靠在走廊拐角的窗边继续聊。
“整个东京都知道了,炸弹安放地点就在阳光城,我们本部隔壁,想不知道都难。”
佐竹玄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低了八个度:“你干的吗?”
“?”
伏见鹿头顶冒出问号:“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形象?”
佐竹玄的反应很快,当即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炸弹是你拆除的吗?”
伏见鹿知道佐竹玄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懒得戳穿:“跟我没关系,拆弹任务我都没到场。”
“那你突然提这个干什么?”佐竹玄问。
“我想让你帮忙找那个爆炸犯,”伏见鹿总算道明了来意:“这估计是我最后一次下单了,干完这票,我就得滚蛋了。”
“哦?”佐竹玄来了兴趣:“什么意思?伏见君打算辞职不当刑警了吗?”
被炒鱿鱼说出去不好听,更何况对方是潜在的老板,伏见鹿还是要稍微美化一下事实:
“不然呢?你都在考虑洗白了,我也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考虑啊!总是在一线跟罪犯火并,保不齐哪天就翻车了。”
“对对对,确实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呢?”佐竹玄连声附和:“当刑警一年才赚几个钱啊?实在不值得卖命。”
他放缓语气,苦口婆心劝说道:“伏见君,我觉得你这最后一票也干脆别干了,那炸弹犯可是恐怖分子啊,何必自寻麻烦呢?”
佐竹玄也看过警匪片,每次绑匪说‘干完这一票就收手’,指定会被抓;换做警察说‘我太太快生了’、‘办完这个案子就退休’,最后肯定会死得很惨。
伏见鹿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堆套话,比如‘我是东京刑警,打击罪犯是我的责任’、‘只要我在职一天,就与罪恶不共戴天’、‘不要小看我的决心,坚决不向恐怖分子妥协’……
佐竹玄‘嗯嗯啊啊’附和,一句话都没信,依旧不答应帮忙。
伏见鹿没办法了,只能实话实说:“那炸弹犯是冲我来的,她绑架了我的狗,还有我妹妹。”
“她?”佐竹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知道她是谁?”
“知道啊,怎么,你想买这条情报?”伏见鹿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要是说出她的身份,你帮我找人能有折扣吗?”
之前佐竹玄跟他聊过,情报都不是免费的,想要知道情报信息,那就得花钱。
佐竹玄很吃惊,他已经对很多事情见怪不怪了,但骤然听闻此事,还是吓了一跳:“消息保真吗?”
“百分百保真,我能向你保证。”伏见鹿感觉这么说可能没可信度,毕竟他的保证轻如厕纸,谁信谁傻蛋:“我手上还有证据。”
这下佐竹玄更吃惊了,他甚至从轮椅上坐直了身子。
为了接下来更好谈判,佐竹玄放缓了语气,假装不在意:“这种情报卖不上价钱,谁会在意恐怖分子的身份啊。”
“警视厅啊,”伏见鹿说:“警视厅肯定会出高价买。”
“那你干嘛不直接上报邀功?”佐竹玄反问。
“我没有信誉,说了别人不信啊……与其告诉别人真相,不如让别人自己找到真相。”
伏见鹿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他对于警视厅的现状同样清楚:“别跟我说警视厅跟黑道没有勾连,你别忘了你是从哪出来的。”
这下佐竹玄没屁可放了,别人都能说自己跟警视厅没关系,只有他这个卧底不行。
他沉默半晌,打算换个角度压价:
“就算警视厅愿意买,但未必能付钱,他们大概率会用释放组员、解冻资产、放松管制之类的条件交换。”
伏见鹿觉得这话有道理,但他脑子转得更快,马上就想到了下一个潜在买家:
“那阳光城的开发商和地产公司呢?他们恨死炸弹犯了吧?哦对,我在今晚十二点之前,还能知道炸弹犯的下一个大致目标在哪,受袭地区的负责人、开发商和地产商肯定感兴趣。”
闻言,佐竹玄放弃忽悠了,只能摊开说:“好吧,我可以帮你找人,不用你付钱,但你得先告诉我,炸弹犯是谁,以及你手上有什么证据。”
“是上杉紫苑,我上次向你打听的那个女人。”伏见鹿说。
“证据呢?”佐竹玄问。
“她通过一个手机转拨到我家座机上,打电话恐吓我,声称第一个炸弹安放在池袋。我往池袋警署写了一封匿名信,警方提前收到通知,这才得以阻止爆炸。”
伏见鹿顿了顿:“那个转拨手机在我手上,我是唯一的证人。”
佐竹玄不太精通法律,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怎么证明?”
“只要匿名信通过鉴定跟我的笔迹吻合,我就能指控拨打这个电话的女人。”
伏见鹿趴在楼道窗边,看向窗外,此时夜已经深了,但东京依旧灯火通明,城景格外瑰丽。
“我想吻合,就能吻合。”他长吁一口气。
第493章 风险对冲
伏见鹿和佐竹玄顺利达成交易。
在挂电话之前,佐竹玄又劝了几句,说是可以提前签一个入职协议什么的,他能再商量着加牙医和节假旅游的福利。
看得出来,他是真想拉伏见鹿入伙。
伏见鹿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像个渣男一样吊着他,含糊不清地表示‘容我再考虑考虑,当然我本人还是很心动的’、‘但话又说回来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打完太极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九条唯肯定会接触到这条消息,她是反恐袭的总负责人,对于她来说,这笔交易不做也得做——佐竹玄大概会第一个联系她,具体怎么操作、让谁牵线搭桥、怎样才能不牵扯太深……这些都是佐竹玄该考虑的事情,也是他这个中介的价值所在。
此外,大概还有其它政客感兴趣,阳光城和地产商说不定会花大价钱,住吉会跟山口组大概也感兴趣,能除掉恐怖分子能极大的助长黑帮声望,日后可以对外宣传‘一直都是黑帮在维持秩序,政府官僚都是酒囊饭袋’之类的口号。
伏见鹿接下来能做的事情不多,他离开上杉紫苑的公司,跟佐竹玄的人接头,把转接手机封存进证物袋里,交给接头人,让他把这东西交到‘买家’手上。
然后就没他的事儿了。
上杉紫苑的博弈思维还停留在犯罪分子的层面,可惜伏见鹿是懂法的,知道怎么利用国家机器,对于伏见鹿来说,法律才是最好的武器,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如国家暴力。
平樱子那边应该没危险,毕竟上杉紫苑已经有放人的意向,就算不放人,大概也不会对樱子怎么样……毕竟伏见鹿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威胁对他而言并不管用。
左右无事,伏见鹿打算回家等消息。
他已经想好了平樱子和阿俊失踪的事情该怎么圆,遇到源玉子也不怵,不需要再用‘阿俊蹿稀’这种拙劣的借口。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想源玉子了。
虽然在现实中他们只是一天没见,但感觉像是分别许久,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算得上是小别胜新婚。
就是不知道源玉子有没有那个心情。
伏见鹿心里没底,毕竟源玉子平时跟樱子关系非常好,两人天天睡同一张床,自从上杉紫苑搬进来之后,平樱子才住独立房间。
当时源玉子想从上杉紫苑嘴里套出解开鵺毒的法子,还尽量迁就着精神病人来着。
现在好了,解鵺毒的事情是假的,是鹿某人在利用她的同情心;上杉紫苑的精神病也是假的,是在利用她的善良,还绑架了平樱子……
合着源玉子一直在白忙活,事后还挨了一刀背刺。
伏见鹿难得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心,破天荒打算说实话,向源玉子坦白鵺毒已经解了。
……然后再说平樱子被绑架的事情。
这就叫风险对冲,先说好消息,再说坏消息,让源玉子心理平衡。
为了保证场面不会失控,同时也为了避免源玉子原地爆炸,伏见鹿在回家路上顺手买了点食材,久违地亲自动手做料理,暂时切换到「阳光开朗大男孩」模式。
然而,他的打算落空了。
伏见鹿做了满满一桌料理,有鳗鱼饭、炖牛肉、炸天妇罗……全是源玉子爱吃的菜。
他守在桌边,饭菜热了凉、凉了热,一直等到天亮,源玉子都没有回来。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要不是渡边俊通风报信,说源玉子一直在警署工作,伏见鹿差点以为她也玩失踪那一套。
“阿俊死了……玉子很难过。”
渡边俊用传呼机发消息,难得多打了几个字,没再节省服务费。他心有戚戚然,当初阿俊跟他一样,在风间老大家借住过一段时间。
怎么就突然物是狗非了呢?
渡边俊脑子不太好使,想不通恐怖分子为什么会针对一条狗。
但警视厅搜查课的精英们可不傻,他们智商在线,第一时间就往狗主人的方向查。
九条唯把调查压了下来,她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清楚安放炸弹的始作俑者是谁,但她不能直接说,甚至在自己亲女儿面前,还要去扮演一个糊涂上司,无视源玉子递交的调查方向报告。
要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搜查课查到伏见鹿头上——至少现在还不行,巢鸭公寓的监控她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撤。
九条唯承受的压力很大,她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似是而非的证据,只要让上杉紫苑成为犯罪嫌疑人,她就能动用警视厅的力量将其逮捕。
藤原总监已经处于半休职的状态了,他最近在忙着拉票,打算在退休前再往上挪一挪,到处拉选票,竞选国务大臣,日后能接管国家公安委员会,当上委员长,从警视厅体系上升到政府决策层。
现如今,警视厅上下大小琐事,全是九条唯一手在管。
这大概是她此生距离理想最近的一次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第二次,她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不可能再熬走一位警视总监。
如果这次她没能上位,那副总监就是她人生的最高峰了。
九条唯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违原则,她现在不是个好母亲,也不是个好长官,甚至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
她坐在警视总监的办公室,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蒂堆满了烟灰缸,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站在门外都看不清她的脸。
警视厅紧急成立了特别对策搜查课,主要由公安三课负责,以往公安部主要负责国家安全与情报事务,包括反恐、监控特定组织等。
三课专门应对独狼式袭击,整合多部门信息进行预警和处置,成员全是精英中的精英,一个个都跟影视剧里的刑警一样,嘴角朝下吼人。
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排查阳光城交通记录,一个个走访做口供,打算逆推出炸弹安放方式,摸出恐怖分子的行为习惯。
已经有人看出九条唯状态不对了,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尽量绕着那间弥漫烟雾的办公室,在调查出结果之前,没人敢见九条唯。
现在,九条唯也在等。
她在等伏见鹿说点什么,不求伏见鹿坦白,只希望伏见鹿还有点身为警察的操守,会像之前那样,往警视厅寄匿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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