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四斋蒸鹅心
“无视我是吧?”长岛刚志冷笑一声,大喊道:“大家别慌!他不敢开枪!巡警非必要是不能开枪的!”
“真、真的吗?”居民们面面相觑。
“当然是真的!我懂法律,相信我,那个女人不死,你们全都要坐牢!”长岛刚志探出头,仰面看向站在天台的雪村葵花:“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吧?跳吧!快跳!只要跳下去,那孩子就能活!不然的话,我就杀了她!”
“别信他的鬼话!”伏见鹿大吼。
长岛刚志变本加厉地喊道:“你是来找妹妹的吧?她早就已经死啦!你知道我没有撒谎吧?你看得出来吧?你妹妹那么小,让她在这种地方独居,死掉是理所当然的啊!你只有跳下去,才能跟她团聚!”
伏见鹿把手枪切实弹,对着长岛刚志开了一枪。光线太暗,再加上他枪法实在太烂,这一枪打偏了,子弹激起一片碎石。
“巡警竟然敢胡乱开枪,你等着被革职吧!我肯定会把你告上法庭的!”长岛刚志冲他吼道。
伏见鹿目光阴沉,他正准备扣下扳机,却见雪村葵花在天台上再度起舞。她知道妹妹已经死了,她知道自己救不了樱子,所以她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那个打赢了长岛刚志的男人身上。在交出录像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去死了。
了却一身枷锁,她身子越发轻盈。
在月光下,在冷风中,雪村葵花用自己的生命跳完了最后一支舞,凌空回旋的裙摆划破夜空,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收下吧,这是她仅有的谢礼。
伏见鹿下意识扑过去,她从他指尖擦过,如同洪流般的命运。
啪!
血花绽放。
居民们高声欢呼,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伏见鹿伫立良久,他低着头,耳边嗡嗡作响。
恶魔小人纵声狞笑,像是挣脱了枷锁。它终于变成了川合的脸,已故的亡魂在他耳畔轻声细语:
“去吧,去杀光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第72章 灵魂审判
渡边俊是第一个赶来支援的。
他到现场时,伏见鹿已经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给围住了。他走上前,驱散围观者,从其它居民口中了解大致情况,摁住了后辈拔枪的手:“要忍耐。”
“就是说啊!身为巡警最重要的就是忍耐啊!”长岛刚志穿着一身工装服,脸颊上有不少赘肉和络腮胡,他用手电筒照伏见鹿的脸,叉腰歪头,说道:“难道说你要以妨碍公务罪逮捕我么?”
渡边俊瞪了他一眼,长岛志刚不以为意。他只好挡在伏见鹿面前,盯着这个后辈的眼睛,轻声说道:“警察被人渣挑衅是常有的事情,被人辱骂、被揪衣领、被使绊子……遇到这些事都不奇怪。”
“是啊是啊,好好听前辈的教育啊!”长岛刚志昂起头,越过渡边俊肩膀,看向伏见鹿。
渡边俊用力摁住伏见鹿的手,他语速越来越快:“就算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事后也要递交送致书、被害申请、事故现场调查书、前科查询记录、现行犯逮捕手续书、扣押决定书、讯问笔录……至少要写十五份文件!在一个人渣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实在不值得,警察必须做好忍受常人不能忍的觉悟,这是来自风间前辈的教导!”
“对哦,居民说话可是不犯法的啊!趁现在还热乎着,你要不要也来一发——”
长岛刚志话音未落,渡边俊忽然转身,拽住他的衣领,先是一发头槌,把他撞倒在地。接着抡起拳头,左右开弓,把长岛刚志打得头破血流。
其它几个三层的住客想要阻拦,却见伏见鹿目光一扫,右手捏着警枪,一个个都不敢动弹了。只有一人胆子稍大些,冲巷子外大喊:“警察打人了!!”
直至刑警赶来支援,渡边俊才松开长岛刚志的衣领。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渍,对伏见鹿说道:“以上都是老大让我转述的。但我觉得,我也算是前辈,有资格教育新人。”
在渡边俊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居民指着他向赶来刑警投诉。两名刑警给渡边俊上了手铐,让急救员去照看长岛刚志。鉴识课员拍照取证,把雪村葵花的尸体抬进了裹尸袋。
“听好了!这是来自渡边前辈的教诲:看到不爽的人,就一拳打过去!打服了他们才会怕你!”
他被押进警车时,还不忘耍帅,冲伏见鹿扶了下自己的飞机头。
刑警做完笔录,处理完现场,众人散去,公寓楼安静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按照惯例,这起坠楼案又落在了丰田区警署手上。山口隆正负责处理一起舆论风口上的女童虐尸案,没精力管这种自杀案,随手交给下属处理。
负责此案的刑警也没上心,找居民录完口供,确证雪村葵花是自己跳楼,便以自杀结案——正如居民们所说,巢鸭公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因生活不如意而跳楼,都快成著名的灵异打卡景点了,刑警想管也管不过来。
事后,长岛刚志从医院醒来,他第一时间投诉了渡边俊和伏见鹿,导致两人被停职调查。
伏见鹿还好,他按照巡警条例第一枪鸣枪警告,第二枪也没有打中人,顶多算失职。如果长岛刚志不起诉的话,处罚结果大概率是警告或者减薪。
但渡边俊就麻烦了,他是妥妥的暴行罪。如果只是跟雅库扎打架那还好,道上的人讲规矩,打输了也不会报警,就怕遇到长岛刚志这种懂点法律的无赖。据说他已经在找公诉律师,准备起诉公务员了。
在伏见鹿停职期间,源玉子一直在安慰他,说雪村葵花跳楼不是他的错,让他不要自责;还说自己一直在劝署长,有所进展,对方已经心动了,再努力几天,署长说不定会回心转意重视此案……
伏见鹿一直没回话。
等源玉子唠叨完后,他关上房门,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他一点都不愧疚,雪村葵花想跳楼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没见过跳楼自杀的人。
上一世他就遇到个讨薪的农民工,绑架了老板的儿子,站在楼顶声嘶力竭让承包商还钱。
“我女儿都要病死了!我就想大年三十给她买顿饺子!那是我自己的血汗钱,我拿回自己的钱我有什么错?!”
那男人喊完,底下就有人在喊,说你女儿已经死了,昨晚发高烧刚没的,不信你放了人回家看看。男人听完,愣了大概五分钟,他松开人质,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
伏见鹿当时是开发商的辩护律师,他也是要赚钱的,他也是要吃饭的,他又没有违法,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有什么错?谁能说他有错?别人跳楼与他何干?他都已经叫雪村葵花别跳了,他都已经鸣枪示警了,他做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什么还要愧疚?
“你当然不愧疚。”川合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伏见鹿抬起头,镜子里多了个倒影,恶魔小人实体化出现在眼前,坐在他的肩头摇晃着他的双腿。
“你只是想杀了他。”川合又说。
“我没有。”伏见鹿说。
“选交番时,你注意到白田教官的表情了吧?你知道这地方很危险,但你选择自己骗自己;毕业考试时,你知道扎车胎会有什么后果,但有那么一瞬间你真的沉浸其中……你骗得了自己一时,骗不了一世。”
川合的声音像是从耳朵钻了进来,贴着他的颅骨内壁在大脑内回荡着。
“你为什么喜欢案件?为什么喜欢旁观犯罪?既然想要安逸的生活,又为什么要来当巡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承认吧,你心里就是在蠢蠢欲动……正如我死前所说,你的憎恨比我更加纯粹。”
“你并不同情受害者,否则你也不会把事态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倒不如说,你在期待这种事情发生……你憎恨他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你都抱有同等的厌恶。”
“承认吧,承认吧,审判自己的灵魂,才能处刑他人的肉体。”
第73章 冬雨将至
从雪村葵花坠楼那天起,安川诚司再也没有唱过戏。
他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在窥视这一层公寓楼。偶尔出门买生活用品,他也隐约感觉背后有人跟着。
可真当他回头望去,亦或者是看向窗外,却什么也没发现,没有鬼影也没有人影,公寓楼内平静得有些压抑。
刚开始,他还觉得是自己于心有愧,所以疑神疑鬼。
但随着时间流逝,被窥视的感觉越发强烈。安川诚司能肯定有人在监视他,对方什么都没做,却让他如芒在背。
为了消减不安,安川诚司去调查了每一个和坠楼案有关的人。同层的邻居偶尔会聊起雪村葵花,他们回味着那一晚的狂欢,感觉比AV还刺激;对门的长岛刚志在忙着起诉巡警,目前还没有公诉律师愿意接这个案子,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本人上诉,亦或者花点小钱找乐子。
那两名巡警也很安分,其中一名被暂时拘留了,正在接受调查;另一名被停职,平日窝在宿舍,偶尔会上街逛逛五金店什么的,但好像什么都没有买。
到底是谁呢?
难不成真是雪村葵花的怨魂在纠缠?
安川诚司良心不安,他买了一束花,半夜悄悄出门,走到回字形的公寓楼内,在雪村葵花坠亡的地方点了一根蜡烛。
“请您安息吧……”
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诚恳地弯腰祈祷。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公寓大楼倒映了两道人影。
——嗤。
火苗晃了一下,将将熄灭。
安川诚司后脖颈感觉到了凉意,他伸出手,雨珠划过天穹落在掌心。
下雨了,隐约雷鸣,风如冷刀,冬雨降至。
他匆匆放下花束,走进楼道,打算回房。
然而,没走两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度袭来。
安川诚司经常窥视别人,所以对别人的视线格外敏感。哪怕不回头,他也能感觉得到,身后有人在跟着。
他忍不住加快脚步,顺着楼道从一楼小跑上三楼。在楼道拐角的那一瞬,他猛地回头,借着手电筒的微光,隐约看见一个披着雨衣的男人。
“谁?!”
安川诚司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退后两步,试图吓走偷窥者。
但他失算了,并非所有的偷窥者和他一样胆小。潜伏在暗中的不止有猛兽,还有猎人。
楼道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安川诚司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他心跳越来越快,额头沁出冷汗,理智告诉他必须现在揭穿对方的真面目,但直觉却尖叫着让他快逃。
脚步声停在走廊尽头,手电筒光圈边缘照到了楼梯扶手,以及半边塑料雨衣。对方身形隐没在黑暗中,似乎在引诱他靠近。
安川诚司视线下移,雨衣下垂的袖口露出了一截刀尖。
寒光毕露。
他惊叫一声,转身就跑。雨衣男没有追,他一路跑回家中,反锁上了房门,哆哆嗦嗦地趴下,透过地板门缝向外窥探。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不紧不慢,越来越近,直至停在门口。安川诚司能看到对方的鞋底,是一双雨靴,底纹被磨平了。
紧接着,门锁传来咔哒咔哒的怪响。安川诚司抬起头,怔愣了五秒,才意识到对方在撬锁。
“你是谁?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安川诚司色厉内荏,这鬼地方连水电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电话线路?对方显然清楚他的底线,撬锁的动静一直没停。
狗急了都要跳墙,安川诚司咽了口唾沫,抓起一根撑衣杆防身,打算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扑过去跟对方拼命。
一分钟后,门锁开了,他听到了咔哒声,旋钮转了一下。
但对方没开门,就这么站在门外。
安川诚司精神紧绷,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压力越来越大。他上前一步,试图拧上门锁,房门忽然开了,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进来,顶着他的脑门步步逼近。
安川诚司一步步后退,他被矮桌绊倒,跌坐在地。对方戴着口罩,雨帽遮住了眼睛,瞳孔隐约折射着狞亮的光。
“别、别杀我!我给你钱,你、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安川诚司哀求道。
对方从口袋掏出一枚小沙漏,轻轻地放在安川诚司面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为自己辩护。”
安川诚司一怔,他意识到对方是为了雪村葵花而来。
那个漂亮的女人死了,让那些人沾染上了杀业,迟早有一天会招致灾祸,但他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我、我没干那些事!是他们威胁我,说要是我报警就把我脑袋打穿……我、我只是拿了点东西……”
安川诚司哆哆嗦嗦,坦白了真相。
在平樱子搬过来的第一天,他就在墙角凿了个缝,每天偷窥。
其实光凭一条缝,根本看不到什么,她们平时在家也不会光着身子。
安川诚司只是羡慕,他羡慕邻居那种充满朝气的生活,也羡慕她们互相照料的温馨羁绊。他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每天靠别人指缝里漏出的幸福聊以慰藉。
案发当天,这条走廊的住户都闯进了雪村葵花的家中。安川诚司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劝阻他们,并威胁说要报警。
却不料,长岛刚志身上有枪。
安川诚司清楚的记得,当时子弹擦着他头发飞过,他吓得瘫倒在地。长岛刚志将留有余温的枪口顶在他的额头上,威胁说他要是往外透露半个字,就打爆他的脑袋。
安川诚司被吓坏了,他没胆子报警,却又良心不安,于是就大晚上不关门唱《上葵》,编出了个公寓鬼影的故事,希望能引来巡警主动调查。
“他们看我吓尿了,一起嘲笑我……长岛刚志那家伙,提议说玩个刺激的,他提着行李箱跑出去,让受伤的雪村葵花在后面踉跄着追……”
“我、我不是故意偷这些能面的,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了,一时间鬼迷心窍,觉得丢掉太可惜了……所以就……就捡回来了……”
安川诚司说着说着,见对方放下了枪,这才如蒙大赦长吁一口气。
雨衣男询问闯进隔壁的都有哪些人,安川诚司挨个报了门牌号,随后他颤巍巍说道:“你、你要是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可以出庭作证……”
“不需要。”对方打断道。
沙漏落下最后一粒沙,房间内陷入寂静。
片刻后,对方收起沙漏,忽然问道:“你会唱京剧么?”
“会……会唱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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