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umom
“根据当时同伴的观察和感知，我判定，该保存完好的前文明具有难以控制的危险存在，综合后续的研究以及现场成员的安全考虑，我认为，进行简单的，初步的，浅层面的研究，是更好的选择。”
赫拉提娅终究是能成为科学执政官的人，其语言和逻辑能力让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依旧保持着极其强硬的稳定。
即便是其他同属于科学研究的人员，也不得不承认，在当时的情况下，赫拉提娅确实是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只是……
总有人会对此发出异问。
“根据情况而言，现场的情况并无问题，你所说的可能危险，终究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出现！”
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而这个人，玛利亚还挺熟悉的。
是那个科研入魔的玛利图斯。
他站起身，似乎对赫拉提娅先前强硬让他们回归持有异议。
而赫拉提娅也不惯着对方，平静的开口。
“但你无法解释，那群海洋骑兵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探查的地方……要知道，根据研究报告来看，那片区域已经超过了骑兵鱼所习惯的海洋深度，这份异常就是信号。”
“还是说，你对阿莱西奥先生对这些鱼类的研究结果有意见？”
现场的气氛逐渐激烈起来。
赫拉提娅语气坚定，而玛利图斯也不是什么寻常之人。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开口。
“我所研究的方向和可敬的阿莱西奥先生并不相同，但他的每一本书我都阅读过不下十次，其如同乐章般优雅的文字和工程学的严谨性互相结合，是阿戈尔伟大的学者之一……但同样，也是他提出了，生命的成长绝非是可以被文字给束缚住的。”
“它们会在某一时刻，某个瞬间，发生堪称奇迹的改变……用固有思维去思考这些奇迹说道生物，结果只会是我们的大脑被束缚住。”
玛利图斯的吐字清晰，逻辑严密，对着赫拉提娅发出了反驳。
而玛利亚甚至可以看到一些阿戈尔人开始互相求证，搜索着那位阿莱西奥是否说过这样或者具有相同含义的话语。
阿戈尔人的严谨性……确实让玛利亚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但玛利亚也发现，那个坐在自己边上的男人此时看的，并不是所谓的阿莱西奥作品，而是……一片音乐集？
“你要听听吗？”
男人又一次注意到了玛利亚的目光，在停顿了几下后，他迟疑的将一个像是耳罩乶一样的东西递给了玛利亚。
虽然看上去冷漠，但男人并不是那种不好接触的人。
而玛利亚也是瞥了一眼那在斗智场上对峙的赫拉提娅，随后回过头。
“谢谢。”
玛利亚是不知道赫拉提娅到底是有什么底气，但她已经完成了赫拉提娅提出的请求，所以接下来，她其实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做点别的事情也似乎挺不错的……
思索着，玛利亚从男人的手中接过了耳罩。
在男人的指导下，她将其靠在耳边。
奇异的乐曲从中传出，缓缓的回荡在耳边。
没有言辞，没有杂音，有的，只是一种奇妙的自然组合的乐章……
和玛利亚所习惯听的乐曲不一样，这首乐曲几乎只有打击乐的加入，听上去节奏感更强，但……连续性稍微差一些。
“你觉得如何？”
“……很不错，但少了一些东西。”
玛利亚简单的给出了评价。
而男人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几下后，默默的将一旁的草稿纸的第一页给撕去，胡乱的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而玛利亚这才意识到，这首乐曲，可能是对方自己创作的。
“你是……音乐家？”
“……我还称不上。”
男人沉默的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但很快，就又扭头，看向了玛利亚。
“你是吗？”
“……不是。”
玛利亚摇摇头。
她听过不少歌，但她确实没有艺术这方面的天资。
或许曾经的她确实有，但在现在，无论她喜不喜欢，狩猎似乎已经成为了她唯一擅长的事情。
两个人的交流很平静，甚至于有些无聊的样子。
男人也意识到了这份问题，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反而奇怪的问起了玛利亚。
“你对于这场斗智场审判并不感兴趣……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你也不感兴趣，不是吗？”
玛利亚并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而是含糊了自己的想法。
但这番话语男人却很认真。
“因为……这有必要……”
“嗯？”
“阿戈尔是建立在前文明的基础上的……我相信这一点你也早就在公共养育所里学习过了，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到了现如今，整个阿戈尔城市的建立，还是依托在我们对前文明技术的复刻上。”
男人说的很慢，但却很认真。
即便他本人对于这些事情其实完全不感兴趣，但他还是来了。
“阿戈尔的文明，建立在每一个人身上……就像是一篇乐章依托着每一个乐符……只有这样，它们才有价值。”
“这次赫拉提娅对前文明的探查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我不应该错过。”
男人说着，声音冷淡，但却透露出了自己的热情。
正如同他说的那样，他对自我的认知似乎弱于他对自己是群体一份子的认知。
玛利亚对于这种想法倒是不置可否。
她只是在思索了几下后，默默的点头。
“玛利亚……”
男人一愣，随后意识到了玛利亚的意思，也是点头。
“乌尔比安……”
……
“你将骑兵鱼出现在那片海域的情况视为意外？”
赫拉提娅没有直接回答玛利图斯的话语，反而笑着转了一圈。
“是的！”
玛利图斯不知道赫拉提娅的想法，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那就只是一场意外！
“那我申请海域地图记录！”
赫拉提娅说着，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
虽然她可以直接调取出资料，但她还是选择了将决定权交给了在场所有人。
她看的出来，其他大多数人在认识到这场审判的目的后，兴趣并不是太大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便赫拉提娅这一次确实有问题，但造成的影响并不大……毕竟说到底，这一次调查前文明遗迹的事情本身就只是一个附加任务，用来确定先前推算是否正确。
有是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也是因此，就算赫拉提娅完美执行任务，那其实他们也带回不了多少资料。
终究还是要等下一次地幔探索行动了。
也是因此，赫拉提娅知道，绝大部分的人对此的看法是无所谓的。
但……也总有一些真正研究的人，对于赫拉提娅这一次的行动表示不满，同时也在怀疑，她是否能承担起下一次调查行动。
第四次地幔探索的指挥权，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赫拉提娅本人对此倒是挺无所谓的，但……既然玛利亚需要的话，那她也不介意小小的再争取一下。
而随着赫拉提娅的话语传出后，群体之中也产生了一阵讨论。
最后，由审议团发出了投票。
“七比六，允许调集！”
负责主持的女人开口，同时将自己手中的终端交给了对方。
其连接着现场所有人的终端，只是几下的功夫，赫拉提娅就将一张近期以来生物行动的表投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终端之中。
其上面记录了海洋生物的行动轨迹，并且在阿戈尔投放的深海探察点的帮助下，快速的记录其中的变化。
一般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还疑惑赫拉提娅的举动是什么。
而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学者们却纷纷皱起眉头。
“不对啊？”
“嗯……”
“这些生物……都在朝着海底遗迹靠近啊？”
“啊？！”
话语很快就传递到了整个会场，不少人都开始快速审查这些时日里，其附近的海洋生物的动向。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
“近期以来，有大量生物离开了自己原本的栖息地，朝着那边靠近……”
众人越是观察，越是能感觉到这群鱼类迁徙的不对劲。
按理说，对于这些生物而言，在没有爆发特殊情况下，它们是绝对不会离开自己原本的栖息地的。
无论是从其个体角度还是从整个海洋群体角度来看，都是如此。
而且……
“灰巨鲸也在朝着那边靠近，从规模上，其数量稀少，行动的时经历了多次转向，最后抵达……可以断定，它们也是被逼迫的朝着那边靠近的……而灰巨鲸作为旧时代的海洋霸主，即便到了如今，也没有多少生态链上的上位者，但就连其都在被迫离开自己的领地，我想，这或许可以证明，就在我们这一次发现的前文明附近，具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特殊情况？”
赫拉提娅开口，而这一次，她的行动也确实引起了众人的认可。
但依旧有少部分人发现了问题。
“可这异常的迁徙，是在你们回来的时间左右才产生的……这应该和你所说的危险无关吧？”
“或许，这正可以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问题，如果晚回来几天，我们的舰队可能就要遭遇某种不可测的危险？”
赫拉提娅的话语明显就是诡辩……但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辩论也确实是有其自己的道理。
至少，在此时此刻，没有人可以以这个角度提出反驳。
因为没有人可以去评判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是否可能发生。
众人一阵讨论后，都得不出结果。
但终端的海图上，显示的异常又是真实的。
绝大部分本身就不觉得赫拉提娅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的人，此时也认可了赫拉提娅的做法。
或许……她真的在某种意义上拯救了整个探查队也说不定呢？
无论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局面开始一边倒的认为赫拉提娅无罪，其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其身份及行动逻辑。
对于这场斗智审判失去兴趣的人越来越多，局面也逐渐的走向尾声。
但显然，这不是这场斗智场开启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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