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是系统
“我…我已经知道隐情了。”
旁边沉默半晌的晴霓，终于下定决心，一开口便让驭空和飞霄豁然转身，齐齐看向她。
“什么隐情？”
“我是妈妈收养的孩子，并非妈妈的亲生女儿。对不起，母亲大人，我看了您放在抽屉里的日记。”
“！”
驭空的眸光剧烈震颤，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只剩下一句无奈叹息。
“是我失误了。”
“妈妈……”
“此次罗浮历劫，建木苏生，呼雷逃狱，部分龙师推波助澜，还有药王秘传藏在暗处，烬灭军团和步离兽舰又大军压境，却很奇异的没有任何人战死。平民也好，士卒也罢，大家都好好活着，我想起了过去的事，才翻出日记……”
第三次丰饶战争，帝弓光矢降临，属于司命的神迹诛灭孽物，也波及了仙舟军。
神迹没能构造的美好结局，阴差阳错下却在罗浮达成。
“关于为什么没人牺牲这一点，驭空姐姐，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是华奕的功劳，他保护了所有人——嗨，我不擅长排解心结，干脆你们跟我去找华奕，他来当调解人！”
“我已经不生妈妈的气了。”
“停停停！”
来不及思考“华奕的功劳”这句话背后，究竟象征着怎样的真相，驭空连忙挣脱飞霄拉住自己的手。
“深更半夜跑过去，也太失礼了壮。”
“那行，明天再去。”。
第418章 是司舵，也是母亲
第二天，华奕就被驭空邀请着出来走走。
司舵大人还挺细心的，特意询问他是否吃过正餐，得到肯定回答后，便没有特意在餐馆设宴，给出的会面地点是司辰宫附近的小亭。
风景优美，清幽宁静。
华奕权当没发现在附近跑步健身的飞霄，目光落在亭子里的两位狐人身上。
一头青发如瀑披落，霓裳羽衣似的蓝白衣裙遮住了肌肤，唯有端坐姿态隐约勾勒出几分曼妙曲线。
黑面高跟鞋与白皙脚踝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驭空肤白胜雪。
她是充满成熟风情的大美人，只不过身居高位，让这份熟美总是以威严模样展现。
如今在短信中特意表明，“关于我和晴霓的事，希望与你面对面谈谈”。
既然是家事，无关公务，驭空完全收敛上位者姿态，只是个忧心忡忡的长辈，心系身边人的大姐姐。
星槎海中枢的轻风吹过驭空发梢，青丝在她的面颊飘摇。
指尖轻巧的掠过鬓角，便这一缕散落的发丝绕到耳后，简单动作里藏着万种风情。
旁边的晴霓低着头，看地板发呆。
明明她在天舶司747也有一席之地，是罗浮官方人员，昨天还在街上制止桂乃芬的危险行为，现在却脱离了那些身份，只是个紧张的小姑娘。
“两位，我已经做好排解家庭纠纷的准备了，还是说你们昨天不止吵了一架，上升到动手的地步了，要不我立刻联系白露吧？”
巧妙的开场白。
华奕一句颇有夸大的话，直接省去了多余的客套。
身居司舵之位多年，驭空当然能敏锐察觉到这份心思，但晴霓简单的从字面意思理解，急急忙忙解释。
“不是的！我和妈妈没吵架，更不可能动手啦……”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
华奕从口袋里掏出两杯路上买的仙人快乐茶。
一杯少糖，起到一个避免茶水发苦的作用，给驭空。
另一杯多糖，让晴霓多喝点甜的。
“情况就是……”
先前等待的那段时间，晴霓心不在焉，现在才开始组织语言。
脑海里回想起小时候的一幕幕。
有样学样偷开星槎，实验各种极限操作，用事实证明自己的确像妈妈一样有天赋，因为晴霓不但活了下来，还停得很稳。
当时被拎到驭空面前的时候，晴霓还开心的向她炫耀，以为她会哈哈大笑，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不愧是我的女儿”。
结果，晴霓从没见过妈妈那么可怕的表情。
她承认，未成年人驾驶星槎该打，只是，妈妈当时似乎不仅是为这事愤怒，而是为我以她为榜样这件事而愤怒，为我有和她一样的天赋而愤怒。
过去的晴霓一直想不通为什么。
现在倒是想通了，可无论是面对华奕，还是昨天与母亲大人相处，晴霓都无法好好表达杂乱心绪。
结果还是要驭空这个当妈妈的，诉说其中隐情。
华奕用饮品进一步改变小亭中的氛围，变得没那么严肃，在这种气氛下，驭空很自然的伸出手，抚摸晴霓的脑袋，用动作避免她产生不安。
“晴霓是我收养的孩子，曾经是我的战友在抚养她，而在更早之前，又是另一位战友……华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仙舟联盟巡游星海，诛除孽物，经历大小战争无数，星间势力都觉得联盟武德充沛，但这些辉煌战绩背后，是云骑军在浴血杀敌，为此牺牲。”华奕明白。
“在对决孽物中英勇赴死，那是战士的光荣，但……”
驭空险些说出不该说的话。
既不适合对华奕这位列车无名客吐露，也不该让晴霓听到。
话音戛然而止，她终于前所未有的意识到，华奕在交流中究竟有多么恐怖。
甚至能让自己不知不觉放下心防，把什么事都倾诉给他听。
眼见驭空深吸一口气，用暗含惊异的神情打量自己，华奕表情严肃认真，并未像往常一样面带温和微笑。
正确的时机做正确的事，在这种沉重话题中自顾自笑着，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联盟为诛除孽物付出的牺牲，我能想象到——云骑军战死沙场，向战友托孤，死去的留下孩子孤苦伶仃，活着的接过抚养责任，这可能都不是必须依靠遗书请托的东西了，变成军中常识。”
晴霓有不止一个养母，只是驭空前的母亲已经死去。
战争期间，没人知道明天的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即使是帝弓天将，也有在战争中牺牲，与丰饶令使同归于尽的例子，何况是其余士卒。
华奕完全理解驭空的心路历程。
为战友牺牲而痛心，为了抚养晴霓长大，给她一个相对稳定的家庭环境，在战争结束后，选择埋首于书案，面对永远处理不完的卷宗。
至少驭空可以多陪陪晴霓。
“一直以来，我禁止晴霓成为飞行士，是因为采翼留下的遗言，她不希望这孩子走上我们的老路，我同样如此想着。”
“我明白。”
华奕点了点头。
“如果晴霓也在战场上牺牲，你无法承受。换成仙舟民，可能会直接堕入魔阴身，狐人明面上没有这种灾祸，却也面临各种长生病，心痛到肝肠寸断，一病不起，这不是夸张。”
“……嗯。”
驭空眸光流转，凝视着华奕。
明明是个年轻人，与自己说起话来却总是能产生共鸣。
他懂我。
原本，驭空以为华奕会旗帜鲜明的站在晴霓那边，请自己允许她成为飞行士，或者登上星穹列车当无名客。
结果事实和预料的根本不一样。
一个近乎完美的聆听者，仿佛什么事情都能和他说，他也都能理解。
“我知道，每一个云骑军脱下盔甲，在家里都是长辈的珍宝，或者有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的孩子和心头肉。唯独以保护的名义，禁止晴霓上战场，这是我的自私，有违六御操守——”
驭空垂下眼帘，带着歉意与坚决。
“但我同时也是个母亲，而晴霓的家世已经够可怜了。”。
第419章 哭一场
驭空那双总是显得优雅知性的紫色美眸，如今盈满了纷杂情绪。
华奕刚来罗浮的时候，在司辰宫见过驭空，当时的她公事公办，言谈举止间礼仪周到，又始终保持着距离感。
现在两人离得近了些，却没有什么天真烂漫，自在惬意。
度过二百多年岁月的狐人，有许多故事，前半段人生或许留下过绚烂色彩，但后来的战争残酷、挚友之死，将那些颜~色尽数抹去了。
“衰颓的老人百无一用，如同褴褛的衣裳挂在木棍上。-”
“这就有点自怨自艾了哦。”华奕用另一种方式安慰驭空，“司舵大人，你是在把天舶司比喻成木棍么？”
“……”
如果华奕只是列车无名客，驭空势必好好解释一下。
但他已经成为我的朋友了。
能够倾诉一部分过往，展露感伤的友人。
面对特别安慰，驭空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刻意说明什么。
她明白的，华奕没把天舶司当成木棍，也没把自己当成褴褛衣裳。
“这是我在很多年前，听过的域外古诗。它们的韵律与仙舟诗不同，我谈不上喜欢，可唯独这句始终盘旋在我心中，像魂灵挥之不去。”
“我见识过异邦人如何衰老：皮肤和肌肉变得松弛、大脑发生不可逆的退化、骨骼变得脆弱、眼球变得浑浊。”
“我理解外邦人为何羡慕我们。我曾经同他们一样，以为我们不会衰老，以为我们会永远保持不变的模样。”
曾经，每次出征前夕，驭空都会向战友承诺，“你只管握紧武器，我会把你带回仙舟的”。
但她食言了，那场战斗后，只有驭空一人拖着残躯回到了天舶司。
我回不去了。
我再明白不过。
从此，驭空便埋头专注于公务，不再作回归天际的空想。
“我老了，老人总是容易任性偏执。”
驭空的样子一点也不老。
肤白貌美，身姿窈窕，精致无瑕的脸蛋上没有半点皱纹，岁月似乎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有气质上的成熟，铸就属于驭空的惊人魅力。
她是心老了。
往昔的回忆被时间冲刷，明丽的没能留存，剩下黯淡的，如附骨之疽，再也挥不去。
“不要让晴霓当飞行士——这是我战友的临终嘱托，也是我的偏执，请别再尝试劝说我了，华奕。”
最后一句话，驭空说的恳切，带着一丝哀求。
额前的青丝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脸色。
但那不再能端庄坐直的身子，终归暴露出驭空的无力。
凄美到让人心神震荡，无限怜惜。
“……晴霓，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吗？”
华奕突兀向晴霓反问，害得狐人少女一愣。
“啊！我、我要怎么做？”
“母亲表现出伤心，沉湎于过往，这时候就需要做女儿的扑进她怀里撒娇，表示妈妈一点也不老，是女儿心里最漂亮，最厉害的人，就这么照顾我，宠着我一辈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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