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是系统
“你说句话啊｀！”
“句话。”
华奕凭借称不上词语的两个字轻松打破了恐怖氛围，逗弄着眉头已经蹙起，眸光闪烁的星。
“先前你不是挺兴奋的，这才过去多久就泄气了？”
“这里也太阴森了吧，相比之下，我宁愿和末日兽硬碰硬。”
“我懂，未知的恐惧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在个人终端上一阵操作，他唤醒随着舱段封闭进入睡眠状态的照明系统，确实有设备响应，点亮周围环境。
与基座舱段的观景长廊类似的通道，但因为部分照明设备损坏，一些灯管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另有一些根本不亮，现在确实没那么黑了，但仍然显得诡异危险。
“不是想寻找阮梅的造物，我们分头行动如何？这样效率更高一点。”
“绝对不行，恐怖片的主角组都是在落单后遇险的！”
“哟，还挺有经验。”
任由星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华奕早已将禁闭舱段地图熟记于心，目标明确的走在前面。
穿过长廊，一道比空间站大部分地方的舱门都要厚重，也宽了好几倍的隔离门横亘于必经之路。
它是电梯之后的第二道权限检测关卡，哪怕有人取巧骇入电梯，乃至仗着自身体魄强健，从电梯井一跃而下，闯入禁闭舱段，也被道防爆大挡。
检测到华奕的超级权限，隔离门自动开启，后面又是一台电梯。
“这里到底有多深？！”
“我们目前处于禁闭舱段的浅层，乘坐这台电梯下降后勉强算是中层，空间站隐藏了不少秘密，身负星核的你也是最大的秘密之一，所以勇敢前进吧。”
再次乘坐电梯深入，在舱壁被强化了数个等级，防御能力显著提高的通道中穿行，然后又是一道舱门。
门后的视野终于不再阴森，这里是一间实验室，光线充足，大型智能终端正常运作，屏幕上显示着各种复杂图像与字符串。
星不懂这些东西，但华奕懂。
他在触控屏上点击了几下，便调出存档资料，影像中呈现研究期间的阮梅身影仓。
“我在培育天才的过程中，往[概念]里加入了个人喜好，我不确定这么做的结果，它们同时拥有两种情绪特征：可爱、软弱、敏感、爱哭；凶悍、教唆、霸道、自信……”。
第118章 天才可以将问题简化
“事物的规律总是外表庞杂动人，内在却简单质朴。万物归因，一行公式可解众生迷茫。”
影像记录中的阮梅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轻柔语调，表情平静，却自有属于天才的风度。
“我要弄清楚生命的本质，每一个体都拥有，却不自知的事物——无论是存在的物质性，还是超出物质之外的不可知之物。”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几乎是想到便去做，做了就成功以人类之身创造全新生命。
恍若造物主一般的壮举并未让她产生波澜，仿佛足以让无数学者疯狂的创生，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对阮梅而言，的确如此。
凡人在学海中徜徉，如饥似渴的汲取知识，走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梦想敲开真理的大门。
然而这扇门早已被天才突破，甩在身后。
寻常学者毕生追求，又求之而不得的高度，只是天才行过的路，寻常到无法令她产生丝毫波动。
她只想如坐标轴般剥去外界纷扰，探明生命最本源，也最美丽的存在形式。
即使星307对科研知之甚少，在空间站生活这么多天，耳濡目染之下也见识过各大科室的研究项目，此刻与阮梅一对比，高下立判。
天才真的就是天才，和凡庸之间隔着遥远距离。
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望其项背。
我之前不是没和黑塔打过交道，在月台时又第一时间见到了阮梅，怎么直到现在才有明确体会？
她们和我……不，准确的说是和华奕交流的时候，并不显得特别。
对了，当时阮梅莫非真的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坏女人！ “喵。”
影像播放过程中掺杂猫咪一样的叫声，华奕轻易辨认出声音的来源并非音响，而是办公室拐角。
一只在绿豆糕外壳里的黑色猫形生物，正是阮梅培育的生命，猫猫糕。
“还挺可爱的嘛，呃，它应该没什么危险吧？不是异形或者捕食者的诱饵，等到我们靠近时，人畜无害的外表就一下子裂开，从里面探出狰狞的獠牙与长舌头。”
“没危险，你看过的恐怖片还挺多。”
“哦，那我就放心了。”
星拿起自己的移动终端，开始给猫猫糕拍照，而华奕直接激活了联觉信标，一种能够实现跨物种交流的工具。
“喵喵。（我并不是合格的造物。）”
猫猫糕在哭泣，散发着浓郁悲伤。
“喵。（阮梅女士不喜欢我。）”
华奕俯身抱起可爱的小生灵，心知自己的言语安慰无法有效它的迷茫，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猫猫糕，继续观看影像资料，上面记录着阮梅的研究思路。
“另有一种生命形式，足以令我承认其不可捉摸，那就是令使。令使为何物，我不得甚解，学者将其视作星神力量的代行——那么，是从何时开始，又是在哪一点上，它变得比其他生命都更接近星神？”
哒，哒，哒。
影像资料即将播放到末尾，有脚步声靠近办公室，越来越清晰。
阮梅过来与华奕汇合了。
看了一眼被调出的实验记录，她用与录像一模一样的语调和速度平静开口，两道声音完美重合。
“塔伊兹育罗斯，我在模拟宇宙中尝试培育祂的原体，并攫取虫皇的数据，复制、培育，希望创造的东西能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生命。”
“也就是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的子嗣？”
“是的。”
阮梅坦然向华奕分享自己最新的实验进展，目光仅在猫猫糕身上短暂停留，便挪向别处。
“如果想要尽可能完整的复现出一位令使，最好让它自行破茧，但若是希望降低风险，使其虚弱化，则应该从外部催熟，就像新生命认知世界的过程，拟造的虫皇亲子也需要熟悉繁育命途的时间。”
“现在不是我要做选择，而是你。”
华奕放下怀里的猫猫糕，任由这只小可怜跑到阮梅脚边，想要靠近又不敢再向前迈出半步。
“你打算先寻回自己的造物，还是先进行繁育王虫的实验？”
“听起来区别很大。”
“选择前者，你可以划出猫猫糕和烧麦狗的活动范围，将它们安顿下来，而若是后者，与虫子的战斗已经是注定，我不保证诞生的东西肆意挥洒力量，破坏禁闭舱段时，能够避开你走失的造物。”
“……”
简单的问题背后，藏着的是更为深层的探究。
是在研究过程中暂缓脚步，对猫猫糕这样无害的造物负起责任来，还是继续追逐生命的本质。
猫狗本就很适合做宠物，更遑论阮梅在其中加入了自己喜欢的糕点元素。
她的目光重新望向脚边想要靠近，却没能从造物主这里得到任何反应，可怜兮兮的猫猫糕。
半晌才抬起眼眸，与华奕对视。
对方提出问题，要试探天才的内心。
其实，阮梅自己也无法干脆利落的给出答案。
童年的回忆并未彻底消失，可那份情感已然被追求真理过程中进行的复杂研究堆叠，难以理清。
但，我不需要现在理清。
阮梅忽然笑了，不同于月台时的礼貌微笑，里面多了些丝丝缕缕的东西。
细究其意，与黑塔的笑容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打算先寻回自己的造物，毕竟你刚刚还抱着它，又自己取了猫猫糕、烧麦狗这样的昵称，至少说明你并不讨厌这些小家伙。”
她不必纠结问题背后的深层含义，大可以将之简化，
华奕给出了两种选择，却并未限定做出选择时的考量，这是他的疏忽，极具智慧的天才一下子就抓住漏洞。
“如果我不管不顾，势必影响你的心情，连带着关于繁育虫群的研究也将受到干扰，不是吗？”
“有趣的切入点。”
“现在，我尽可能把你的意见纳入考虑，之后的你应该也会配合我的研究期望，就像我借用黑塔的相位灵火，又把它弄丢了，一下子就欠下人情，这是与人交往时约定俗成的计较。”
“阮梅女士。”
“怎么，我说错了？”
“你现在笑的有点像是偷吃到小鱼干的猫，哪怕弧度仍旧是浅浅的，也比之前更具生命活力。”。
第119章 华奕也可以简单的解决问题
阮梅已经分不清华奕发问时是真的有所疏忽，还是故意卖出破绽了。
唯有绝非社交技巧凝练的笑容告诉天才，这一刻自己的表情出自真心。
与他交谈的感觉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奇妙。
天才这一身份没能成为厚障壁，横亘在两人之间，又区别于狂妄失礼，透着友人相处的惬意。
“那么，该怎么寻找我的造物呢，制定一个囊括禁闭舱段全域的路线图，各自开-展地毯式搜索？”
“星觉得恐怖片里的主角组都是分开以后才遇险的，你又再次以效率为主，提出单独行动，现在我似乎面-临着选择题。”
“打算怎么选？”
“当然是全都要——不对，我选第三个选项。”
调出实验室中的话筒，华奕启用所有扬声器，声音响彻整个禁闭舱段。
“喂喂喂，能听到吗？猫猫糕、烧麦狗，阮梅正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的造物回来，成熟懂事的生命体不应该给创造者添麻烦，至于相位灵火，也就是先前突然消失的火焰，我已经找到了，并委托热心人士前去回收。”
重复通知数次，华奕放下话筒，看着神情莫名的阮梅。
“天才如你，不可能没想过这种解决方法，但你没有半点尝试的意思。”
“嗯。”
“你在有意避免对他者产生信任，哪怕是自己的造物也不行，我没什么大道理要讲，只是陈述事实，或许猫猫糕和烧麦狗性格各异，但它们依旧存有共同点，都是你的造物，并且……”
“汪！”
没等华奕说完，便有一只长着犬耳的烧麦狗从外面跑进办公室，正是此前不小心碰到控制台，放走相位灵火的家伙。
不同于软萌的猫猫糕，烧麦狗的面部线条与表情应该嚣张许多，然而此刻见到阮梅，却是一副犯下大错，哭哭唧唧的样子。
低着头，泪眼朦胧，满是愧疚的蜷缩在造物主身前。
它知道自己闯祸了，努力想要弥补。
阮梅没能创造生来便是天才的生命，完成自己的研究目标，然而细究这些造物诞生的时间长短，以及如今表现出的智慧，它们其实相当不简单。
烧麦狗，猫猫糕，一只又一只造物听到通知，跑来办公室，见到造物主的那一刻露出明显的喜悦之色，然后拘谨怯懦的围坐成一排。
“汪。（对不起。）”
“喵？（相位灵火已经找到了吗？）”
“喵喵。（我们会乖的，阮梅。）”
根本不需要动用联觉信标，造物们表现出丰富的情绪，那种依恋足以跨越语言的藩篱。
刚刚华奕的话还没说完，但阮梅已经知道“并且”后面是什么了。
并且，它们都对你抱有深厚的情感。
她知道该如何客套，如何在与人交谈时把握聊天氛围，然而面对猫猫糕和烧麦狗没有半点虚伪的真情实意，却逐渐迷茫。
温柔只是表象，阮梅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却无法操纵自己的心。
惊人的研究成果并不影响天才过着隐士一般的生活，社交技巧属于知识，不会淡忘，然而感情不在此列。
所幸，她并不需要独自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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