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559章

　　还真是无懈可击呢。

　　并非过分的理想化，而是将一切可能性尽皆考虑后的镇定自若。

　　实力，心智，全都没有破绽。

　　完全看不到胜算，也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落败了的人偶少女闭上眼睛，等待着毁灭自己的一击到来。

　　她已经尽力了。

　　刚刚华奕使用了四种权柄消灭虚数造物，人偶少女拥有四次夺取权柄的机会。

　　但她根本没能夺取任何一道权柄，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实力差距问题了，而是华奕动用权柄的方法便已经超越了支配之律者的理解范畴。

　　人偶少女很清楚的知道，任何一道权柄其实都拥有着毁灭所有虚数造物，击穿这座支配剧场的威能，只是被华奕刻意收敛着，这才能让战局持续到现在。

　　否则，一切早就结束了。

　　若是不考虑[支配]权柄本身，支配之律者的个体强度其实还不如那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写规则的虚数造物，华奕能那样轻易的消灭数量相当的虚数造物，自然也能轻易的消灭人偶少女。

　　现在，支配之律者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配了。

　　支配剧场本身随时可以被华奕击穿，他所凝聚的权柄又超越了支配的理解范畴，就连这空间里的崩坏能，都在那些权柄的作用下成为支配不了的东西。

　　“……”

　　“虽然你之前试图改变我阵营的话可能潜藏有其他的目的，但我的目的很单纯——[支配]，加入我这边吧？”

　　现在与之前不同。

　　当双方的力量对等时，劝降的发言便是威胁，是一种言语攻势，是扰乱对方心境的计策。

　　而当有一方成为败者，另一方在可以赶尽杀绝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劝降，这便是一种怜悯了。

　　以人类的恶意为食粮，在崩坏意识的影响下诞生的支配之律者，并未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偶少女有些无法理解华奕了。

　　他明明并不缺乏击败律者的力量，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最为困难的道路。

　　相比起让律者改变阵营，干净利落的击败律者不是要简单的多么？

　　在见到了华奕的力量之后，支配之律者已经有了结论——

　　华奕一人便足以守护这个文明。

　　他本不需要通过改变律者的阵营来提升人类的力量，或是借此避其锋芒，至少在终焉之律者出现以前不需要，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支配之律者之前说“你喜欢的样子，我们都有”，但若是考虑到华奕现在作为人类领袖的身份，他一句话便能让无数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

　　根本不需要强权胁迫，此等实力强大，心志坚定之辈，本身便具备着那样的魅力。

　　完全无法理解华奕的想法。

　　“目前为止，击败律者对我来说的确并非难事。”

　　华奕看着这座支配剧场，看着那四种权柄留下的湮灭痕迹。

　　“但我也会害怕。我害怕有一天，自己真的会选择这种最为直接的方法，不再是改变律者，而是消灭她们。当我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到了最后，我还会是现在的我吗？”

　　“……”

　　“当然，最重要的是律者不是真正的恶徒，她们对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并非凭空产生，本就来源于人类自己。西琳、雷电芽衣、温蒂、安娜和小识律，对人类怨恨最重的西琳经受了最多的苦难，而作为符华的律者人格，并不怀有仇恨的小识律，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想过毁灭人类。”

　　至于雷电芽衣、温蒂和安娜，则是根据经历的不同，各有差别。

　　雷电芽衣看似不至于怨恨人类，实际上若非她性格温柔，当初父亲入狱的那段时间，同学们的刻意保持距离便足以令雷电芽衣产生怨恨。

　　而身为女武神的温蒂却被天命大洋洲支部当成了人体实验的对象，虽然并未出现武力胁迫的状况，但大洋洲支部的高层当时可是说的天花乱坠，很是有底气的承诺温蒂，她的奉献将为人类对抗崩坏的事业增砖添瓦。

　　结果呢，温蒂成了渴望宝石的容器，被植入宝石的腿部就此残疾，大洋洲支部少了一位有望晋升S级的优秀A级女武神，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若不是有华奕在，忍受了莫大痛苦却发现得到的是欺骗的温蒂，将成为真正的律者，给人类带来毁灭。

　　相对而言，冰之律者安娜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苦难，只是差点亲手制造悲剧，在成为律者的时候将自己的队友尽皆杀死。

　　华奕看着面前怔怔的人偶少女。

　　“加入人类这边吧？你是因五百人的负面情绪而诞生的，想来对那些让人产生负面情绪的罪魁祸首是怀有怨恨的吧？我给予你权限，可以给那些出格之辈相应的惩罚，范围不局限于那五百人的生活圈，这是另一种审判人类不是吗？”

　　人偶少女看了华奕半晌，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华奕并未因为人偶少女此刻的大笑而改变态度，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不短的时间之后，大概是笑够了，人偶少女止住笑声。

　　“你说的很好，你那足以击败律者的力量，还有作为人类领袖的身份，也让你的话充满了说服力。但——华奕，你是想拯救所有人吧？既不希望人类因律者而受难，也不希望律者被简单的消灭。”

　　“是的。”

　　“如果是其她律者，你的确能成功，然而我不同。”

　　经历了猖狂，震撼，绝望乃至出乎意料等种种情绪之后，就像是累了一样，相比起之前，人偶少女显得平静了许多。

　　“吾等乃是[支配]，创造我们的，构成我们的，正是人类自己的恶意。”

第1232章 构成我的，是无数死者的思念

　　“我们是恶意的聚合体，傲慢、嫉妒、暴怒……我们拥有人类一切的罪，却不具备一丁点的美好。我们生来的宿命便是毁灭，我们喜欢的也正是毁灭，是注定不可能遵守你所定立的规则的。”

　　人偶少女的语气平静。

　　她现在本不应该表现的如此平静，因为华奕已经描绘出了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未来，一个没有任何人受伤的世界。

　　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的支配之律者，的确应该畏惧死亡，的确应该希望能审判人类的罪恶。

　　她现在理应显露出感动。

　　但支配之律者不具备那样的情绪。

　　她会因即将获得胜利而猖狂，会因事情的发展超乎预期而震撼，会因感受到实力差距而绝望，却不会因为看到美好的未来而开心。

　　生来便是恶之化身的支配之律者，注定与一切的美好无关。

　　“你还记得那失踪的五百人吗？她们在这支配剧场里昏睡着，为了维持吾等的存在，作为恶意的提供者的她们，必须昏睡。吾等存在一刻，她们便要昏睡一刻，而她们苏醒的时候，便是吾等尽皆消失的时候。”

　　所以，是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的。

　　“我们的存在意义便是毁灭人类，我们的构成原理便是人类的罪恶。哪怕识之律者无比强大，拥有改变我们的心智的力量，只要我们的存在形式未曾发生变化，就注定至少要有五百名人类处于昏睡状态，一梦不醒。”

　　“……”

　　华奕沉默了。

　　他其实也能感受到支配剧场中那昏睡的五百人的状态，即便她们苏醒后除了一段时间的无欲无求以外，并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但在昏睡的时候，这些人便是植物人。

　　与真正意义上的失去性命的区别，不过是将来还有着苏醒的可能罢了。

　　如人偶少女所说，维持她的存在需要五百名人类的昏睡。

　　这是自己一直所期望的完美拯救吗？

　　不是，绝对不是。

　　其实，人偶少女完全没想到华奕竟然真的愿意为了自己而绞尽脑汁到这种地步。

　　人偶少女现在本应该流下感动的泪水，因为华奕是在寻找着让自己活下来的可能。

　　但，她不存在名为感动的情绪。

　　她会因为绝望而哭泣，却不会因为感动而哭泣。

　　感动，并非人类的恶意，而是人类的美好。

　　“华奕，我承认你是英雄，而我是和英雄注定站在对立面的恶意聚合体，是只知道毁灭的[支配]。到此为止吧——我的死亡只会昭显你的正义，何必惧怕改变，现在做出了改变，下一刻再改变回来便是了。”

　　人偶少女闭上了眼睛。

　　“毕竟，你是人类，拥有无数改变自己的机会。”

　　而我没有。

　　人偶少女的内心里产生了一抹悲伤。

　　悲伤也是人类的恶吗？

　　或许吧，因不美好的事物而产生的悲，能让人愤然打破秩序；对死亡的畏惧所化作的悲，能让人最终放弃自己的原则。

　　原来，人类的恶是如此复杂的东西啊。

　　华奕沉默的看着引颈受戮的人偶少女。

　　除了完全可以承受的经济损失以外，支配之律者并未造成更大的灾难。

　　和识律一样，她是新生的存在，是一张还能书写许多内容的纸。

　　华奕的沉默并非犹豫，而是思考着能让自人类恶意中诞生的支配之律者活下来，又不至于必须令五百人沉睡的方法。

　　[意识]的权柄真的不行吗？

　　若是再加上理之权柄，以及拥有“创生”的力量的黑渊白花呢？

　　意识、躯体和生命。

　　除了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灵魂以外，这三种力量几乎将构成生命体的一切都囊括了。

　　哪怕支配之律者诞生于人类的恶意，也绝非不可改变的。

　　无法改变她的存在，只能说明自己还不够强，对权柄的掌握程度不够高。

　　所以，只能先采取权宜之举了吗？

　　为了保证支配之律者的存在而让那五百人继续沉睡一段时间，作为补偿，由三大组织安抚乃至照顾她们的家人，尽力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这当然不够公平，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是最后的选择了。

　　“Master，我或许能帮的上忙。”

　　阿赖耶出现在华奕的身边，轻轻的开口。

　　她是在第一次崩坏时期诞生的特殊存在，一直跟在华奕身边。

　　因为存在形式特殊，除了华奕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仪器都无法观测到阿赖耶，除了担当超级计算机以外，阿赖耶也无法影响现实世界。

　　不过据华奕所知，阿赖耶通过未知的方式在不断进步着，不但早就能影响现实了，也应该早就能以所有人都能观测到的正常形式出现了。

　　只是她一直维持着现状罢了。

　　此时此刻，阿赖耶展现出了存在，人偶少女便看到了她。

　　以支配之律者此刻的心态，哪怕是S级女武神出现在了支配剧场，她也完全没有探究的兴趣。

　　但眼前的异色瞳少女则不同。

　　作为律者，[支配]排斥、憎恶着对方，然而她的另一组成部分，却是在憧憬，乃至于渴望着对方。

　　那是作为人类之恶的部分。

　　律者憎恶人类，这是理所当然的，而能够让组成自己的人类的恶意产生本能渴望的，那是什么？

　　支配之律者紧紧盯着异色瞳少女。

　　“你是谁？”

　　“阿赖耶，这是Master给我起的名字。”

　　阿赖耶看着支配之律者，眼中有无尽光华流转。

　　“我因Master而诞生，因Master而苏醒。如今构成我的，是常态运算速度为每秒一千亿亿次的超级计算核心，是前文明寄托于核心之上的，跨越五万年岁月而不朽的祝福与希望，还有——第一次崩坏至今，无数死者的思念。”

第1233章 无穷的恶意与人性的辉光

　　对生的渴望，对世界的不舍。

　　一切的一切汇聚起来，化为各种各样的思念。

　　若说构成支配之律者的是人类的恶意，那么构成阿赖耶的名为思念的部分，便是人类的一切情绪。

　　美好的与不美好的，正面的与负面的。

　　哪怕单论恶意，阿赖耶所具备的也是十万、百万乃至千万人的恶意，是她们因为种种原因而失去性命时的诅咒，远远超越了支配之律者那仅有五百人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