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768章

　　正因为她自顾自的讲述甘雨的童年秘密，扰乱了七星秘书的心境，此刻，自己才能听到甘雨进一步的诉说个人喜好。

　　“没想到你对清心的喜爱到了这种地步——那不如找个时间来我家做客，尝尝荧的手艺，她特意研究过不少以清心为主要食材的料理。”

　　甘雨露出动心的神色，但很快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的渴望，抿了抿嘴。

　　“我……不会再回璃月港了。”

　　“听起来另有隐情呢。”

　　明明早就猜到甘雨的想法，又从留云借风真君那里确定了，华奕现在依然扮演着毫不知情的角色。

　　“我可以听听你做出这样的选择的理由吗？”

　　倾诉是抒发情绪的方法之一。

　　同时，比起直接向甘雨讲述大道理，或者晓之以情，先担当聆听她的心迹的听众，让自己从对方眼中“毫不知情的人”，变为“理解自己的烦恼的人”，再进行劝说，言辞才能变得更有分量。

　　通宵人情世故与言语艺术的甘雨，未能洞悉华奕的考虑。

　　她是真的以为华奕对自己的烦恼毫不知情。

　　“你——觉得这山间如何？”

　　“草木茂盛，风景秀美，是符合典籍描述的仙家福地，只是不像人类聚集的城镇那么热闹。甘雨小姐对此有什么看法？”

　　“热闹的反义是冷清，奥藏山的确冷清，在这里看茫茫云海是孤独的。可是于我而言，璃月港的繁华何尝不是另一种孤独。”

　　不知什么时候，华奕找了块山石坐下，做洗耳恭听状。

　　出神的甘雨下意识的效仿，坐在附近的另一块山石上。

　　从站立变成端坐，身体的放松影响了精神，令她不由的进一步吐露心声。

　　“在山上看云，只不过是一个人看云的孤独，走入璃月港的人海，却是非人之物，在人世间的孤独。”

第1678章 定义

　　甘雨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怅然。

　　这怅然本身，就意味着不舍。

　　若是对璃月港毫无眷恋，若是真的将人类视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生灵，又怎么可能被这样的孤独所扰，黯然神伤呢。

　　华奕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而他即将做的，比起在崩坏世界安慰身为长久以来都被视作人类死敌的律者的雷电芽衣，安慰曾经亲自夺走了一个村子的村民性命的八重樱和绯狱丸来说，其实要简单许多。

　　甘雨根本没有伤害璃月的任何人，恰恰相反，数千年来，她为璃月付出无数。

　　“世人皆言麒麟乃盛世瑞象，但仁兽浮沉人海的孤独，又有谁能知。”

　　华奕不会自顾自的将半仙半人的甘雨从非人之物这一群体中排除，重点不是‘非人之物’，亦不是‘人世间’，而是孤独。

　　他故作好奇。

　　“我身边的派蒙应该也算是非人之物，但她在璃月港生活的很开心，今天才跟着荧和香菱出去冒险，满心期待的想要吃到最新鲜的糖霜史莱姆。甘雨小姐所感受到的孤独，会不会是缺乏自己的喜好，在璃月港一直被工作重负压着，未曾有机会感受到任何置身人世间的美好？”

　　“不是的。”

　　过分绝对的说法，令甘雨连忙摆手。

　　“璃月港很好，人也好，物也好。作为七星秘书的工作的确不能说是轻松，但对我来说绝不是讨厌的事，能够为璃月的繁华贡献自己的力量，能够看着高楼平地起，看着璃月港一步步从范围有限的聚居地，成为名震提瓦特的最大商港，集七国货品，引各方商旅，海纳百川，我——发自内心的感到欣喜。”

　　“那么，是谁让甘雨小姐觉得被孤立了呢？”

　　“没有，从来没有。”

　　甘雨又一次否认。

　　先前落寞寂寥的心境已然被华奕的三言两语彻底打破，有着千年工作经验的秘书小姐，很快意识到自己完全陷入了华奕的语言诱导之中。

　　“……”

　　她并不为此觉得懊恼，反倒是对这位为自己的事而特意前来奥藏山的人仙特许，产生由衷的感激，进一步敞开心扉。

　　“我只是觉得如今的璃月港已经不需要非人之物了，至少，不需要我这样并非人类的存在身居高位，管理那些充满热情的人们。”

　　璃月的文明水平有限，这种文明层面的高低，并不体现在单体力量强度或是寿命长短上，而是人文精神与发明创造的总和的不足。

　　甘雨觉得孤独，但她无法系统的描述出孤独的由来，仅能诉说侧面的体会。

　　没抓住重点，自然无法对症下药。

　　幸好，崩坏世界早已对孤独有过准确的定义。

　　一种主观自觉与他人或社会隔离与疏远的感觉和体验，一个人生存空间和生存状态的自我封闭。

　　所谓非人之物置身人海的孤独，并不取决于种族和环境，真正重要的是甘雨的主观感受。

　　她应当是知道的，璃月生民对仙人的尊崇态度。

　　“错觉。”

　　“诶？”

　　“七星、八门、璃月万民，都希望自他们记事起便是七星秘书的甘雨小姐，能够继续见证璃月的未来。你的离开会让绝大多数人感到悲伤，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则是窥觑七星秘书之职，想要攫取权力的家伙，我不认为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替代你，也不认为当前的璃月，有任何一人能够接过七星秘书之职——你是无法取代的。”

　　并非为了挽留甘雨而信口开河，华奕所说的是事实。

　　别说是那些未能证明才能的家伙了，哪怕是天权凝光、玉衡刻晴，也无法接过甘雨的责任。

　　千年的工作经验令甘雨处理璃月诸事都得心应手，她的工作效率远远超越任何一名七星，与此同时，又将大量时间花费在工作上。

　　效率与时间的累计，得出的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工作总量。

　　请仙典仪异变之后，说是仙人也毫无问题的甘雨，竟是因为长期高强度的工作而显露出明显的疲态，差点积劳成疾，可以想象出她究竟处理了多少事务。

　　七星八门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接替甘雨的工作，本就处于忙碌状态的各部，根本无法调集出更多的人手。

　　“璃月港需要你，需要你的才能，需要你来见证，为了验证此言，和我一起回去四处走走，如何？”

　　“我送你们一程！”

　　还不待甘雨回答，之前才说有要事处理的留云借风真君突然去而复返。

　　她十分积极的贡献力量，催动仙风，直接把甘雨和华奕送下了山。

　　风中夹杂着留云真君对甘雨说的话。

　　“这些天，你在奥藏山上并没能感受到开心，比起小时候多了太多忧愁，既然是璃月港给你带来的烦扰，就在璃月港寻找排解之法吧，不必急着回来。毕竟，我们是仙，有足够的时间。”

　　不多时，仙风散去，华奕与甘雨身处的不再是奥藏山山巅，而是璃月港城郊。

　　“……甘雨大人，华奕大人？”

　　循声望去，近处有一位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的冒险家。

　　他一身冒险家协会发放的绿色服饰，这是有利于在原野中隐藏的衣服，能够极大概率的避免遭受魔物袭击。

　　“竟然真的是两位大人！没想到能在城外遇到，嗨呀，我今天的运气真好！”

　　在外人面前，甘雨收敛了自己的烦恼，被动的接受让留云借风真君赶下山的现实，展现出惯有的姿态。

　　“你是需要帮助吗？”

　　“不不不，我今天收获颇丰！”

　　刚刚结束了在荒郊野外探险，准备回城的冒险家，原本疲惫的脸上陡然添了好几分活力，展示起自己的背包。

　　“两位大人请看，这是极为名贵的野生霓裳花，炼金常用的蜥蜴尾巴、晶蝶的晶核，能卖个好价钱，我不但可以陪着家人吃顿超级大餐，还能购置些冒险装备防身。”

第1679章 还能活着见到您真的太好了

　　年轻的冒险家表现的像个孩子。

　　取得了成绩，或是做了令自己满意的事情，向长辈倾诉，期望获得夸奖。

　　“华奕大人，这是否符合您所说的努力生活，我是否如您期待的那样，为人类的时代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冒险家的眼睛里满是热切，热切到令华奕稍感无奈。

　　他邀请甘雨回到璃月港，是希望通过百姓的实际言行，将甘雨纠结的非人之物与人类间的距离抹除。

　　然而现在的发展与华奕的预想存在些许差别。

　　比起久居于月海亭，并不经常露面的甘雨，前不久才在玉京台认真的祝福璃月的自己，貌似拥有着更高的存在感。

　　当自己与甘雨走在一起的时候，这份过高的存在感，会令甘雨得到的关注降低，与原本的计划冲突。

　　心中所想并不影响华奕的言行，他无意于浇灭崇拜者的热情。

　　“当然，你很努力。但同时请你记住，生活的前提是活着，可不要努力过头，冲动的跑到那些超出自身能力的危险地方探险。”

　　“嗯嗯！华奕大人的教诲，我牢记在心！”

　　得到期望的肯定，冒险家兴高采烈，本打算直接把部分冒险收获献给华奕，可转念一想，以人仙特许大人的地位，什么东西得不到？

　　这些俗物配不上他。

　　冒险家当即离开，避免继续打扰敬重之人。

　　目送着彰显了璃月年轻人部分特点的冒险家远去，甘雨收回目光，看到了华奕脸上的无奈。

　　猜到那无奈由来的秘书小姐，脸上多了一抹淡雅的笑意。

　　嗯，这好像是幸灾乐祸？

　　不太对吧，自己，在为事情的走势并不与人仙特许所说的完全相符而发笑？

　　华奕可是在帮助自己！

　　甘雨连忙收敛了笑意，意外状况所带来的情绪变化，裹挟着未散的孤独与低落，令她略显手足无措。

　　华奕将这番神情看在眼里，深感有趣。

　　可靠的七星秘书，身具麒麟血脉的甘雨，有着出乎意料的天然一面。

　　留云借风真君所说的甘雨小时候的种种可爱，如今并未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掩藏起来了。

　　“既然我的存在会令人们转移注意力，就伪装一番……”

　　“不必了。”

　　甘雨摇了摇头，望向华奕。

　　这位从蒙德而来，短短时间里为璃月解决诸多问题，平息数次危机的英雄。

　　“其实，人仙特许说璃月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回到工作岗位上。我相信华奕大人的决断，比起璃月的未来，我个人的情绪微不足道，”

　　“但，比起简单的让你继续承担七星秘书的工作，我所希望的，是真正为你排解烦恼。”

　　甘雨定定的看着华奕，半晌。

　　“如果……”

　　“嗯？”

　　“我是说如果，如果华奕大人之后有空，时不时和我像这样聊聊天，随便聊怎样的话题都行，我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仔细想想，璃月港的非人之物其实挺多的。

　　和自己一样同为人类与仙人混血的烟绯、大隐隐于市的歌尘浪市真君、不卜庐的僵尸七七，以及，眼前的这位人仙特许。

　　华奕真的是人类吗？

　　他自己说是。

　　然而甘雨纵观自身度过的数千年时光，追溯到魔神战争，也不存在能够堂皇一剑击退魔神的人类。

　　更何况，还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那等在魔神群体中都属强大的存在，即便它处于虚弱状态，也有着令众仙全力以赴都无法取得胜势的伟力。

　　轻易就击退了奥赛尔的华奕，如何能算作人类呢。

　　那些真正普通的人类，以及那些自傲的神之眼拥有者们，若有幸知晓自身与华奕的差距，会哭出来的。

　　甘雨不在意华奕的身份来历，她仅仅是将华奕引以为同类而已。

　　同为非人之物的伙伴。

　　“这么多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融入了璃月港的人类生活……可能，我只是像钻进地里的草史莱姆一样，把自己埋在数据和报表中间来逃避吧。而为了逃避这样的自己，得到拜访仙人的合适理由的我，又逃到奥藏山。结果——还是被你带回来了。”

　　“我会负责的。”

　　华奕简短的一句话令本来正处在感慨中的甘雨神情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