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856章

　　决意赴死，却并非没有其他情绪。

　　在封闭的环境里，他们思念过家人朋友，思念过风景如画的璃月大地。

　　但，并不后悔自己以身作饵的选择。

　　五百年啊。

　　如此漫长的岁月，纸张撑不住，躯体撑不住。

　　“我是情报官，知道一些秘辛，明白人死后灵魂会前往应至之地，若怀着足够强大执念，还能暂时停留于世间。死在层岩地表的千岩军大概得到了真正的安息，那么这处封印之地的死者……”

　　“特殊的秘境将灵魂也一同封锁，包括浮舍夜叉和你的先祖伯阳在内，所有人的亡魂都被困于此，比起仙人之类强大的生灵，普通人的灵魂太过脆弱，五百年的时间侵蚀，他们只剩下部分灵魂碎片，执念、记忆，正是寄托在这些碎片之上。”

　　一般情况下，失去躯体的亡魂，无法长久的在生灵的世界活动。

　　越是弱小的灵魂就越是如此，这是往生堂堂主胡桃所信奉的生与死的平衡之体现，是世界的规则。

　　就算华奕强行用理律权柄给灵魂碎片制造依托，也不能真正复活五百年前的千岩军，活过来的只是怀着生前最后的执念的残魂。

　　那些残魂可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留下的最大执念是战胜漆黑魔兽，保护璃月，其次便是对这片大地的留恋。

　　听出华奕言语中的意思，荧叹了口气。

　　“五百年过去，就算那些千岩军有父母妻儿，也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了吧。这么长时间，就算他们有后人存世，真的还能认出先祖吗？”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千岩军为璃月而死，总务司便会承担起抚恤之责，满足战死者的亲属正常的生活所需，告之情况。后人或许不知先祖的容貌，但他们必定知道先祖的名姓，知道他为了守护璃月牺牲。”

　　在选择为璃月死战的那一刻，千岩军便将国置于家之上了，五百年过去，灵魂只剩下微末的碎片，寄托在碎片上的执念，是保家卫国，是对这片大地的留恋。

　　他们在生前战的遍体鳞伤，袍服褴褛，在死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曾经的人生。

　　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名，山河即名。”

　　华奕的力量带着五百年前的千岩军的残魂破开秘境空间，越过层岩巨渊的深邃幽暗，回归璃月大地。

　　层岩地表营地驻扎的千岩军和总务司专员，还有须弥学者组建的勘探小队，皆看到有金光自巨渊入口冲天而起。

　　“那是？”

　　奇异的光景令众人心中困惑，千岩军以为层岩巨渊发生异变，握紧手中的武器，做好战斗准备，可看着那辉耀四方的光芒，他们没有产生任何危险预兆，反倒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萦绕周身。

　　“我见过层岩巨渊的黑泥，也消灭了不少怪物，那些东西充满压抑，绝不是这样的，莫非是人仙特许大人做了什么？”

　　驻守的千岩军统领喃喃自语，下意识的站的笔直，就像在接受检阅一般。

　　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后，千岩军生活的时代、经历的人生各不相同，但他们的内里却又无比相像。

　　身处秘境之内的华奕先行将英魂送归大地而不是应至之地，就是要让那些英魂看看拼死守护的家园，看看五百年后的故乡。

　　想来，如今的千岩军并未让前辈失望。

　　想来，如今的璃月也并未让英雄们失望。

　　日月朗照处，江山依旧。

第1883章 盛怨恨为佳酿

　　层岩巨渊地面营地的人们不知道通贯八方的金光意味着什么，但默默守在一座陡峭险峻的山坡上的降魔大圣知道。

　　那是饱受时间洗礼的人类亡魂，本应该如耄耋老人般迟暮，却在不可知的力量下涌现出新的活力，正在璃月大地奔驰，遍观如画河山。

　　“人仙特许当真手段通天。”

　　感慨了一句，降魔大圣的平淡目光难得的出现变化，略显紧张的在灵魂光辉中巡视。

　　他拜托人仙特许调查五百年前无名夜叉的真实身份，想要获知其是否为五夜叉之首，腾蛇太元帅浮舍，如果人仙特许有手段赋予普通人的残魂以新的活力，那么夜叉之魂岂不是更能……

　　降魔大圣的心中不可避免的产生希望，甚至是幻想。

　　感受到层岩巨渊方向的变化，另外几位三眼五显仙人，留云借风、削月筑阳、理水叠山真君尽皆来此，就连本来在月海亭办公的甘雨，以及大隐隐于市的歌尘浪市真君，都驾驭仙光赶来。

　　提前知晓华奕进入层岩巨渊解决黑泥问题，又熟知璃月历史和大小事务的甘雨，看着漫天灵魂之光，心潮澎湃。

　　即使是五百年前发生的悲剧，华奕都能挽回一部分呢。

　　如今的璃月大地，应当没让战死的英雄们失望吧？

　　帝君隐退，璃月又拥有了人仙特许。

　　何等有幸。

　　“降魔大圣，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变化发生后赶来的，反倒像是早早的守候在此。”

　　诸位仙人并不知晓降魔大圣请华奕寻找夜叉踪迹的事，此刻惊讶于这位独来独往的夜叉的主动护法。

　　难不成是人仙特许消弭折磨降魔大圣的业障之恩，令他一直在寻找报答的方式？

　　在璃月港隐居多年，洞悉人心，更明白三眼五显仙人有时候也难逃凡人的情绪的歌尘浪市真君，已经猜到了事实。

　　“五百年前，有无名夜叉加入层岩战场，抵御漆黑魔兽，想来降魔大圣在意的是这个。”

　　“可这游荡四方的灵魂里并没有夜叉之魂，无名夜叉的传言莫非有误？”

　　说话的是理水叠山真君，降魔大圣尚未开口，却也产生了相同的想法，不可避免的陷入失望。

　　“我确实请求人仙特许寻找层岩巨渊里可能存在的夜叉踪迹，纵然无果，也该等候在此，郑重感谢。”

　　“守护璃月本就是吾等众仙的责任，然而五百年前终归分身乏术……唉，人仙特许本就是为了璃月才进入层岩巨渊，又令战死的亡魂返回大地，真是让未能做些什么的我等汗颜，一同等在此处吧，恭候人仙特许的回归。”

　　目睹华奕的手段与怜悯，就算是高傲如仙人也心悦诚服，说出了“恭候”一词。

　　“如此再好不过。”

　　层岩巨渊深处，秘境之内，牵动人类与仙人的心绪的华奕身边，荧、夜兰等人不太清楚他具体做了什么，然而看着神秘莫测的秘境空间被某种看不见的强横力量撕开，看着从秘境各方流转而来，又向着秘境外奔涌的光华，她们隐约意识到，华奕给予了当年的英雄们最好的结局。

　　夜兰主动接过华奕手中的众多家书。

　　“我会将这些书信送到总务司，查阅卷宗，一一交给牺牲者的后人。”

　　“嗯。”

　　华奕点了点头。

　　“五百年前的英雄之魂，今朝重见天日，等到看完五百年后的山川草木、楼台歌榭，他们自己就会遵循本能，去往应至之地，此事算是告一段落，真正结束了。另外，灵魂光辉冲天而起，可能有不少人看到，就解释成‘在层岩巨渊找到战死将士的家书，英魂显灵’好了，层岩巨渊藏着能够削弱漆黑魔兽的力量一事，关系到重要隐秘，不便肆意宣扬。”

　　短短时间里，人仙特许就考虑的这般长远周全。

　　夜兰发现自己已经和凝光一样，将华奕当成无所不能的存在，盲目信任了。

　　他有着那样的人格魅力。

　　各自出神的夜兰、莫娜等人并未注意到，随着华奕强行洞穿空间，送出将士的亡魂，周围的光景在迅速转变。

　　原本因千岩军生前的记忆、私念而具现出的地面的风景幻象，在短短时间内急转直下，变得深邃可怖。

　　绝不是不见天日的地下环境那么简单。

　　当人类的灵魂之光尽皆离开秘境，空间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取代，有诡异的红芒浸染漆黑。

　　“那些红色的东西…是什么？怎么感觉比黑泥还要可怕，可怕数十上百倍！”

　　“夜叉身上沾染的，业障。”

　　业障是魔神残渣所化，囊括了在魔神战争中落败的崇高存在的恨意、不舍、追忆，是连魔神自己都无法处理的东西。

　　就算是作为战胜者的尘世七执政也不行。

　　否则，岩神绝不会对座下的大将坐视不理，任由夜叉们受业障折磨千年。

　　而现在，当英魂们的心象散去，余下的便是死在这里的腾蛇太元帅浮舍承受的业障。

　　还有用浮世留形法现世，试图帮助浮舍脱困，却一同被秘境困住的岩夜叉弥怒、火夜叉应达与水夜叉伐难所背负的罪业。

　　属于魔神的恨意与憎恶，无尽的业力将秘境化作炼狱，在已然吞噬了四位夜叉之后，侵向历经五百年才踏足秘境的来客。

　　夜兰立即挽弓搭箭，水元素化作的箭矢如雨如瀑，试图灭除袭来的业障。

　　然而连尘世七执政都束手无策的灾厄，哪里是神之眼拥有者能够应对的。

　　水箭在碰触业障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连短暂僵持都没能做到。

　　见此，危急时刻，志琼冲到众人面前，张开双臂，试图用身体，用生命当做盾牌，为同伴承受业障。

　　华奕轻轻拉开了她，声音依旧温和镇静，令人安心。

　　“进入秘境前我就说了，在我身边，就能护你们周全。”

　　神赐我圣杯，盛怨恨为佳酿，摧枯拉朽，侵蚀之王。

第1884章 夜叉之魂

　　[侵蚀]，无论生物和机械都能加以控制，将有生命的、无生命的一视同仁的侵害。

　　魔神残渣所化的业障，哪里比得上作为侵蚀之道极致体现的侵蚀之律者的权柄。

　　想要吞噬华奕一行人的灾厄，反过来被华奕凝聚的侵蚀权柄侵吞。

　　这业障来势汹汹，浓郁血液般的深红色取代秘境空间的黑暗，择人而噬，连夜叉大将都无法逃过业障的折磨，可怕程度毋庸置疑。

　　然而华奕好像有更加可怕的力量，在夜兰等人的视角里，比业障还要深邃的暗红侵染深红，眨眼功夫，那恍若巨兽之口的业力便消失无踪，周围剩下的仅有侵蚀之力。

　　人仙特许的力量，真的远超想象。

　　夜兰、莫娜和志琼半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华奕已经沉下心神，细致的在被侵蚀之力控制的业障中抽丝剥茧，寻找夜叉之魂。

　　五百年前战死的千岩军能留下灵魂碎片，本就是仙众，还是夜叉一族中的佼佼者的夜叉大将，其灵魂更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问题在于这处空间内里封闭，本该在夜叉身死后散去的业障与夜叉的灵魂仍旧交织在一起，带来痛苦的同时，也让两者变得难以区分。

　　就算是与浮舍等兄弟姐妹多次并肩作战，在魔神战争时期消灭了无数凶兽和魑魅魍魉的降魔大圣在此，也难以从无尽业障中察觉到夜叉的存在。

　　华奕能察觉到夜叉之魂，不止是雷夜叉浮舍，包括岩夜叉弥怒、火夜叉应达和水夜叉伐难都在，陷入业障之内难以自拔，神智混沌，浑浑噩噩的度过五百年。

　　也幸好四位夜叉只剩下魂体，精神状态与昏迷近似，否则若是再次发狂，用浮世留形法强行汇聚形体，施展仙术在秘境内进行无差别攻击，千岩军的残魂免不了受创，可能早就彻底消散了。

　　为千岩军英魂实现最深执念的华奕，自然打算将夜叉一并解救了。

　　论功绩，夜叉守护璃月千年，消灭的凶恶敌人比普通将士一生听说过的都多，最后还因业障而死，不得善终。

　　就算降魔大圣并未出言请求，发现夜叉之魂，华奕也会予以帮助。

　　抽丝剥茧，将几乎要成为业障一部分的夜叉之魂分离，再动用权柄唤醒四名浑浑噩噩的夜叉的神智。

　　一系列过程唯有掌握多个律者权柄的华奕才能完成，否则就算是众仙聚集，岩神亲至，也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

　　接下来，是否应该动用理律权柄，帮助夜叉重新凝聚肉身，真正复活他们？

　　华奕沉吟片刻，不打算将自己掌握的能够彻底打破生与死的平衡的手段暴露给那位尚未谋面的岩神。

　　虽然对方直接将神之心给了自己，可谓是表现出十足善意，但自己这边并不欠岩神什么。

　　经历良多的尘世七执政的考量难以用常理判断，如若有着契约之神别称的岩神认为自己打破了平衡，违反某种契约……

　　将所有权柄散去，把崩坏能重新化作元素力，华奕决定暂时维持现状。

　　折磨四名夜叉的业障已经被自己消去，他们的神智也恢复清明，等到离开秘境空间，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以用浮世留形法重临世间，与正常的活着没什么分别。

　　顶多是需要消耗积蓄的力量，不能时时刻刻现身，五感皆正常具备，这门仙法的具体作用，华奕早就通过留云借风真君了解清楚了。

　　以后如有必要，也可以随时动用理律权柄。

　　托着掌中灵智尽复，只是没能立刻从长达五百年的浑浑噩噩回过神来的四道魂灵，华奕扭头望向荧她们。

　　“层岩巨渊之行已经彻底结束，我们直接返回地面吧，就不要再用双脚慢慢赶路了。”

　　正在缓缓愈合，试图再一次封闭内里，与世隔绝的秘境，又被空间权柄洞穿。

　　传送门一面连接秘境之内，另一面则通往层岩巨渊入口，升降机的位置。

　　见识过华奕各种打破规则的手段的夜兰、志琼和莫娜，皆是有些麻木了，跟着穿过传送门，再乘坐升降机回归地面营地。

　　整个过程只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

　　“人仙特许大人，您回来了。”

　　总务司专员与千岩军统领一同迎接，驻扎在营地的其他千岩军和总务司人员，还有须弥学者组建的勘探小队，皆是目光灼灼的望着璃月当今的传奇人物，只是碍于地位和场合，不能自顾自的与人仙特许搭话。

　　“黑泥的根源已经解决，层岩巨渊浅层和中层都安全了，可以像以往那样正常开采矿物，不过深层区域依旧不是常人能踏足的，千岩军要继续在中层主矿区驻扎，保护矿工，防备万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