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杉梨
“啊,我也是想去找黑塔确认一些事情.....”
“无巧不成书,假如柏隽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恰好可以同行一段距离。”
螺丝咕姆重新戴上礼帽,温文尔雅的主动提出邀请,而柏隽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被螺丝咕姆与阮o梅夹在中间,三人一边聊天,不急不缓的朝黑塔办公室走去。
“螺丝咕姆先生和黑塔早就对我的情况有所猜测了吗?”
柏隽愕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是首次听说这件事情。
“不错,只不过当时我们心中只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所知此事多半和令使,甚至和星神有关,这种违和感贯穿始终,不过可没人敢在这种话题妄下定论,所以直到柏隽先生你彻底展现出那副姿态之后,我们才得出结论。”
螺丝咕姆转头看向柏隽,机械的眼中仿佛赋予了人类的微笑。
“有机生命的历程总是充满变数,我常为此感到着迷,就比如柏隽先生你,成长速度真是快的惊人,之前我就很关注你了,加上昨天亲眼目睹了你的战斗,见证了那堪称奇迹的光芒与火焰,从情感上而言,我已经彻底沦为你的支持者(粉丝)了。”
“您太过奖了.....”
螺丝咕姆时而赞赏,时而调侃,时而打趣,比柏隽迄今为止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懂得谈话技巧,情商也是断档级别的高。
“体内拥有一道全新命途怎样的感受?希望之后能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了解彼此,和这个问题的答案.....哦对了,您体内的「丰饶」是否有排斥或碰撞的趋势呢?”
“没有,倒不如说这两者之间的相性好的不行,几乎可以说是融为一体了,只要愿意就可以随时切换。”
说着,柏隽缓缓伸出掌心,一抹不同于以往的翠绿色火焰恍然升起,一瞬带来澎湃的温柔气息与盎然生机,清凉的触感流过全身,就连一旁保持沉默的阮o梅也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那团绿宝石般的火焰。
没有毁灭一切的气势,没有炽热到足以融化一切的高温,火焰静静的躺在掌心,时刻带来沁人的暖意与舒适,仅仅只是看着,身体积累数天的疲倦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可真是.....”
星神难以揣摩推测,螺丝咕姆这两天一直很疑惑,药师向柏隽体内的投去的那股力量用意究竟在何处。
命途的行进趋势目前的研究无非只有两种道路,一种是宽广命途吞并狭隘命途,一种是命途碰撞即强命途消灭弱命途。
可眼下的这种情况,的确有些难以理解.....
“螺丝咕姆先生,命途之间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但我很好奇,这股力量渐渐壮大之后,甚至足以成为真正命途的时候,届时,我究竟还是不是「柏隽」?”
柏隽一语中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能够拥有匹敌星神的强大力量固然是好,如果代价是丧失自我,成为「巡猎」岚那样的存在呢?他是否真的有勇气舍弃拥有的一切.......
“很抱歉,我无法给柏隽先生你一个合适的解释,可惜俱乐部的会员往来甚少,大部分人也已死在寂静领主手上,否则或许能找到一二位清楚你身体情况的成员,但......”
螺丝咕姆顿了一下,而后严肃的说道:
“但世间绝没有人能准确预测到未来的事情,即使全知全能如博识尊,也只是在拥有的信息与经验之中,不断不断的模拟推测,以求最为准确的可能性......你越是殚精竭虑,就越是远离你所希望的本意。结论:日复一日的思虑,正在不断消磨你的灵魂。”
螺丝咕姆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不再是带着温和微笑的绅士面孔,而是仿佛追求绝对理性……那种望眼欲穿的期盼。
“就像是密林深处的篝火,孤独的石剑指向繁星,万界之癌在诸界蔓延,各种灾厄丛生,即使是不可观测的星神也在不断经历更迭消亡,世界正处在混乱之中,不单单是我,所有人似乎在见证奇迹的诞生,一个名为「希望」的时代更迭。”
仿佛与螺丝咕姆做交替似的,阮o梅轻轻拍了拍柏隽的胳膊,轻笑着向他解释:
“螺丝咕姆的意思没那么难理解,柏妈妈,你只需要知道一切选择的权力在你自己的手中就好,不用顾虑太多,遵循你的内心去不断追逐你的本意吧,我也很期待你的未来。”
“谢谢....话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柏隽的感激不消两秒,就意识到了阮o梅的调侃,顿时忍不住吐槽道。
“没什么,说起来.....你讨厌我吗?”
阮o梅没有解释刚才的玩笑话,而是伸出纤细的手指,恍如第一次见面时,用手指托住了柏隽的下巴并轻轻触摸着他的颈部,仔细地打量着他。
“第一次见面时给你吃下「吐真剂」,这种行为在你眼中看来也许是很过分的行为吧?”
“是啊,我当时很生气,直到现在都在想着以后有机会了狠狠的报复你一次。”
柏隽愣了一下,听见她的话后,没有什么想要掩饰的想法,用自己的诚实心情点了点头。
阮o梅缓缓放下了手指,轻轻的摇了摇头:“无法释怀也没关系,你也不用理解我的想法。只不过──即使再次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即使知道会被你怨恨,我一样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不过在我见过的无数生灵中,你是唯一成功向我证明了的那个例外。”
“不,生气归生气,但是我并不讨厌你,相反,我觉得你和我很像。”
“欸?”
柏隽的回答,让那双清冷又理性的淡蓝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诧异与呆滞。
如果这只是阮o梅的恶劣性格,是不同于正常人的怪异,或许也就是这样了。
但经历一段时间的相处,柏隽了解到的阮o梅至少不是一个行径恶劣的人,甚至在许多方面她都表现出正常人的性格与逻辑方式.....他总觉得阮o梅和自己在某些方面上很像。
坠落眼角的一行清泪、图案相似的刺绣、刻意避及而不愿触碰的过去.....
——她在害怕,害怕失去所爱之物,害怕离她远去,所以不愿倾注感情,一味的逃离斩断到牵连到身上的情感与羁绊。
所以,柏隽向她伸出了右手。
“既然对别人做了过分的事情,就不可能随随便便推卸责任,所以作为惩罚,就和我交个朋友吧,不准拒绝。”
强加在她的身上的关联,或许就是对于她最大的惩罚。
然而看着伸来的手,女子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可真是奇怪啊,交朋友什么的,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柏隽的脸皮诚然是厚不到城墙的地步,不然也不会因事后回忆起的中二发言而尴尬想死,但即使这样,他也强撑着表情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就在他的心越发冰冷之际......
下一秒,那双柔软温润的纤手紧紧握住了柏隽的手掌,仿佛从肌肤处同样传来她的决意。
往日寡淡而沉默的高冷美人,此时像个天真的孩子般笑了。
“那么就请多指教了,朋友。”
贯注在这句话里的感情与意义确实在转变。
褪去了一层皮,打破了外壳。
或许也能这么说吧。
从旁的螺丝咕姆赞叹不已的频频点头,似乎在感慨又发掘到了柏隽新的品质:“何等敏锐的观察力,透过表象就能清晰的洞察一个人的本质,是命途的特质?抑或是人的性格......”
“慢死了!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三分钟,螺丝咕姆没想到你也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黑塔不满的抱怨声已经隔着诺大的办公室传到了刚打开大门的三人耳中,说来奇怪,明明柏隽走在三人中的最后一位,黑塔却将目光精准的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柏隽?你怎么也来了?”
“唔.....好像确实没什么事情了,那容我先行告退。”
柏隽也陷入了沉思,的确,他的问题其实在与螺丝咕姆聊天的时候已经得以解答了,那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跟来了,于是果断地选择开润。
“慢着,来都来了,跟你说一件事情。”
然而黑塔又突然叫住了他,一边拨弄着脸颊旁的发丝,一边随口说道:“你刚来空间站的时候不是一直缠着我要人偶的制造技术吗?看在你出手援助了空间站一次,我就特例破个格吧.....”
“莫非黑塔你终于想通要教给我了?”
“想什么呢?”
没等柏隽激动,黑塔就摇了摇头,双臂在胸前比出了个大大的叉号。
“倒不是说我不想教给你,人偶技术涉及到不少隐私的机密,从你仙舟人的立场上来看实在是不太合适......不过假如你肯舍弃那边的身份,到我家里当个小跟班的话,别说是人偶技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哦~?”
黑塔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可爱笑容。
“请容我拒绝。”
“嘁,拒绝的可真是果断啊,希望以后等你见到我的本体别把眼睛看呆了。”
黑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卖关子,“虽然没法教给你人偶制作技术,不过无偿帮你做几个倒是没什么问题,时间无所谓,只需要到时候把身体的各项数据告诉我就行。”
“人偶?没想到柏隽先生居然会对这个领域感兴趣.....”
螺丝咕姆与阮o梅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柏隽,尤其是后者的眼中都快射出光线了。
柏隽讪笑着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是对这个领域感兴趣,只是为了实现某个笨蛋品尝甜点的愿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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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圣断,业报恒常。”
月影渐下,白衣如雪的判官从街巷的深处踱步而出,堵死了狐人最后的出路。
“没完没了的,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情急之下棕发狐人放弃了逃跑的打算,秉承着拼死也要换上一个的想法,发出一声嚎叫,尖锐的利爪呼啸着朝面前的判官挥去。
判官的反应机巧刚来得及作出响应,随身携带的铁索绷成一个圈,兜住了他袭来的利爪。
惊人的火花从利爪与铁索的接触处激起,短暂的照亮了短巷深处的黑暗,利爪所携带的力道让铁索的接应显得有些吃力,而狐人抓准这个时机,左爪脱离的一瞬,身体高速旋转,右爪从另一角度朝雪衣袭去。
如森寒的月光划出痕迹,凭借其惊人的威力与判官的破魔锥碰撞出大量火花,同时发出刺耳的悲鸣。
狐人看着自己被扭成不自然角度的右手,没有什么恐惧,反而大笑了起来。
视线的尽头,白衣如雪的判官左肩上多了几道狰狞可怖的爪痕,没有鲜血横流,而是淡淡的电流四散与零件崩坏。
“原来是十王司的臭机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机巧的躯体,终归不如我们长生种的身体,潜力不可测。”
下一秒,扭断的左手被强硬的掰正,心惊胆颤的裂响散去后,他的左手再次恢复到了完好无损的状态。
然而,出言嘲讽的对象没有丝毫动摇,雪衣的眼神依旧如坚冰般灰暗冰冷,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无聊至极,不值一提。
攥紧铁索与破魔锥雪衣迅速后退,准备与敌人拉开一段距离,而敌我对峙的感应犹如天平之微妙,一方倾斜,另一方势必挟势而上。
“太慢了!!!”
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绝妙机会,狐人的身影模糊成一团棕色的风暴,留下原地一枚锐利的踏印,将身体视作紧绷的弓与离弦的箭,裂地发起突袭。
高速而狂暴的爪击,犹如困兽之斗的疯狂野兽,舍弃一切的技巧与思考,全凭野兽的嗜血本能与破坏欲。
先击坠地的左爪在空中挥出一道冰冷圆弧,随后右手撮指为爪,犹如锋锐长矛直探击凿,如行如流水般的流畅进攻不给判官一丝思考与迟疑的时机,在她侧身躲过左爪的同时,右手的刺击趁机而入。
得手了——!
右手传来的触感让狐人不由得喜笑颜开,在他眼中这个机巧判官已经宣判了死刑,狐人笑着想要抽出右手,但却被牢牢拖住,数圈锁链彼此相扣,犹如蛛丝死死纠缠住了他的手臂。
“这下,你就没得跑了吧?”
判官不会因肩胛被击穿而感到任何疼痛,披面的黑发间,判官的眸子闪闪发亮,那神情让狐人联想起了嗅到血味的猎食动物。
“少*狐人粗口*装模作样了,你真以为跑不了的是我?猎物是你才对吧!”
陷入陷阱的野兽疯狂挣扎起来,狐人用力拖住锁链,每一寸肌肉紧绷的吱吱作响,而锁链被扯得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在空气中嘣嘣作响,左手巨爪形成的阴影朝判官的头部袭去。
这个距离,判官不可能拥有躲避的余地,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缓缓伸出右臂,横在巨爪攻击范围路径,企图以那纤细脆弱的手臂去抵挡攻击。
狐人的嘴角裂开一道狰狞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秒判官脑袋被他利爪切碎的场景。
然而.....
判官单薄的手臂竟然轻易抵挡住了他的爪击,激起耀眼的火花,照亮了狐人愕然的脸庞。
“怎、怎么可能,你这家伙究竟干了什么!!!”
陷入混乱中的狐人试图朝后逃去,无法挣脱的锁链迫使他失去了平衡,而下一秒回应狐人的,是锋锐厚重的破魔锥。
犹如剑刃的尖端刺入了他已呈狼形的下颚。走火入魔的逃犯左冲右突,却无法甩开紧紧纠缠的判官,在剧痛中翻滚半晌,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终至失去意识,瘫软如泥。
判官缓缓拔出破魔锥,鲜血浸染了她的全身。
“雪衣大人!我、我来了!这边怎么样,您没有什么事情吧!”
“吾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不足为道的小伤。”
一个抹茶味的小蛋糕拿着招魂幡焦急的赶来,而血衣的判官从狐人的身躯上站起,宛如无事人一般撩起沾满鲜血的发丝。
“您、您又说这种话,总是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我已经把最好的、最硬的、最灵敏的零件全都塞进雪衣大人的身体了,但这个月您的负伤率和损坏率还是部里最高的......问字部的匠作们都开始埋怨了。”
她看见藿藿的狐耳摆了摆,是在表达丧气的情绪吗?
“而且雪衣大人您这个月的出勤频率有些太高了,寒鸦大人都已经跟您说无数次注意休息的话了。”
“抱歉,吾只是想.....不,没什么,吾会休息几天的。”
雪衣站在房檐上,借着月色看清玄色纹路的臂甲,一对臂甲上,足足有着二十多道浅浅的划痕恍若战士的勋章,每一道都代表着替她挡下来的致命攻击。
她无意识的轻轻抚摸着痕迹的纹路,仿佛能透过冰冷的铠甲感受到那个人的温度,每当想到这里,雪衣的心中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这个月她没有见到柏隽,虽然已经听说他是暂时离开仙舟出去一趟,可是.....自己却在他离开仙舟的前几天拒绝了他的邀请,因为心中的犹豫与纠结,错失了与他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自我嫌恶在心里打转,她反省自己的行为,责怪自己,好后悔没有见柏隽离开时的最后一面。
明明只是短短一个月的离别,却让雪衣感觉到了从未感受的失落与寂寞,内心仿佛时刻在被烈火灼烧,痛的她想要现在立刻去找柏隽,当着他的面鞠躬赔罪。
好痛苦,好后悔......
仿佛想借由数不清的战斗来冲散心中的这种淡淡刺痛,然而每当这副臂甲救了自己一命时,这种心中就会再次翻涌升腾,适得其反的转为更加强烈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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