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12章

来栖晓翻阅漫画的速度越来越快。

即便这场故事里没有一位曾经拯救过世界的“心灵怪盗”，但看着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们在绝境里挣扎，难免会触动内心里对于“家”的思念。

一本漫画翻到了结尾。

来栖晓看着空白页上，“荒木飞吕彦”的亲笔签名，好像被雷劈中了，浑身麻木着、僵硬着。

那些熟悉的画面骤然连成了一段连贯的电影胶卷。它们浸在水中，漫漶而模糊，近在咫尺却隔了一层感光乳剂好像一戳即破，只能让人眼睁睁地看着黑白的颜色一点点成为岁月流年，成为了那些缅怀却无法再触及的回忆。

有机会必须见一见这位作者。

啪的一声。来栖晓合上了手里的漫画书。

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何时，阁楼里已经站着了一位表情无奈的老人。

紧接着，一沓厚厚的“福泽谕吉”被他递到了来栖晓的面前。

“这是......”

坐在床上手捧“JOJO”的来栖晓有些诧异。

佐仓惣治郎：“今天辛苦你了，这是额外的酬劳。”

“是不是太多了。”来栖晓感受着手里纸钞的分量，感到一阵忐忑。

佐仓惣治郎：“这是答应过你的，就收下吧。”

来栖晓找出自己的钱包，却发现这笔钱根本塞不进去。

佐仓惣治郎见状就提醒他：“勒布朗附近开着一家自助银行，你可以去那里把钱存进银行卡里，这样使用起来也方便。”

可靠的中年男人询问着来栖晓，“你应该有银行卡吧？”

“有的。”来栖晓从钱包的夹缝里找出一张银行卡。

“你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少了，留一点现金备用，剩下的都存进卡里会更加安全嘛。”

来栖晓从善如流的下楼了。

莫名的，他觉得昏暗的楼道像是通往地狱的门户。

总感觉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终归是“感觉”，所以来栖晓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直到十五分钟之后。

四轩茶屋的自助银行里传出来一声崩溃的喊叫。

“我特么的钱呢？！”

整整十九万円被存进了银行卡，但余额在几秒的延迟之后就跳成了触目惊心的“0.000”。

紧接着，他的手机里就弹出了“偿还债务成功”的短信。

此时的来栖晓，全身家当仅剩下了一万円的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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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战栗吧，秀尽

勒布朗阁楼的小床上躺着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来栖晓翻来覆去睡不着，闭着眼睛就开始幻视自己凭空蒸发的十九万。

他是第一次负债，没什么还债的经验。

上辈子在十一区的时候可没听说银行能强行把用户账号里的存款拿去还债，顶多就是电话狂轰滥炸外加线下真实这样的程度......

见鬼了，这银行卡是黑洞吗？

来栖晓烦躁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

心里悲愤与悔恨此时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为了给它们提供一个得以倾泻的出口，来栖晓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然后在工作台上翻开了一本“数A·全章节解析”。

好歹上辈子也是靠着努力考进了京都大学，虽然大学读了一半就辍学去满世界当怪盗了，但现在功底应该还剩着不少，不然他也不可能有自信仅凭四天的时间就在入学考试里完成“全科优秀”的成就......

等等，这是什么定理来着？

来栖晓看着书页上陌生的方程式，大脑一瞬间死机了，心底翻滚的悲愤也凝固了，紧接着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然后他把书摔到了桌上，痛苦地站起来，捂住脸走向窗台。

失算了，自己读高中的时候是2015年，绝大部分知识点都在毕业之后逐渐遗忘，这都过去七年时间了.....鬼知道这些年里教材到底迭代了多少次。更别提这还是平行世界的2022年，估计编书的教授都不是同一批人了。

其实以上内容除了第一段之外都是借口。

教材就算是迭代十次，考点更换一百次，它涵盖的知识体系永远都在那里。

毕竟，没人会指望一群高中生能去研究如何破解黎曼猜想。

都七年了！隔着七年的时间还能记得高中的课本内容，那得是什么怪物？！

哦，印象里还真有一位怪物即便是大学毕业了都能清楚地记得历史书每一页每一段写了什么。

来栖晓想到了那位辍学又复学，然后仅用三个月就以文科前十的排名杀进东大的传奇人物。

当时他在东京的补习机构里没日没夜的提升学力，期间就听闻了“泷泽悟三月登赤门”的传说。每一位初次知晓此事的高中生都一度认为那位泷泽学长要么就是轻小说里天命所归的穿越者，要么就是人生开了挂，又或者两者皆是。

可惜，来栖晓并非“泷泽”再世，他的人生也没有开挂。

无论是“心灵怪盗”的名望，还是人格面具的强大，全是靠着他七年里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是悲从心来。

称霸秀尽的野望似乎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嗯？

来栖晓忽然放下了手，抬头看着玻璃窗里模糊倒映的人影，表情愈发的古怪。

怎么还能有这种一波三折的反转。

在他刚才有意识地对高中生活进行深度追忆之后，突然发现那些早就被忘得干干净净的课堂内容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他仿佛就坐在了那间教室里，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教室里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然后看着任课老师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板书。

当来栖晓看着书桌上的课表，想要跳过这节数学课的时候，记忆的片段居然立刻就切换到了下一节的英语课。

好像是把上辈子的人生全部压缩成了“.MP4”格式，只要用鼠标按住进度条就能随意播放任何一个时间点的情景。

更加神奇的是，许多当时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居然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回忆......

比如来栖晓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在新都海洋大学旁听空条承太郎讲课的时候，他身旁坐着的女学生穿着的黑丝袜上有个破洞。

这是真开挂了。

来栖晓敢保证自己没开过挂。

他要是真有这么强劲的外挂，当初就不会窝囊在东京的补习班里没日没夜地刷题了。

所以肯定是雨宫莲开了。

该死的雨宫莲，明明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竟然是有如此卑鄙无耻的险恶心肠......

妈的，这挂还真好用。

来栖晓翻开那本“数A·全章节解析”，跟记忆进行对照之后，发现里面所有的内容都能看懂并理解了。

当年要是我有着玩意帮忙，不需要补课都能考上东京大学。

虽然他是考上了京都大学，“京都”和“东京”听上去好像就是一字之差，但中间相隔的学力差距简直是天上地下。

其实来栖晓如果全力备考，还真能通过三年的努力考上东大。

奈何“心灵怪盗”的身份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即便是升学考试的前夕他都忙碌着要对付城市里作奸犯科的大议员。

随着记忆对照的继续，来栖晓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飞舞的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数A·全章节解析”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已经融会贯通了整本“数A”。

然后，像是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精力。

来栖晓突兀的一头栽在了书本上，就连抬起手指也无法做到。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错怪雨宫莲了。

原来真是我开挂了。

来栖晓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过分纤细和瘦弱的人形在窗边靠墙站着，它的脚边放着一把漆黑的电吉他，此时它的手里正在翻动一本封面上写着“来栖晓”的漫画书。

但是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它是一个新生的、从未接触过任何死斗的「人格面具」。

一个能够无视世界规则、自由的出现在现实里的无名的人格面具。

来栖晓的心里出现了四个关于它的属性词条，【无视条件在现实里召唤，但是无法在现实进行作战】、【无法被普通人看见】、【保存和读取使用者记忆的能力】，【极好的成长性】。

在确认了自己对于这份来历神秘的人格面具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之后，来栖晓便是安心地昏死在了工作台的桌面上。

*

【2022年4月2日。】

【开学典礼。】

【距离开学考核还有三天。】

“睡醒了？”

来栖晓的鼻尖颤抖了一阵子，好像是嗅到了咖啡的气味。

等到他重新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佐仓惣治郎有些无奈地站在一旁，“马上就要到上学的时间了，今天是开学典礼吧？可不要迟到了。”

来栖晓忍着全身的酸痛起身，立刻就看到了桌边放着的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块淋着色拉酱和甜辣酱的鸡肉三明治。

“你的状态很差，是熬夜了吗？”

“熬夜复习。”来栖晓把工作台上的教辅书塞进了一旁的书包里。

“年轻人学习刻苦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先把早餐吃了吧，现在你即使是赶着坐电车去学校也来不及了，我等下开车送你。”

“能有这么可靠的监护人真是走大运了。”

佐仓惣治郎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下一次给车加油的费用从你的工资里扣。”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来栖晓举着咖啡一饮而尽。

暖意顺着咽喉涌入了肠胃，然后又扩散向全身，一下子就有了些力气。

这时候他才转头看向窗边，昨天夜里出现的那个神秘的「人格面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想要在心里呼唤它的存在，霎时间就觉得剧烈的头痛。

果然是消耗过度了。

来栖晓艰难地背上书包，在佐仓惣治郎的催促里走下阁楼。

......

开挂的生活，还挺爽。

走在楼梯间，来栖晓回想起昨晚一小时速通“数A”全书的过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即便是十九万存款凭空蒸发的惨案也无法冲散这份喜悦。

书包沉甸甸的，背上肩上，却像是里面揣着了几百张叠在一起的奖状和证书。

是时候让整座秀尽都匍匐在这份庞大的学力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