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南西望月
她有些羞恼地瞪着来栖晓，“这种耍流氓一样的玩笑话还是请免了！”
“哦，抱歉，的确是开玩笑的，”来栖晓对此表现出的态度是让人意外的冷淡，“正经的说，我是想请你加入我们的乐队。”
“我拒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河原木桃香心情变得有些烦躁，“你是吉他手，她是主唱，我加入你们的乐队又能做什么呢？”
“我们需要一位主音吉他。”
“...你抱着五十万的大G50s，然后却要当乐队的节奏吉他？！”河原木桃香看上去比面对刚才突如其来的表白还要震惊和困惑。
来栖晓虚伪的微笑着，“因为喜欢看着河原木小姐演奏的样子。”
河原木桃香突然打了个寒战，“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是你可以把杀意给藏一藏吗？我的确是想不出我的加入能为你们的乐队带来什么帮助。”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来栖晓是故意这么说话的，就是为了刺激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哭哭啼啼的女孩。
被撕开伪装的来栖晓的笑容逐渐狰狞，“哈哈，关于这件事，那就必须要问问我们这位对着话筒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歌词，然后莫名其妙说什么要专心学习、最后是自顾自的逃跑到两三公里之外的主唱小姐了。你说对吧？井芹仁菜？”
车厢里最后一丁点旖旎和暧昧的气氛都消失殆尽了，井芹仁菜战战兢兢地朝着来栖晓双手合十的低头鞠躬，如果条件允许，她大概就要当场表演一个土下座了。
河原木桃香看着他们的往来，心情竟然不知不觉的变得明媚了，“原来如此，是希望我能指导她成为合格的主唱吗？”
“当然，也有我吉他水平不足的原因。”来栖晓到底是选择了给井芹仁菜留下一点颜面。
河原木桃香轻咬嘴唇，眼神飘忽了一阵，“我答应了。”
“是答应了交往的事情吗？”来栖晓随口说着不着边的浑话。
“是乐队！乐队！”
河原木桃香还没来得及反驳，车后座里就急急忙忙的传出了这样一个颤抖的声音。
井芹仁菜突然就急眼了。
来栖晓看着车窗外的都市天空，终于是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
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个笑容的河原木桃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可怕的男生。
前面的道路逐渐是疏通了。
面包车颤颤巍巍地继续行驶在高架桥上。
*
总算回到了Starry。
河原木桃香打开后备箱，有些吃力地抱起一箱啤酒走向那座地下的Livehouse。
来栖晓也抱起一箱啤酒跟在她身后，“河原木小姐可是创作出了《空之箱》这样大火的歌，怎么现在过得有些拮据呢？”
左右手各提着一只啤酒瓶的井芹仁菜赶忙是竖起耳朵偷听。
“Diamond Dust”是她最喜欢的乐队，《空之箱》是她最喜欢的歌曲。
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初次见到偶像，对方却穿着难看的工作服、开着廉价的面包车在送货。
“哦，《空之箱》啊......我把版权留给以前的乐队成员了。”河原木桃香轻笑着，显得豁达和释然。
Livehouse的大门正敞开着，能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讨论一些关于“时薪、工作时间”的话题。
来栖晓抱着啤酒箱走进大门，看到了那位大债主的女儿拿着一份有着多出修改痕迹的兼职合同，认真地朝向伊地知星歌鞠躬道谢。
这时候，注意到了楼梯间的脚步声，丰川祥子投以了注意力，然后表情立刻变得相当惊讶了。
“雨宫...雨宫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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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贷贷相传（二合一）
STARRY的录音室。
刚刚成立的摇滚乐队还没有来得及正式的磨合练习，就已经开始面临解散的危机。
像是这样“崭新出厂”的，没有任何名气和粉丝基础的乐队，想要在Livehouse进行演出往往只有“票房合作”这一种方式可以选择。
Livehouse，即展演厅，向乐队提供场地和设施；乐队则需要吸引顾客购买站票，为展演厅提供足够的客流量。
为了保证营收，展演厅会给出演的乐队下达指标，超过指标的收益按照事先约定的比例进行双方分成。
而如果吸引来的客人的数量达不到指标，那就需要乐队自己花钱补齐相差的票数——
总而言之，乐队在成名之前，各方面的开销都非常的大。
“河原木小姐以前是Diamond Dust的主唱吧？能不能......抱歉，失礼了。”伊地知虹夏看着面露为难之色的河原木桃香，请求的声音是戛然而止。
山田凉点了点头，看向桌旁的众人，“没有足够的粉丝基础，那么在短期内，我们可能一次演出可能就需要花掉几万块钱用以应付指标和器材费在内的杂七杂八的支出。”
此时，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店长妹妹的邀请，选择在乐队里临时充当键盘手的丰川祥子突然感到有些呼吸不畅。
身无分文同时负债累累的来栖晓更是汗流浃背了。
即便是河原木桃香也在对着自己干瘪的钱包摸索了一阵之后，陷入了沉默。
察觉到了气氛是微妙的糟糕，山田凉举起了手，“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我现在口袋里只有一千円了。”
伊地知虹夏也眼神飘忽不定，有些无法维持笑容了，“哈哈，那个...我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其实零花钱只有姐姐给的那一点点呢。”
眼眶还有点发红的井芹仁菜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不小心涉足了传销组织的窝点，“也就是说，大家不仅要利用放学后的时间进行排练，还必须一起打工好几天才可以赚够演出的费用......”
话音刚落，就见到山田凉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两手合十的朝向背着天价吉他的来栖晓半鞠躬，“雨宫少爷，我不想打工，拜托了，请在演出之前借给我一笔刚好可以支付相应份额的站票的钱——等我下个月零花钱发了一定还你！”
伊地知虹夏表情慌张地扯着山田凉的衣角，“凉！第一天认识就借钱也太冒昧啦！”
然后她连忙朝着来栖晓解释，“凉的家里是开医院的，其实零花钱一直都给得很多，只是她经常花钱大手大脚买一些根本就用不上的乐器，还喜欢超前消费，再加上她是那种很奇怪的性格，所以......”
山田凉愣了一会儿，然后扭头朝着满脸担忧的伊地知虹夏竖起一根大拇指，“不要紧的，雨宫同学看上去就是那种家境特别富裕的名门大少爷，说不定只是因为跟家里人闹了脾气，然后故意砸坏掉几百件武士刀、御守、戒指这一类的收藏物件，气冲冲的离家出走准备玩乐队呢？”
来栖晓心底登时是咯噔一跳。
他前段时间才在天鹅绒房间紧急处理了三百多件包括武士刀、戒指、御守，以及大量金银珠宝在内的收藏物件。
这个叫“山田凉”的女人到底是谁的部将？
怎么招招致命。
若非那份无往不利的直感没有发动，来栖晓差点都要以为她是觉醒了预知一类的超能力，正在试探自己的底细了。
来栖晓便是强颜欢笑，“虽然我背着价值五十万的吉他，但实际上我过得很拮据呢。”
山田凉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原来如此，是这种‘落难王子’的设定吗？”
河原木桃香和井芹仁菜，甚至是对面的伊地知虹夏都把一种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了来栖晓身上。
事到如今，也是瞒不住了。
来栖晓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簿，把自己前几天闲着无聊整理欠款时候拍摄的那些照片展示给桌边的女孩们。
手机在桌上传了一圈。
看到了照片里触目惊心的八位数字，众人都沉默了。
无形的压力仿佛山峦一样压在了她们的头顶。
一千万的欠款。
这都能在STARRY一天一场，办上一整年的演唱会了。
如此庞大的债务，光是想象一下就要让这群高中生窒息了。
“等、等一下！那个，刚才照片里写着的丰川......”井芹仁菜忽然结结巴巴地问着来栖晓。
临时被抓来充数的键盘手正襟危坐，“是的，是我。”
众人的视线再一次的回到了来栖晓身上。
“父母欠了丰川同学家里大概有两百万。”来栖晓如实相告。
“也就是说，祥子其实是......”
“已经是家道中落了，现在的处境跟雨宫同学差不多吧。”丰川祥子很平淡的说着。在那天被黑道的打手绑架去酒店之后，她觉得自己心里就好像有壁垒一样的东西坍塌了。
在一群根本不会接触到自己的校园生活，与自己的人生轨迹几乎没有交集的“同事”以及“受害者”面前......或许是她的心里曾经期待过能有这样一个倾诉的机会......丰川祥子现在很自然的就说出了那份凭空降下、差点就毁掉她的人生的灾难。
从东京北区跑到世田谷区，远离原本的交际圈的她现在完全是把自己代入到了“雇佣兵”的定位。
同一时间，井芹仁菜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明明是雨宫同学的家里欠下的债务，为什么现在会变成......抱歉！真的万分抱歉！！”
井芹仁菜话说了一半，总算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真相，小脸霎时间惨白一片。
她蹬开椅子站起来，差点就要给来栖晓跪下来表演一套土下座+切腹自尽的小连招了——
来栖晓平静的把泪眼汪汪的井芹仁菜按回了座位。
录音室里本就凝重的气氛此时冰冷得好像随时能结出冰碴。
“仁菜，好过分。”即便是伊地知虹夏此时也弱弱地替来栖晓发声。
“井芹同学，你......”山田凉欲言又止，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点评。“你天生就是适合玩摇滚的。”
河原木桃香痛苦的捂住了脸。
她是本来打算把井芹仁菜教到能唱出歌了就想办法离开乐队的，这下是彻底走不开了......这群小孩怎么一个比一个麻烦，作为乐队里唯一的成年人，根本就放不下心，
乐队成立的第一天，节奏吉他和键盘手都是一副随时要被生活逼着去自杀的模样。
“大家现在排练吧，快到STARRY的营业时间了，到时候我还得做兼职呢。”
来栖晓好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摇滚这种东西，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候而诞生的吗？”
“一群心里装满故事的家伙，在舞台上歇斯底里的呐喊或弹奏，发泄着那些无处倾泻的情感。”
他很是潇洒的提着吉他站起身，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刚才录音室里发生的讨论，“不要浪费时间了。”
“既然满足不了补齐站票的经济条件，那我们可以到街头进行‘路演’，很多摇滚乐队都是从街头路演发家的，我们也可以试着像他们一样一点点的积累粉丝，等到技术成熟了，再到Livehouse里大赚一笔。”
“这也太摇滚了。”山田凉下意识的就要这么吐槽——但是伊地知虹夏在山田凉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丰川祥子盯着来栖晓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到了电子琴旁边坐下。
她在STARRY的店长面前答应过伊地知虹夏，在乐队找到更加合适的键盘手之前，自己会尽量留在乐队里帮忙。
失魂落魄的井芹仁菜踉踉跄跄地踱步到话筒旁边。
而她的偶像，河原木桃香已经拿起了从面包车里带出来的吉他，蹲到了地上寻找合适的音频线。
没有谁去主动提及“街头路演”可能会遭遇的各种各样的麻烦与困境。
好像她们都默认了要走上这条遍布荆棘的乐队之路。
......
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
STARRY很快就要开始营业了。
来栖晓和丰川祥子都离开了录音室准备兼职的工作，井芹仁菜要到涩谷那里上补习班，河原木桃香好像也要去外边打工。
录音室里很快就空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
伊地知虹夏抱着山田凉，发出了如释重负的悲鸣。
山田凉摸了摸她的额头，“但是，我们接下来要写作业吧？”
伊地知虹夏的表情立刻就凝固了。
山田凉由衷地感慨，“明明是个新人，却决定要从街头路演开始自己摇滚生涯的第一步，真是很大胆呢。”
“毕竟，雨宫同学和丰川同学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吧......”伊地知虹夏小心翼翼的说着。
“虹夏很温柔啊，明明乐队的大家都很麻烦，却还是努力要照顾大家的感受。”
“凉，不用安慰我啦。”
“哼哼，感动了吗？那晚饭的时候就请我吃冰淇淋吧。”
*
“要吃点冰淇淋吗？我试做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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