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75章

【丰川祥子：原来拥有超能力了还要打工啊......】

【大宇宙人真可怕：人格面具你在现实里又叫不出来，除了打工难道还有其他谋生的方法吗？就算你真的掌握了在现实使用人格面具的技术，也不过只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极短时间的用于保护自己。】

【大宇宙人真可怕：好了，这个话题就暂时聊到这里吧。你今天已经很累了，赶紧休息......总之，明天见。】

明天见......丰川祥子低声呢喃着。

尽管家庭还处于一个崩坏的边缘，她却忽然对于“明天”这个字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

合上手机，来栖晓把绕在自己脚边打转的Nina赶走，回到勒布朗，准备洗漱之后就睡觉了。

现在可以一口气睡到七点整，以高中生的体质而言，大约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简直是绰绰有余。

洗完澡的来栖晓换上睡衣，登上阁楼，翻身躺在沙发拼成的小床上，望着阁楼里过分简陋的装潢，忍不住就拿出手机在浏览器搜索《游戏人生》。

的确是看到了书籍的第一卷在Web页面进入了连载状态，但读者似乎并没有多少。

评论区里寥寥无几的一些发言也像是机器人发送的那样白开水般的寡淡和呆板。

按照他的编辑，卧烟小姐前段时间的说辞，要再过一周才会在网站给他的书安排推广。

刚好是乐队第一次路演的后一天。

有时候，来栖晓难免要觉得自己是生活在某种妙不可言的等待之中，似乎一切都在变好，但它们来得又不是那么的及时，就像是一架驶向天国的航班，它从人间的地狱出发，划过冰冷的高空，等待着太阳升起，然后无数白鸽迎着美丽的天使在云海之上打开金色的大门。

当然了，金色的大门是没有的。

蓝色的大门倒是有一扇。

天鹅绒房间的门永远是蓝色，带着蓝光，流淌着奇幻而迷离的光。

天使同样是没有的。

但他的小秘书或许比所谓的经过了ACGN文化加工美化过的“天使”更加可爱。

意识推开那扇蓝色的大门，走进天鹅绒房间的时候，拉雯妲优雅轻盈如瓷器摩擦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准时响起。

“欢迎回到天鹅绒房间，「主人」。”

来栖晓看着办公桌上那一大堆破烂的计时工具，“有研究出它们的用途吗？”

拉雯妲提起裙摆，朝着来栖晓微微欠身，“首先是我们在印象空间里就探讨过的结论——这些计时工具当中封存着使用者本人的一部分‘内心’和‘认知’，同时遭到了某种邪恶力量的驱使，最终被强制性的扭曲、催化和引导成为了‘人格面具’。”

“在它们被夺走之后，其主人也会随之失去相应的记忆和认知，曾经遭到扭曲的心灵也会一并复原。”

这是来栖晓对那些被自己打倒的敌人们做出的尝试，他发现只要把钟表这类物件从他们身上拿走，这些家伙就会立刻失去人格面具的力量，清醒之后也不再记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只知道自己做了许多错事，然后必须悔改，努力做善事以弥补曾经的过错。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警视厅，或许公安系统会调取各种堆积在数据库的疑案给这群曾经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家伙定罪。

“像这样由多重因素导致的距离性的使用条件，正是这些受到欺瞒的人格面具使能够在现实里随意使用人格面具的缘由。”

拉雯妲拿起桌上的一块破碎的怀表，高举着越过头顶，天鹅绒房间的灯光洒下，光束穿过表盘，竟然有银币和绳索组成了近似衔尾蛇的图案照在了她的脸上。

再仔细去辨别，会发现银币上刻着乌鸦的轮廓，而绳索则是无数枯萎的树木扭曲编织而成。

“就在刚才，通过深入的拆解，我还发现了它们曾经拥有着重启‘死亡’的力量。”

“意思是，不是‘时间回溯’？”

“是的，尽管它们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操作时间线，但某种意义上或许比‘时间回溯’更可怕。

这些计时工具会针对使用者‘死亡’这件事情进行单方面的回溯，如果把一个人面临死亡的过程比作一辆不断加速然后随时要撞上水泥墙抵达‘最大速度’的轿车，那么它的功能就是在那个‘最大速度’达成的瞬间把它清零，让一切的发展都回到轿车刚刚开始加速的时候。”

“意思是，制作这些‘死亡重启器’的家伙，可能拥有跟《JOJO奇妙冒险》里黄金体验镇魂曲这个替身相似的能力？”

黄金体验镇魂曲，出自《JOJO的奇妙冒险：黄金之风》里的究极替身，拥有将一切归于无的概念级能力。

即，将敌人的动作以及意志全部回归“无”的概念。

拉雯妲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知道来栖晓不是无缘无故要提及这个来自漫画的设定——这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曾经确实存在于世界上的事实，“主人。难道您怀疑乔鲁诺·乔巴纳先生也在这个世界？”

“这件事在逻辑上有些不可能，”来栖晓只是抱起自己的小秘书，坐到了办公桌里面，“如果是人格面具里同样象征了究极的‘万能属性’的攻击，你说能突破这样的能力吗？”

拉雯妲思索了片刻，“肯定是可以突破的，‘万能’的力量源自宇宙规则的一部分，是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衰减的数字。”

“所以现在我们就可以确定，敌人同时有着‘事件回归’和‘时间回溯’这两种能力。”

来栖晓说，“不然现在的这个时空里，安和昴口中描述的那两位‘神’，还有我本人都早该死去了。”

拉雯妲眨了眨眼睛，“您的意思是......”

“现在可以确定敌人的身份了。”

“首先是老熟人，我们在原本的世界里已经战胜过的恶神——从人类集体无意识中散发的‘怠惰’聚集而成的神明，在诺斯底主义经典里获得了正体的巨匠造物主‘亚尔达拜特’，拥有着操控人类欲望流向的权能，也是导致如今世界上种种恶性///事件频发的罪魁祸首。”

“至于第二位......”来栖晓从桌上拿起一只怀表，学着拉雯妲那样对向灯光，看着其中的复杂图案，“银币、乌鸦、绳索、枯萎的树木，蛇，它们组合在一起，就象征着那位背叛了耶稣的犹大。”

拉雯妲思索着，“既然是‘犹大’拥有着‘事件回溯’的权能，难道祂是人类集体无意识中‘悔恨’的聚集体吗？”

“按照推断，事实就该是这样的。”

怪盗思索着，“但相关‘时间回溯’的恶神，我们对它就几乎是一无所知了。”

拉雯妲立刻鼓掌，然后用温柔而近乎宠溺的声音回答着自己的契约者，“在来到新世界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已经成功破解了敌人的阴谋，还成功击溃了他们组织的各种袭击......主人应该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骄傲哦。”

“毕竟我们一直都是很被动的在面对敌人的袭击，这种事情既算不上‘成功’，也没办法从中找到成就感啊。”

来栖晓的语气里夹杂着许多的不甘，“要是真能有某个人格面具拥有‘紫色隐者’那样的能力，可以帮助我不停收集关键情报，然后一鼓作气把敌人彻底击溃......或者，如果卧烟小姐能够找回自己‘无所不知’的能力也可以把这件事给彻底推进到底。”

拉雯妲则是眨了眨眼睛，“逼迫敌人不得不放弃所有既定的规则和更大的阴谋，用这种方式不断试探您的底细，以及尝试杀死您......说明我们这对超出时间逻辑的组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异常。您大可不必为此感到心急，在这次折损了这样多的部下之后，敌人们肯定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说着，拉雯妲捡起了桌上那张闪闪发光的恶魔牌，扬起脸，把它递到了来栖晓面前。

现在牌面上的内容已经变成了两个相对而视的丰川祥子，左侧穿着校服，右侧佩戴假面又穿着演出服，锁链缠绕着她们彼此的脖颈，在漆黑的背景里飘着象征欲望的恶魔。

“比起寻找藏头露尾，不敢正面应对您的敌人，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哦......比如先努力培养丰川小姐，她的人格面具有着非常不错的潜力，一定能在您将来的各种行动里派上极大的用场。”

像这样说着，拉雯妲的表情里就夹带着一些认真的色彩，“另外，您必须时刻注意和她的感情联络，毕竟她是因为您而觉醒了人格面具，这份炽热的情感，也会在未来成为您反抗恶神的力量。”

来栖晓捏玩着拉雯妲的脸蛋，“总有种‘世界马上要毁灭了，但我还得谈恋爱上班’的错觉。”

“等您像‘阴影巡者’那样跟政府达成了合作和共识，或许对于现在的处境有所改观了——毕竟您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就是为了‘拯救世界’。”

怪盗闷了几秒，这才在强烈的既视感里找到了自己此刻心情微妙的原因，“《约会大作战》？”

拉雯妲含笑着摇头，然后纠正他的说法，“是《零之使魔》和《火焰纹章》。”

......

勒布朗的咖啡机发出微弱的嘶嘶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店内的几位顾客低声交谈昨天夜里“百人自首”的大新闻，窗外是逐渐明亮的街景。外边的水泥路上，自行车的车铃伴随链条拽动的声音哗啦啦的响起，伴随外卖员挨家挨户送牛奶的呼喊与叩门声，成为四轩茶屋清晨里司空见惯的热闹。

背着书包的井芹仁菜在来栖晓手里接过了刚刚做好的拿铁，谨慎的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座位。

浅棕色的液体上飘着象牙白的头戴式耳机图案，这让她觉得很受用，有种“被人特殊对待”的满足感。

佐仓惣治郎望着女孩脸上甜美可爱的笑容，便是拍了拍来栖晓的肩膀，“你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咖啡师了，以后可以去找一些高档的咖啡厅工作，薪水应该会比现在高很多。”

像这样说着，他好像就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这家咖啡店会失去来栖晓这位能够吸引大批女性顾客的金牌员工。

来栖晓听出了佐仓惣治郎言语里真诚的期盼，仔细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拒绝，“在我攒够钱搬出阁楼的时候，或许会考虑在另外的咖啡店工作......至少现在，还是要拜托您多加照顾了。”

“哼，你这小子......”佐仓惣治郎抓了抓自己的胡须，审视着他的脸，“可别是哪天搬出去跟不同的女朋友换着同居了。”

“您也把我想得太坏了......”

“谁让你看着就是一副桃花运泛滥的模样。”佐仓惣治郎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餐桌里一边听歌一边笑容满面的喝咖啡的井芹仁菜，心底叹息不已。

来栖晓对此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距离搬走少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佐仓惣治郎没有理会他刚才说的话，只是认真的思考着，然后有些犹豫的询问，“你和井芹......最近的关系怎么样了？”

“关系很好的朋友。”

“听她说过，你在学校里很照顾她，而且放学了还带她去组乐队，交朋友。在这方面，我必须要替她的父母感谢你。”

佐仓惣治郎似乎也对自己接下来的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然后......虽然井芹平时有些不懂事，但她的确是个好女孩。以后学习上的事情，能拜托你多指点她一下吗？她父亲之前打电话跟我聊过很久，我也觉得女生如果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对未来会很有帮助。”

来栖晓对此当然是满口答应，“保证完成任务。”

“不会影响到你自己的学业吧？”

“当然不会。”

“嗯......你的事情我有跟她的父亲稍微提及过，他希望委托你成为井芹的‘家庭教师’，如果能看到下次考试里她的成绩有提升，会每周都给你提供一笔比较丰厚的薪水......应该相当于正常补习机构的培训费。”

来栖晓猛然扭头看向了正在喝咖啡的女孩。

抱歉了，井芹同学，距离月度测试还有十几天，接下来的时间可能就要辛苦你了。

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包在我身上吧。”

佐仓惣治郎也松了口气，“我就替她的父亲再次感谢你的帮助了。”

这时候，咖啡机就亮起了指示灯，像是准许列车通行的信号，然后名为“上学”的日程就要开始轰轰烈烈的在东京各处进行。

......

到了上学的时间，来栖晓回到阁楼换上校服，带着井芹仁菜轻车熟路的走到电车站，然后不由分说的抢过她手里的书包充当铲头，如同挖掘机那样在人群的洪流里凿出了一个可以穿行的通道。

多亏了人格面具「狄俄斯库里」的帮助，他的健身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现在已经有了曾经作为“心灵怪盗”大半的身体素质。

如果要给“体能”这项数据进行评级，曾经的来栖晓是代表着满级的“5”，刚刚穿越的时候是羸弱的“1”，现在就已经是称得上健硕的“3”。

一群每天要在办公椅上枯坐十个小时，给领导和客户鞠躬一个小时，顺便再赔笑一个小时的，全面进入亚健康状态的社畜要如何对抗年轻力盛的来栖晓？

就凭他们长期熬夜加班与睡眠不足导致的内分泌错乱、再加上酒局应酬一杯又一杯灌进肠胃的酒精以至于最终变得破烂不堪的身体吗？

比起研究怎么跟少年怪盗争抢座位，无论熬夜加班也好、酒桌赔笑也好......他们总得先考虑该要怎么保证自己的岗位不被行业里的竞争者抢走。

来栖晓拽着井芹仁菜的手腕穿过那群都市白领，在他们埋怨的眼神里冲进拥挤的车厢，成功抢到了一个能容下两个人的位置。

最开始的时候，井芹仁菜还不太适应这种粗鲁的抢座位的方式，甚至要用自己那一套“乖宝宝”的逻辑劝说来栖晓“这种行为是插队的一种”“有点太不尊重别人了”......但等到她自己乘坐了几次电车在晚高峰的时候让一群人夹在中间差点被挤成了寿司卷，还得站着半个小时......这时候就开始理解来栖晓的用心良苦了。

只不过每次面对周围聚集过来的视线，她还是难免要觉得一种莫名的羞愧。

电车到站了，怪盗又抄起了她沉甸甸的书包，重新化身人形盾构机，在乌泱泱的人头耸动里开凿出可以通过的道路。

井芹仁菜一声不吭的跟着他逃出了车站。

等到他们抵达校门口的时候，学校上空已经飘着了晨间通知学生们回到教室准备上课的铃声。

像是牧羊的农户在摇晃一把铜铃，叮铃铃、叮铃铃，密集而急促的响着。

紧接着，教职员办公室里，一位位任课老师就挎着公文包大步流星的冲出，驱赶着走廊里闲聊的学生。于是，被黑色校服包裹的羊群就开始慵懒而疲倦在校园各处流动，缓缓没入一间间教室，楼道变得一种宽敞而空旷的干净。

除了社团大楼的门前，有个看上去很是柔弱的倩影趁着上课时间钻进了门廊，然后她扛起了两只等人高的麻袋步伐沉重走上楼梯。

......

已经忘记了手机软件里提前设置的闹铃是第多少次的往后推迟。

安和昴依旧是裹着薄被如同婴儿般安详的睡眠。

终于，仅是一墙之隔的租客忍无可忍，她关掉电脑里的录音软件，丢掉手里的话筒，然后冲到了安和昴的卧室旁边，用力敲打房门。

“昴，吵死了！！快点起床去上课！！！”

然而，无论女生怎样斥责，安和昴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熟睡模样。

事实上，她直到两个小时前才开始睡觉。

本着“赢一局就睡”的想法，她打了一个通宵的《瓦罗兰特》，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五点四十，接连遭遇“只会高喊‘skinskin’而且摆烂的越南猴子”、“带妹的菜鸟”、“穿烟穿墙的神秘对枪敌人”......

更关键的在于接连的失败让她的心情越来越急躁，最后枪法变形、心态失衡，完全丧失对枪的能力。

一个通宵过去了，安和昴成功从“钻石一”俯冲“白金一”，现在距离黄金分段只有一步之遥。

原本是想打上超凡段位，靠着这款最近风靡全球的游戏在同班同学们面前炫耀的，至于现在嘛......她很快就可以说自己是黄金分段的高手了。

这也很正常，记得德国有个文学家说过：当人们期待着的一件好事情到来的时候，它往往来得既迟缓又艰难，而且它还附带着各种各样的令人急不得恼不得的细琐麻烦的事，一切人们在幻想里没有顾及到的现实的灰尘......

这些事情会激怒你，惹怒你。

甚至能把一个看上去优雅文静、精致如人偶般的小女生变得暴躁如雌狮。

比如现在，与安和昴同居的海老冢智小姐就觉得自己脑子里象征着理性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点新歌的灵感，结果就来来回回的听着隔壁手机铃声在用满格音量呐喊“宇宙超人，睁开眼睛，我是沙福林”。

无论是怎样美妙的灵感都要在沙福林大人念经般的唠叨里彻底枯萎，脑子里剩下的也只有宇宙大爆炸般虚无的迷茫与不解：

为什么高中生能做到上课前十五分钟还心安理得的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