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战锤，只想种蘑菇 第250章

　　“两百年前，我们敬仰的奥瑞利安在这里掀起一场圣战，点燃了这个世界。他梦到神祇的降临，他屡见幻景，意识恍惚。梦魇夜复一夜地惊扰他。他常常在黎明时分醒来，发现自己七窍流血，脑海里烙印着神祇的面孔。

　　“奥瑞利安以父亲之名在这里开展了一场神圣之战。然而，当祂最终从天而降，亲眼看到我们为了祂血溅成海、泪流成河，祂却根本不在乎。祂否定了我们耗费韶华研读的经文和教义，否定了我们赋予生命的重大意义。

　　“虽有痛楚，但我们都知道，祂就是唯一，祂就是信仰所在。

　　“祂说，天灾乃试炼，人祸乃涤罪，瘟疫乃净化，绝望乃通往救赎之路。勿惧怕那摧毁肉体的苦难，因为祂带来的是灵魂的解脱。

　　“因此，凡祂所见，必有天灾、人祸、瘟疫、绝望…”

　　《圣言录》里的两句话，被艾瑞巴斯调换了前后顺序，意思大不一样，街道上的听众却不在乎。

　　对他们而言，牧羊者所言便是经典。

　　“铛~铛~铛~”

　　钟楼连响七下，为宣讲画上句号。

　　人们合十双手，向宣讲者致意崇高的敬意，旋即转身离开，开启一天的工作。

　　艾瑞巴斯俯视下方的人群，目光微闪，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他步入走廊，迎面遇到了第1301号远征舰队的星语者首席。

　　“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艾瑞巴斯卷起袖口，在象牙雕塑水池中清洗双手，又从侍者手中接来毛巾擦拭面部和脖颈。

　　星语者的身高和艾瑞巴斯差了一米多，只能仰着脑袋说话：

　　“大人，泰拉传来作战指令， 1301号远征舰队需在两个泰拉月内抵达米德拉克扩区的欧涅人星系，在那里构筑堡垒世界。”

　　艾瑞巴斯的面部被毛巾遮住，古板的神情微微动容，表现出一丝错愕，却被毛巾很好的掩盖过去。

　　他面色如常地放下毛巾，从星语者手里接来函件：

　　“我知道了，我会和奥瑞利安商量这件事。”

　　星语者鞠了一躬，倒退着离开。

　　艾瑞巴斯打开信封，检查星语通讯编码和加密语句，确认函件确实来自泰拉，而且其中的内容与星语者口述的吻合。

　　这让他的眼底浮现一丝阴翳。

　　他来到尖塔顶端的缮写室，敲响房门，得到洛迦回应后进入其中。

　　“奥瑞利安，‘自戕之钩’失败了。雄狮没有误杀自己的子嗣。”

　　洛迦听了摇摇头：

　　“无所谓。这是一个根据零零碎碎的预言制定的小计划而已。成功自然令人欣喜，失败也是理所当然。我们的主体计划没有变动就好。”

　　艾瑞巴斯把函件放到桌上，用指尖推给洛迦，沉声道：

　　“事实上，我们的主体计划有些变动。这是来自泰拉的命令。根据作战指示，1301号远征舰队要前往欧涅人的星系驻扎，建造堡垒世界。在我们的计划中，我们本应在两个月内前往‘伤痛走廊’。”

　　怀言者军团有数支舰队，其中以47号和1301号最为重要。

　　洛迦脸上的轻松消散一空，神情变得凝重。

　　函件的落款是战时议会首席马卡多，说明作战指令来自这位帝国宰相而非帝皇。

　　“这该死的老…”

　　“嘘。”

　　艾瑞巴斯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紧张地挥舞另一只手打断洛迦的吐槽。

　　洛迦把后面的话憋回肚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给战时议会写一份情况说明，将1301号远征队换成3305号，原因是1301号正在太平星域内平叛。3305号的十支连队，一样能完成战斗指令。”

　　艾瑞巴斯思索一下，颔首道：

　　“好，我觉得马卡多应该会接受我们的申请。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收到这封函件之前，我并不知道‘自戕之钩’失败了，饮骨者的头目-摩卡没有主动和我提及这件事。”

　　“嗯？”洛迦有些恼怒。

　　艾瑞巴斯煽风点火：

　　“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背叛，你不觉得吗？我们奉命筹备行动计划，有权在第一时间知晓计划的变动，可摩卡没有配合我们。我认为，我们必须作出回应，对摩卡施以惩戒，避免它作出更多出格的举动。”

　　洛迦站起身，指尖抵住桌边，思索回道：

　　“你说的没错，我不想见到同样的状况。把通讯器拿来，我要和摩卡直接对话。”

　　艾瑞巴斯离开缮写室，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一台小巧的通讯设备，其外观和普通的对讲机差不多。

　　事实上，这台通讯器不会发射任何通讯信号。

　　它里面有一颗饮骨者的孢子，以及与其配套的发声单元和拾音单元，可以让饮骨者与洛嘉隔空交流。

　　“我是洛嘉·奥瑞利安，汇报你的情况，摩卡。”

　　摩卡是智慧之神钦点的饮骨者领军，他的上一任是冷贸易集团的首脑黑镰。

　　黑镰主张发动大规模感染，大批量地将要员和普通人转化成饮骨者。

　　摩卡的策略与此大不相同。

　　他更喜欢渗透帝国中层，将诸如连长、主管、工厂主、高级经理、舰船的火控班组组长之类的骨干人员转化成饮骨者。

　　但这不代表他放弃帝国的中高层。

　　针对行商浪人和各个级别的总督，摩卡采用威逼利诱的方式，逼迫他们定期奉献高学历、高智商的祭品。

　　例如，梅斯拉顿家族的根纳罗·梅斯拉顿，他就是被家族推给摩卡的第一个祭品。

　　摩卡有一张底牌。

　　他建立的饮骨者基地藏在亚空间里，而且位于星炬的光芒难以照到的地方，这让他在面对人类帝国时，能立于不败之地。

　　洛迦对此人的看法可以总结成两个词：

　　狡猾、阴险。

　　考虑到摩卡是智慧之神的忠实拥趸，用睿智和缜密来形容这家伙更合适一些。

　　“摩卡？”洛迦等了十几秒，没有收到回应，再次发出询问。

　　又过去十几秒，就当洛迦等得即将不耐烦时，通讯器里终于有了回应。

　　“尊敬的先知，很抱歉我来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声音由音阵装置合成，分不清男女，语调也非常平滑，见不到情绪起伏。

　　“你为什么没有通报‘自戕之钩’的情况？”洛迦开门见山，发起逼问。

　　摩卡沉默几秒：

　　“.先知，这确实是我的过失。我遇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情况。您或许还不知道，有个奇怪的灵能者混入了断爪修会小队当中。是他挫败了我们的计划。我正在调查这名灵能者的来临，以求在您询问时及时给出回应。”

　　洛迦接受了摩卡的说辞，放缓一些语气问道：

　　“说吧，你的调查进行得如何了？这名灵能者是如何扰乱计划的？他又有着怎样的来历？”

　　“先知，您知道卡利班上的袍子小人吗？”

　　洛迦面露疑惑。

　　艾瑞巴斯插了句：

　　“我听说过那群矮小生物的传说。”

　　洛迦看向自己的首席牧师。

　　艾瑞巴斯解释道：

　　“据说在卡利班的森林里，潜藏着几种不被外人所知的怪物，或者说，异形。所谓的袍子小人就是其中之一。我只知道这么多。”

　　“是的，艾瑞巴斯阁下说的没错。”摩卡顿了顿：

　　“我在卡利班上的盟友向我透露，暗黑天使的内环成员十分看重袍子小人，甚至视他们为最可靠的盟友。这些袍子小人疑似具备十分强悍的灵能天赋。我怀疑，暗中协助断爪修会小队的灵能者，正是一个袍子小人。这类生物的正式称呼是‘黑暗守望者’。”

第196章 太空卫队的苗头

　　洛迦问：

　　“你的调查结果只有这些吗？还有，你刚才提到的卡利班上的盟友是谁？我怎么没有印象。”

　　艾瑞巴斯补了一句：

　　“摩卡，你最好如实回答殿下的问题。我们不希望计划中出现新的变数。”

　　面对二人的逼问，摩卡用不紧不慢地语调回道：

　　“我的调查结果暂时只有这些。至于卡利班上的盟友，那是一群渴望摧毁人类帝国的人和异形。他们的国度被人类帝国摧毁，因而怀恨在心。作为文明覆灭的幸存者，他们在预言和渗透方面表现突出。我的孢子没能渗透卡利班，但他们做到了。”

　　“不错的盟友，我想找机会见见他们。”

　　洛迦对摩卡口中的“盟友”表示认可，但艾瑞巴斯不这么想。

　　“摩卡，你说的‘盟友’该不会是密教吧？”艾瑞巴斯语气不善。

　　摩卡的沉默做实了艾瑞巴斯的猜测。

　　洛迦的神色产生些许变化，赞同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愠怒：

　　“你不该对我有所隐瞒，摩卡。我们的共主认可我的地位和权柄，我有资格也有权力，掌握你的所有情况。”

　　摩卡平淡地回道：

　　“可我也要侍奉吾主，不是吗？计划与变化是最好的贡品。你否定我寻求变化，就是在否认吾主。”

　　“你…”洛迦想要厉声斥责，却被艾瑞巴斯拦住。

　　艾瑞巴斯轻拍一下洛迦的肩头，微微摇晃脑袋，示意对方不要出声，顺势接过发言权。

　　“摩卡，听好了。诸神允许蝼蚁在命运的纺线上蹦跶，是因为祂们享受蝼蚁扯断丝线时的绝望神情。当你沉醉于自己的欲望时，仔细想一想，自己是诸神的先知，还是蝼蚁。”

　　通讯器里一阵默然。

　　艾瑞巴斯继续说道：

　　“你心中那些阴暗的念头，或许在一时之间让你感到兴奋，但我必须提醒你，失去奥瑞利安的引导，你必将跌入深渊。”

　　“是，先知的黑暗使徒，我聆听你的教诲。我祈求先知的宽恕。”摩卡的声音变得略微低沉。

　　洛迦向首席牧师投去赞许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在说教方面，自己确实不如这位博学且能言善辩的副官。

　　“我接受你的忏悔，摩卡。”洛迦想了想说道：

　　“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恳请您的指引，先知。”摩卡毕恭毕敬。

　　洛迦取来一份羊皮卷，放在桌上展开，快速扫视上面的内容：

　　“你知道艾皮迈特的代理总督李诺·威尔锡吗？”

　　“是的，先知，我知道他。事实上，我的一名伽马级灵能者曾在他手上栽过跟头。”

　　“哦？为什么这么说？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摩卡不敢怠慢，将伽马级灵能饮骨者潜入艾皮迈特的经过娓娓道来：

　　“.我本想用艾皮迈特的毁灭，传播饮骨者的威名，迫使几位重要的帝国成员与我展开合作。却没曾想，在寂静修女抵达巢都之前，伽马级灵能饮骨者就已丧命。我怀疑艾皮迈特里藏着一支足以镇压伽马级灵能者的部队，可能是一名智库和他的凡人扈从队伍，也可能是一支老兵连队。总之，自这起事件过后，我就对艾皮迈特敬而远之。”

　　艾瑞巴斯关闭通讯器的拾音单元，和洛迦商量着说道：

　　“李诺·威尔锡有一位私人星语者，名叫莎塔娜·尼亚斯塔。威尔锡对外宣称私人星语者是马卡多安排的，对方是马卡多的私人星语者的姊妹。但我查过了，马卡多的私人星语者西贝尔·尼亚斯塔并没有妹妹，至少在过去几百年里，没有这样一位人物。”

　　洛迦明白艾瑞巴斯的意思了，明悟般点点头：

　　“我懂了。你怀疑这个名叫莎塔娜·尼亚斯塔的私人星语者，可能是一位伪装成星语者的强大灵能者。”

　　“是的，殿下，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在布置计划的时候，考虑到了她的存在。”

　　艾瑞巴斯斟酌一下，吐露一个重要的情报：

　　“我安插在白色疤痕里的密探告诉我，李诺·威尔锡对古泰拉的历史十分了解，尤其是在古泰拉时期就失踪的夏国。李诺·威尔锡的夏语就连白色疤痕都赞不绝口。我猜测他有可能是永生者，所以才会得到马卡多的器重。话虽如此，摩卡只要严格按照我的计划来实施，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洛迦低头看向羊皮卷，果然在下半部分的内容里，发现了首席牧师针对莎塔娜和李诺作出的相关安排。

　　洛迦打开通讯器的拾音单元，将自己二人的计划全盘托出。

　　摩卡听完后斟酌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