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103章

　　“我知道我知道.那.”她看着商洛：“有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你可以将它还给我的父亲？”

　　“你搞清楚，那不是还，它现在属于我了。但是如果将来我不再需要它，我可以用它同你做个交易——是的，只能做交易，因为我没有平白无故把它给你的必要。你不是很喜欢交易吗？那就来交易吧。现在的你有什么筹码？”

　　“我”她看着茶杯。杯中倒影着她的脸，还有她的头发。属于半神的，像地中海的太阳一般的金发已经随着力量本身一起消失了。准确地说，是转移到了商洛的头上。以神力为炉鼎，商洛获得了天人的力量，以及随之而来的华发（还有红瞳）。

　　她自己，只剩下普通罗马人的头发。黑色，但是微微卷曲，还有些凌乱。

　　她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的我.没有。但是将来的我会有的。我会努力去获得筹码，一定会和你进行等价的交易。”

　　“这才像人话。我想你的父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也会欣慰的。和半神的生涯说再见吧，用你自己的双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用你的手重新感受她。如果你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那就用自己的行为来偿还。我不能帮你偿还，但我可以给你偿还的机会。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眨眨眼。”

　　法厄同眨了眨眼。

　　“喝茶，润润嗓子。”

　　法厄同喝了茶。

　　“很好。你要学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发脾气！神明也好、半神也好，凡人也好，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不会随着你的怒火而动摇。不属于你的东西，靠发脾气是拿不到的。想要就靠自己的手来拿：凭着努力拿到手也好，凭着武力抢回来也好，总之你给我好好冷静一下，不要血气上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还有别人在乎你，知道吗？所以这不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父亲的。懂了就眨眨眼。”

　　法厄同眨了眨眼。

　　“那我就姑且当你听进去了。道祖把你送到我这来，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好了，我这里正好缺人手。我就当你愿意来工作了：作为员工，你可以提出身为员工的要求。你现在有什么要求吗？”

　　“我我饿了.”哭了一场，她确实饿了。

　　“门外的信箱里有邮购簿子，那上面应该有外卖的单子。”

　　“.”

　　“你看着我干嘛？去拿啊！门口，出门左拐，信箱。我请你吃饭，你去拿个菜单不行吗？”

　　“哦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第271章 身为人的意义

　　从门外拿回了邮购目录，法厄同坐到了他侧方的沙发上。

　　“是这本吗？”

　　“嗯，你先放在那里吧。”

　　法厄同把邮购目录放在商洛的面前，然后坐回了原处。她坐在先前压出的坑里，蜷缩在那里，手足无措。

　　先前基于半神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作为一个新生的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行止应当是何种模样。

　　“我说.”他看着法厄同，“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没有说话，法厄同只是点了点头。

　　“唉，那我和你说说吧：首先要明确的是，伱不欠我什么。我和你的账，已经清了。你父亲和我的账，他许诺我一定会让我筑基成功，我们之间也清了。他提出了‘要救你出来’的额外要求，代你偿还了过错。这部分，是你因为违背了法则而受到了惩治，而他向法则做出了偿还。这是养不教父之过，虽然受益人是我，但他也还清了。”

　　“嗯”法厄同点了点头。依旧没说什么。

　　“所以，我们互相之间不欠什么事吧？你没必要那么紧张。我们现在只是共事的关系，你的父亲所奋斗一生的基业，也就是灯塔计划，现在关系到我们双方‘去处’。所以虽然没有承诺他什么，但我和他行在同一条道路上。所以关于他的使命，你也不用担心，我正好同路。”

　　“嗯”

　　“所以，因式分解就到这里了。抛开公理，抛开责任，还有什么是让你背负了重压，让你喘不过气呢？最后剩下的，是为你父亲自身的安危，是吧？”

　　她不再说话了。这个回答对她来说太过沉重，现在她.有些畏惧。

　　“好吧，要打个电话吗？”商洛问，“我帮你给赫利俄斯先生去个电话？”

　　她猛得摇头。

　　“近乡情怯是吗.你还没准备好面对你父亲？好吧。我来打，帮你问问如何？然后给你们互相报个平安。你先看看菜单吧，我出去打电话。”

　　他把法厄同撇在客厅里，自己走进院子中间的天井里。

　　“打个电话吧，阿波罗尼娅。”

　　【嗯不过你好像变得更加理智了。】

　　“我的本心未变，不可能变得更‘理智’。只是天人之体让我获取到了更多的信息，比如我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法厄同的情绪——更何况她本人一直以来就像个孩童一样，情绪完全就写在脸上。获取的信息更多了，看得自然会更清楚。所谓‘耳聪目明’就是如此吧，只是‘看起来’变得理智了。”

　　【是这样吗？】

　　“嗯，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你明明是神机，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因为你没有耳朵。”

　　【我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哈，打电话吧，笨笨的阿波罗尼娅小姐。”

　　【嘟嘟嘟嘟嘟】声音不太高兴，但她还是帮忙转接了。

　　“商洛，最近如何？”

　　赫利俄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商洛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接”电话，但和上次比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正常了不少。没那么虚弱了。

　　“赫利俄斯先生，法厄同醒了。她现在在我这里，我们准备吃晚饭了。”

　　“嗯她还好吗？”

　　“力量尽失，但她已经做好以人的身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准备了。”

　　“那就好那就好.”

　　商洛愣了一下——这似乎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丝毫不觉得遗憾，反而在庆幸一切都如愿以偿。

　　“原来.等等原来是这样吗！”商洛忽然间就彻悟了，“道祖当时说，一切都由他来安排。所以道祖对你献出心脏的回报是.‘人’？他还了你一个真正的人？”

　　“没错。所谓赫尔墨斯的三重伟大，炼金术的最高成就之一，就是人体炼成——人的身躯、人的身份、人的命运，是这个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我披甲为赫利俄斯之时，作为赫利俄斯之子，法厄同也被我连累而失去了人的身份。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连累她也加入我的仪式中，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给她取名为法厄同。”

　　“我大概可以理解。以我们的话来说，上封神榜未必是好事。”

　　“正是这个道理。作为法厄同，她不可避免地要面临‘被雷霆击落’的宿命。然而在她命中注定要殒身的劫难之中，是道祖救了她。炼金术的最高成就，对道祖来说也不过是丹道的一角。天上地下，唯有道祖的‘天地烘炉’能够为她重塑人身。与永恒的人性相比，力量只不过是暂时的。

　　商洛明白了——这虽然看起来亏，但赫利俄斯确实一点都不觉得亏。虽然世界上有几十亿人，人的生命有时轻于鸿毛、有时重于泰山，是平凡却又最宝贵的东西。就像时间。

　　所谓“马上少年过，世平白发多。残躯天所赦，不乐是如何？”这首伊达政宗写的汉诗就有趣得很。时间对不同年龄段的人完全不同，小时候上课打盹发呆，一天就过去了。长大之后，再想找这一天的空闲可就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对赫利俄斯来说，人的身份也是如此。就像小时候无论被家长怎么说“时间不等人啊”、“你长大了会后悔的啊”，作为小孩都很难体会到这种悔意。等到年岁大了，时间的流速忽然间变快，才会想起童年中有许多遗憾的事，有许多事情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但那时候后悔也晚了。

　　商洛倒是也没有完全理解“人的意义”，毕竟他也没到那个时候。但从这笔交易来看，对他们那样的过来“神”来说，他们似乎已经认识到“人”的宝贵了，就像大人认知到时间的宝贵一样。

　　“我大致理解了。”

　　“不过你有好好利用那些力量吗？虽说是暂时的，但那也是很庞大的力量。”

　　“好像头发变得酷炫了我还没去学习利用力量的方法。”除了使用法器之外，他还没有正式开始练功。

第272章 生日

　　“酷炫也是力量的一部分。”赫利俄斯的心情很好，他甚至有空和商洛打趣儿了，“暂时的力量，在她手中不过是蜉蝣罢了。在正确的人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那么.”顿了一下，他问道，“赫利俄斯先生，你后悔过吗？虽然‘人’是最宝贵的，但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于我自身而言，不那么值得。但要说法厄同.这个问题，等你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你也会知道的。”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愣住了：“啊，我差点忘了。伱继承了猎神的力量不是吗？小子，‘有孩子’这件事本身恐怕才会让你后悔。法厄同的命运，你也看到了吧？奥林匹斯神族的宿命是不可逃避的。”

　　【咦~~坏家伙在警告你不要对法厄同下手，否则后果自负。】

　　“害怕.害怕.”

　　“好像耳朵根子有点痒。总之，一切都是你的自由，你自己处理就好。我是个开明的父亲。”

　　【哈，这家伙的脾气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改过。说是公平，其实根本就不给你选择的余地。】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还有事。”

　　“等一下，赫利俄斯先生。我还有个问题——您没事儿吧？”

　　“怎么听着你和我妹妹学了些碎嘴的功夫。啧，我好得很，让法厄同放心吧，也让她好好保重。还有阿波罗尼娅，保重。要说还有什么事商洛。”

　　他叫了商洛的名字，变得更加郑重了些。

　　“是，我在听。”

　　“刚才说的，都不要告诉法厄同，报个平安就行了。人的身份、人的命运，这些都太沉重了。她长到这么大以来，从来就没有休息过，她太累了。替我监督她，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这算是我的不情之请。嗯就这样，再见，挂了。”

　　【嘟~嘟~嘟~】阿波罗尼娅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说.他真的没事吗？”商洛放下了电话，“他挂的很急，也在逗我们开心，我反而觉得可能有问题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寂灭。他的心脏，他作为神的‘不朽’已经在你手上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寂灭。当然.我对他也有信心。他有自己的女儿在这里，他也想要好好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吧。所以他不会轻易去赴死的，一定会想办法求援。到时候你怎么办？】

　　“于大局无碍的时候，我会帮他。你的哥哥是个体面人，他会给出合适的价码的。”

　　【你还想一鱼两吃啊吃了女儿还把他的爹也打包带走？】

　　“啧，这两码事。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应当可以用丹药来救急，救治神的丹药应当是可以做出来的——不行就再说。经过这件事，我觉得赫利俄斯确实是信得过的人。但最后的交易，我还是更期待法厄同的未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这副道祖赐予的肉身可不会那么简单。”

　　【所以道祖把她派到你这里来了。嗯赫利俄斯说，他想让法厄同休假一段时间。】

　　“那就让她先休假吧。不过虽说力量对她来说只是蜉蝣，但一下子失去力量还是挺失落的。嗯，为了她的心理健康，给她找个活干好了。虽然是干活，但对一直战斗在前沿的她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假期了。这就叫‘张弛有度’。嗯，我真是好人啊~~”

　　“怎么样了？”

　　回来时，法厄同坐在原地，她没有翻桌子上的邮购目录。在没得到父亲的消息之前，她也没心情吃饭。

　　“很好，你的父亲状态很好，他还和我开玩笑来着。不用担心他的健康。嗯，他似乎也消气了。”

　　“他怎么说我的？”

　　“你父亲说，嗯.他对你有一些失望，但还没有彻底失望。他希望你好好修养自己，然后再回去复命。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这里休养吧。”

　　商洛没有完全按照赫利俄斯的话来转达，而是选了个可信度比较高的说法。毕竟如果直接说让她“休假”，她搞不好会以为自己被流放了。

　　这不是瞎猜，通过这几次打交道的经历来说，商洛觉得她十有八九会这么想。

　　所以，更合适的理由是“养精蓄锐，为未来重回前线做准备”。把休息当做任务布置给她，这应当更容易接收一些。

　　“好吧。”法厄同往后靠了靠，陷进了沙发里，一直以来绷紧的弦总算是放松了些，“那我就好好保养自己好了。”

　　“让你挑晚饭你挑了吗？”

　　“额没有。现在还来得及吗？”

　　商洛看了一眼钟，已经七点半了。

　　“唉，算了，我们出去吃吧。”

　　他打开手机，找到了《永瘦宫全员饿人》的群组，是约饭群。上次傅远山把他拉去吃饭的时候，也让他加了群。

　　他先确认傅远山今晚有没有饭局。

　　“嗯，他今晚没空。很好。”

　　确认傅远山不会来打扰，他发信问他：

　　“傅前辈，有什么吃晚饭的地方推荐吗？”

　　“行了，就这些。”他从傅远山那里拿到了一张清单，把手机递给法厄同。

　　“我做东道主，所以你来选家店吧。你想吃什么？”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法厄同问了时间，“如果你有安排，我们就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明天.还别说，确实很重要。”

　　筑基成为天人之后必须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事了。

　　经历了更多的事，获得了更多的信息，也让他更加“耳聪目明”，足以应付接下来的重要选择——选择修炼的路线。虽然一开始要去武当山找张天师打基础，但张天师不可能什么都教。是要继续学剑吗？还是学兼学其他流派？这都是需要考虑的内容。但经历的越多，考虑得也就会越是周全。

　　这些，商洛会在明天面见道祖复命的时候和他讨论今后的方案。

　　“还是别太远比较好。那家爷孙俩有半夜‘夺命连环打电话’的习惯，指不定三更天就突然让我过去。”

　　“既然这样的话.”法厄同看着手机上的字，“那就门口这个吧。这个.‘国营商店’是什么？”

　　“哈？还有推荐这个吗？”商洛扫了一眼，确实是门口那家国营商店，后面有备注说那里的瓜子儿炒货很齐全，还有肉脯、肉纸、鱼片之类的点心。以及.还有很多泡面。

　　“这里不是餐馆，是卖点心的啦。你确定要去这里？今天也算是你的生日，我们在这吃泡面？好吧，你拿着购物袋，我们去进点货。这是你自己选的啊，不是我不请你吃。”

第273章 阿波罗尼娅

　　商洛直到热气冒上来了，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今晚要吃泡面。

　　但是味道好像还不错，有猪肉和胡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