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周围骤然变黑，又骤然明亮起来——围合在旁边的天兵解除了拟态，化作白色羽翼四散纷飞开来。
“神明！神明回来了！！神明和天使都回来了！”
“所以.咳，都看到了吧？”缓缓从白翼上走下来，商洛挥手让送他下来的天兵退回天上。
“够了！够了！上神！”命树上也沾了一整层的泥，整个村子都被山里头炸出来的沃土盖了一层。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但问题不大。那道光似乎劈得相当精准，雷光笼罩范围内一切都荡然无存，但外围的影响并不大。
商洛也回头看了一眼背后。
山没了，就在村子前面不到几百米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整个大湖，从村子里流出的溪水正在注入。
然而就在几百米外，他们除了吃了点土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话说这也够厉害的啊刚才那个是，陆千户打下的雷？”
“刚才伱洗脸的时候我抽空问了一下。似乎是陆千户用雷公的锤钻给你打了一个。”
“原来是雷公的雷吗？怪不得很准啊，精确打击——不过诏狱里面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哪来的？”
“我问啦，但是他不说。”
“那你不能追问一下吗？”
“诶对啊，我怎么没追问.哦对，他好像说要送我生日礼物来着？”
“这你就不问了啊！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吧？”
“那你去问啊！你干嘛叫我问！”
“我问就我问，丫头片子一边凉快去。乖乖等着明天吃蛋糕就好了。”
“蛋糕？为什么要吃蛋糕?”
“你们不是罗马人吗？罗马人过生日不是要吃生日蛋糕吗？”
“你这什么刻板印象啊！都说了我要吃烤肉！烤肉就够了嘛。”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总得有蛋糕给你点缀一下吧？”
“诶呀，好浪费啊。”阿波罗尼娅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有烤肉就行了。我对那些仪式不感兴趣，有肉吃就行。”
“可是我已经订过蛋糕了啊。”商洛答道。
“啊什么蛋糕啊。”
“嘿~~你到明天就知道了，肯定有惊喜。肯定是你没吃过的蛋糕。”
“是冰.”法厄同刚要说，但被商洛摁住了嘴。
“好吧，那我姑且就期待着吧。不过.哇！你们看，好漂亮啊！那个湖！”
“嗯？有什么变化吗？”
商洛回头一看——尘埃落定后，刚才那一道雷光轰出的大湖已然显露出来：那湖岸、湖底，都泛着冰晶一般的七彩光芒。
“那是，结冰了？”法厄同眨了眨眼。
商洛仔细一看：“好家伙！那不是冰，那是琉璃！地皮都烧成琉璃了吗！”
“神迹啊！是神迹！”灰头土脸的，因苏拉村的众人望着水晶一般的大湖跪拜下来。
“雷神大人！”命树的树枝在风中摇晃着，“感谢您的降临！感谢！现在，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随着灰尘落下，水晶湖的光芒变得愈发耀眼——连着刚才的雷光一起，都能被远处的卡尼基城看到。
“检测到欧米伽级灵能波动。危险等级：无法计算。”冰冷的机械音在机舱里回荡，“红色警报启动。休眠模式解除，全舰唤醒。舰长，请接管指挥权。”
舰内灯光切换成红色，红色的灯光在冰冷的不锈钢上反射着。
舰长的休眠舱最先被唤醒。
“额啊.”随着痛苦而虚弱的声音，休眠舱内的舰长摘下了呼吸器。
“多久了？”他望着休眠舱里贴着的照片。照片上，有他的女儿和妻子。
“一个月。”
“只有一个月神啊。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遇到了如此危险的事项，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坐在休眠舱的边缘，他攥着自己的军帽：“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忽然，他又抬起头：“我们休眠的时候，一切都进展顺利吗？”
“值班组完成了两次轮换，一切正常。第2号值班组正在赶来向您进行通报，他们直接目击到了欧米伽级灵能事件爆发的场景。”
“那么.那个呢？”他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期望，“那个.或许能帮我们自救，帮我们回家。”
“一切正常。对‘果实’的收集正在进行。值班组使用强制手段确保了对土著的镇压，并使用模板技术对其进行基本限度的武装。关押卡尼基城内的土著灵能者后，对周边居民点的占领正在推进——都在您的批准之下。”
“为了我们能回家，这都是必要的。不要杀伤他们的性命就行，至少我们不要亲自动手。要做好在这里长期驻留的准备。”
“目前只剩下名叫‘因苏拉’的居民点还没有宣誓效忠，我们已经准组建了新的一匹讨伐军。另外这次欧米伽级灵能现象的来源，就在那里。”
“果然时间久了，问题就会变多。这或许是他们的神明来了立刻派遣讨伐军吧。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陆续唤醒全舰人员，必要的时候.我们有必要采取一切手段来控制局势。”
他把帽子舒展开来，戴在头顶，又看了一眼休眠舱里的照片：照片上，妻子和女儿正对他微笑。
“一切.都是为了回家。”
“神明大人！您不但为我们展示了神力，还为我们开拓出了这么大一片水域。现在我们培育更多的孢子了。我们要怎么感谢您才好啊！”命树的枝条激动地颤抖着。
“嗯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我们给您再供奉一些蕈兽的孢子吧！”
“这个可以，这个可以。”那些朱果的味道确实不错，味道和再吃点也没什么。
“但是.神明大人，我们有个教义上的问题想要询问您。”
第436章 新的神谕
代表众人，命树向商洛提问：“火，真的是罪恶的吗？”
“不是。”商洛回答，“罪恶属于人，就像纯度属于水一样。火不是人，当然也不会有罪。”
“那么，火是肮脏的吗？”
“也不是。肮脏是相对于洁净而言，就像你们现在占满了尘土一样。但是，火焰本来就没有实体，又怎样去占满尘土呢？所以火焰也不是肮脏的。”商洛明确地做出了回答。
“啊！那么神明啊！”命树追问道，“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神谕说火是罪恶的，是肮脏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根本没有这条神谕。你们也根本就不用视火焰为禁忌，该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倒是很奇怪，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的社会自上而下分为三个阶层，就像众蛇赐予我们的三份礼物一样。三个阶层，代表三种德行，他们的功能也各不相同。述法者阶层们拥有爱智的德行，统治我们的部族。述法者阶层的领袖是萨满，他与神对话；护法者阶层拥有勇敢的德行，他们与外敌对抗，不惜冒着被火焰灼烧的风险。护法者阶层的领袖是持火人，他是唯一能授权他人使用火的人，用来焚烧荒野和敌人；第三个阶层是，匠人们拥有激情的德行，他们创造一切有形的事物。他们的领袖是诗人，因为诗歌凡人能够创造的最伟大的造物。”
“等下，伱们是用火的？”
“对，但我们从来不对自己用火。我们用火来焚烧荒野，焚烧敌人，但是从来不用在自己的身上。火种是宝贵的，但也是邪恶的。如果有人试图盗窃火种用作私人事务，他就是最大的罪人。这样的人根本无权来这里面见神明——但是上神啊，您说火的禁忌，是不存在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所以，你的儿子说，他是从你这里听来的。你又是从哪听来的呢？这是你们在哪个《伊阑协定》上订下的决议吗？”
“不这仅仅是水族的习惯。”
“哈？那具体是谁？”
“是”
“不会是你吧？”
“不不不，水族众萨满们抵达此处之后共同的决议，我们决定用这种方式来确立水族的传统。这是我们对水之蛇的行为的解读。我们认为，它一定是去寻找消灭火之蛇的办法了。”
“那你们的方向有些问题啊，这样下去没等到水之蛇回来，你们恐怕自己就先饿死了——你该不会是饿死的吧？”
“.”
“真是饿死的啊！”
“神明大人。”命树的声音压低了些，“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因为统治。也是因为，我们真的对火抱有太多的恐惧。火之蛇焚烧的通天塔，我们实在是.实在是被烧怕了。”
“那你们真就不吃任何碰过火的东西？”
“勇敢的护国者们是吃的，他们可以克服自己对火的恐惧，吃一些被火烧灼过的东西。但萨满和工匠们都不吃，火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只能卑怯地躲在勇敢者的后面，这样才能远离火的威胁。但是如果您要求我们更改，我们也一定会遵守神明的命令。”
商洛摇了摇头：“这样的社会结构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我不干涉。但是，我对你们的食谱要提出一点意见——这样吃下去会死人的，你们完全没必要这样试错。你们守着田地饿得面黄肌瘦，这简直是作孽。”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怎么吃？”
“这样。”他想了想，“这个东西的本质是什么？”
“是蕈兽的孢子。”
“那就是鸡蛋喽——那你们丢到水里煮一下嘛！吃煮鸡蛋不好吗？”
“水煮？啊！神谕说过！”命树欣喜地摇曳着。
【这个确实说过，那天晚上有人在讨论京里头上哪能找到好吃的水煮鱼和水煮牛肉。】
“那你们就煮啊。不想吃烧烤的话，煮一下总行了吧？”
“但是，神明啊，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煮”
“这你们都要讲究？爱吃不吃。”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上神啊！我们没有锅！我们知道那种炊具在神明那里叫锅，可我们并没有锅啊！”
“挖个坑，用树叶垫一下，倒水，然后把烧红的石头丢进去来加热水。懂了吗？”
命树沉默了。
命树爆发了：“神谕啊！是神谕！众位！新的神谕来了！从今往后，大家都要吃煮鸡蛋！我们有煮鸡蛋吃了！”
“可是我们没有锅啊！”众人齐声回答。他们对这套流程还听清楚的，毕竟这是“神谕”的一部分。
“所以新的神谕降下来了！神谕让我们挖个坑，把烧红的石头扔进去煮！神明要我们吃煮鸡蛋！”
“哦！！！”众人欢呼了一声，随即陷入了困惑。
去哪挖坑？
怎么挖坑？
坑挖多大挖多深？
但很快，问题就解决了，因为一个大坑正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被烧成琉璃的湖底，里面正蒸腾着水汽。有溪流沿着水晶的壁面流进去，但一路被加得越来越热。坑底隐约能看到些积水，显然也都是热水。
半个小时后。
“神明啊！热乎的煮鸡蛋，第一个煮鸡蛋，您快尝尝吧。”
朱果盛在绿叶上，上头还滴着水珠，冒着热气。这次没有染色，红彤彤的朱果在加热之后没有融化，反倒变得更有弹性了，捏在手上和撒尿牛丸似的，好像还可以爆浆。
“神明，这是您的神迹所衍生出的吉祥之物，我们将第一枚煮鸡蛋奉献给您。”命树在一旁侍立，“请您尝尝吧。”
“嗯，谢了。”商洛从水灵灵的树叶上，接过那枚红彤彤的朱果。还有些烫手。
他让天兵升起屏障，自己咬了一口。
“什么味道？”一旁的法厄同问。
“还别说很有弹性，还有鲜味，还有清甜的味道。味道像是.黄金蛋你们吃过没有？就是把鸡蛋高速旋转，把蛋黄和蛋清转均匀之后再煮。就这种口感。嗯嗯，那边还有几个，你们也尝尝看，味道确实不错。感觉天天吃也不会吃腻。”
第437章 飨宴
“还别说。虽然烹饪手段比较匮乏，但他们这里的食材确实很不错。”
在接下来供奉的神明的宴席中，商洛除了朱果之外还依次品尝了:
萍实——外皮坚韧，一挤就会流出果蜜，用来佐餐。
酒实——没有核的，甘醇的石榴籽。
面茎——面树的茎干，剥开树皮就能吃，口感类似碱水面。
刀味核——根据采摘方式的不同呈现完全不同的味道。这次是咸鲜味，捣碎后用来拌面。
木禾——大米的口感，但是有一米那么大，切片食用。也沾刀味核的酱料吃。他们之前是晒干了生啃，这次是第一次煮熟了吃。
虽然种类比较匮乏，但每样的品质都非常不错。
不过反过来说，守着这么多高品质的原材料还把自己饿成这个样子，这实在是有些离谱。
一边吃着，法厄同叹了口气：“唉。估计如果你不去纠正，他们再吃个十年八年就得开始折衷了吧。我是不信第一代人苦修之后，后面几代人还能苦修下去。”
“再这样下去他们能不能有下一代还两说呢，你看那八岁小孩的样子，瘦得和小老头似的。不过这味道好像确实不错。诶，旁边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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