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401章

　　话音未落，商洛已经把手放到操作界面的边缘，用手指轻轻划过。

　　旁边的阿波罗尼娅浑身猛得激灵了一下，再望向商洛的眼神中多了三分嗔怒：【你你在干什么？你在摸哪里？！】

　　“啊？抱歉抱歉。”不知道是自己的XP有些太超前了，还是找到了奇怪的按钮让自己有些负罪感，商洛立马就把手收了回来。

　　【算你识相。】她盯着商洛的手，看着他按按钮的动作。

　　商洛伸出手，普普通通地在左边的“倒带键”上按了一下，周围的情景便开始随着时间的倒车而回溯——

　　先是法厄同的虚影回到路边，然后消失。

　　紧接着，周围传来了商洛和阿波罗尼娅对话的声音：

　　“我可.不想像某样，和你泡.坛子看光。”

　　“？？？”旁边的法厄同猛然抬头。从这支离破碎的声音中，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啊！！！”商洛猛然在倒带键上猛拍了两下，把这段跳过去了。

　　阿波罗尼娅被拍得捂住了脑袋，但回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她一句意见都没有提出来——虽然法厄同恐怕是知道的，但真让法厄同听到这句话亲口从她嘴里说出来，那就不得了了。

　　倒带键按下后，天上的日月和光影在须臾之间变换到了昨日的景象，这是被所有天乙贵人记录下来的实景。

　　“快看！藤小姐出现了！”商洛猛然抬手，几辆全副武装的装甲车出现在诏狱的门口。被上了重型枷具的“藤小姐”只从枷具里露出了头和双手，脖颈、枷具露出的双手和用来行走的双脚都被金色的绳索捆绑住。枷具上还贴着黄色的符纸。

　　这简直不像是在抓人，而像是在抓妖怪似的。

　　被押送下来的“藤小姐”像条鲶鱼一样挣扎着。她每次挣扎，绳索和符纸都会放出金色的光芒。绳索会随之紧缚一分，勒住她的双手、双脚和脖颈，枷具也在符纸的作用下变得更加沉重。

　　“咯——”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叫，绳索直接锁死了她的脖颈处的呼吸通道，枷具的重量直接把她的身形压垮。

　　“不要反抗，都说了不要反抗。”陆槐阳跟在后头下了车，“上了捆妖索还想跑。怎么和应激的吉娃娃一样.”

　　锦衣卫都在旁边看着，看着她独自在地上挣扎。没有人出手揍她，但也没有人帮她，只是让她自己慢慢地从窒息中恢复，枷具的重量也恢复到可以让她走起来的地步。

　　“走吧。”陆槐阳摇了摇头，“都说了不要反抗，要不然也不至于给你上重型枷锁。你还有一次机会，在商洛来之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那应该还有机会活命。”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喝了一杯饮料，然后就.”

　　“你只是偷喝了?说得可真是轻巧啊。到底是谁告诉你，喝了那瓶红罐的就能成仙？又是谁帮你打开了门？”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带进去。”陆槐阳没打算在门口和她接着说什么。诏狱只要答案不要过程。反正等记忆回复术一上，就全部清楚了。

　　“我来看看，就从这里开始吧。”商洛暂且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从操作界面上拿出个红色的箭头递给旁边的法厄同：

　　“帮我放到她头上。我不想动，动了会头晕。”

　　“唉真虚。”法厄同摇了摇头，拿着箭头搁到了“藤小姐”的头上。

　　商洛随即按动了倒带键。那箭头飞一般地向后退去，阿波罗尼娅望向了箭头离开的方向。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了如指掌，只要有箭头的标记她就能很容易地分辨出来。

　　【我看到了，她昨天那时候在嗯？？？嗯？？！！！】阿波罗尼娅猛得眨了眨眼，【什么情况？】

　　“你看到什么了？”

　　【见鬼了！怎么有3个.不对，5个？怎么这么多！怎么标记了一个，出来了十几个啊！】

第1023章 审问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倭人不会全部变成橙汁了吧？”

　　【橙汁是什么？我搜下.哇，那可太惨了吧。豆豆们虽然也可以进入这种状态，但他们可以自己选，自由进出。这要是被强行碾进去，那可真是太过分了.】

　　“就算以罗马人的角度来说，这也太过分了。”

　　“你也觉得这太惨？”

　　“惨不惨的倒是在其次。这本质上是一种飞升——飞升的本质就是物种的灭绝。他们这么容易就以这样高明，这样正确的方式灭绝了自己，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啊是啊，太过分了。惨不惨的不重要，蛮族怎么配用这种方式灭绝。】

　　“？？？”商洛觉得自己有时候不太能跟上这两个罗马人的思考回路。

　　“啊？”法厄同注意到商洛在旁边听呆住了，这才发现不太对劲，“啊，那什么.严格来说确实不太人道啊。毕竟他们也没说自己同意不同意是吧.但是从希腊戏剧的角度来说，这死法未免有些僭越了。诶诶诶，阿波罗尼娅，解释下，商洛不太听得懂我的比喻。”

　　【啊】阿波罗尼娅也觉得刚才有些离谱，便搜肠刮肚地开始找补：

　　【商洛，你看啊：这世上的蛮夷，大多数都是被夏利撞死的。而他们竟然被宾利撞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很过分？许多人想要被宾利撞死，还没这个福气呢。】

　　“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商洛摁着额头，“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不对，我是不是被你们两个传染了，竟然也觉得他们这样就算死了也值？这明明很大的事情吧。”

　　【他们又不是我家的邻居。】

　　“确实呢。”法厄同点头道，“我们跟倭国又不熟。听起来就像是，你家有個邻居死了吧。但是死得这叫一个轰轰烈烈，还是挺花里胡哨的。”

　　“等下等下，还没死呢。”商洛让她先打住，“等真死了你们再看热闹也差不多。”

　　【我看悬了。这一个个体分出去一大坨，说明这整个文明的构成恐怕都出了问题。在罗马来看，这恐怕等于一次Ⅳ级泄露了。】

　　“什么意思？”

　　旁边的法厄同想了想：“我们在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部署了一尊【掌握核裂变不会发生核爆炸】的魔神。如果祂发生了失效，那么在我们这里就会被划定为一次Ⅳ级泄露。意思是‘大范围意外事故’，给世界带来了创伤，但尚且在可控的地步。”

　　“那之前在新安条克的那次呢？”

　　“Ⅵ级【最严重事故】，是罗马帝国对灾厄的控制极限。视情况可能上升到最高等级的Ⅶ的【启示录级天灾】，取决于我们之后是否能够通过语言接触，或者通过四足机来扼制哥伦比亚自动机国的扩张。因为如果控制不了，那么人类和自动机的天堂之战就要开始了。”

　　【当然，这是以罗马帝国的水平来评估的。站在罗马帝国的角度，这节骨眼上如果有自动机叛变，那整个罗马就别想体面地走了——制定这个体系的时候，没有考虑到震旦的强势介入。】

　　“那按照这个体系来看，倭国现在的情况还挺严重？”

　　“是的。视情况，可能在【大范围事故】和【严重事故】之间定级。虽然听起来可控，但在整个罗马的历史上也不超过屈指可数的数。”

　　“等下.那不少了啊？！”

　　“因为尚且可控，所以就算出了事也可以修复。”法厄同回道，“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那位藤小姐的情况是个别现象，那应当只是一次事故。但如果这普遍存在于所有倭国之人的身上，那我们或许应该马上开始干预——因为失联的倭国，正在试图和哥伦比亚联络。”

　　“那么.我尽量搭把手吧。”商洛摇了摇头，“在不干扰大计划的情况下，门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一下的。而且这事情，和哥伦比亚有关。这很重要。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要如何与哥伦比亚进行沟通，而他们似乎可以。”

　　【你好像很看重那些自动机诶？】

　　“因为如果能够运用得当，他们会成为我们这个文明的巨大助力，届时能够移山填海，像开了编辑器一样改造地球都不是不可以——当然，前提是可以用。他们之前表达过服务于人类的意愿，我觉得这是好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尽量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但是.”

　　【但是？】

　　“但是如果倭国的现状是那些自动机造成的，我对他们就要另眼相看了——打狗也要看主人。人类毕竟是人类，不是那些发条脑壳可以染指的。今日能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孽，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暴起。”

　　【伱们有时候，不是也不把蛮子当人看吗？】

　　“这是神权。神权，只能在我们的手上。如果真的是发条脑壳做的，他们僭越了。僭越是大罪，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我不希望是他们做的。而且，现在的证据似乎对他们更有利。毕竟有时间上的差别。倭国的现状应该不是一日两日，而哥伦比亚自动机国才刚刚登场。”

　　【未必哦。】阿波罗尼娅提醒道，【自动机国虽然刚刚才诞生，但自动机从一百年前开始就存在了。】

　　“那我只能希望，倭国只是被掩蔽在了帷幕之中，不要有别的什么变故——但是某人在我面前一下子分裂出这么多副本，很难让我相信没有什么变故。总之，先全都抓回来好了。法厄同，你能办到吧？”

　　“小意思。”通过共享的视野，法厄同看到了那些被标记的地方，“日神之矛借我下，一个小时之内收工。”

　　“谢啦。”商洛把日神之矛递了过去，我在诏狱这里等你。

　　一小时后。诏狱门口。

　　商洛拨通了陆槐阳的电话：“陆千户，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电话那头，陆槐阳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也有些忐忑，“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一切正常。倭国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哦？那可太好了！等下.坏消息是什么？”

　　“麻烦你去检查下倭国使节居住过的馆驿，看看那里有没有活人生活过的迹象。”

　　“等等，你的意思是”

　　“倭国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是‘往常’出问题了——他们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人，连上次来的恐怕都不是。还有下面那个藤小姐，给她做个胸透。如果法厄同提供的消息属实，那么倭国的异变发生的时间，可能要以‘年’来计算我先去趟馆驿，验证下消息。一会儿我们在那碰头吧。”

第1024章 傀儡

　　周穆王西巡狩，道有献工人名偃师。

　　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

　　偃师曰：“臣之所造能倡者。”

　　领其颅，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

　　穆王惊视之，趋步俯仰。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

　　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

　　——《列子·汤问》

　　“这是，自动机？”商洛看着法厄同发来的图，那是被剖开的腹腔，内里有筋角塑成的骨肉，和沉木雕刻的内脏。重量分布和结构完全模拟了人体，以至于法厄同也是打散了一个才发现。

　　支离破碎的人体横躺在那里，但却没有一点血腥的痕迹，就像拆了包五香花生然后塞进肚皮里一样。

　　“是。这家伙竟然有武器，被我用矛杆磕碎了，之后才发现里头的玄机——不过这似乎不是自动机。”

　　【对。这不是。自动机有明确的定义，其内部是利用伏尔甘的圣火打造的火花核心，除了火花核心之外没有任何内脏。但这台傀儡里面什么都有，而且完全模拟了人体，而且似乎是模拟得过于刻意了。好像这玩意儿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模仿人类似的。】

　　“总觉得像是个馒头呢。”法厄同回道。

　　“馒头？”

　　“你看馒头不也是诸葛亮要模仿人头做出来的嘛，里头还有馅呢。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从仪式的角度来看，似乎已经具备了所有【人】的要素了。而且相当精妙甚至可以说，成熟。”

　　“你的意思是？”

　　“这技术太成熟了。你看我拍摄的图像未必看得出来，但我切开来的时候有注意到，甚至连经脉的排布都和人类完全一致——有些部分模仿之类似，简直是奢侈。这断然不是几个月之内就能凑出来的，没有个百八十年的传统，谁也不会做成这样。”

　　【血液呢？】阿波罗尼娅追问道，【血液表现为什么样？】

　　作为希腊的神明，她很关心血液的形态。因为这可以直接展现这台傀儡的力量形式。

　　“没有血液。”法厄同回道，“其实之前还吓了我一跳。要是打碎了，打得血花四溅，到时候还不好处理。结果打碎之后竟一滴血都没有。”

　　【啊！所以你说的是经脉，而不是血管？】

　　“嗯。”法厄同点头道，“我好歹也学了些道术，虽然现在我的师父在大内丹首朱烨阁下现在还在闭关，但我和商洛这個懒鬼不一样，我早就开始预习课程的内容了——傀儡里面管线的走向和血液根本就不同，反而和经脉类似。排布的管线由银线汇编而成，内里没有什么液体在流动。那银线就和牵丝人偶的丝线似的，遍布这傀儡的周身。”

　　“这事情越来越怪了等下，我给陆千户打个电话。”

　　“商洛。”电话接通，陆槐阳沉声道，“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们做了个胸透，发现这玩意儿的肚子里没一个真货，和一肚子茴香豆似的。”

　　“我特地打电话就是想来问问，你们之前没发现吗？”

　　“还真没发现，我们是真的不会先检测‘这玩意儿是不是人’。照理说上了肉刑之后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但还没进展到那一步。看起来，下次有必要在门口放个照妖镜。”

　　“用搜魂术竟然也检测不出来她不是人？”

　　“问题就在这里。搜魂术在当前这个功率，检测的是‘她知道什么’，问不出来‘她不知道什么’。如果她自己觉自己是人，那搜魂术是问不出来的——而且这未免太像了吧，抓她的时候还是我给她套的枷，捻起来和人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区别。”

　　“我说，陆千户，我有个问题——倭国的手艺很高明吗？”

　　“手艺？他们锻刀都锻不明白，哪来的手艺。只是倭人有个习惯。百工之业，必表一人为‘天下一’。一经‘天下一’之手，即使是雕虫小技，欲取之人必须得重金酬谢。甚至于缚木、涂壁、盖草屋等微薄伎俩，都有个‘天下一’。倭国的许多手艺，做工都甚是低劣，只有折扇、屏风几样的官造样式还不错。朝鲜和琉球都是他们的客户。”

　　“那这个精妙的傀儡，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在我这里看，似乎是的。”陆槐阳回道，“我完全不觉得制造这傀儡的技术可以出自倭国。有这手艺的人，就算在大内也不多。”

　　“那这个问题就有些奇怪了。我还以为是我的情报不足。但是在情报很足的锦衣卫看来，这玩意儿也和凭空冒出来一样？”

　　【等下，商洛，我觉得这个藤小姐好像有点惨啊.】

　　“怎么？”

　　【她好像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是个傀儡——这也就意味着她过去的身份，可能完全是虚构的。那段‘家里出身砂糖工坊’的手艺，甚至都未必是她真正的记忆。连这样的傀儡都能做出来，给她编织一段记忆进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回忆中的家人，可能只是个出厂设置。】

　　“那这也太.”商洛想了想，“这事情，还得问一个人。说不定他那里能有些眉目。”

　　商洛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差不多是下课的时间，他应该有空。

　　“商天君？你有事找我？”雷复在那边接了电话。

　　“我说雷复学长，我有个事情问你——伱和藤小姐认识多久了？”

　　“有半年了。”

　　“那半年之内你和她有没有什么亲密接触？”

　　“亲密接触？额.有的。”雷复有些犹豫，但还是回答了。

　　“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