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见到那飞剑入鞘，商洛这才把白帝剑收了回来。40米长的大剑忽得收回，随心所欲。
“他慢了。”吕纯阳摇了摇头，“不中用了，还是得再练练。这届剑，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说完，他望向商洛：“你，很好。剑心没有动摇过——只不过，那剑心不是你的吧？”
商洛点了点头。
“你这化身，是从哪来的？”
商洛把之前金枝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通。
“有意思。因遇于宝剑，亦得随意东西变现——你已经入了剑道了。”
“只可惜，这终究不是我自己的剑心。”
“你可以学嘛。自己和自己学，没有比这更快的了。我刚才说的‘遇于宝剑，亦得随意东西变现’，就是剑仙道入门的标准，这是遇剑。剑，本就是后天之物。天地初开没有剑，后人都是从前人身上学剑。因而剑仙道的入门就是‘遇剑’，你非得遇到属于自己的剑道，才能入剑仙门。如果没有这样的运气，那一辈子也都是进不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剑仙道一直没人。”萨守坚补充道，“剑仙道，可遇而不可求。你遇剑了，那就是遇见了。所有人剑仙都是这么遇见的。”
“包括在下。”吕纯阳开口道，“昔年得道时，吾并未求道。世言吾飞剑取人头，吾亦甚哂之。本门没有什么破碎虚空的剑法，实有三剑——一断无明烦恼，二断无明嗔怒，三断无明贪欲。你的剑，终究还是让你遇见了。”
“啊所以这是.”
“话说回来.”萨守坚忽然想起，“你是不是西游记看多了。怎么你还是当做金箍棒一样伸长着来用。”
“可以化成水气我也用了啊。”
一旁的张三丰也点了点头：“形散为水气，再凝成剑。随意东西变现，确实是好剑。”
“是让他东西变现，不是变现东西，好歹灵活一点。我看，这是太局了。”萨守坚摇了摇头，“我想想，你喜欢变身？”
“啊对啊，变身太方便了。会了七十二变，就会了万千的本事。学会了七十二变之后，感觉学什么都能变快些。”
“那既然这样”萨守坚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手伸进了袖口，从里面拿出个小小的车轮。车轮离了手，就在空中缓缓转动，隐约有火光从上浮现。
“这是？！”商洛认了出来。
“这是我以前的一个徒弟的宝贝，火车。现在他不在了，这火车就送给你。看你在那格挡半小时我都急了，你倒是跑啊。你一个人和一柄剑较劲什么？那剑都烦了。”
“我跑不掉.我一次只能变形成一个。我变身的森林王他是不跑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跑。哪怕被砍死在这里，他都不跑——他就是这么被我砍死的。”
“所以，这火车你收好。之后但凡有这样的场景，你架着火车扭头就跑。打不过，总能跑得掉吧。等你跑远了，再用你这无形之剑远远地给他来一下。学会了没有？”
“啊！学会了学会了。原来是这么打的啊。”
“那是。斗法就是这么斗的。得亏是让我来第一个教你，我好歹会教你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是福。这火车，你且好好收下。那柄金甲武者的剑好贵好，但他的执念太深。这火车不同，想来你的师兄也不会有那么深的执念，用起来应该更轻松自在些。”
“啊~~谢谢师傅。”
“之后，那龙王多半还是要来找你。你应对随意些就行，别怕他。现在剑在你手上，大不了反手飞剑斩黄龙，给吕祖交个投名状。”
“诶诶诶。”吕纯阳发了话，“我这是山剑，又不是山贼，什么投名状不投名状的。要斩就斩得利落些，头就不用带来了。”
第1137章 体面
几位天师没在这停留太久——刚才留在这主要是为了把龙王打发走。他们得在自己在场的时候，让龙王自己“体面”了。
现在龙王非常识大体地自己“体面”了自己，几人便放心地走了。
这其实主要是面子问题，而不是安全问题。商洛虽然不知道龙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但就算他有天师那么强，商洛觉得自己跑还是能跑掉的——更何况，龙王最多只有真人的实力，看起来大概多半是金丹期左右。
但实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只有体面。如果龙王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并且对当前的局势产生了“误判”，那大家最后都不得不走向不体面的路了。而有三位上仙站在这里的时候，可以尽最大可能确保龙王的理智可以始终占据上风。
“这玩意还真是.还真是挺厉害啊。”几位天师走了后，他自己握着那柄定海神针。这和金箍棒不太一样，金箍棒是握住细头拿粗头砸人。这玩意儿是反过来，握住的是粗头，而是用细头来捅人。
再实际测试起来——
“再长些？”他和刚才和飞剑交战时那样，他试着让这柄白帝剑变长。
和之前一样，剑身散成密不透风的清气，清气延伸到40米外，然后再度凝聚成形。
【好像比传说中的金箍棒要慢一些？】
“多了一道散气和聚形的步骤，确实是要慢些。但是虽然慢一拍，好像比金箍棒要灵活些？”
【登下，我先问个问题——如果你被关到金铙里面去，你会怎么选？金箍棒钻不开金铙的缝。】
“我先试试。倒也不用开金铙。我且试试。”
他把剑掏出来，并没有使其变长，而是摁着剑尖把剑越搓越短，把整把剑缩短到筷子那么长。
他抓着尖头左右一掰。啪得一声掰成两根，拿在手里试了试。
“嗯，正好。”
【你要拿来当筷子用吗】
“我身为一名.一名钦差，我走到哪带着筷子很合理吧？行了，这就很好用了。”他试了试，这筷子非常趁手，就顺手把筷子放到了胸口的兜里。
和金箍棒可以变大小长短比起来，这柄“白帝剑”的变化速度多了一道化气再凝实的过程，但是可以变的花样也更灵活。他可以随心所欲捏成各种形状和大小，只要雾气可以蔓延的地方就可以延伸过去。和金箍棒的不折筋骨比起来，这玩意儿完全没有“不折”的意思在里头。风怎么吹它就怎么动。
【话说回来，这东西.看起来还真是朴实无华？它会什么魔法吗？】
“从金箍棒的角度来说，它在猴哥手上好像没什么魔法.金箍棒只有纯粹的物理杀伤。不过金箍棒可以作为猴子法术的载体，比如安神法这种东西都是用金箍棒来划圈。”
【啊！这是法杖？！我明白了。法器一版本，法杖传三代的！那些有特定功能的法器，往往都会随着实力的增长而淘汰。但是法杖不一样，法杖你自己会了才是会，一般人一辈子就用一根法杖了。因为法杖这玩意儿，趁手才最好。】
“你是想说孙悟空其实是拿法杖敲人是吗但其实这玩意儿，但那玩意儿本质上是大禹治水时拿来测量海水深度的标杆。它本质上是一种工具，而不是武器。作为一种工具，它确实很好用。但这个我觉得本来的作用似乎不是尺子？可能是别的什么长杆。毕竟尺子应该坚不可摧，这样才能测量。这玩意儿多半不是拿来测量深度的，它太软了。”
【所以还是有些‘绑定法术’在上面的？】
“我记得龙王说过，这玩意儿可以调服四方云气。”
商洛把“筷子”掏出来抖落开，又合并成一把剑，对准天上晃了晃——
“没动啊，怎么不动？”
【那刚才的雾气是？】
“那雾气是这把剑在化形，不是在引导雾气。但按照龙王的说法，它应当确实可以引导云气。”
【兴许，有什么口诀吧？】
“怎么和芭蕉扇似的，还得用密码解锁——诶，话说回来，金箍棒是定深的棒子，本来也应该可以引导水流。为什么没见孙悟空用过呢？”
【兴许，他没搞到密码？】
“我得去问问。”
【你没拿完的还得回去再拿一趟是吧.你杀人还有诛心吗？虾仁猪心凑一盘是吧？】
“他自己亲口的，那不是龙宫的宝贝，只是禹王遗落在这里的。那当然是谁捡到就是谁的。要搁在平时我不好说，但他当着三位天师的面都这么说了。你看，他都这么体面了，我当然要帮他实现完全的忠诚了——没拿完的就是得拿过来。我这去拿开机密码。”
“不必找了，我自己来”忽得，有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声音出现的一刹那，便有一道清风在背后现行。
敖藏又回来了。
“诶呀，这不是龙王阁下吗？您来这，有何贵干？”他悄悄把白帝剑放进了怀里——刚才是天师在这，天师可以压着他。既然龙王都这么体面了，商洛也不想反复在他的压力线上挑衅。毕竟，便宜就得了，还是乖一点吧。
“我是来找定海神针的。想必商天君你.”
“我没看到，我真的没看到。”
“我知道你没看到。我是想说，总听闻商天君运气好可以捡到宝贝。要是你捡到了，那也不必还回来。这是禹王遗落的神器，你捡到了那就是你的——我是说，‘如果’你捡到了，明白吧？”
体面的目光打量着商洛。商洛也体面地点头：“明白，明白，只要我‘捡到’。”
“但是——”敖藏话锋一转，“我有个条件。”
“？”商洛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首先我说明一下，我不是在谈论定海神针的归属。孙悟空拿走了就是孙悟空的，东海也不好再要回来——但是啊，但是。这定海神针在东海是有用的，我们需要禹王的神器来镇压海渊归墟。”
第1138章 一发体面了
“啊如果没有，会怎么样？”
“对东海来说不会怎么样。但是对陆地来说，那问题就大了。归墟是海中深不见底的大洞，可以控制全球的海水涨落。这定海神针就是用来调控归墟和全球水循环的控制器。它是有用的，它真的有用。别的且不说，这次讨伐徐福，我们带着它来驾驭云气，调伏暴雨。现在没了这宝贝，我们再想把云气集中过来降雨那可就麻烦了。”
他指了指天上：“我们的蜃气就是用云作为载体才蔓延过来。商天君你也看到了，没了它我们就没有办法搬运蜃气过来了。”
“话说回来，这到底.阿不，那个还没有找到的定海神针，到底是什么？金箍棒应该是尺子吧？”
“你说的金箍棒，真正的名字是‘天河定底神珍铁’，确实是用来测定江河深浅的工具。只是它见了孙悟空就认主，一见面连名字都起好了，直接把‘如意金箍棒’和自己的重量全部标好。”
【啊你的剑好像还没那么听话呢。它没有把自己的名字标在头上，他还没认你做主。】
“那很正常，我毕竟不是猴哥——但时间还长，有的是机会。”他又问敖藏，“那它的本名是？是别的尺子吗？”
“它不是尺子，它是禹王测量风雨的相风旗——上面的羽葆。也就是一团标定风向的指示物。和金箍棒不同，它是丝帛一类的织物，可以随风云而动。感受到天地间的风云变幻，这见风使舵的宝贝说不定就投到某个天命所归的天君那里了。这位天命之人是谁呢，还真是不好猜。”
“啊~~啊哈哈。”商洛笑了笑，“所以还有根杆子是吧？”
“对呢，还有根杆子在我这呢。不过‘相风旗’最重要的还是上面的羽葆旗，杆子就像耗材。不过事情都到这一步，我就一发体面了，把旗杆也送给你。”说着，敖藏从身后掏出来一个长长的匣子，“收着吧，商天君。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要是把捡到了那团随风云而动的羽葆，又把他凝练成了一柄柔剑，那这里头的旗杆就当作剑鞘来用吧。”
“诶呀呀，这怎么好意思。”说着他就把旗杆收下了。
“行了。到了这一步，我也算体面到了家。”
“所以敖藏阁下。”商洛问道，“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凑巧捡到了，我又凑巧被那羽葆选中做了主人，那我是不是得帮你把没做完的事做完才好？”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敖藏看了看头顶，“别的不说，这讨伐徐福的蜃气，总归还是得继续用它来引导。”
“那要怎么做呢？等我找到了我就继续去引导云气。要念什么口诀吗？”
“不是口诀问题。如果口诀可以解决，孙悟空拿这金箍棒就可以水淹陈塘关了。实际上和身份有关——当年龙族的应龙大将，是禹王手下的治水官。群龙在应龙手下听从禹王的号令疏浚江海，在百姓修筑的堤防内引导水势。治水之后，禹王分封给龙族岸外的‘一箭之地’，一箭定了海疆。受了禹王的分封，陆岸和水族的疆域才确定下来。而这定海神针——”敖藏看了看天：
“这定海神针，是禹王定了海疆之后，留在海中的信物。龙族随同应龙大疆一统督水，所以督水的权能也一并分封了过来。商天君你要想用它来调伏云气，只要变成龙身就可以——所以我这做了什么孽。总想送龙珠可以消灾，没想到天命在这里等着。送了龙珠就要送全套，在这里一发体面了。”
“啊这.”商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东海没了定海神针，之后又要怎么镇压归墟呢？”
“没事，没什么大事。归墟又不是马桶，说冲水就冲水。暂时不会冲水的。”
“但是万一呢？”
“商天君眼里，还确实是有天下生灵。这样吧，商天君要是之后有空，不妨跟我去西海商量一下。反正都拆西墙补东墙了，不如再拆一次。”
【商洛！快答应他！西海.大西洲亚特兰蒂斯！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只有东海知道！】
“对对对！快答应他！”维多利亚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阿波罗尼娅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急了，连维多利亚也一并被激活。大西洲亚特兰蒂斯，罗马帝国的重要盟友，和永远也见不到的邻居。他们承担了罗马帝国近乎一半的国运，维系了潜航舰和其他所有燃素潜行的导航。罗马帝国正是借助大西洲的协助，才能在灵界中往来自如。但罗马与大西洲的盟约早就湮没在了岁月中。
就连维多利亚，也不知道盟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商洛！”维多利亚开口道，“我一定要去一趟大西洲！罗马快完蛋了，我总得去交接一下盟约。要不然我们之后要是凑不齐人数送到亚特兰蒂斯去，那就没有人能给我们导航了。”
“是这样吗？那.那我就却之不恭。哦不，那我就义不容辞地要去跑一趟了。”
“这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敖藏用力拍着商洛的肩膀，“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头子，自愧不如啊！！！得了便宜，竟然还这么乖！”
“啊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商洛只好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了。”敖藏怕他反悔，顺便把日子也定了下来，“等讨伐徐福之后休息几日，我就来找你。不是我着急，是归墟的窟窿一定要补上。我说马桶冲水不是开玩笑，谁知道什么时候冲水呢？万一全球海平面忽然上涨个几公尺，那我们倒是无所谓，岸上的人可就遭殃了。”
“好说好说。那我们现在”
“先去把蜃气重新凝聚起来。先把你的相风旗组装好，我们该上工了。”敖藏装都不装了，“你在前锋这里是正好，这样蜃云能蔓延得更快。你且升到云头上去，等我把蜃气接引过来，你就用相风旗一发接住，风云就动了。”
第1139章 云气
“商洛，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敖藏发来了消息，“如果你那边也准备好，就可以把大旗亮出来了，我们重新聚云。”
商洛闻言便放下了手机。他把旗杆拿了出来——这旗杆是混铁的，份量很沉，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兵器。不过和上面的神器比起来，这旗杆确实是耗材。甚至不配有个自己的名字。
他把剑拔出，朝天上一抛。剑散成云雾，落到旗杆顶上。有五色的光华从云的缝隙中显耀出来，但天顶上的蜃气立时便开始呼应这禹王治水时的调伏云气的宝物。在众龙的驾驭下，虽然商洛本人还没有化成龙形，但蜃气的云雾已然重新聚拢。连带着，身为“巨灵神”的塔罗斯也开始逐渐增长身型，直至通天彻地。
卷土重来的蜃云比早先的更加密实，几乎完全遮挡住了天上的光亮。间或有天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渗透出来，但随即又被涌动的黑云遮住。有雷电在云层中闪烁，这是和先前蜃云不同的地方。
【嗯？诶？？？】忽得，阿波罗尼娅的身形开始消散，【你这蜃气怎么不太对劲啊！我怎么不能化形了？】
话音未落，巨灵神也开始像漏了气一样缩小下去。
商洛凭依着旗杆暂且还留在天上，然而周遭的一切却随着雷光在云层中的涌动而大不一样——
雾气全散了。天地间一下子变得清朗了不少，但头顶的雷电却也显得显眼无比。那雷云越压越低，大有覆压天地之势。
“商洛，这有问题！”敖藏忽然发来了消息，“蜃气全都没了！”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我们聚拢过来的蜃气一碰到你的旗，就变成了普通云。你头顶上聚拢的，现在是普通的雷云不对，怎么好像不是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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